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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吩咐着。

在走廊侍着的如绢“哎”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袭墨色的袍子,笑吟吟道:

“王妃,您随如绢来,如绢服侍您更衣束发…”

云沁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原以为会大废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却不知这个人是哪里搭错了经,不光准了,而且还让人给她送来了一身墨色的男装——看样子,他是料定她会来这一趟的。

这个人,真是狡猾。

“嗯,那就有劳!”

她随如绢往里间而去,衣裳裁剪刚刚好,穿在身上,顿时变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子。

出来时,萧缙转头一瞟,唇角勾出一抹笑,对她说:

“这一身穿着不错。”

“怀王的眼光哪会有错。”

他挑眉,这是在讥,还是真心话,没仔细研究,直道:

“要是想出去,就先做一做我的侍卫,如绢,去,另外弄上一张脸皮给王妃整上,可不能叫外头人的知道,你是我萧缙的王妃…”

不得不说,他想的是极为周到的,她正想表示感谢,这男人,眼神一转,又不怀好意起来,凑近过来好奇的问:

“对了,你这张脸孔是易过容的,什么时候你愿意把这道伪装卸下,我们可以坦诚相见——听说云家的七小姐,生的寻寻常常,貌不出众,但是,我瞧着你女儿生的那么伶俐可爱,想必那传言是有误的。”

云沁听着,急忙护起自己的脸,直皱眉,瞧见边上的如绢因为这话而微微怔了一下,忙道:

“丑的很,没啥好看的!”

转身再度跟着如绢进里间。

萧缙笑,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很君子,没有再逼迫,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并且,会心甘情愿。

没一会儿,如绢领着云沁出来,微笑的对主子道:

“爷,您看,这样合适吗?”

此刻,云沁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年轻俊美,英姿飒飒。

萧缙也已经易了容,那张脸,是一年前,阿刘那张脸,阳光,明亮,笑吟吟,穿的是同色系锦墨袍,而不是当日那种杏袍,没了那样一种飘逸纯朴之气,多了几分神秘莫测,只是那笑容,将这份神秘化掉了几分,化身为一股子邪邪痞子气——实在有点与众不同。

云沁见得,微微一呆。

“不错。扮假小子,挺俊俏的。嗯,走吧!”

萧缙对她的行头表示满意,引头在前,她紧跟在后,忽他又顿下,回头,但笑不笑的问了一句:

“知不知道秦逍在洛京城买的宅子取的宅名是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摇头。

“叫什么?”

“沁园!”

他回答道,目光深深发亮,唇角轻轻扬:

“云沁,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能叫位高权重的秦逍五年来不娶不纳,连买个宅子,还以为你之名命名…”

云沁又皱眉,想到的秦逍对自己的那份心,以及那一纸婚约,以及那个约定。“他娶你的心还在,并没有因为五年前你的逃婚而背弃了。云七,你真是了不起!”

能把秦逍的心收住,这本事,真是大的来…

同时也代表,他的麻烦,大的来…

幸好,越是麻烦的事,他越爱去挑战。

云沁闭嘴不语。

他似觉得无趣,没再说话,一径在前面走,先回了他的寝房。

机关阀门就设在萧缙寝房内那把乌金剑的台架下。

他拧动那机关,床榻移位,露出一暗道。沿着那条暗道,在地下一番兜兜转转,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座小小四合院,通过四合院,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客栈。他们早早套上帷帽,上了一辆马车。易过容的岳离驾起马车,往东市而去。

萧缙跟来,是为了囡囡。

他喜欢这个美的精灵似的娃娃,除此之外,他还在心里大胆的揣测一件事:

这会不会是他的女儿?

当然,想要确定这个数,首先得确定她娘亲的身份——

她,会是琉璃吗?

待续!

第五十六章,惊乍,萧缙的娶妻大计

更新时间:20131020 0:58:39 本章字数:6599

这样一个设想,真的是很荒唐,很滑稽。

可他竟然疯了似的希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并将成为现实。

然后,他却不敢去试探,不敢马上去揭出最终的答案,甚至于宁可忍受漫长的等待过程,而让杨固查实,愿意在等待里承受那样一种一边是水一边是火的折磨——

是的,他不敢试探,太怕得到一个茫然的眼神,覆灭了他所有的期待,以及已经泛滥成灾的思念。

其实,她若不是,才是正常的。她的言行,没有特别超现代的表现,除了拥有一个无人可及的脑袋瓜子,那些独一无二的思想以外,那些现代语言,本身就流行在这个时代,不足为怪楫。

这个时代虽与现代文明相差了那么几千年距离,但他相信,古人也有古人的聪明才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同于这个世俗,不无论是心胸还是眼界。虽然很稀少。也许那些人的各方面,不可能完全的与这个时代的封建文化脱离关系,但总是会有那样几个奇葩,领先于世界潮流。

也许她就是那么一个异于寻常的存在。

可,她若不是,他却被吸引了目光,那意味了什么——只能证明他在暗暗移情别恋谘?

