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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前段时间每日陪苏末逗留皇家马场,虽是心甘情愿,并且与苏末在马场上御马驰骋好不开怀,然而却也因此连续半个月没有踏足青楼,委实也憋坏了。

近段时间在宫里几乎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有时就连淑太妃欲见儿子一面,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此时一看他的表情,再听他说话的语气,苍昊便知道十四此时身在何处了,并且,“闯祸了?”

“也不是。”颐修嘴角微微抽了两下,表情有些怪异,似又觉得好笑,话音略微顿了一下,才道:“这几日,城里有个年轻男子拿着一副姿容极端秀美的女子画像,在各大客栈、酒楼里长时间逗留,逢人便问。”

逢人便问…问什么?

苍昊淡然一笑,自然是问画像上的女子为谁家千金了。

“然后呢?”这与十四又扯上了什么关系?

“酒楼、客栈询问无果,嗯,那人拿着画像去了各家青楼,似乎铁了心非要找到这名女子不可。”说到这里,颐修嘴角又抽动了两下,想笑却极力忍着,“并且像是全然不在乎她的身份,即便出身青楼也无所谓,看那架势,应该是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苍昊玩味地在唇齿间捻转着这个词,继而慵懒勾唇,“很不巧,在其中一间勾栏院里,被十四碰上了。”

“咦?”颐修讶异,“主子居然如此轻易就猜到了?”

苍昊扬扬唇,不置可否,“那画像上的女子,大约十四是认识的。”

“呃?”颐修显然更惊讶。

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苍昊敛着眸,淡淡道:“如果本王没猜错,那手持画像的男子,无疑就是九门提督的嫡子了。”

“耶?!”颐修嘴角剧烈抽动,双眼瞪得老大,完全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主子长了一双千里眼?”

千里眼…苍昊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须臾,慢悠悠地续道:“那么,那画像上的人,是碧月?”

“…”颐修彻底呆住。

主子为什么连这种小事情也这么神通?!

南云淡淡瞥了一眼颐修,显然颇为意外已经同苏末一起去了九罗的凤衣楼楼主,居然还牵扯出了这么一出乌龙事。

子聿闻言却是极快的蹙了下眉。

“主子您应该知道,云王殿下对勾栏院也是很挑剔的,一般寻常之处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嗯,出事地点是城中最负盛名的‘红粉佳人’。”说到这里,想必是怕苍昊生气,颐修又似补救一般追加了一句,“不过,云王殿下毕竟小孩子心性,他喜欢去那些地方只是单纯地寻个热闹,看看美人,却并不会与那些女子乱来,最多也就是饮酒作乐一番。”

“他的性子,本王比你清楚。”苍昊神色淡然,没见丝毫要生气发怒的征兆,懒懒道:“合着,你们俩算是臭味相投了。”

呃?颐修表情一讪,半晌无语。

不过,臭味相投…虽说意思大概是这个意思,但主子怎么就不能给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呢?

他站在苍昊身后,苍昊自然不会回头去看他的表情,也不会去关心他心里的想法,只是淡淡道:“你还没说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哦。”回过神,颐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子聿、墨离二人,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九门提督的嫡子拿着碧月的画像,进入‘红粉佳人’询问时,云王殿下刚好站在二楼楼梯口与此楼里的头牌红衣姑娘凭栏对饮,一眼望见画像上的人,顿时暴走,上好的酒壶自二楼脱手掷下,‘砰’的一声摔在那人脚下,然后就引发了一番混乱。”

帝都之中各处花楼几乎无人不识九门提督之子,这也是他敢肆无忌惮地一家一家询问而不怕惹怒那些商家的原因,而云王殿下两年前离开帝都之际年纪不大,尚未正式踏足青楼之地,是以认识他的人就不是很多。

于是,一个朝廷重臣之子对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云王,就此拉开了混乱激战的序幕。

“云王殿下摔下酒壶之后,冷冷喝了一句‘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持着本公子夫人的画像意欲为何?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人,给本公子拿下!’”

渐渐进入说书状态,颐修表情愈发专注而精彩,“刚好这时从门外又走进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听闻云王殿下这番话,霎时脚步顿住,满脸愕然。”

憋笑憋得着实辛苦,颐修嘴角抽搐,笑容愈发显得怪异。

子聿抬眼,冷冷扫了一眼已经逐渐忘形的某人,颐修接触到他的视线,打了个激灵,这才终于收敛了一下过度放肆的表情。

苍昊却没以为意,神色始终淡淡。

颐修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嗯,主子不猜一下这个人是谁?”

