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朝着椅背间舒服的一靠,手指玩转着空杯的轩辕焰,含笑的墨眸迎望向了夜逸风道:“我可不一样,我除了来喝茶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是与门主聊天。”

“那么…”臂膀一个交叉,身躯同样朝着椅背间舒服一靠的夜逸风,声音淡笑的问道:“你想要跟我聊一些什么呢?”

将掌中的青花瓷空茶杯,玩转更快一些的轩辕焰,墨眸笑意更浓的道:“你应该知道的,先前递给你的那一张纸条上,我说的很清楚了。”

夜逸风的俊容上依旧再笑,可唇中溢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隐泻着阴唳的煞气:“聊一聊生死门与你们素昧平生,你们又为何会劳神费力,令生死门在江湖中威名更甚么?”

“不错!”点了一个头的轩辕焰,薄唇弯弯笑勾的语道:“其实我们并非不图回报的,我们设法令生死门在江湖中威名更甚,是存有私心的。”

原本交叉的臂膀松了开来,左掌心朝着轩辕焰的面前一摊,夜逸风启唇道:“存有私心?怎样的私心,你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我们是为了向门主讨一个人情,听说门主乃泣血花的主人,不知门主可否看在…”

拉长话音的轩辕焰,手指倏地一个轻弹,令青花瓷空杯稳落在了桌面上后,薄唇继续的缓溢道:“我们令生死门在江湖中威名更甚,从而愿意割爱,将泣血花送给我们呢?”

听到泣血花三个字,夜逸风的身躯猛地一个僵硬,俊颜上一直努力维持着的虚假笑意,一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如果,我觉得你们让生死门,在江湖中威名更甚的举动,虽令我感恩戴德…”

夜逸风不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声音亦没有了丝毫的笑意:“却还没有令我感恩戴德到,愿意割爱泣血花以做报答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临终遗言”

耸了耸肩头的轩辕焰,没有正面回答夜逸风的话。

身躯一个懒洋洋的前倾,令右胳膊肘触于桌面上,白皙的掌心托住了下巴之后,轩辕焰薄唇似勾非勾的语道:“问你一个问题?”

双眸微眯的夜逸风,唇中吐出了一个字,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字:“问!”

“如果有个人,非常想得到一样东西,他知道那一样东西在谁的手上,所以便特地登门拜访,希望那一样东西的主人能够割爱。谁知东西的主人不肯割爱,而那个人若是得不到东西,必定会愁眉不展,日夜难眠,甚至最终会郁结而死。那么…”

右掌心慵懒托着下巴,左掌心贴附于桌面上,食指轻敲桌面的轩辕焰,冲着夜逸风魅眨了眨墨眸的道:“你觉得,那一个人若不想郁结而死,该如何做才好呢?”

听完轩辕焰的话,鼻间冷冷一哼的夜逸风,唇中挤出了阴唳的两个字:“硬抢。”

“也就是说…”拉长话音的轩辕焰,浅挑了挑俊眉的道:“门主若不肯割爱泣血花,我又不忍自己最终郁积而死,便只能用门主教给我的这一个办法,硬抢泣血花咯?”

轩辕焰的话语刚落,敛去了双眸中的阴冷煞气,一张容颜重新染上了雅笑的夜逸风,启唇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阁下?”

贴附于桌面间的左掌心,朝着夜逸风的面前迅速一摊,轩辕焰薄唇笑溢道:“请教万万不敢当,门主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如果有一个人,拥有一样极为珍爱的东西。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得知,有人要上门抢夺他极为珍爱的东西。一旦失去了极爱珍爱的东西,那个人也会愁眉不展,日夜难眠,甚至最终会郁结而死。那么…”

拉长话音的夜逸风,脑袋浅歪的望向了轩辕焰,一字一句的笑问道:“你觉得,那一个人若不想因为痛失爱物,导致最终郁结而死,他该如何做才好呢?”

听完夜逸风的话,薄唇勾勒起一抹妖娆弧度的轩辕焰,声音艳笑弥漫的回道:“竭尽全力的保住东西。”

“也就是说… 倘若阁下要硬抢我的泣血花,我又不愿落得郁积而死的下场,便只能用阁下教给我的这一个办法,竭尽全力的保住泣血花咯?”

