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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末跳下凉亭,冷哼了一声:“冠冕堂皇。只怕不亲眼见到,心底亦是不服的,只不过你比舒河和墨离幸运多了,也聪明多了,所以少赚了三十大板。”

碧月顿时苦下脸,忙不迭叫屈:“哪有?末主子可冤枉属下了。”

苏末没闲功夫跟他废话,抬脚便往竹林走去,她倒真想见识见识跟她身手相似的那群人究竟是何身份。

苍昊坐在原处身形未动,似乎一个人研究着棋局亦别有一番趣味,只在苏末到了竹林入口处欲迈步而入时才淡淡道:“竹林以阵法为主,机关为辅,遇青竹退,斑竹为机关所在,紫竹十三节断裂处为阵法死门,如若懒得动手,将他们引入死门即可困住。”

苏末闻言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凉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本姑娘长得像菩萨吗?”

“长得倒确实有点像。”苍昊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这性子,就与那二字相差太远了…若想全灭,轻触斑竹茎身三寸处即可。”

知她对阵法机关并不精通才刻意提醒,苏末心下明白,却仍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知道你的机关厉害,也得给本姑娘一个表现的机会吧,没看你的碧月公子在等着看本姑娘的笑话呢。”

无端被提起,碧月吓了一跳,忙道:“属下可不敢,末主子别吓我。”

苏末横了他一眼,双手环胸,淡然道:“打个赌如何?”

打赌?碧月心下一凉,之前她与舒河打了个赌,差点把舒河的命给要了,这件事他可是知道的,此时与自己打赌,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想着自己从头到尾并没有什么无礼的举动,她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他吧?况且,打赌啊,这两个字对任何人几乎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仿佛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苏末很干脆地道:“输了,你给本姑娘做一年的侍女,赢了,你可以向本姑娘提出任意一个要求。”

侍女?碧月怀疑自己听错,忍不住抬起头:“虽然属下承认自己长得是有点那个什么,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一介堂堂男儿之身,末主子不应该----”

苏末冷冷道:‘赌还是不赌?”

“当然是…赌!”碧月凯然应下,似乎刚才的小小抗议只是错觉。笑话,不用挨揍,又没有生命威胁,就可以轻松得到一个比试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一年侍女算什么?高低胜负永远是练武者最没有抗拒力的一件事情。

“那我们首先来猜一下,竹林里不知死活的鸟儿有几只?”

碧月一愣,这片竹林很大,路径最少七八十丈,以他的内力,感受十丈之内的气息是没有问题的,但依方才南风所说,那些人在竹林另一头外围袭击被暗卫拦住,加上阵法的阻拦,料想尚未进入竹林太深,也就是说,离这里尚有不下五六十丈的距离,纵使他武功再高一筹,也绝猜不准这到底有多少人。

“不多不少三十六只鸟。”苏末闭着眼,静静感受着远处那些陌生的却又带着点莫名熟悉的气息,淡淡道,“先说好,本姑娘只是凡人一枚,没有所谓的千里眼顺风耳,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所以这对你而言,就没有所谓的不公平之说。”

碧月苦笑了一下:“是。这一轮,属下输了。”

“这三十六人武功不错,暗卫尚未灭掉一人,所以,五五分如何?”

碧月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她的意思是一人一半,每人负责取十八条人命回来,先不说这三十六人武功如何,他们能不能顺利得手,光是她这种对杀人轻描淡写的态度就够教他瞠目了,为什么她能把取人性命这种事情用一种像是准备切豆腐做菜的表情说出来?在江湖混得久了,杀人倒并不是什么多么值得抗拒的事情,碧月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慈悲为怀的修行之人,但是,也绝不至于像她这样…该怎么说呢?似乎在这个女子眼里,那些人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件单纯的任务,并且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任务,关键就是,看谁能把这件任务完成得更完美。

而人命,从头到尾,便没被她看在眼里。

碧月心底一阵凛然,这个女子,这份冷然的气度和心性,真教人不得不惧!

