用她的话来说,这间永善药铺一点也不能让人看出它与公主府或是凌王府有关。

它就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

所以葛神医的特殊本事不能外露,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那样的本事本来就只有落雪公主才会的!

这些仇一定要全都报回来

见到几人进来,珍珠和阿福微行了礼,葛神医只是扭过头去示意了一下,而后又将精力放在了越齐身上。

越齐已经沐过浴,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周身上下的伤口也被葛神医处理了一番。

人看上去比周正刚带回来时利整了许多,但与其之前相比,还是残不忍睹。

薛齐往那处看了一眼,而后别开了头,再轻叹一声,跟周正道:

“这位兄弟怎么伤成这样?”

慕容雪也是一声重叹,然后道:

“他是越齐。”

“啥?”薛齐几乎惊呆了,好不容易才把头重新转了回来,再盯着那床榻上的人看了半晌,直把眼睛揉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办法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从前威风八面的九门都统越齐。

听到慕容雪等人回来,也知道她们又带了旁人回来。

躺在床榻上强忍着痛的越齐本来还猜着来人是谁,但一听得对方开口,马上便知道那正是跟自己私交甚好的哥们儿薛齐。

一时间又激动起来,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葛神医按住——

“别乱动!”

他无奈再躺回身去,却开了口来,道:

“兄弟,我算是废了!”

薛齐小他几岁,两人被称为京都双齐,平时日里私交甚好,以兄弟相称。

本来就在禁军营里呕了一肚子火的薛齐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前头,抓着越齐那只算是完好的手臂就放声大哭。

慕容雪也不忍见这场面,只是嘱咐了珍珠几句告诉她等薛齐情绪稳定之后领到书房去见自己。

而后带着周正返身出了暗室,直坐到书房的客椅上之后,这才深吸了两口气,然后道:

“你们都看着!这些仇,我一定要一个一个的全都报回来!”

一切都是未知

周正没吱声,只是狠狠地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大家都有点儿承受不了了。

现如今还不知道禁卫军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那封信到没到方毅手里,更不知道凌王那边的情况如何。

一切都是未知,可是己方却已经现了伤亡。

这一场较量,从最开始就让他们这边处于下风,虽然正在尽力扭转,但是谁都不知道那三皇子会在什么时候发难。

皇上还在他的手里,那个皇位到底什么时候换了主,还都是人家说了算。

很有可能就在明天,武帝会就亲下一道旨意,传位东方寒。

也很有可能就在今天,东方寒弑君篡位,坐上那张龙椅。

一切都是未知,如果是在自己这边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时皇宫那边就出了事,那于己方来说就太不利了。

乾坤一旦落定,凌王殿下就算是率着精兵杀进城来,那也会变得师出无名。

不多时,薛齐由珍珠带着从暗室里面出来。

而后珍珠又回到里面,继续去帮忙照顾伤者。

那薛齐红着眼睛,“扑通”一声跪到慕容雪面前,一个头磕下去,而后道:

“属下有罪,属下没看好禁军将士,属下失职,请公主责罚。”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往地上磕头,眼瞅着额头就湛了血迹,人却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直到慕容雪带了怒意地吼道:

“如果你再不起来,整座王府的人就都知道这书房里头有动静了!”

这才做罢。

见人不再磕头,却还是跪在地上,慕容雪也不再坚持让他起来,而是干脆地道——

探探薛齐的底

“薛齐将军,你听着,现在不是怪谁怨谁的时候,也不是大家再相互客套的时候。你也应该明白眼下的局势,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有多危险。我只问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们禁卫军是听皇上的,还是听凌王的?”

“当然听凌王的!”薛齐想都没想,张口就道:“打从三年之前咱们就已经打了主意,禁卫军也好,九门都府也罢,都是凌王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凌王或是公主您一句话,咱们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不怕!哪怕您让我们现在就冲到皇宫里去帮着凌王把皇位给抢过来,咱也愿意!”