“玄裳。”苍昊清雅的嗓音里道出的是笃定,不是猜测。

颐修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他真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有分身术。

苍昊道:“凤衣楼楼主被人拿着画像当成女子四处打探,作为帝都这边总负责人的玄裳,不可能得不到消息。之前或许可以当做一桩无伤大雅的笑话置之不理,如今找人找到勾栏院去了,他自然要去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主子真乃神人也。”颐修叹了口气。

一字一句,竟比亲眼看到的人还要熟知内情。

“最后呢?”

“最后…大公子没使上手,云王着人狠狠教训了那人一顿,还以武力强制收缴了画像。”

顿了顿,颐修又小声道:“属下站在一旁,看了一出热闹之后,就匆匆入宫来了,而玄裳,则早在看见云王出手之时就消失不见了。”

碧月虽是凤衣楼楼主,凤衣楼却也是隶属于朝廷的势力,十四与碧月关系本就不错,光天化日之下见有人不知死活地拿着碧月的女子画像去青楼那种污秽之地,自然会勃然大怒。

有十四在,比玄裳出手确实方便多了。而且,南宫玄裳在帝都的身份,本就不宜太过露面,若与九门提督发生了冲突,并且是在那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很容易就暴露了身份。

或许玄裳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现身看到十四之后,就立刻放心地离开了。

“所以说,后续如何发展,其实你也不知道?”苍昊挑眉淡问。

“嗯。”颐修一边尽心尽力地给苍昊捏着肩膀,一边点头,“属下想着,热闹虽然好看,但若误了时辰,让主子久等了,属下可吃不起那后果不是?”

“倒还有几分怕觉。”苍昊轻声道。

颐修表情一讪,缩了缩脖子,咕哝道:“稍候肯定会惊动九门提督。”

“有本事闯祸,就要有本事自己解决后患。”苍昊显然听懂了他言下之意,淡淡道,“本王不是奶妈,没有义务替他善后。”

颐修很乖巧地应了声“是”。

“别按了。”苍昊抬手止住了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人动作,“云,给本王倒杯茶。”

“是。”南云恭敬应了一声,旋身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恭敬呈给自家主子。

苍昊接过,缓缓揭起杯盖,就着杯沿轻啜了一口,眼睑微垂,遮去了眸底所有神色。

尚跪在地上的墨离、子聿二人,心弦霎时因这突然而至的静默而紧绷起来。

一口饮罢,漫不经心地以杯盖轻拂白玉杯盏缘口。须臾,长身立起,轻轻搁下杯盏,漠然俯视着二人,苍昊清雅中带着几分淡漠的嗓音,缓缓在几人耳际响起:“本王有些乏了,你们两个,若是需要时间反省,本王便给你们时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什么时候再来本王面前说话…若想不明白,就一直想到明白为止。”

颐修顿时一惊,主子这次是真怒了,铁了心要惩治这二人?

“这里很安静,适合反省。”环顾了一下周围,自打云惜搬到了这里之后,这里明显雅致了许多…苍昊淡淡道:“南风,稍候命云惜领着侍女暂时待在隔壁偏殿,什么时候见到子聿出去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这里伺候。其他任何人,不得本王命令,不许踏进这云台殿半步。”

话音落下,颐修脸色蓦然大变,想说些什么,然而一接触到主子的眸光,心头一冷,霎时噤若寒蝉。

南风恭敬应下:“是。”

任何人不许踏进半步…包括颐修,也包括所有伺候的下人。也就是说,在反省期间,将断绝所有食水——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242.第242章 物极必反

离开了云台殿,苍昊迳自去了昊天殿,南风与南云紧随左右。

只是到了天阶尽头处,二人却止住了脚步没再继续往前,唯苍昊一人沿着清冷空旷的玄晶地砖,缓步走进了被一片海蓝色紧紧包围的昊天大殿。

南云、南风目送着主子的身影,待那抹雪衣脱俗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二人面上才终于流露出一点无法掩饰的忧心。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须臾,各自转开视线。