他表情的瞬间变化,苏末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转身踏进了浓密的竹林里。

26.第26章 花拳绣腿

三十六个人,不多不少,清一色白衣白袍白靴白色头巾,除了头发,全身都是白色。

夜色下,一眼望去,似乎望到一片白茫茫的风景,在一大片青竹林里显得尤为耀眼,站定在一处斑竹边,苏末眯着眼静静地打量了三秒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觉得陌生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因为他们所使的武功,带着三分忍术的影子,三分现代杀手的必杀绝技,只是程度太低,还不到一击必杀的地步,而暗卫也全然不是吃素的,所以即使应付得有些吃力,一时之间倒还不至于吃得大亏。

三十六人,不老不少,年龄皆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综合以上几点,教苏末稍皱了下眉头,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人,只是心里又觉得不大可能,心念急转之间,可瞬间取人性命却依旧漂亮无暇的右手抬了起来,轻轻一挥,所有暗卫顷刻之间退得无影无踪。

“供出你们的主子是谁,或者本姑娘愿意考虑做一回菩萨。”冷冷的嗓音,从来是面对陌生人或者敌人时的招牌态度,漠然,不含一丝感情。

白衣人的身份显然不是普通的杀手,反而更接近于死士,苏末特有的第六感和观察力已经告诉了她这个事实,除了几个微不可察的眼神交流,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发出声响,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死寂的眼神看着苏末和碧月,似乎在揣测着他们的身份和实力,没有情绪的双眼已经显示了他们的绝不妥协。

他们显然也是看出了这竹林中不对劲之处,所以并没有太过分散,三十六人也只是占据了眼前一小片空间而已,苏末冷冷一笑,刚好方便她动手,节省时间。

“既然不愿配合,本姑娘便也不勉强,但是尔等既然有胆来,就要有随时准备把命留下的觉悟。”

话音乍落,三十六人一声不吭,齐齐迎面扑来,苏末星目一眯,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极端的森冷气息缓缓自周身笼罩开来,左手不经意般抚上右手,而右手无名指上,一枚菱形宝石戒指已敛了光芒,静静地似在沉睡。

在白衣人扑过来的瞬间,碧月也动了,手中黑蟒鞭如有生命般疾速挥舞,他的武功,与他秀气的外表截然相反,凌厉中透着狠辣,一招之下,带起一道血色飞扬,一个白衣人捂着胸口急急倒退数步,胸前一大片血花绽开。

一抹清冷中带着恣意的笑容在唇边缓缓绽放,苏末身形尚且未动,白衣人却似已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一大半人竟似商量好了一般齐齐向她攻了过来,无情的杀招,招招带着致于死地的狠厉,偶尔变幻的身形,瞬间隐身的招数,无一不教苏末唇边笑意加深。

招招狠厉,却不能一招致命,对她无用。

瞬间隐身,却藏不住杀气,太过拙劣。

微微一闭眼,复又睁开,眸底星芒乍现,身体一动,手起手落,如一道流星划过眼前,血痕挥洒,仿佛油彩泼墨,脚边霎时多了六具尸体。

一丝痛苦也无,死得无声无息。

轻描淡写露了一手,便教所有剩余的白衣人胆寒,死寂的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恐惧,死士本该是不惧死亡的,可是若遇上了他们的天敌,那种恐惧,便是如附骨之蛆,无法磨灭。

不光是白衣人,便是碧月,望着月色下如死神般无情狂肆的苏末,亦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一招之下,六条命,这是什么身手什么速度?对方是货真价实的杀手,可不是拿着锄头种菜的农夫,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招之下,他甚至尚未看清她出手的招式。

“若嫌命太长,大可以继续发呆。”冷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嗓音响在耳边,,碧月不由一惊,匆忙回过神去迎战,一阵惊惧过后,心里却暗自嘀咕起来,这叫比试吗?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还比什么?