她若不是,他该如何面对心头那份异样的蠢蠢欲动!

她若不是,他就得将她狠狠的从心头拔了去——那一时的诱惑,不能把持了他的人生。是的,必须得拔掉的。如果她不是,那他就不能动这个心。

她若不是,他会遗憾,会莫名的失落,会不痛快。

他竟那么那么的的希望:她是。

只要她是,他便师出有名。

只要她是,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吻她,要她。

只要她是,他便是父亲,便会有一个这世间最最美好的妻子,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只要她是,便是老天对他最大的厚爱。

可是,即便她是,也是可怕的——

这五年的错过,这背后的文章,这样一种诡异的阴差阳错,绝不是偶然,而是阴谋,不是小谋,而是大谋——

能布下这么一个阴谋,将她骗了,将他瞒了,叫他无迹可寻,令他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忍受再忍受,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这两天,他一直远离她,一直的在冷静的想着这个问题,也是沉定自己的思绪——

希望自己可以从那样一种疯狂里拨离出来。

希望自己不要被某种欣赏,冲昏了头脑。

希望自己反过身来,审视自己的行为,从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也是一种理智的等待。

他忙碌着,来抵消等待带来的煎熬。

他在忍耐。

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怕自己深陷下去——

于是干脆远离,来一个冷处理:

若她不是,他能就此淡离。

若她是,那种强烈的渴望,一旦反扑,会更加的澎湃激烈。。

她会来找,在他算计之中。现在,怀王府外,有太多的人,在虎视眈眈的暗中盯视,她不会在这个结骨眼上跑出去见囡囡的,因为她实在在意这个孩子的安危,她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想着了结怀王府的事,回去过她的未婚妈妈的简单日子。

为了将来着想,她不能轻举妄动。

可她又会忍不住,会来“求”他的。

这一切,没有意外的发生。

哼哼,他熬受煎熬的同时,她也在小小的煎熬吧…有人陪他一起煎熬,他的感觉会好受一些。

唉!

瞧吧!

他就是这样中的毒。

马车内,萧缙勾了勾唇角,靠着车壁,在笑,女人,就坐在附近,虽然她在排斥他,坐的远远的,但她的气息,就在空气里流转,淡幽幽的,沁入他的鼻息;淡幽幽的,令他宁静。

他闭眼,没说任何话,只听着上车轮滚动发生的轱辘声,心跳是沉稳的。

他等着结果,一时的煎熬不算煎熬——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偎入他的怀。

唉!

好吧!

他入魔了。

想的全是她是,渴望的全是她,想象的是五年前的秦山关之遇——

唉!

要是五年前,他没有失明该有多好,只要扯掉她脸上的人皮,就能第一时间辨真伪——

哦,也不能吧!

这丫头这么贼溜,跑出云家堡时,怎么可能没有戴人皮?

五年前,有关于云七小姐的各种小道消息,可不多。

如果她是,她十五六岁以前的人生,怎么可能显得如此的平静?

想要他相信她不曾整装易容出来鬼混,想要相信她会是一个貌不惊人、行不惊世的乖宝宝,他就把萧缙两字倒着写。

唉!

如今,唯一的遗憾,五年前,没有稳稳的将她抓在手上,聚的太匆匆,散的太匆匆,便若一场春梦,消失了无痕,只有薄薄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可那记忆,居然还是没有形象的。

剩下的只有感觉。

那吻起来的感觉,那抱起来的感觉,那是肢体上悸动的感觉。

五年前,那一场混乱,乱了他们本该交集的命运。

希望,她是。

那便是他此生最美的重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到秦逍的在京的私邸附近,东市长安区,这里多树丛,多私家宅院。一条马路直达,离东市热闹市有点远。

“到了!这地方清幽,估计我们一进入秦逍势力百米之内,他们就能知道。现在,下车吧!”

