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觉得她妈此刻瞥她的眼神有点像在瞥白痴!那意思——瞧人家,才32就这么有钱,你都26了,半分存款都么的吧?

孜孜微微皱眉,表示抗议,谁说我没有?算上外面未付的工程款,我至少有一万的积蓄。

“你是做什么的?”孜孜妈喝下第四杯。

“早期,我只接洽一些小型的路桥工程,然后分项分包出去,后来跟校友一起注资了个公司,有了一定的资本后,把设计、施工一起包揽下来,这两年也涉及到一点地产方面的项目。”喝下第四杯,一杯一两的,这就是四两,他的极限在一斤左右,所以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对孜孜妈恭敬地笑笑,“阿姨,我的酒量有限,所以容我抢您的话先说——”倒上第五杯酒喝下后,道:“我是滕殷集团的执行总裁,另外,还有集团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目前算不上什么大富豪,所以孜孜嫁得不算豪门,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我的父母——在我上大学那年参加远洋勘探,没再回来,祖母前年过世,我父亲是独子,所以家里目前没有其他人,母亲那边有个小姨,但现居英国,所以您不必担心孜孜进门会受气,另外——我是真打算要结婚,想定下来,所以请叔叔阿姨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我是真心想要跟孜孜结婚——抱歉,我失陪一下。”他要出去吐。

孜孜赶紧跟出去——他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而且刚才一口饭都没来及吃,很伤胃的呀~~

好心疼。

“妈~~一会儿别再让他喝了。”跟出去前,孜孜小声交代亲妈。

孜孜妈刚从滕殷的汇报演讲中回神,呐呐地点头。

唉,女儿大了,有了老公忘亲娘呐~

☆、Part17 夜话

滕殷头一次见丈母娘,喝了足足一斤半,吐得那叫一个彻底。其实早年他也挺能喝的,那时事业刚起步,应酬多如牛毛,什么三教九流都要交际,终于把胃给喝醉了,此后酒量便一直不太好,慢慢的,事业变大,下属变多,喝酒的事便不需要他亲自上阵,都是属下来挡酒,可这次不能让下属来挡,舍命也要陪丈母娘喝下去,不然人家不给女儿吖。

“你又不用跟我妈谈生意!这么卖力干什么?!”孜孜一边替他解衬衫扣子,一边怪他没命地喝酒。

“这叫舍不得胃,套不到媳妇儿。”扣子刚解开,没来得及脱,他就成大字型躺倒在床。

“把衬衫脱了再睡。”孜孜拍拍他的胸口。

滕殷艰难地侧一□,让孜孜好替他脱衣服。

孜孜给他盖好被子,去冲了杯蜂蜜水逼他喝下,“爸妈还在楼下,我今晚跟他们回去~”好担心他一个人,但又不能在爹妈面前公然留宿男友家,“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冰箱里有三明治和牛奶,饿的话,你就把它们吃掉。”

滕殷半眯着双眸,抬手摸摸孜孜的下巴,“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久等。”现在他还算不上她的家人,不好霸着不放。

“那我走了?”孜孜勾过床头柜上的包包~总担心他会把自己搞得很糟糕,合上卧室门前,再次交待:“有什么不舒服,你打我手机。”

滕殷做个“OK”的手势,她才阖上门。

孜孜下楼时,爸妈正并排坐在楼下大厅、靠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在路灯的映衬下,两人的剪影很有几分孤寂感,孜孜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她不该不告诉爸妈滕殷的事,害他们大老远跑到A城来。

“爸,妈~我错了。”孜孜蹲到父母的腿边,“我是想~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担心她跟他成不了,所以一直没跟父母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滕殷到底确不确定。

孜孜爸揉揉闺女的头发,“咱们先回饭店再谈吧?”