“好!”慕容雪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因为她跟禁卫军接触的少,不管于公于私都算不上深交。

不像九门都府跟暗卫们,那几乎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兵。

不是她不相信东方凌,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这薛齐心中的份量。

如今听他如此说,一直半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先跟我说说禁卫军现在的情况。为什么校场里搭了营帐?还有,禁卫军都出不了宫了吗?你为什么要打地洞逃跑?皇宫里头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想要打听皇宫那边的情况,只可惜每走一步都有意外发生,直到现在那皇宫里头到底怎么了她还是不知道。

不过薛齐出来了,里面的情况就算不能全了解,至少也该知道个大概。

果然,一听她这样问,薛齐马上来了精神。

自动站直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屋子里疾转了几圈,而后再站定到慕容雪的面前,开口道——

当时的情况

“公主!宫里出大事了!您跟王爷去大顺没多久,那三殿下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把皇上给弄病了!”

见慕容雪要开口,他赶紧挥了挥手,然后急急地道:

“公主您是不是要问为什么说是三殿下把皇上给弄病的?因为我看见了!那天皇上下了朝,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南书房见了一次三殿下之后,就对外宣称他病了。”

薛齐一边说一边极力地回想着那日的情况——

“那天正好我当值,三殿下进去南书房的时候我恰巧从那处经过。他不是一个人进去的,还带着一个挺奇怪的人。那人披着斗篷,可是斗篷的帽子却大得罩住了他的整张脸。”

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那暗室的入口:

“就跟公主您刚才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个人一样!我当时奇怪,那人一看就不是咱们炎赤人的打扮,不知道三殿下带那样一个人去见皇上干什么。他们刚进去就听到了皇上的喝斥,好像是那个人见驾不跪。”

“可是这斥责刚说了两句就没了下文,再过不久就传出皇上发病的消息。宫里的禁军都围到了龙殿,三皇子很激动,抱着皇上在哭。所有的太医也都来了,可是治来治去皇上就是没有办法下得床榻。就像是……”

他有点儿不太敢说。

慕容雪直言——

“不用有任何忌讳!”

她现在要听的是实情,不是矫情。

薛齐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道:

“就像是个瘫子!当天晚上,宫里突然有消息传出,说是召集所有大臣连夜进宫,皇上有要事宣布。没想到,所有大臣都进来之后,听到的消息却是——皇上病重,着三皇子东方寒全权代理朝政。”

为什么薛齐没被控制1

“是皇上亲口说的?”慕容雪问出关键性问题。

薛齐点了头:

“是!属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当时皇上的状态如何?”

“很不好!”他实话实说,“皇上当时是坐在床榻上的,可是看那样子迷迷糊糊,虽然确实是他自己在话说,但就好像……就好像……”

他说不好,到底是个武将,那种太过细节的东西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把它给描述出来。

“就好像是他的神经已经被人控制,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完全不经过大脑的。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他,你们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那股力量就是存在!”

慕容雪一口气把薛齐心里头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话全都给讲了出来,薛齐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她说的完全对,就是当初皇帝的样子。

见他点头,慕容雪轻轻地以手抵住心口,那种对于疆域的厌恶正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公主。”见她半天不吱声儿,薛齐有些害怕。但又止不住冲动,想要再往下说下去。

“说吧!”她轻叹,“是不是想告诉我现在禁卫军的情况也是这样?”

薛齐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现在所有禁军将士都跟没了魂儿似的,三殿下说什么是什么,甚至不让他们回家也没有人反对!三殿下在校场里搭了帐子,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住,其实他就是想要控制大家。”

“他是怎么控制的?”慕容雪皱了眉,再看向薛齐:“为什么你没被控制住?”

“就是那个人!”他的手又指回暗室的门,眼里迸射出极度的恨。

为什么薛齐没被控制2

“他跟着三殿下一起到了禁军营,那天我正在操练将士,所有人都在。那个人突然就吹了个什么曲子,当时所有人都被那曲子给迷惑住了。”

薛齐说话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窗外,就好像是在回想那首曲子,却怎么样也想不明白,满眼尽是疑惑。

“他吹了没多一会儿,所有人就都听他的话了。本来我也是跟着大伙儿一样,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可是我手里当时正提着一把刀,我一走神儿,手下松了。刀掉到地上,正好扎进了我的脚背。”