主人的喜好的确太与众不同了,一眼相中了一个夺命女罗刹回来。

想是这样想着,手下也没闲着,虽做不一招致命,凤衣楼一楼之主倒也不含糊,应付七个高手的围攻尚犹刃有余。

高手对决,尤其遇到苏末这样的极品高手,胜负往往只在刹那之间,当围绕在身边的死士接连倒下时,碧月便知道,这场对决已经结束了,前后实际所用不到一盏茶时间。

当最后一人带着难得见到的恐惧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时,碧月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年的侍女啊,会不会被他们几个笑死。

五五分?碧月额头滑下几缕黑线,根本就不用分,苏末一个人包到完了。

不过幸好,真的,感谢上天,幸好他今天没有不知死活地得罪于她,否则可能今天这些躺在地上的这些尸体里面,有一具就是他了。

“花拳绣腿。”

呃?碧月一怔,说他?花拳绣腿?

“那么多狠辣的招式,也就耍着好看而已。”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苏末转身往原路返回,根本懒得去理会身后正在心里感叹自己沦落为侍女命运的碧月在听到这句毫不留情的评价之后可能会受到的打击。

虽然凤衣楼还未曾上过武林排名榜,但那是因为主人的要求,私底下的实力早已凌驾于众多门派之上,而他身为凤衣楼楼主,武功不说江湖顶尖,最起码也是排得上名次的了,今日一露,居然只得了个“耍着好看而已”的评价,末主子,您能再狠一点吗?

转过头去看了看地上三十六具尸体,碧月眼角又是一抽,除了刚出手便被他一鞭抽在胸口的一个人之外,其余人脖颈上皆是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一模一样,再没有其他任何伤痕,果然是没有多余的花招,全部是再完美不过的一招致命。

好吧,跟她那恐怖的身手比起来,他的武功,似乎确实只是耍着好看而已。不过,碧月皱了皱眉,她用的是什么兵器,或者暗器?他从头至尾没有看到她手里拿过什么东西,而这么细却长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是暗器造成的。

叹了口气,认命地抬脚跟了上去,这些尸体自有暗卫处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介小小奴婢了。

回到临风苑时,苍昊还坐在原处,只是桌上的棋盘已被收走,南云在旁边恭敬地禀报着什么,苍昊神色淡淡,听完只回了一句:“叫他自己看着处理吧。”

“是。”

南云恭应了一声,瞥见苏末从竹林出来,身后还跟着碧月,虽疑惑,却什么表情也没露,上前行了礼便要退下。

“等一下。”苏末喊住他,淡然吩咐,“去告诉月萧,过几日把那两个丫头领回去吧,本姑娘不需要了。”

南云一惊,“她们冒犯了末主子?”

苏末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不是,而是本姑娘有更好的人选了。”

更好的人选?南云更疑惑了,视线一转,瞥见站在一旁苦笑无语的碧月,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亦一样感到无语了。

末主子的喜好,可真特别,不用说,又一个公子栽在她手里了。

“丫头。”苍昊道,“此去琅州,你身边需要两个女子伺候,本王亦同时需要碧月去办点事,你与他的赌约,从琅州回来再算。”

苏末双臂环胸,凉凉道:“若是我反对呢?”

苍昊不以为意,笑笑:“你不会。”

苏末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无所谓地点头:“好吧,你说了算。”

碧月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以后怎样,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27.第27章 月城城主

领着四名侍从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月城,已是傍晚时分,慕容尘下榻在一家名叫“东风”的客栈,这家客栈在月城并不是很有名,也没有什么特色,慕容尘虽贵为权倾朝野的慕容府嫡公子皇后娘娘的侄子,却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注重排场,之所以选择这家客栈,只是因为它距离城主府很近,并且不惹人瞩目。

在客栈简单用了晚饭,沐浴之后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换上一身锦袍玉带,直奔城主府而去。

投了拜帖,在门房进去通传时,慕容尘很有耐心在城主府庄严的大门外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彼时,他并不知道,早在他双脚一踏入月城时,已有人将他的消息告知了城主大人,而城主大人的请令也早在他入住客栈之时已经递了出去,并且得到了回复。

城主府的占地面积比之霁月山庄并不大,却无疑更多了几分官家的庄重威严,当然,慕容尘虽然见多识广,甚至成年之后,进出皇宫的次数甚至比进自家后院的次数还多,到目前为止却还并没有机会莅临过霁月山庄,自然也不知道月城实际上当家做主的并不是城主大人。