孜孜妈今晚喝了不少,虽不至于不清醒,但微微有些茫,她喝到这种状态时,通常都是很听话的——只听孜孜爸的话。

一家三口走出大厦,打算绕到路对面打车。

十点半,快十一点的样子,路上行人很少,车也不算太多,三人相挎,行在晕黄的灯光中,孜孜在中间,爸妈一边一个,像小时候一样。

“那孩子不错。”孜孜爸。

“真得?”听见亲爸夸奖男朋友,孜孜当然开心。

“是个聪明孩子。”看今晚饭桌上的作为就知道——先跟他这个老丈人打成一片,把他这个较温和的先稳住,再用一招舍命陪君子搞定犀利的丈母娘,“而且也很坦诚。”如果没有这一点,他不会把女儿交给他,一个只会耍心眼,而不能坦诚的人是不值得相信的,幸好他给了他这种安心感。

“就是太好了,孜孜啊,你以后得花多少时间看住他?!”孜孜妈熏熏道。

对于这个问题,孜孜也考虑过,“这件事我也想过,不管我嫁给谁,将来就是将来,谁都算不到,我或许真的看不住他,但这不表示我能看得住一个比他差的男人,如果因为未知的将来而否定现在,那么我该怎么过现在的日子?未知数就是未知数,没解出来之前,它始终是个未知的东西。妈~人不可能永远清醒地活着,就算是错了,至少我也试过吖?就像你跟我爸一样,小姨、舅舅她们不也说你们长不了?”

原谅孜孜妈现在还处在茫的状态中,被女儿嘴里的这一大堆未知数搞懵了,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也对,当年她跟老公结婚时,不也有很多人唱衰?“行,反正我是被他喝垮了,没话说。”愿赌服输,那小子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居然把她给喝茫了。

对了,她今晚喝多少?

呃~~忘了,嗝——

相对于吴家的温馨小三口,大厦内的滕殷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凌晨两点,滕殷被饥饿折磨醒,裸着上身,只套一条长裤,捧着欲裂的脑袋去厨房找吃得。

拉开冰箱,里面有排列整齐的三明治、牛奶和果汁,应该是孜孜走前给他做得,伸手拿出来。

打开餐厅的灯,室内乍然一片明亮。

坐到吧台上,咬一口三明治,环视一眼房子,四处都宁静。

他不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十七岁那年的寒假,他一个人在某高原高速的施工棚里住了近半个月,除了天上几只大鹰,没任何活物,他照样过得很好~

那时他已经失去父母半年,在那半年的时间里,他用荒诞和不羁来宣泄失去至亲的痛苦,最后被看不下去的祖母找人送到了中铁N局的高原工地上——如果不想读书,那就得学会养活自己。

那短短一个月工地生活对一直是天之骄子的他触动很大——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公平的是自己的心态。

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孤独,祖母过世后,这种感觉越发加重,想不到不是他变得无坚不摧,而是他一直拒绝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而已,瞧,孜孜住进来不过几个月,他就开始觉得孤单了。

嘀嘀——

手机在吧台上跳舞。

是孜孜打来的。

滕殷看着来电显示,笑笑,放下牛奶,拾起手机——

:这么晚还不睡?

:咦?你醒了?

孜孜似乎努力在控制自己的音量,应该是担心被父母听到。

:是不是又吐了?

:没有,起来吃东西,你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妈说梦话,把我吓醒的,正好看你有没有醒,呀~

:怎么了?

:踩到我妈的高跟鞋,你等一下,我去外面跟你说。

孜孜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

小两口,一个裸着上身坐在吧台前,一个披头散发、赤脚靠在宾馆楼道尽头的窗台上,像初恋的小情侣一样聊着无聊的话。

——他们也算得上初恋小情侣吧?