贴身伺候主子二十余年,在苍昊还是个婴儿时,难风、南云二人便以侍童身份伺候在这里,那时他们二人也才不到十岁。

亲眼看着仿若不小心降落凡尘的精灵一般的婴儿每日浸泡在特质的汤药里,忍受着非一般的折磨,每每痛到昏厥,却始终没见过那个还不到一岁的婴儿流出疼痛的泪水。

那个女子,是爱极了自己的孩子的,特质的药浴可以让孩子的身体浑身的肌骨与筋脉都达到最佳状态,只是那种常人都难以忍受的折磨,却每一次让这个女子心神俱碎,容颜憔悴。

宇帝早在回来之后的第三年,就无法控制身体急速老化,最终走向死亡,而那个女子,在孩子结束了长达一年的折磨之后,花费了数年时间,亲自命人建造了通往昊天殿的天阶,留下了满殿世人永远渴望而不可及的珍贵书籍,在孩子过完四岁生辰的第二日,于昊天殿神秘失踪。

四岁的男孩,姿容绝美脱俗,神情清冷,似是仙童下凡,不识人间七情六欲,南云、南风伺候他数年,从没见过那张如上天精雕细琢一般完美无瑕的容颜之上出现过一丝属于人类该有的情绪。

昊天殿里的日子平静而枯燥,伺候着小主子,亲眼看着小主子一天天长大拔高的身段,南风、南云却从未觉得厌烦,仿佛就算待在这里一辈子,他们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昊天殿里的书籍五花八门,包罗万象,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尤以武功、兵法、奇门遁甲为最上乘,皆为世间罕见之物。

与其说,那个女子以一年的药浴和满殿的书籍,造就出了日后冠绝天下收复九国的绝世帝王,不如说,这一切,皆是主子非凡的天资与意志造就了自己,也造就了手下一干出类拔萃的男儿。

主子喜欢弹琴,昊天殿的几千个岁月里,苍昊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盘膝坐在大殿外的玄晶地砖上弹琴,他弹出的琴音就如同这昊天殿给人的感觉一样,空旷而寂寥,仿佛来自遥远的化外。

满殿的书籍,永远只是充当他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工具,绝世的武功秘籍,他翻过一次就随手扔置一旁,最玄妙的奇门遁甲术,他只随手翻看几页,略略扫了一眼,便再也不看第二次。

然而,他的武功却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他随意设下的阵法,无人可以破解,他弹出的琴音,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弹得出。

从来没见主子刻意去学过,或者用心去钻研过什么,即便是从小贴身伺候的南风南云,有时候都想不通,主子的一身本领究竟是从何而来——

那一年的药浴对主子的身体必然有些影响,只是,若说单纯地只是药浴的作用,南风南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的。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当各方面的能力都达到巅峰时,主子的身体,或许当真是不可避免地出了些问题了…

南风南云眉头蹙紧,安静地守在殿外,眼底却是掩不住深沉的忧急。

昊天殿是个绝佳的静修之地,昊天殿里最神圣之地,是由千年寒冰所筑成的冰室。十一年前他们待在昊天殿还没有踏足尘世时,主子每隔三五日都会进去一次,每次进去,至少会待上两个时辰,离开昊天殿后,已有十一年不曾进去过,如今回到宫里两个月,主子也才进去两次而已——

第一次去冰室,就是苏末带着受伤的墨离被南风南云拦拒在九华殿外的那一次。

第二次则是六天前——

主子肌骨寒凉,或许,便是因为如此。

“此事有些不同寻常,主子或许在隐瞒着什么。”南云脸色凝重,看了南风一眼,沉声道:“上次主人带着末主子去了昊天殿,却似乎并没有告知末主子冰室所在。”

“冰室之寒凉一般人承受不住,主人不说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必要。”南风淡淡说着,眉头却始终深锁,“只是,我却担心主人的身体状况…”

南云没有说话,思索了许久,才缓缓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知末主子知晓。”

“不行。”南风皱眉,“你忘记主人不喜我们擅做主张了?若想让末主子知道,主人自然自己会说,若不想说,则主人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南云动了动唇,似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半晌无言。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主人的性子了。

“再说,”南风眉头锁紧,又微微舒展了些,“这一切皆是我们自己臆测,半点凭据也无,不能仅凭凤衣楼的那几人胡乱担忧,便跟着愁肠百结。”

“但是,你我皆无法解释,主人为何刚回宫两月,加之今天就已经三次进去冰室了?”南云道,“主人的修为几乎已至巅峰,也早已不需要通过冰室的寒气增强自身的内力…甚至于,你也莫要忘了,那千年玄冰还有一个功效——疗伤。”

“但,主人似乎并没有受伤。”话如此说,南风的语气却明显有些不确定。

主人至今没有真正与谁交过手,这世上也还没有谁真正有本事伤得了他们的主人。然而——

他们都知道,伤,并不是特指外伤或者内伤,若主人身体出现了其他无法控制的状况,凭他们二人,还没有足够的本事及时发现。

“若主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呢?”南风道,“我们枉自忧心忡忡,实际上一点意义也没有。”

