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工皇后不好惹/第一特工皇后上一章:第 118 章
  • 特工皇后不好惹/第一特工皇后下一章:第 120 章

“就是就是!”

那边,门开,春姑姑和小眉扶出一个跌跌撞撞的妇人来,一身杏色的素裙,映衬的脸孔异样的病白,依上漂亮的眸子,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的眼神,摒着息,痴痴的望着一身穷苦潦倒的女儿。

云沁放开冬娣的手,收起笑,一步一步走近,隔了三四步,扶着布裙,她扑通往地上跪了下去,囡囡看样学样,小膝盖一屈,并列下跪,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瞅了瞅这个久病的妇人,心里想啊:

“这便是姥姥了吧!母亲的母亲?”

“娘,不孝女回来了,不孝女在这里向您请安!”

云沁声音颤了颤,吐出一句,而后,屈身,重重的叩了三记响头。

自小,母亲对她就是苛利的,但是,她清楚,母亲是打心眼里疼她的。

这么多年以来,母亲从来不教她去求媚于父亲,母亲让她藏拙,暗自教她书字文章,却不许她在人前献宝。

母亲正色的提点她:

“你是庶出的孩子,锋芒太露,活不长。待你长成了,才能走真正适合自己走的路。”

六年前,当她被堡里的大夫验出珠胎暗结的时候,母亲是何等的愤怒,生平第一次,狠狠的毫不犹豫的甩了她一个巴掌,骂她:

“恬不知耻。”

这是母亲唯一一次用如此重的语气骂她。

当时,她的神情是何等的失望,似乎她这一生最后一点尊严,因为这样一个结果,全被她败了一个精光,令她的人生从此黯然无光——

是的,曾经,她是母亲的娇傲,父亲偶而来见母亲,皆是因为秦逍来了府上,父亲陪着他进燕楼来。

那会儿,母亲才有机会和父亲说话,父亲才偶尔过问一下母亲的起居,然后帮忙添置一些东西。

那个时候的母亲,年轻貌美,那双朦朦胧胧的眼,会发出光来。会很美。

她没料到女儿会抹黑她的脸,令父亲嫌恶上了她。

是的,父亲嫌恶母亲,骂她教女无方。

后来,母亲拼命的逼她堕胎,曾想把那药汤给她灌进去。

她宁死不从,盯着母亲,只静静的说过这么一句话:

“母亲,你若灌了,那你我母女缘份便就此尽了。孩子死,我不独活。女儿就此拜别!”

最后,还是母亲心存不忍,没逼。

甚至于在听说父亲让人送上堕胎药时,偷偷过来将她放了,给她银子,叫她出去先避一避风头。

听说,母亲便是因为这事,被父亲和大夫人毒打了一顿,打的是遍体鳞伤,那病根便是那时落下的。

这些年,她的日子日渐安稳,也曾暗自捎了信回来,说要来接她出去。

母亲不肯,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我是不会离了云家堡的,弗儿你千万别回西楚,大夫人她们一直在暗中寻你,一心想将你除之,以绝秦五之念。既然已隐姓埋名,那便不要再以云七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遁世安居,你若安好,我便好!”

那时,她一直不知母亲身体状况。

母亲总是瞒着她,总不想让她操心。

这便是一个做为母亲的心情。

如今,她也是母亲了,这种心情,才能更为深刻的领悟过。

“唉,弗儿,你怎么就不听话?让你别回来,你偏偏就要回来,你这丫头,这脾性,怎还是这么的执拗呢!一点也没变。一点也没变。这不好,真不好!太不好!”

燕娘轻轻叹息,在春姑姑的扶持下走近,走的是那么的慢,才短短几步,她却像穿越了千山万水而来的一般,走的那般艰难。

这身子得病的有多厉害,才令她行走如此累。

云沁看的有点心惊肉跳。

燕娘已伸手捂上了云沁的脸,感受这睽别已久的感觉:这个叫她又爱又恨又牵肠挂肚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她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湿润了那干涸的眼窝,落到了云沁的脸上,那么的烫,就像焦油似的。

云沁伸出手,将燕娘紧紧抱住,轻轻道:

“母亲,弗儿放不下您!您在这里太苦太苦!弗儿是来接你走的,母亲,跟弗儿离开这里吧!您不能再在这里住了。您会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云家堡活活折磨死的。”

这是她此行的打算,一定得把母亲接走。

燕娘泛开一抹眼泪里的微笑,低低道:

“傻孩子,还真是傻孩子,为娘既已嫁入云家堡,如何能离开?娘亲不会走的!这里是娘亲终老的地方,娘亲怎么舍得离开你父亲,哪怕他已经很久没跟我说上一句话了,但我总还能见到他的…”

母亲还是那句话,封建皇朝的女人,总是以男人为天,完全没有一种觉悟——这可悲的社会体制,是锁在每个女人身上的枷锁。没有一个女人懂得去挣开这道枷锁,还自己自由。

云沁抱着这个瘦若柴骨的女人,鼻子发酸。

“母亲,不值得…那样一个男人!”