足足打了三十五分半钟才挂电话。

两人都乐滋滋地回房睡觉,滕殷这边直接舒服地呈大字型躺到床上,相较之下,孜孜就倒霉了些,刚才出门一失手把门给关了,只能敲门要亲妈帮忙开门,偏偏亲妈今晚喝多了,睡得很死,幸好爸爸住在隔壁,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敲到什么时候。

还是爸爸的话好用,叩叩敲两下,低叫一声“子涵”,孜孜妈很快拉开房门~~

孜孜觉得妈妈好偏心!只对爸的话有反应!

☆、Part18 国王与王后

孜孜爸妈是一周后离开的A城,本来滕殷是要小李亲自送他们回去,两位老人不愿意,执意要做火车,而且还是最慢的那种,说是很多年没做过了,要缅怀一下过去。

送完二老,滕殷把未婚妻送到A大后,赶回了公司——他已经好几天没过去了,有几分文件还在办公室压着。

孜孜抱着厚厚的德文书,今天晚上有德文课,路过操场时,瞥见空旷的看台,孜孜来了兴致,抱着书折上去。

今天,她穿长裙,没脚踝的那种,小时候一直梦想留长发、穿长裙,站在微风中,看长发和裙摆一起微飘着~可惜她的头发一直留不长,而衣橱里也一直没见过长裙,到是牛仔裤的天下,总觉得没时间穿。

人就是这样,梦想的事一直梦想,不去实现便只能是梦想。

放下课本,坐到看台,戴上耳机~

音乐是个神话般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哭,让你笑,让你HIGH~

情歌,她喜欢范玮琪式的,柔嫩的外皮下裹着钢韧的骨。

听着“如果的事”,望着夕阳下的操场。

一群年轻学子抱着篮球嬉笑而来,滕殷以前也像这样吧?有着稚气的面孔,朝阳般的气息,好可惜,她生得太晚,看不到。

“咻——”年轻学子们对着看台上的美女吹口哨——

这要是换做四年前的孜孜,可能会很生气,讨厌被男生们这么挑衅,不过此刻她不会,把食指圈成半个圈,放在嘴边,回他们一声口哨。

学子们果真一阵喧哗。

“同学,哪个班的?”有人在看台下搭讪。

孜孜拾起身边的课本,对学子们摆摆手,沿着看台的水泥台笔直地走出操场——

长发和裙摆微微在风中飘动。

看台尽头是车棚,王书刚好放好自行车,她也从看台上一跃而下,他自然是看到了她刚才的那些举止——她刚才那样子可是很害人的,尤其对于单纯的小男孩们,男人也是有幻想的,一个回眸可能会害人家一辈子。

“很高兴?”王书的声音永远那么低哑。

“我爸妈答应了。”孜孜抱着德文书,笑得眼角弯弯的。

“难怪,老七刚打电话找我喝酒。”

“去‘极乐’?我也想去,能带我一起吗?”与他一同往教学楼走。

“为什么不向老七要求?”

“要求过,他不让我去,说里面太复杂,不适合我。”

王书难得会有笑得如此可爱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不公平待遇了?”

孜孜委屈地点点头。

“你们真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王书说这话时是对着夕阳的。

孜孜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说?”

王书侧过脸,看她一眼,随即又对着夕阳笑笑,“没什么,也许你们很适合这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听不懂,“滕殷下周要去欧洲,带我一起,顺便抽出一天时间拍婚纱照,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帮我选婚纱?”

王书对着夕阳讳莫如深,“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把他当姐妹。

他这话让孜孜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颇有些尴尬,不过有个疑问她很想问他:“师兄~~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一点很重要。

“无所谓。”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怎么可能——吖——”咚——孜孜不小心踩到裙摆跌倒。

王书哼笑一声——如果以个人能力来说,他应该是喜欢滕殷比较多一点。

“糟了糟了——”孜孜没来得及喊疼,忽想起下周要拍婚纱照,千万别把脸给跌伤了,可身边又没带化妆镜,“师兄,我先走啦。”抓好裙摆往教学楼跑——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穿裙子的原因,不方便。