城主府的整体构造相当于一个王府,当然比正规的譬如说凤王的府邸自然要稍逊色一些,具体哪里逊色,慕容尘没有心思去计量,当他被许可进府并被管家礼貌地迎进府中正厅时,他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成功说服城主大人帮助自己达成目的。

坐在正厅首位的男子与自己想象中的稍有些差距,穿着一件深青色袍服,腰系金色腰带,五十上下的年纪,身形略高,不胖不瘦,五官并不似一般江湖中的豪迈,也不像一般官员透着儒雅或深沉,反而显得几分和蔼可亲。

月幽舟抬手致意:“远来是客,请恕老夫未曾远迎,公子请坐。”

慕容尘弯腰施礼:“是小侄冒昧打扰,请城主大人海涵。”

月幽舟笑呵呵道:“老夫这府邸,每日冒昧来访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坐吧。”说着命两旁伺候的侍女看了茶,便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

慕容尘抬手示意丁忠将手里托着的东西奉上,“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城主大人笑纳。”

月幽舟淡淡看了一眼约有一个成人手掌宽被红色绒布包裹着的长盒子,倒也没客气,接过来随手搁置在旁边的茶几上,显然也没有拆开看的兴趣,直接道:“不知公子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小侄来自帝都,慕容将军之嫡子慕容尘。”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慕容尘在偏下首的位上坐下。月幽舟身为月城城主,虽谈不上知交满天下,但为人豁达,不拘小节,这样的人说话尤其不喜欢绕弯弯,所以慕容尘直接开门见山:“晚辈此次前来打扰月城主,只是希望与霁月山庄庄主见上一面。晚辈得知,庄主为人神秘,一向深居简出,少与外人接触,所以希望能得到城主相助。”

月幽舟举起茶盏,遥遥示意,率先啜了一口,待搁下查盏,缓缓抚了抚袖口,才慢条斯理赞道:“慕容将军一生戎马,几十年征战疆场,大小军功无数,堪为人中豪杰。慕容皇后母仪天下二十余载,治理后宫手腕高超,后宫娘娘无不服服贴贴。慕容家男子个个身居朝堂要职,女子亦不遑多让,新一辈又是人才辈出…说慕容家权倾朝野也不为过,整个皇朝几乎已经是慕容家的天下了,只是区区一个霁月山庄,公子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丁忠等四名随处已在奉上礼物之后退了出去,此时大厅里只有月城主和慕容尘二人在此,听闻月幽舟此言,心底不由微怒。他自然听出,月幽舟表明上字字句句像在恭维赞服,却无一不是在暗讽慕容家意欲图谋,一个臣子可以功高震主,一个世家可以权倾朝野,即使天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真正在嘴上说出来,一旦言语中稍有涉及,很可能面临的就是杀身之祸。

豁达大度、爽朗亲善的月城城主,武林中英雄豪杰争相结交的一方侠士,刚开始交锋,就赏了他一记不软不硬又不得不接下的糖醋钉子。

慕容尘是慕容家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是未来的家主,所以他必须比一般人更能沉得住气,即使心里已有怒火,面上却仍旧毫无异样,反而更加谦逊有礼,“教城主笑话了。即使天下人尚不完全知晓,城主与晚辈却心知肚明,霁月山庄的实力已完全不是朝廷下一道圣旨便乖乖听令的程度了,庄主乃不出世的奇才,百年难遇,晚辈诚心求见,并以此为荣,还请城主成全一二。”

月幽舟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

慕容尘站起身,抱拳为礼:“晚辈斗胆。诚如城主所说,慕容家已是权倾朝野,很多人做不到的事,只有慕容家可以做到,家父的目的是扶持凤王殿下登位,只要城主愿意帮忙,待日后有需要之时,晚辈愿为城主讨一道空白圣旨,只要不违国法,圣旨的内容可任由城主自行填写。”