“但愿如此吧…”南云喃喃,目光透过昊天大殿,没有焦距地望向遥远的天际,须臾,低声道:“若末主子和谢丞相在,就好了。”

243.第243章 十三里坡

如今的苏末与谢长亭,已经成功摧毁了司徒婉柔的地宫,毁了她近大半计划,正在赶往九罗西山大营的路上。

几日前,女皇答应了齐朗的请求,于宫中举办了后妃的生辰宴,命所有皇族宗亲必须到场,同时撤销了对各座王府与公主府邸的严密控制。

夜静海与司徒婉柔以为女皇会在宫中发难,暗中带了诸多高手入宫,公主府除了一些简单的守卫,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抵挡外敌的高手,所有拿得出手的暗卫与死士全部跟着司徒婉柔悄悄进了宫。

凤衣楼分舵别院里的属下,奉苏末与碧月之令,悄无声息地把早一步准备好的数十桶桐油运进了公主府,从公主寝殿的密道入口一路浇灌而下,直通那座苏末与谢长亭没有打开过的军火库。

命令所有人撤离之后,唯苏末与齐朗二人留在原地,很是潇洒干脆地点了火,烧尽了地宫里一切药物毒物,还有那些本来无辜的妙龄女子,紧接着几声轰然巨响响彻整座公主府,震天的爆炸声几乎使整座公主府瞬间毁于一旦,地宫崩塌,公主府的守卫几乎无人幸免,一片残垣断壁,和遍地尸首。

响彻云霄的巨大响动,同时惊动了宫里正在参加宴会的一众皇亲,只是彼时,苏末与谢长亭几人早已轻骑出了帝都城,后续如何发展,他们已经不再关心了。

横竖,失了邪门歪道依仗的司徒婉柔,纵然狂怒到失去理智,也绝不可能是女皇陛下的对手,他们压根无需担忧会留下什么烂摊子。

一行四骑,皆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苏末自打与十四在苍月的皇家马场上学会了骑马,现在爱极了这种御风驰骋的快感,也自此对这些价值千金的宝马们情有独钟,爱不释手。

宝马配英雄,同样也可以配红颜。

四匹劲马,在宽阔的官道上急速奔驰,一路畅通无阻,只三天半时间,便抵达了九罗边关,问州。

“行过这条十三里路的小道,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慕容尘此刻所在的西山大营了。”

脚下是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羊肠小道,因处在山脚下而显得稍有些崎岖难走,只可容两匹马并行通过,谢长亭与碧月策马缓缓行在前面,苏末与齐朗则落在后面落拉开大约一个马身的距离。

听着谢长亭淡然不惊的语调,苏末挑眉,“连这条小道具体路程多少都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长亭你当年叛逆时背着苍昊,不知道私下里来过九罗多少次了。”

“这倒是末主子想多了。”谢长亭淡淡一笑,从容地勒着缰绳缓步前行,“这条被九罗之人称作十三里坡的小路,说来也是有几分名气的。九罗的第一任女皇,曾经在微服巡视边关时被几个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袭击,身边侍从拼死护卫着女皇,途径这条道上时,恰好遇到武功高强的白衣侠客相救,轻而易举灭了贼人,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成就了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嗯?”苏末懒懒地扬了扬眉梢,转头瞥向左侧齐朗,“还有这等事?”

“虽说情节有些老套…”齐朗耸了耸肩,“不过,似乎确有其事。”

苏末闻言淡淡点头…谢长亭也确实也不是个无聊到会胡乱编故事的人,并且还编得这么俗。

谢长亭不以为意,依旧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述说百多年前的往事,“女皇虚惊一场,却因此得了个美夫婿,回到宫里,愈想愈觉得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待与白衣侠客举办了成亲大殿典之后,特意命人赶赴边关量了这条道的路程,不多不少,十三里地。于是,就得了个十三里坡的名字。也有人为了博女皇欢心,故意称作姻缘坡。”

“后来呢?”苏末有些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两人白头偕老了?”