“别这么说你父亲…”

母亲维护着父亲:

“值或不值,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咦,这是…”

母亲终于看到了边上那个娃娃:正仰着小脸,张望,大眼睛眨啊眨的,宝石似的闪着光,特别的水灵动人。

囡囡立即眯眯笑答道:

“姥姥,我叫云歌儿。”

“云歌儿?便是那个孩子么?”

燕娘惊奇看着,回头问。

“嗯!”

云沁点头,看着母亲推开自己,由春姑姑的搀扶着蹲下来,将囡囡抱了去,紧紧的搂在怀,喃喃的在那里:

“竟这么大了!这么大了!可是,你们真不该回来的。要是留在外头该有多好。大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你父亲,他一直耿耿在怀你和秦逍的婚事…”

对着她们的回来,母亲心里,担着太多的担忧。

囡囡眯眯笑,往燕娘姥脸上亲了又亲:

“姥姥,姥姥,别怕,别怕,有娘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被这么软软的一亲,燕娘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朵笑,她看了看女儿孙女儿身上那一身显得特别寒酸的衣着,什么也没说,或者在她眼看来,囡囡的话,是童言,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不能当真,她也没法把它当真。

云沁也不解释,日后,母亲总会知道的,她的现在,她从来没有跟母亲说明白过,要是让母亲知道,她跑去灭了云中阁几个大佬,做云中阁的老板,保不定就会吓出病来——

燕娘是传统女人,奉行的妻以夫纲,男人的后院,女人的天下。

她不喜欢她的叛逆。

所以,她的叛逆,不与母亲提。

一行人进得屋去,叙旧,互问这六年以来的日子好坏。

母亲嘴里永远是那四个字:一切还如意,哪怕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是不叫苦。

她呢,没有多说自己丰功伟绩,只道自己走南闯北,飘东荡西,虽然很辛苦,但日子还算顺心。

母亲一径说,那便好那便好。

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平姑姑端着药来给母亲喝,又和云沁见了礼。

平姑姑是母亲的近婢,自母亲入云家堡以后,便跟了她,是母亲的左膀右臂,见到云沁自也好一番欢喜,说道了几句。

清袖逮了这个机会,拉云沁到外屋,忧心忡忡在她耳边偷偷说了一句:

“夫人印堂处枯暗如尘,隐隐带黑,那是新毒诱发旧毒,屡压屡发之相。小姐,有人要置夫人于死地!”

云沁一怔,母亲年轻时中过毒,后来没能及时清除,以至于长年被压在体内,至于是怎么中的毒,为何中的毒,母亲从来没提过,总是一笔带过,这事,好像还和母亲被人污为不洁有关。

母亲身上藏着故事,而她一直不愿意让外头的人知道那些故事,包括她这个女儿在内。

“怎么样的毒?很严重吗?”

“嗯!”

清袖点头,神情极为的凝重:

“出自东越,名为千日枯。被种千日之内,若能得来解药,或能除根,千日之后,无解,身子会一日一日败下来。再过千日,枯死。清袖看夫人这病色,必是过了千日。”

云沁听着,心往下沉。

这么可怕的毒,是谁下的?

她眯起了眼。

是谁和母亲结了这么大的怨恨?

大夫人吗?

未见得!

半年前,之所以决定回来,是因为听说母亲身体不太好,于是,才萌发了回西楚的念头,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但,这个消息,是阿群带回来的——

而如今,阿群在经过了这么一场大变后,却稳稳当当做了太子:人生的境遇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她忽然想:母亲中毒,莫不是一切预谋的开始?是有人故意要将她引回西楚?

那会和阿群有关么?

如此一想,背上,莫名的层层发凉。

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阿群,你到底又是怎样一个人?

云沁的思绪,激烈澎湃着。

这一切,皆是迷。

待续!