语毕,垂首的夜逸风,白皙的指尖伸触向了紫檀木桌面上,先前他所浅酌的青花瓷茶杯杯口,缓缓的绕起了圆圈来。

而夜逸 风的话音刚落,原本离座的上官凝月,怀中抱揽着一大把的鲜花归位了。

原来,上官凝月先前所谓的喝茶太饱,得运动运动,活络活络筋骨--便是前往书房的左面墙壁处,折摘高低不等的陶瓷花盆内,那盛绽着千娇百媚之姿的鲜花。

一屁股落座在绿色竹椅间的上官凝月,玉眸没有去看轩辕焰,也没有去看夜逸风。

将怀中抱揽着的那一大把,长长花梗托着翠绿的叶片,翠绿叶片巧缀娇嫩花瓣的鲜花儿,轻轻的摆放于桌面上后,上官凝月的脑袋倏地一个低垂,凝神贯注的编织起了花环。

双眸诧异无比的淡瞅了一眼,埋头静静编织花环的上官凝月,夜逸风的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这一名矮个儿的蓝衣男子,在搞什么鬼名堂啊?如此剑拔弩张的关头,他…他竟然闲情逸致的埋头编织花环?

轩辕焰没有去瞅望上官凝月,因为上官凝月为何跑去折摘鲜花,然后又抱着一大把的鲜花落座,埋头凝神贯注的编织花环,他心中一清二楚的很。

墨眸仍旧望着夜逸风的轩辕焰,笑勾的薄唇缓缓溢道:“在下得不到泣血花,会愁眉不展,日夜难眠。门主若失去了泣血花,同样会愁眉不展,日夜难眠。照这么一说…在下和门主两个人,注定得有一个人,最终将郁结而死咯?”

夜逸风将审瞅上官凝月的视线抽离,眸光再一次定格在了轩辕焰的脸上,启唇回道:“结局不一定是郁结而死,还有一种可能性更大的死法?”

似乎嫌一只掌心拖着下巴太累,令左胳膊肘亦触向了桌面,左右掌心同时托住了下巴后,轩辕焰眨了眨墨眸的道:“愿闻其详?”

“你若企图硬抢泣血花,生死门必定会不惜一切的保住泣血花。所以,更大的可能性并非郁结而死,是你在硬抢泣血花的过程中,将我杀死。或者…生死门力保泣血花的过程中,将你杀死。”

夜逸风启唇缓缓的话完,绕着杯口轻轻转圈的手指,倏地一个用力,令原本完整的青花瓷茶杯,从中间一分为二,碎裂成两半的睡躺在了桌面上。

“门主,你说的这一种死法,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无视夜逸风手指震裂茶杯的动作,轩辕焰笑望着夜逸风道:“在下对杀人不太精通,在下比较擅长杀鸡。所以,硬抢泣血花的过程中,在下绝对不会将门主杀死的。”

“本门主和你一样,对杀人不太精通,比较擅长杀鸡。不过呢,本门主的属下却恰恰相反,他们对杀鸡一窍不通,对杀人却是极为擅长的。”

臂膀倏地一个交叉,敛去眸中雅笑的夜逸风,启唇一字一句的道:“因此,在力保泣血花的过程中,阁下若不会将本门主杀死,那么阁下就一定会被本门主的属下杀死。”

轩辕焰和夜逸风的一番对话,纤纤葱指忙碌不停的上官凝月,似乎完全都没有听见。

低垂着脑袋的上官凝月,仍旧在凝神贯注的编织花环,仿佛已经彻底沉浸在了编织花环的世界中,至于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一律都与她无关似的。

视线跃过了夜逸风的头顶,双眸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夜逸风的背后,那一堵悬挂着丹青水墨画的墙壁,轩辕焰启唇道:“也就是说…你活定了,而我则死定了。”

“出来吧!”夜逸风虽没有正面回答轩辕焰的话,可他唇中冷溢出来的三个字,却已经给了轩辕焰十分肯定的答案。

因为,夜逸风的话音刚落,他背后的那一堵悬挂丹青水墨画的墙壁,倏地一下拉裂了开来,十名黑衣罩体的中年男子,身躯宛利箭一般的窜了出来。

迅速裂开来的墙壁,又倏地一下合拢了起来,墙壁合拢起来的瞬间,十名黑衣罩体的中年男子,一字排开的立在了夜逸风的身后。

十名黑衣罩体的中年男子,手上各持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

绯红烛火的摇曳中,一股股强悍万分的唳气,从锋利长剑的冰冷剑尖盛泻,而锋利长剑的冰冷剑尖,则齐唰唰的指向了上官凝月和轩辕焰。

“我说那个啥…门主啊,我的花环还没有编织好,能否让你的十名属下,稍缓片刻索命呢?”