这是真一个极大的诱惑,月幽舟暗自想着,为了拉拢霁月山庄,可是不惜任何代价了。只是他的承诺,到时又不知能做到几分?而这个承诺,何尝又不是把他月城推上风口浪尖。

“不瞒公子,不是老夫不愿帮忙,公子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但是很不巧,庄主此时已不在城内。”这是事实,月幽舟自然不会告诉他,他要见的那个人,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庄里,交代完了一些事情,此时刚刚出城。

慕容尘听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月城主的推托之词,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若怕得罪自己,月城虽然只是苍月版图上并不突出的一座小小的城池,然而距离帝都数千里之遥,天高皇帝远,受朝廷的威胁并不大,而且他也知道,月城的兵力之精,亦是其他州城望尘莫及的,任何人想打他的主意,都势必要掂量一番,所以月幽舟若想拒绝,只需直说便好,根本不必找任何借口推托。

所以,他所说的,九成是真的。

“那么敢问,庄主现在人在哪里?”

月幽舟不答反问:“公子可曾见过庄主本人?”

慕容尘道:“未曾。”

“庄主出远门办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是交代了庄里总管暂代一切事务,若有紧急情况,可飞鸽传书。”言语中虽没有说明人是去了哪里,听语气却显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而已。

慕容尘了然,却也没再追问,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他有自己的渠道可以去查,不过今日来这一趟,倒是可以得知,这城主与那霁月山庄显然也是有关系的,且关系绯浅。

“如此,便多谢城主了。在下告辞。”

在他转身欲走之际,月幽舟却突然道:“公子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最得皇上宠爱的月贵妃?”

慕容尘心里一警,月贵妃,他曾偶然从母亲那里听说过,印象并不深刻,而父亲和姑姑商讨正事时也会偶尔提及,只是从来不多做述说,他无从得知。

眉头微皱,慕容尘道:“十五年前晚辈尚是稚龄幼童,读书亦是在府中,对于宫中的一些事和人并不知晓,十三岁之时始随父亲第一次进宫,那时月贵妃似乎已经不在。”

上次姑姑似乎提过,月贵妃甍逝是在十一年前,那时自己刚刚作为太子伴读初入皇宫。

只是,月城城主为何突然提起十几年便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且还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深宫贵妃?慕容尘思索片刻,灵光一闪,以前一直以为月贵妃并不一定姓月,或许“月”字只是名字中的一个字,然而现在,月城城主也姓月,听他的口气,或许他们真有什么关系?这十几年的事,其中,又有着什么样的隐情?

月幽舟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以慕容尘的年龄,若无人告知,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况且,造了孽的人,想瞒都怕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及?

有此一问,只是因为心里不痛快,自己不痛快了,也总想着不让那些罪魁祸首痛快。

挥挥手,月幽舟道:“公子请吧,恕老夫招待不周了。”

慕容尘却再次抱拳为礼:“请恕晚辈无状,不知城主大人与月贵妃是何关系?晚辈回帝都之后也可向父亲探讨一二。”

“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还提来做什么?”月幽舟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完全不似外人口中爽朗热情的月城城主,“没帮上公子什么忙,便也不好意思接受公子的馈赠,这礼物,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晚辈告辞了。”言罢,迳自转身离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月幽舟没再说什么,神色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28.第28章 如此打扮

就在慕容尘拜访城主府时,这厢苍昊等人已准备启程前往琅州,三日的时间,什么大伤小伤中毒都该痊愈了,对于身强力壮的的几人来说,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当然适当的休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需要的。对此,舒河很欠扁地自嘲了一句:“我们现在真是比女人还娇贵了。”这个“女人”指的是谁,大家自然都知道,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伤好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舒河终于忍不住再三挑衅,如愿以偿地与被激起战意的墨离打了一架,因为超强的破坏力,两人自然不敢在临风苑和梅园这两处动手。这一架足足打了三个时辰,理所当然错过了晚膳,连宵夜都没有蹭到,从墨离的墨言阁到舒河的听雨轩,甚至连月萧的观月楼和舒桐的梧桐院亦没能避过波及。

对此,苏末看了之后留下了一句观后感:台风过境,堪比第N次世界大战。

几人自然不知道第N次世界大战是什么意思,不过,冲动的两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倒是真的,苍昊简单明了地下令:“破坏的,自己负责修复,不许借他人之手。”

于是,被二人“粗暴的台风”威力肆虐之处,全部只能维持原样,等待将来二人腾出手来再做修整。

至于苏末带了伤还一举灭了三十六个杀手的事情,无一人刻意提起,那晚发生在竹林里的事,似乎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苍昊甚至连下令追查的意思都没有。

一大清早,苏末在两侍女的伺候下梳洗清爽,正在屋里享用早膳,外面一阵大大咧咧的叫嚷声远远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苏末微皱眉头,嗓音略见冷凝:“怎么回事?”