第十二章,羞辱,群起围攻

更新时间:20131020 0:59:01 本章字数:6298

没隔一会儿,秋婆婆便催促,可以去向老太太请安,说:别让老太太等久。

燕娘已经很久没出过燕楼,一脸病态,她觉得这般去,不太好,便往脸上施了几分胭脂,遮了几分病气,另换了一身衣裳,又见云沁穿的清苦,想让春姑姑去寻件合身衣裳给她穿——云沁的衣裳都留在了朔城,就算带了来,也不能穿,生过孩子的人,多少与姑娘身不太一样了,现在只能在燕娘以前的旧衣裳里挑几件来穿。

云沁摇头,微一笑,道:

“何必在乎衣着如何如何?那些皆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人与人相交,若仅仅看重富贵、地位,便不如断交。我这样穿挺好,能更容易看透人心。母亲,穷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短了眼界,穷了志向。”

燕娘怔怔的看着,仿佛有些不认得了,半天才说榛:

“外头会有疯言疯语…”

“不怕。我们生在尘世,总难免会经历风雨雪霜,风一阵雨一阵,总会有出太阳的时候。既然如此,那就何必自寻烦恼,去在意了别人的话,而令自己终日惶惶。母亲,是金子,总会发光。”

“倒是为娘的见识不如你了!你这孩子,是如此的有慧根…页”

燕娘抚着女儿的布裙子,轻叹息。

云沁浅笑,扶上母亲往外去,囡囡跟在身边,一跳一跳,带着孩子特有的朝气,母亲时不时回头看,摸摸孩子的头,露出了笑容。

一行人往老太太的焘园去。

提到云家堡,不得不提一下章氏,这位乃是云佰万的母亲,外头的人,都称之为老太太,或是老祖宗,今年已六旬多。

这位老太个儿不太高,鹤发童颜,常年带笑,即便是喝令杀人时,也是一副含笑温温的样子,那份威慑,藏匿在笑容里。

据云沁所知,祖母并非祖父原配,乃是妾位出身,费尽心机才坐上了云家主母的位置。

据说父亲原本还有几个兄弟,后来,死的死,疯的疯,遁入空门的遁入空门,就只剩下父亲一个,顺利成章成为云家堡的继承人,带领着云家进入了一个崭新时代。

这和帝位之争,大同小异。

云家堡能有如今这样一个地位,这位老太太居功至伟。

未进焘楼,就听得祖母苍老的急不可奈的声音传出来:

“快去催催!催催。那娘俩怎还没过来呢?就算要说话,也可以到这里来说不是?真是急死人!”

底下人应声是,正要出来,

走在她们面前的秋婆婆马上笑着应声上去:

“老祖宗,不必让人催了,来了来了,全都来了!”

迈进高高的门坎,秋婆婆让了开路,笑吟吟的退到边上。

云沁看到白发苍苍的祖母,颤微微的在冷嬷嬷搀扶下走了过来,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盯着,烙着细纹的嘴角还带笑,显得有点异常激动,手上的蛇头拐杖往地上敲了两下:

“好啊好啊,你这小兔崽子,可晓得回家来了,恩?一走就是五年多啊,你这小兔崽子,这心,怎就这么的狠,从来不晓得往我这个老婆子耳边捎个信来,你这小兔崽子啊!可把人想煞了…今儿个终于回得堡来,却还扭扭捏捏不过来,难不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过来迎接你是不是?”

一声又一声,叫的那个恨,可大家都知道,这是老太太喜极欢极的表现。

云沁放开母亲,在祖母面前跪了下去,看到祖母福福气气的,一点也不显老,心头颇为宽慰,含笑道:

“老祖宗,沁儿怎敢劳动您来迎,沁儿在这里给老祖宗请安了,老祖宗容光焕发,越活越年轻了呢!瞅瞅,这是谁家的大美人儿呢!!”

一如往常,她笑意侃侃,似乎这六年的光阴,从来不曾流逝了一般,她还是堡家那最受老太太疼爱,最能在老太太面前说上话的孙女。

“是哦,是哦,太姥姥是大大大美人,比我娘亲~美多了哦!”

囡囡本来在和云灿说话,这时蹿了上来,也跪了下去,摆开金字招牌式的笑脸,顺着母亲的话谄媚——

事实上,她的确没见过这么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过。

“咦,这便是小号版的小云沁啊!啧啧啧,生的真是像呢!这小鼻子,这小眼睛,瞧瞧啊,你们说是不是…”

老太太这么一说,边上的人自然会应声是的,谁会敢对这位黑漆漆的穷酸的不得了的小丫头投以鄙夷之色?

此刻,所有人很刻意的都忽视了这对母女那有点不尴不尬的身份:一个败坏妇德,一个乃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来来来,到太姥姥这边来,过来过来,让太姥姥仔细看一看,这丫头有多标致…”

老太太张开了一双手臂,老脸红扑扑的,看得出是真心喜欢上囡囡了。

“嗯!”