他先下车,很绅士的替她撩起车帷,看着这个女人曲着背,紧跟而下,两个人站在一处树荫下,尽量往阴影下藏身——如今,盯着“秦府”的细作,也不会少。

云沁扶起帽帷,环视,果然看到百米远处,那静静的矗于黑黢黢绿树荫里的园邸,或者是夜色尚早,门口处,还有侍卫守立着。站着笔直,很有秦氏风骨。

“要不,我陪你进去?你家小妞太可爱,见了第一面,就想见第二面,你说怎么办?”

他满怀期待的说,抱着娃娃的感觉太好了,他想再抱抱。

想极想极。只要想到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宝贝,那血液里的亢奋分子越发的强烈,恨不得就这样冲了进去,把小骗子抱起来狠狠亲上一亲。

唔,管她是不是,先亲了再说。

云沁转过了头,见他也扶着帽帷,淡淡的月色底下,这人顶着那张有点熟悉的脸孔,笑着,笑的邪里歪气,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觉眉心皱了皱:

“你别去!”

肯定式的,禁令式的语气。

“为什么我不能去?”

她防他还真是防的厉害。

“我去见我女儿,你去干什么?”

她往前迈去,哼了一声,这人,最近,怎么这么无赖。

但听得身后之人扯出一个隐约的笑,答的天经地义道:

“你是我的王妃。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去见见,也是应该的。联络联络感情,为将来打基础很有必要!”

“…”

云沁差点趔倒,这什么无耻理论——她的心,不自觉的沉了沉,不管这是玩笑,还是认真,都不是一件有趣有的事。

而且,很糟糕。

她转头不给面子的冷眼一瞪:

“靠边站了去,你想做这个现成的爹,我还不想囡囡认你这个现成的爹呢!在外头待着。别来打搅我们母女见面!听到没有!”

语气是凶巴巴的。

萧缙含笑,被人吼的滋味,也不赖。

在这个时代,敢吼他的,没几位长辈,其他人谁敢来吼——

他不仅仅是怀王,平常时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谁敢吼?

就算他真错了,也没有人敢来吼!

何况,他是天才少年,从小,没犯过原则性错误。

边上侍着的岳离也差点栽倒,嘴巴张成大“O”,眼珠子瞪的核桃似的:

啥呀?

啥呀?

啥呀?

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那小囡囡还真是王妃的私生女啊?

这慕容瑶是冒牌的?

爷非但没生气,还乐颠乐颠想当现成爹?

这这这这也太诡道了!

岳离不晓得啊:更诡异的事,还在后头。

云沁不想再理会萧缙了,打了一记口哨,虽然离开了五年,可是当年,秦逍所教的和他以及他的人联系的暗号,没有忘记了一下——自指间吹奏出来的莺啼,很清亮的在夜空里响起来。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从苍茫的夜色里飞纵过来,速度极快,是段仁。

在看到他们时,他的步子缓了一下,目光在萧缙和岳离身上顿了一下,而后才落到了云沁身上,却没有叫,直勾勾看着。

“小段,是我。你家爷呢!”

段仁心头微微惊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是七小姐来了:五爷身边的人,都有自己一个特有的暗号——这夜莺叫,是七小姐所特有…

他们这些下属,都觉得七小姐学的夜莺叫,特别的好听,也特别的好认。

他刚刚一听,就知道是七小姐来了。

可是怀王怎么跟了来?

他莫名的心惊肉跳,又往萧缙身上瞄了瞄,哪怕人家戴了人皮,他也认得,这张脸孔,他一年前见过的。

这一望过去,他才发现人家也在探望,两个人的目光照了一个面,他连忙别过头,回答道:

“爷陪着小小姐!”

“哦!我想见见囡囡…她睡了吗?”

提到那孩子,嗓音就本能的柔软下来——可见她是如何如何在在意那娃娃了。

“还没!爷在教小小姐读者。小段这就带你过去!只是这两位…”

“这是怀王爷,送我过来的。他不进去!”

云沁可不想将这个人带进去,她不愿意云歌儿和这人有深入的接触——

段仁听得,心就扑扑的往下沉去,怀王爷已经知道慕容瑶为七小姐假扮的了?

完了!

以后麻烦大了。

他们的秦五爷最忌的就是这个事。

“是,您请…”

萧缙站在原地,终于没有跟上去,看着这个装成男人模样的大骗子冲秦逍的心腹走去——

那个叫段仁的暗卫,据说是秦逍身边一等一好高手。

在外,认得这人的,都称他为段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