“小姐莫气。”梅韵柔声安抚,“帘儿,出去看一下。”

“嗯。”雪帘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小姐,等一下出门要换哪套衣服?”

苏末略微沉吟,随即道:“昨晚南云送了几套衣服过来?”

“四套。一套跟之前的一样,两套天蚕丝曳地裙,紫色和水蓝色各一套,还有一套白色雪纺。”生活在霁月山庄,梅韵对一些珍贵的料子首饰自是熟稔,一一道来毫不费力,“奴婢觉得小姐还是比较适合紫色,神秘高贵优雅,能恰到好处地衬出小姐的气质。”

对那些万变不离其宗的繁复衣饰,苏末还真提不起几分兴趣,真不明白那些电视里所谓的富家千金,皇后贵妃为什么会无聊到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衣服费尽心思,争风吃醋,即便价值不菲,也无非一件衣服而已。

见她兴趣缺缺,沉吟不语,梅韵道:“要不小姐还穿自己的那套黑色衣服吧,南侍卫说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研究,暂时做不出新的来,不过他们把肩膀略微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瑕疵。”

苏末闻言,星眸一亮,淡淡道:“嗯,就那套黑色吧。”古代有钱人的衣服的确尊贵,穿在身上飘逸高雅,款款生资,却也极为繁琐,裙摆拖得长长的,也不怕一不小心摔个大跟头,那可什么气质形象都没有了。

相比之下,还是钟爱自己一身利落的黑皮衣,简单易穿,对敌时也不怕累赘。

雪怜进得屋来,禀道:“小姐,是十四公子和一位穿红色衣服的公子求见小姐。”

求见就求见,吵嚷什么?

苏末冷冷道:“叫他们在外面候着。”

“是。”再次领命而去。

“韵儿,帮我把头发梳起来。”

“小姐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梅韵看着苏末亮丽柔顺的及肩秀发,觉得奇怪,便也大胆问出了口:“小姐的头发,是自己剪的?”

自己剪,剪出来还能看吗?

不过,说了发型设计之类的,估计她也听不懂,所以苏末淡淡应了声:“嗯。”

梅韵秀颜显见迟疑:“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苏末一怔,才想起古代女子,不,也包括男子在内,貌似都不可以随便乱剪头发,除非要出家。

“太长了累赘。”只淡淡一句,算作解释。

在现代能二十年不剪发,留住一头乌黑秀发的女人都可以上电视新闻了。

梅韵第一次如此听说,但凡女子谁不爱漂亮,大家小姐哪个不把秀发当成生命般呵护倍致,不忍有一丝损伤,宁愿每天花上一两个时辰,只为梳个美美的发髻展现于人前,只有小姐的想法总是如此奇怪。

“小姐,您的这个头发的颜色…”梅韵的表情难愈发困惑,人的头发不都是黑色的吗。

就是有营养不良的,也是干枯的淡黄色,一点光泽都没有。

但是苏末的头发分明不是乌黑,反而一种介于红色与黄色之间的颜色,柔顺亮丽,拥有美丽的光泽。

“天生的,混血。”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苏末只淡淡给了两个字,算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直接用缎带扎起来,无需费事梳得那么复杂,我不喜。”

“是。”

小院外,宝蓝衣衫的十四跟一身火红战袍的舒河站在回廊上,正在大眼瞪小眼。

“舒河…”十四的语气实在太过谄媚,惊得舒河剑眉死死皱起。

十四肖想舒河身上这件战袍已经很久了,只是从来未能如愿。

“休想。”恼怒瞪了他一眼,舒河干脆转过身,懒得再搭理他。

这件战袍之于他的意义,非一般人可懂,价值连城只是俗气的形容,堪比性命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予他人?