沉默了小半晌的上官凝月,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不过她的脑袋仍旧低垂着,纤纤葱指也仍旧在忙碌着,忙着编织放于紫檀木桌上的鲜花。

对于上官凝月的慵懒话语,夜逸风唇中只给出了两个字的简单回答,亦是不愿意让十名生死门的属下,稍缓片刻索命的冷冷回答:“布阵!”

“是!”十名黑衣罩体的中年男子,异口同声恭敬应道的同时,身躯倏地一个闪电般迅闪,他们分别立在了书房内的十个不同位置上。

令双掌抽离下巴的轩辕焰,原本前倾的身躯坐直了起来。

墨眸瞅扫了一眼十名黑衣罩体的中年男子,所耸站的十个不同位置之后,轩辕焰望向了落座于对面的夜逸风,薄唇缓缓的溢道:“真是没有想到…生死门的人,竟然懂得魅影迷踪剑阵?”

魅影迷踪剑阵,消失于江湖中约有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前,威震江湖的魅影迷踪剑阵,被武林人士一致的认为--江湖第一剑阵。

魅影迷踪剑阵由十个人组成,此阵一旦启动,每一个人将会幻化出九个影象。

一个人动便等于十个人动,一剑出便等于十剑出。他们的身影与剑芒绵绵密密,几乎风雨不透,犹如一张坚不可摧的剑网。

必须找到十个人的真身,同时击落十个人手中的剑,他们幻化出的影象才会消失,否则无论你怎么催动内力,都无法震碎幻化出的影象。

可是,他们各自幻化出的九个影象,与真身完全的相同,令人丝毫辨不出孰真孰假,因此很难找出十个人的真身,成功的破了魅影迷踪剑阵。

所以,被困在魅影迷踪剑阵内的人,即便没有被组成剑阵的十个人杀死,亦会因为迎击十个人各自幻化出的,那攻不破,震不碎,刺不散的九个虚假影象,而导致最终筋疲力尽而死。

双眸弥漫阴唳笑意的夜逸风,眉倏地一个扬挑,启唇一字一句的冷回道:“不单单是魅影迷踪剑阵,还有毒蛊阵。”

夜逸风的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咯吱一声敞了开来。

二十名手持着白色的瓷瓶,白色瓷瓶内装满了致命毒蛊的黑衣中年男子,窜到了布下魅影迷踪剑阵的十个人背后。

上官凝月若是动用灵力,与轩辕焰联手对敌的话,不出半盏茶的工夫,轩辕焰便能成功的破了魅影迷踪剑阵。

不过,为了掩藏真实的身份,上官凝月肯定是不便动用灵力的。

当然,若没有了上官凝月的灵力帮忙,轩辕焰倒也并非破不了魅影迷踪剑阵,只是一面要应付魅影迷踪剑阵,一边要应付二十名黑衣男子的毒蛊密集袭击。

一心二用的轩辕焰,必定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方能成功的破了魅影迷踪剑阵,且即便破了魅影迷踪剑阵,轩辕焰亦会消耗掉一半的体力。

此时此刻,面临生死门的魅影迷踪剑阵以及毒蛊阵--

照理说,即便上官凝月不便动用灵力,即便轩辕焰没有上官凝月的灵力帮忙,破阵需要消耗过多的体力,他们两个人,也该从竹椅间站起身迎战了。

然而,上官凝月却完全无视即将暴发的危险,仍旧低垂着自己的脑袋,纤纤葱指忙着编织花环。

轩辕焰同样没有从竹椅间站起身,只是胳膊轻碰了碰上官凝月的身躯,歪头问道:“有人要杀我们,我们若不想被杀,该怎么办呢?”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以杀制杀,不想被杀,只能杀人,没得选择。”

上官凝月虽然回答了轩辕焰的话,可她的脑袋还是没有抬起,似乎若不将花环给编织好,即便敌人将剑刺到了她的鼻子底下,她亦绝对不会去搭理一下的。

“可我只擅长杀鸡,不擅长杀人啊!”轩辕焰挠了挠头皮,仿佛很苦恼的样子:“若我杀不死他们,他们一定会杀死你和我的。”

“简单,把他们幻想成鸡不就行了?”将一根最长的花梗,缓缓缠绕的上官凝月,启唇回话道:“你平常杀鸡不都是用刀割鸡脖子的么,把他们的脖子想象成鸡的脖子,取出你袖筒内的匕首,一刀割下去,不就能够杀掉他们了?”