“没有。”谢长亭淡淡一笑,“那女皇上面本还有姐姐八人,她能以最小之龄登上最高之位,自然不是一般庸俗之辈。与那白衣侠客相遇之时,她刚刚登基两载,加之彼时年龄也不大,后宫还没有任何男子加入…两人恩爱了一年有余,后宫独此一人,虽没有封后,但那般风光荣宠却也是前无古人了。次年六月,女皇惊喜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之时,也一并很不幸地发现了那侠客竟与自己的长姐有染。”

苏末意外地挑了下眉,瞬间了然,“看来,被江湖人士袭击与白衣侠客相救,是事先精心安排好的一出戏了。”

谢长亭点头。

“女皇后来如何处置了那二人?”

“女皇以意图不轨之罪赐死了自己的姐姐,那白衣侠客则被费了全身武功,施以宫刑,一辈子被幽禁在宫里做了最卑微的太监——看着女皇广纳后宫,无数俊美男子供她宠幸,皇家开枝散叶,他却得一生卑躬屈膝,在女皇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孤独无依…如此,整整二十年,女皇立下皇储那一年,那人才被恩赐了一杯毒酒。”

“倒确实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爱到极致,便也恨到了极致。”苏末淡淡笑道,“真正恨一个人,死亡只是给对方解脱,教这个人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报复。”

看着曾经把自己捧得犹如珍宝一样的女子,用曾经只属于自己一人的身体去享受其他男人的侍寝,把对自己一个人的爱意分享给无数个人,把那般曾经得了无数人艳羡的风光荣宠毫不吝啬地赐给其他人,自己却刹那间沦落到了尘埃里,卑微得如蝼蚁,宫里任何一个人——即便只是身份最低的太监和宫女都可以对着他颐指气使——

这才是女皇对背叛自己的人最残忍的报复。

苏末淡淡一笑,也没有再去问女皇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以那女子刚烈的性子,自然不会生下一个被她视为无耻叛徒之人的孩子,她也必然不会允许,留着任何一个在将来完全有可能会威胁到九罗江山社稷的隐患——

就如同九罗的大王爷与苍凤栖一样。

只是心里一直打着苍月主意的夜静海,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自己的亲身儿子,自然也没有去了解过凤王心底的真正想法——他的这个儿子,是否愿意帮着自己的父亲,谋夺属于苍氏的皇朝江山。

眸光一转,苏末看向齐朗,“朗儿,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在想夜婉清?”

齐朗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些纠结,他看着苏末,皱眉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她说,要放弃皇位,问我是否愿意与她在一起。”

“放弃皇位?”苏末懒懒挑高一道眉梢,“朗儿,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美事居然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齐朗神色一囧,郁闷地看着苏末。

“人家身份尊贵的女皇陛下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纠结表情。”前面的碧月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真不知道那女皇的眼睛是长到哪里去了,居然就看上你这么个幼稚的家伙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齐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碧月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九罗之事,已经暂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是要解决了慕容家的漏网之鱼,慕容尘。

慕容尘此人,于他们妨碍不是很大,除与不除横竖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此趟到西山大营来的目的,主要是探探司徒婉柔究竟还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解决慕容尘,可以说是顺便,却也是苏末铁了心要做的事。

于别人而言或许没有什么,毕竟慕容尘虽说是慕容家新一代最杰出的嫡子,但苍昊或者谢长亭其实并没有把这个人看在眼里。但苏末却不同,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把后患留住的人,不管慕容尘本事如何,作为慕容家的后代,现今又是一个叛逃的逆贼,该死的人,迟早都是要死的,何必留待日后惹来无穷尽的麻烦?

“西山大营与西域的仓山相隔得远么?”

谢长亭道:“不是太远,但中间隔了一座绵延不绝的广阔山脉,和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只这一山一湖之隔,就隔断了西域与九罗的战争,这些年才能一直保持和平相处。”

苏末皱眉,“无法通过?”

“军队无法通过。”谢长亭淡淡道,“山脉陡峭难行,并常有猛兽出入,身手灵活之人尚可一试,寻常人走不过此山,至于山下的湖泊,南北宽约三百里,东西长有多少,至今无人知晓,水深数十丈,没有路,没有桥,若失足从山上摔下,尸骨无存。”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这片大陆的边缘极地了?