薛齐说话的同时,也顾不上是不是在主子面前,就坐到地上把鞋袜一脱,一个很明显的刀疤就在左脚背上。

而且很明显的,那疤痕并没有凝结。

再仔细看去,像是被人不停地撕开又愈合,然后再撕开,再愈合。

“公主你看!那刀直掉下来,正好扎在我的脚背上!我一疼,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我想叫身边的人,可是大家都像是中了邪一样往前涌着。我再往前瞅,原来是三殿下正指挥着大伙儿走到林子里去。”

薛齐的目光中带着恐惧,虽然已经不再受那曲子的控制,可是一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后来我就装着还是迷糊的样子,就跟着大伙儿一起走。进了林子之后,校场那边就开始搭帐子,然后将士们就睡在那里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疑议。我跟着住了几日,并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只是那个怪人每天三遍的在帐子外头吹曲子。我记了几次,然后就算计着时间,每到他吹笛之前,我就把脚上的伤口给撕开,使劲儿的扯,让它疼,这样我就可以不受那笛声的影响。”

一共有两个怪人

薛齐的话还在继续:

“后来我就想逃出去,想着去找找越齐。于是我就天天晚上出去挖地洞,因为我知道,晚上的时候只有兵将在把守,那个怪人都会去龙殿那边去找三殿下。”

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是不知道为啥昨天晚上他回来了!幸好公主厉害,要不然……”

“他是不是那个跟着东方寒一起去见皇上的?”

慕容雪可没他那么好的脾气,不管再怎么气,还是一口一个三殿下。

她对那东方寒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见了越齐之后,她狠不能把那个人给吃喽!

叫他一声东方寒已经算是客气,没直接给他冠上畜生这两个字,算是她慕容雪心肠好。

“不是那个。”薛齐开始穿鞋袜,“一共有两个奇怪人,最开始那个留在皇上那儿了。这是另外一个,专门负责给禁卫军吹曲子。”

慕容雪点点头,听到这里,基本上皇宫里的事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说来说去,其实都没有逃出她所想。

东方寒所借助的就是疆域的力量来控制了整座皇宫,还有武帝。

怪不得她一直都觉得武帝让东方寒来理政这件事做得实在是有些奇怪,以她这么多年来对武帝的观察和理解,那个皇帝心里什么事儿都明白,怎么也应该做出这般糊涂事。

明白了,可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只凭自己一人之力,能够跟已经被疆域人控制了的整座皇宫抗衡吗?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东盛那边的势力就会渗透到炎赤的都城来。

到那个时候,东方寒那王八蛋才会明白,什么合作,什么东盛只要独立。

怪人出事了

以隐逸的野心,一定帮着东方寒将炎赤的政势死死控制住,又怎么会将自己把握在手的一个国家再拱手让给他人!

东方寒说到底就是做了一把傀儡,甚至他这傀儡当得比武帝还屈。

武帝好歹是因为被人控制这才办了糊涂事,可他东方寒则是彻头彻尾的上当受骗。

这就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这边正想着,忽然,暗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

几人回望过去,见是珍珠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小丫头面带急色——

“主子!”想要尽量压低声音,可是又掩不住心里的恐慌。“主子您快进来瞧瞧,那个怪人出事了!”

她也将那疆域人称为怪人,几人一听也吓了一跳。

慕容雪第一反映就是——

“难道他醒了?”

薛齐第一反映是——

“他是不是又给你们吹曲子了?”

摇头,没明白他说的曲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上了前,拉着慕容雪就往暗室里面走。

待几人重新回到那处地方,再看向那个疆域人,纵是慕容雪也不由得为眼前的情况惊得张大了嘴巴。

但见得那疆域人正倒在一摊血水中一动不动,血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周身上下全都在流血。

珍珠一边指着他一边颤颤地道:

“公主你瞧,见才他在地上躺得好好的,突然就有‘砰’地一声响。咱们回头去看,就发现这个人的身上鼓起了好多个包。那些包会炸开,一炸开就是一个洞,血就不停地流!”

正说着,那人的腿上又开始有了异动。

珍珠指着那处惊得说不出话来,慕容雪也急皱了眉,不顾下人的阻拦上前几步。

疆域人的死,与苗人的蛊

而后蹲在地上,将那人的裤管往起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