“这个难度太大了!”东张西望的轩辕焰,墨眸瞅了一瞅持剑,持蛊而站的黑衣人之后,声音泛愁的道:“他们的脖子比起鸡脖子来,粗的未免也太多了,你叫我如何去幻想啊?”

“你就不会动一动脑子么?”上官凝月似乎被问的不耐烦了,提高声调的回道轩辕焰:“把他们的脖子用力捏一捏,捏的跟鸡脖子一样细了,你不就可以把他们想象成鸡了?”

“可是,万一他们的脖子太硬,我捏了半天也不见细呢,那我岂不是白白的浪费力气了?”拧了拧眉,仿若沉思了一下的轩辕焰,启唇语道:“你不是擅长杀人嘛,不如由你来迎战吧?”

“没有看到我正在忙么,哪里腾得出手来迎战?”

上官凝月回话的同时,转了转手中编织好了一大半的花环,发觉有一处编织的歪了,于是便将编织歪的那一处小心翼翼的弄散,又重新的编织了起来。

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不亦乐乎,可落座于他们正对面的夜逸风,听的却是鼻子都快气肿,肺都快气炸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命令十名属下启动魅影迷踪剑阵,就是想好好的欣赏一下,这两个蓝衣男子的惊慌恐惧表情。

谁知道,这两个蓝衣男子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恐惧,反而完全无视他生死门的魅影迷踪剑阵,更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唱着嘲讽大戏。

魅影迷踪剑阵,再加上毒蛊阵,普天之下能够破掉的,除了灵宫的圣帝,以及灵宫使者以上的人物,恐怕便只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机老人了。

眼前的这两个人,完全无视魅影迷踪剑阵以及毒蛊阵,难道他们是灵宫的人,亦或者…其中的一个人便是天机老人?

这不可能的,虽然他没有见过天机老人,但以天机老人的行事作风,他绝不会掩藏真正身份,上门抢夺泣血花的。

灵宫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对于灵宫的人来说,他们的身份乃至高无上的象征,所以他们即便要抢夺生死门的泣血花,亦绝对不会遮掩真正身份的。

倘若这两个蓝衣男子,即不是灵宫的人,亦不是天机老人,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会无惧魅影迷踪剑阵,以及毒蛊阵呢?

夜逸风如果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轩辕焰和上官凝月,又知道轩辕焰与天机老人的特殊关系,心中的迷团自然就解开了,可惜他一无所知。

冒火的双眸倏地一眯,额头青筋直凸的夜逸风,声音唳冷万分的道:“众人听令,立刻…”

夜逸风的那一句,“立刻启动魅影迷踪剑阵,进行索命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整呢,轩辕焰忽然抢话的道:“我说门主啊,可不可以…不下令杀我们呢?”

“可以!”将杀令咽回肚中的夜逸风,双眸煞气盛泻的望向了轩辕焰,咬牙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若选择自裁,本门主自然无须下令杀你们。”

微抿了抿薄唇的轩辕焰,声音幽幽的道:“就不能给我们两个人,一条活路走走么?”

夜逸风的唇中挤出了两个字,两个咬牙切齿的字:“不能!”

“好吧!其实我们两个人心中清楚的很,根本无法破了生死门的魅影迷踪剑阵。既然横竖都是死,比起自裁性命,我们还是宁愿被你的属下索命。不过…”

脑袋一个低垂,似乎认命的轩辕焰,手指来回摩挲桌面的道:“在我们两个人被杀之前,能否允许我们两个人,各自的说一句临终遗言呢?”

完全猜不透轩辕焰和上官凝月,到底再玩什么花样的夜逸风,双掌捏握成拳头形状的道:“说!”