最后,没让任何同伴同行,只有孜孜和滕殷两个人去了欧洲。

结果两人拍回来的婚纱照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种王子与公主,或者国王与王后,甚至只有一张带头纱的,其他全部是游览时的随拍,当然,质感十足。

唯一带头纱的那张,孜孜穿着白色衬衫、银灰短裙,滕殷穿着白色衬衫,银灰长裤,背景是一座不知名的小教堂,不知是朝阳还是夕阳,从两人头间穿将过来,衬得二人的笑容尤为深刻。

王子和公主呵,最终要变成国王与王后,然后一起统治属于他们两人的国家。

下篇 之后

Part1 矛盾

滕乐儿四岁了。

王书从日本归来的当天,就来到位于A市东南角的卉都花园。

滕殷和孜孜的爱巢就设在这里——这是在有了乐乐后,滕殷购置的,本来他们一直住在滕殷原本的公寓,孜孜喜欢那里,有了孩子后,由于空间不够,便只好搬到这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剧透了吧~我故意的~这个故事成了两部分,^_^

☆、Part1 矛盾

滕乐儿四岁了。

王书从日本归来的当天,就来到位于A市东南角的卉都花园。

滕殷和孜孜的爱巢就设在这里——这是在有了乐乐后,滕殷购置的,本来他们一直住在滕殷原本的公寓,孜孜喜欢那里,有了孩子后,由于空间不够,便只好搬到这儿来。

他三年前去日本的最后一晚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孜孜是个相当贤惠的妻子,家里布置的也很温馨。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冷清。

在重逢的兴奋过后,王书张望一下四周,“孜孜跟乐乐呢?”

“她出差了。”滕殷笑得有些勉强,“今晚我们出去吃。”

王书将手上的礼物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好。”

只见滕殷三两步上了二楼,没多会儿抱了睡眼惺忪地女儿下楼,“叫王伯伯。”

漂亮可人的小乐乐揉揉大眼睛,叫一声,“王伯伯。”

王书特别喜欢这孩子,她有滕殷的狡黠,也有孜孜的娇憨,从她出生第一眼,他便觉得她会这样,三年前他走得时候,小娃儿刚会走路,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

乐乐由王书抱着,滕殷开车。

进餐厅点完餐,王书才问:“怎么回事?”用不着第六感就知道这两口子出了事,三年前,他走得时候,孜孜在A大念博士,而且接受了A大的聘书留校任教,所任的课程偏理论,没什么出差的机会才是,何况滕殷的脸色也说明了问题。

“没什么。”滕殷笑笑,“小女孩耍性子。”

“孜孜不是个任性的人。”王书点出要害,“她的课程也不需要出差吧?”

滕殷为女儿挑去了杯子里的果渣,“她辞职了,换了工作。”

“什么时候?”王书很惊奇,当年接到A大聘书时,她还兴奋地不得了。

“一年多了。”伸手给王书倒酒,“我开车,不能陪你喝。”

滕殷不想说,王书也没问,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王书回国第六天见到了孜孜,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一起吃晚饭,因为王书不喜欢开车,也没买车,所以孜孜特地绕到A大来接他。

三年不见,小女孩成熟了,而且也敢开车了。

“有个项目要做方案,去考察了,要是知道你回来,我就不去了,你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孜孜边开车边跟后座的王书聊天。

王书抱着乐乐,“老师当的不开心?”

孜孜冲着观后镜笑笑,少了几分娇憨,多了些女人味,“总要自己搞懂了才能教学生,否则岂不是误人子弟?”方向盘一转,车停进了车位。

“我记得你喜欢这家餐厅的牛排。”孜孜笑道。

王书抱了乐乐下车,孜孜也开车门,一身白色的职业裙装将身形修饰的高挑而玲珑,松松绾起的青丝却彰显着柔和与韵媚,还真是跟三年前不一样了。

王书注意到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没戴戒指

“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孜孜连戒指都不戴了,那表示问题已经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