苏末了然点头,“选在此处招兵买马,可谓安全无虞,既无需顾忌着女皇,也不用担心敌国随时发动偷袭。”

说话间,四匹轻骑已经悠悠行完了这段十三里的狭坡,来到了山脚下。

眼前这座看起来却是很普通的一座山,山势不陡峭,也不险峻,并且有两条可供行人顺利通过的山路,虽是上坡,四匹轻骑走得倒也从容无阻。

244.第244章 招摇进城

眼前这座看起来却是很普通的一座山,山势不陡峭,也不险峻,并且有两条可供行人顺利通过的山路,虽是上坡,四匹轻骑走得倒也从容无阻。

一行四人,策马行至山顶,勒马止步,静静寻目俯视前方,山下只是军营后方的一小支人马,再往前数里地才是军机重营。

站在山顶,就着地势的优势,倒是可以把前方绵延不绝的山脉与仿若无边无际的广阔湖泊尽收眼底。而这处军营,正处在两座山脉之间,帐篷、毡房无数,鸡鸭、牛羊、马匹居然应有尽有,并且似乎还用上好的木头建有独立的主屋——那里应该是主将的住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尘住在里面。

整座军营占地大约百亩,从上往下看,乌压压一片墨色盔甲佩剑的士兵,看起来倒还颇有几分森寒凛然的军队气势。

“这里大约有多少人?”苏末淡问。

谢长亭道:“看这架势,不会低于二十万。”

“司徒婉柔与夜静海负责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东西,慕容尘则在这里专职练兵,长亭,你觉得他们想先对付哪一国?”

谢长亭表情平和,嗓音淡然不惊,“不管先对付哪一国,都注定他们的如意算盘终要落空。”

“嗯?”苏末清冷勾唇,须臾,淡然点头,“的确。”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城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对于天下大势,齐朗并不感几分兴趣,横竖这江山也不是少主的,他此时只惦记着自己的胃,已经饿得饥肠咕噜了。

山下是军营,据此十多里之外才是边城问州,问州城地势偏僻,因山脉湖泊的阻隔,此地非交通要道,经商行人也较少,因而经济并不是很繁荣。

四人策马,暂时不欲惊动下面的军队,遂改变了方向从北侧下山,沿着平坦小道,一路飞奔,只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入了城。

道路两旁林立着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店铺、酒楼、茶肆,所有建筑都已老旧,铺子、茶肆里的客人也三三两两,生意看起来很是萧索。

这座城平日里似乎很少有外人来,苏末与谢长亭一行四人一进入城门,便惹来许多好奇的目光,尤其这几人个个容颜不俗,气质清贵,衣着也皆是上好的料子,一眼看去就知皆非凡人,众人看他们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惊艳与羡慕,还有一些惊惧——因为不知道这些人从何处来,到此偏僻之地意欲为何。

对众人的目光不欲理会,四人只策马缓步前进,再往里走,愈发发现这里古朴得很,几乎没有几户富贵之家的大宅院,除了一些小商铺,就只是一些平民化的居所,但家家户户屋子虽不是很大,院子却都不小,并且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无一不是种植了满满的果树,或者僻出园子种上了各式各样的青瓜蔬菜。

“这里的男人,不会都被拉去军营里当兵了吧?”

一路走来,触目所及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小孩,青壮年男子委实少得可怜。

谢长亭淡淡点头,“应该没错。”

一阵肉香味钻进鼻尖,齐朗抬头,视线落在左前方一处卖包子的摊铺上,转头看了一眼苏末,“少主饿吗?我去买几个包子。”

“包子?”碧月嘴角一抽,“你能别这么没出息么?”

“民以食为天。本公子饿了,自然是要吃东西,这就叫没出息?”齐朗冷冷瞪了他一眼,“你有出息,有本事一个月别吃饭。”

碧月一噎,撇撇嘴,“不可理喻。”

“本公子无需你来理喻。”齐朗呛声回了一句,不想再搭理他,直接朝苏末道:“我给少主买两个,少主要吃什么馅的?”

苏末淡淡一笑,“随便。”

齐朗骑马超前几步,在包子摊前面停住,先问了老板都有什么馅的,然后开口要了七八个,分开装了。

几人继续策马往前走了两条街,转个弯又行了一段,才在一家并不十分气派的客栈门口下了马,待小厮牵了马下去安置,才进了里面要了几间上房。

这里常年经济萧条,外来之客少之又少,客栈一年四季生意都不是很好,所以几间上房不是难事,而且这四人一看即知身份是贵中之极贵,客栈老板亲自招待,服务态度热情到不行,只吩咐人把最上好的四间房收拾妥当了,给贵客居住。

“我们这么招摇地进城,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到慕容尘的耳朵里吧?”

摒退了殷勤伺候的小二,碧月倒了杯茶递给苏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茶盏咕噜咕噜几口,一盏茶已见底——

赶了一天路,着实口渴得紧。

齐朗嘴角抽了抽。

这人,没看到还有两个大活人站在一旁呢,顺便给他们倒杯茶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