墨眸瞅了一眼上官凝月的手中,马上就要编织好的花环,轩辕焰启唇缓溢道:“身为沧月太子,用亡国来给我们两个人陪葬,其实一点儿都不值得的。”

说完“临终遗言”的轩辕焰,也不待夜逸风给予反应,手掌立即拍了拍上官凝月的胳膊道:“我的临终遗言说完了,轮到你了。”

指尖朝着已编织好的花环,倏地一个轻弹,上官凝月启唇道:“这个花环,我是为整个沧月国编织的,请沧月太子收下!”

正文 第两百章:无奈屈服

被上官凝月弹指抛射的花环,以极快速度飞向了夜逸风的头顶,就在坠落的花环,即将套在夜逸风头上的一瞬间,脸色铁青无比的夜逸风动了。

臂膀倏地一抬,衣袖随风翻卷间,夜逸风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头顶,五指一个合拢,花环被夜逸风捏握在了掌心中。

臂膀缩回的同时,夜逸风的脑袋亦低垂了下来。

双眸盯望向掌间花环的夜逸风,这一刻真恨不得催动浑厚的内力,将花环捏的支离破碎,可他还是拼命的克制住了。

上官凝月编织的花环,以黄菊和白菊为主,粉色杜鹃和紫色郁金香为辅。

只因,书房内陶瓷盆内栽种的黄菊,白菊数量不是很多,不够编成一个完整的花环,所以上官凝月折摘了粉色杜鹃和紫色郁金香凑数。

以黄菊和白菊为主,编织而成的硕大花环,自然是用来祭奠死者的。

夜逸风心中本以为,这一名矮个儿的蓝衣男子,至所以一直的垂首,编织着祭奠死者的花环,只不过是在暗暗的威胁自己--若不肯交出泣血花,便血洗了整个生死门,然后用这个硕大的花环,来祭奠生死门的众多亡魂。

然而如今,夜逸风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猜对的一半,这个花环确实是用来威胁自己的。猜错的一半,若自己不肯交出泣血花,他们血洗的并非只有生死门,而是整个沧月国。至于这一个花环,则是用来祭奠沧月国不计其数亡魂的。

“好了,我们两个人的临终遗言已说完。”

身躯朝着椅背间懒洋洋一靠,上官凝月双臂交叉的道:“你现在可以下令,让你生死门的众多属下,启动魅影迷踪剑阵和毒蛊阵,索取我们两个人的性命了!”

“放心吧,我们两个人绝不会反抗的。我们会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任凭生死门的属下,送我们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的。”

身躯同样朝着椅背间懒洋洋一靠的轩辕焰,声音魅笑的溢完,竟闭起了一双眸子,呈现出了一副安安静静等死的状态。

夜逸风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对生死门的一众属下,使出立刻索命的杀令手势。

夜逸风当然很想杀了眼前的两个人,他更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给碎尸万段,可他不能以整个沧月国为代价。

这两个人所谓的“临终遗言”,是一种令他血液瞬间冻结的更大威胁,那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倘若他们两个人没有活着走出生死门,沧月便会面临着亡国的命运。

将掌中捏着的花环,轻放在了紫檀木桌面间。

抬起脑袋的夜逸风,指甲朝着掌心中深深的一嵌,双眸在上官凝月和轩辕焰的容颜间,来回游走了许久许久,这才开口缓问道:“你们的临终遗言,到底什么意思?”

夜逸风的言外之意是--若你们两个人,今夜没有活着离开生死门,那么,对于踏上了黄泉路的你们,又如何能让沧月亡国呢?

夜逸风没有直接的问,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两名蓝衣男子,是聪明绝顶的人。聪明绝顶的人,自然能够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倘若夜逸风真命令生死门的一众属下,启动魅影迷踪剑阵和毒蛊阵,进行袭杀索命的举动,轩辕焰和上官凝月两个人,自然不会真的静坐在椅子上,任凭生死门的属下索命。

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至所以会那么说,就是心中完全的笃定,夜逸风绝对不敢下杀令,因为他承受不起沧月亡国的代价。

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心中亦更加的笃定,他们的“临终遗言”一出,夜逸风必定会开口问他们,他们的临终遗言到底什么意思?