囡囡从来就不怕生,跳起来,蹦了过去,满满的将老太太抱住,踮起脚,不管三七二下一,便往人家脸上亲了又亲,乐得老太太笑开了花。

“沁儿啊,快起来,瞧瞧,瞧瞧,这几年,你们过的多不如意啊…可受苦了吧…嗯,如今,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住了。沁儿不想嫁,那就别嫁了,云家堡养你们母女俩还是养得起的。瞧瞧,这么瘦小,以后可得好好养回来才行。”

云沁听着欢喜,心想有祖母这句话,和秦家解除婚约这事,指日可待,但是想到秦逍对于自己那种志在必得的气势,又觉得,想退婚,并不容易——秦家经不起第二次折辱。

几个人才坐定,老太太没顾得和云沁说话,倒是先和囡囡绕上嘴了,这丫头嘴甜的来,哄得老太太那是好一番欢笑。

正当屋子里一片齐乐融融,一声尖叫自外头传了进来。

“把这家奴拖下去给杖毙!”

那凶狠的一喝,流露的冰冷苛厉,令在场众人不觉都摒息了去,一个个收了笑。

这时,外头又传来不驯的反抗声:

“凭什么抓我?”

竟是清袖的怒斥声。

云沁一怔,刚刚清袖并没有跟着过来,她留在了燕楼那边,帮着小眉去给她们娘俩改衣裳。

母亲最终还是决心让她们把她今年做下来的新衣裳改改小,给她穿,说:“云家堡毕竟是势利地方,穿的连奴婢都不如,会被瞧不起来。囡囡在堡上会受人欺负。”

所以,母亲另外还令她们给小小姐改制两件像样的衣裳,皆用陈年不曾穿过的新衣改去,这事,很费时间。云沁知道母亲是好心,只好随她。

“娘亲,是清姨在叫!谁在欺负我家清姨!”

囡囡从老太太怀里跳了下来,甜甜的笑容一收,往外冲了出去,云沁道了一声“我去看看”紧跟着走了出去。

老主太坐不定,眉心蹙了蹙,在冷嬷嬷的搀扶下也往外去。

燕娘脸色白了又白,已经知道来的是何人,不由得露出了紧张之色,春姑姑轻轻抚了抚主子的手,低道:“有老太太在呢!别怕了她!”

燕娘这才点下头,也跟了出来。

门外,一身盛装的嫡母,穿着一件紫绛色的凤尾裙,云鬓高环,恰到好处的点缀了几支珠花压鬓,脖子上挂着一串,价值蜚然的云珠链子,衬得那肌肤是那么的晶莹,堡主夫人的高贵之气形于外,一点也不像是生了四个儿女,如今已四十有五的女人,可以看得出,这位,平常时候真是极重保养的。

两个女儿,六姐云馨,九妹云依,两姐妹在左手侧侍立着,皆光彩夺目:一个风华正茂,静静而立,美貌不可方物,一个豆蔻之龄,婷婷玉立,青春飞扬。

右手侧,则站着一个美丽少妇,年约二十来岁的光景,一身趾高气昂的神韵,骄纵的很,身后带着着众个侍婢。

她们面前,几个姑子正在捉拿清袖,清袖虽没有学过武功,但是这六年,一些基本的防身术还是练一些的,一来一往当中,那些大力姑子倒也是使不上什么劲将她拿下。

“清姨!我来帮你!”

囡囡瞧见四个老姑子围在那里,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能把清袖吃了去,素来不爱吃亏的她,一下恼了,飞奔过去,轮起拳头,看似杂乱无章,唰唰唰十来拳,至少七八拳有往人家脸上打,直打得她们是一片鬼哭狼嚎,一个个都滚到了地上。

这几拳,力道很大,用的是蛮力,没有使一招半式的武功路子。

这是母亲交氏的,藏拙。

云沁看到,嫡母的脸孔顿时变的铁青铁青,寒嗖嗖的瞪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白玉似的脸上,青筋抽了又抽,竭力忍奈着怒气。

六姐云馨看到几个姑子全被打了,没料到这个小娃娃这么野蛮,劲儿还那么大,恨声对她母亲说:

“她便是那个小杂种!”

语气轻蔑中带着恨意。

那恨意,那么明显,没有半分遮掩,遇上云沁,她连做戏也难得懒。

囡囡立刻火大,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被人骂过,侧着小身板,小脸一寒,俏眼一瞪,一跺脚,反骂过来:

“呗,你才是杂种!”

云馨是什么人物?

云家堡六小姐,嫡出的,自小被众星拱月惯了,活在这世上,只有被别人呵护的份,何曾被人当面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