十四咬牙瞪着他的背影,半晌,似是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才冷冷哼了一声,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两人沉默着等了小半个时辰,苏末才姗姗走出来。

“什么事要见我?”

“我们来…”未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两人呆呆地看着苏末,眸底掩不住惊艳之色。

只见明媚的晨光下,苏末一头并不太长的秀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隐现耀眼夺目的光泽,一袭亮丽的黑色紧身皮衣包裹住修长完美的玲珑身段,细瘦的腰间是一条乌亮墨黑的皮质腰带,舒河十四两人都是识货之人,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腰带,而是一条韧性十足的千年黑蟒皮打造而成,可做装饰,亦可当兵器使用,韧性力道绝对不比碧月的黑蟒鞭弱,收藏在霁月山庄的兵器库已有七年之久了。

简单利落的打扮,褪去了女子的温婉娇媚,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可男可女又非男非女的中性气质,看似矛盾却又浑然天成,衬托出一种冷然无情的高贵,和长年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威严。

两人虽年龄不大,常年跟在苍昊身边,也算见多识广之人,却从未见过,女子可做如此打扮。

苏末看着两人呆愣的神情,目光清清冷冷却隐含不耐,冷声道:“你们一大早专程跑来这里发呆的?”

“呃…不是。”两人回过神来,舒河上前恭敬行了个礼:“属下来拜别末主子。”

苏末闻言,略微缓了脸色,挑了挑柳眉,双臂环胸,轻哼一声:“今日怎生如此乖巧?”

舒河摸了摸鼻子,回答得倒也老实:“三十脊杖把属下打怕了,不敢不乖。”

苏末眉头挑得更高,斜睨着他:“就这点出息?”

舒河神情愈发恭敬,隐隐还有一丝敬服:“以前是舒河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外有天,如今见识了末主子的本事,自是心服口服,倍加崇敬,还望末主子莫要记着舒河的不是之处,舒河感激倍致。”

苏末嘴角一抽,看着低垂着头颅异常恭顺的舒河,眼神莫名的诡异。

十四在一旁听得寒毛直竖,不停搓着手臂,实在难以相信这一番文绉绉又无比温顺的话出自一向飞扬跋扈的舒河嘴里。

苏末不说话,舒河便一直低着头不曾抬起,十四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又莫名想笑。

半晌,苏末缓缓点了点头:“唔,我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没时间记你的仇。”

“真的?”舒河欣喜抬头,灿烂的笑容几乎晃花了苏末的眼。

苏末点头。

“那以后有机会,可以让我再见识一下你的武功吗?”

原来目的在这里。

苏末顿时了然,十四也恍然大悟。

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舒河讪讪而笑,才大方地点头应允:“没什么不可以的,指点你两招也没问题。”

舒河顿时欣喜若狂,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一瞬间的神采飞扬,让苏末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那个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属下先行谢过末主子。”深深弯下腰,舒河行礼行得心甘情愿极了,站起身道:“属下还要赶路,就先告退了。”说完,转身,身形一动便不见了人影。

“九嫂嫂,我也有要事在身,就不与你们一起了。月萧已备好马车在外面等着了,九哥叫我先来问你都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还有什么短缺的,可以吩咐南云或月萧再去打点。”

苏末也没问他有何事,只转过身往屋内走去,淡淡道:“没什么需要的了,你先去吧。一柱香之后我便会到。”

“好。”

29.第29章 七人同行

竹林处,苍昊负手静立,沉沉眸色深邃难测,姿容绝色非凡,一身淡紫色飘逸长衫,迎风轻扬,玄色玉带,勾勒出劲瘦腰身,一头如丝缎的墨发以紫金冠束起,长身玉立,雍容华贵,即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也难掩周身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之气。

月萧恭敬侍立在侧,一身月牙白锦袍,衬托如玉温润的容颜更加清透出尘,俨然一副浊世翩翩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