因此,夜逸风的话音刚落,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当然十分乐意给夜逸风解释,解释他们的“临终遗言”到底什么意思。

“来临生死门之前,我们曾经答应过属下,明日会带着生死门的泣血花,陪他们一起看日出。”

红唇一个妖勾的上官凝月,率先的解释道:“若我们明日未能履行诺言,带着生死门的泣血花,陪属下一起看日出,属下必定很失望。”

“失望,会令人的心情不愉悦。我们的属下有一种怪病,他们的心情一旦不愉悦,他们亦绝对不会让别人的心情愉悦,甚至让别人的心情永远都不愉悦。”

原本闭眸“安静等死”的轩辕焰,墨眸笑睁了开来,接住上官凝月的话,十分耐心的解释道:“而让别人心情永远都不愉悦的方法,便是让别人通通的成为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永久的远离喜怒哀乐。”

“让别人通通的成为死人,方式有很多很多种,譬如说…”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看似在闻嗅杯中残留的茶香,实则闻嗅杯中毒香的上官凝月,唇间缓缓的笑溢道:“下毒!”

“不是令人全身肌肤暂时的变黑,然后慢慢等死的毒,而是…”眸内弥漫魔笑的轩辕焰,身躯一个微微的前倾,与落座在对面的夜逸风,距离拉近了一些之后,续接上官凝月的话:“令人全身肌肤瞬间的变黑,瞬间毙命的剧毒。”

“你们…”咬牙切齿的夜逸风,真的很想破口咒骂,可唇中只挤出了你们两个字,便再也挤不出第三个字了,因为他已经将嘴巴闭上了。

愤怒到极点的夜逸风,直感觉气血猛烈的翻涌。他怕自己若不赶紧的闭上嘴巴,唇中挤出来的不是咒骂话语,而是宛如雨点般密集的血花。

夜逸风并不是一个笨蛋,上官凝月与轩辕焰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解释话语,言外之意他自然理解的十分透彻。

倘若这两个蓝衣男子,今夜没有活着离开生死门。

不,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倘若这两个蓝衣男子,今夜没有顺利的拿到泣血花,嚣张无比的离开生死门。那么…

这两个蓝衣男子的属下,便会全体的出动,对沧月国境内所有的人施毒,施令人瞬间毙命的剧毒。

对于两个蓝衣男子的属下,令沧月国境内的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身中致命剧毒,这一刻的夜逸风,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因为先前,两个蓝衣男子的属下,能够在短短的一夜之间,令沧月国境内的大大小小所有门派,派内的掌门以及一众弟子们,集体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肌肤黑中闪烁绿芒的毒。

那么,这两个蓝衣男子的属下,自然也能够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再次令沧月国境内的所有人,集体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瞬间毙命的剧毒。

夜逸风心中惟一质疑的,是眼前的这两个蓝衣男子,为了得到生死门的泣血花,真的会残忍无情到…毒杀沧月国境内的所有人么?

要知道,这所有人中,包括的可不仅仅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为富不仁的巨绅豪贾,当官不为民做主的贪官污吏。

还包括更多的清正廉明官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嬬,为人善良淳朴的百姓,甚至于更包括他敬爱的父皇与母后。

除非人性泯灭,丧尽天良者,否则即便是两国开战,亦只是两国大军激烈的厮杀, 绝对不会滥杀国内无辜老百姓的。

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当然不会为了得到生死门的药材泣血花,而残忍无情到,毒杀沧月国境内的所有人,这只是他们对夜逸风所使的,一种威胁恐吓的手段罢了。

否则,他们明明知道沧月国,向来有吞没龙耀皇朝的野心,倒不如找到沧月国大军的驻扎地。

然后,设法对沧月国的大军施致命毒,令沧月国的大军死个一干二净,免除他日沧月国与龙耀皇朝,兵戎相见的棘手问题了。

沧月国若愿意与龙耀皇朝和平共处,那是最好不过的。

若沧月国执意要吞没龙耀皇朝,他们自然也不会介意,反过来吞没掉沧月国,令沧月国从此贯上龙耀皇朝的头衔。

但他们会在战场上,用实力来光明正大的吞没沧月国。

他们会让沧月国的老百姓,心甘情愿的成为龙耀皇朝老百姓,而不是满腹怨恨,迫于无奈的成为龙耀皇朝老百姓。这样…龙耀皇朝才能够名垂万古!

夜逸风的心中虽然质疑,眼前的这两名蓝衣神秘男子,若今夜没有顺利拿到泣血花,活着离开生死门的宫殿,那么他们的属下,明日是否真会残忍到,毒杀沧月国境内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