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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主子请说。”

“隐藏在苍月帝都脚下深居简出的青家眼线,即刻查出来是谁,然后告知子聿。”苏末星眸微眯,“如果不出所料,苍昊离开帝都之事,已经被有心人知晓了。”

369.第369章 反抗不得

“梓阳,出去。”淡然的嗓音带着一贯的波澜不惊,如果不是声音太过清浅而轻易听出其中的虚弱,谢长亭看起来几乎与平素无异。

从温雅平和的表情中,谁又能看得出在两天之前,他是以何种绝望的心情做出自废武功的举动?

鸾梓阳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苍昊负手站在离床榻大约七八步远的距离,淡淡道:“你要见本王?”

“…是,长亭想见陛下。”谢长亭盘膝坐在床榻中间,双手放在膝上,视线微抬,平静地注视着苍昊。

陛下?

苍昊漫不经心地挑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淡淡道:“你打算就这样与本王说话?”

“长亭腿有不便,下不得床,请陛下恕罪。”谢长亭淡淡道,“自然,若陛下要因此而治罪,长亭亦反抗不得。”

“既然如此。”苍昊冷冷一笑,眸底浮现寒凉之色,“你还是先修养身子要紧,有什么事待你下得床榻并且本王有空了再说吧。”

说罢,迳自转身就要离去。

谢长亭脸色一变,低声道:“陛下请留步。”

苍昊脚步顿了下,却是头也没回,只漠然道:“谢长亭,别再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那后果,本王保证你吃不起。”

谢长亭指尖微微颤了一下,终于低下头,淡然却艰涩地道:“长亭该死。”

苍昊沉默了片刻,负手转过身,缓缓走近床榻,神情略显清冷地看着他温顺恭谨的姿态,淡淡一笑,连笑容也是清冷无双:“还记得离开琅州时自己说过什么吗?”

“…记得。”迟疑了片刻,温雅平和的嗓音终是逐渐变了调,带着些许自嘲,“长亭说过,除非是主人给的,否则以后绝不再让自己受伤。”

“嗯?”苍昊轻应了一声,“那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本王,你在做什么?”

谢长亭垂着眼,淡淡道:“没了武功而已,腿上的伤是主人赐的,并不是长亭自己动的手…主人出手,长亭自然无力躲过。”

苍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痕,带着些许凉薄的意味,缓缓将手贴到他的背上,输了些真气进入他体内,收回手之际,淡淡道:“去地上跪着。”

谢长亭怔了一下,须臾,不发一语,动作缓慢地下了床榻,面对着苍昊,慢慢在地上跪直了身子。

苍昊神色漠然地看他一眼,回身走到外间的软椅上坐了下来,轻轻弹了弹纤尘不染的袍袖,看着那个已经不堪一击的沧桑背影,清冷如玉的嗓音带着永远不容置疑的威仪:“先告诉本王,你自废武功的原因——不要随意编一个借口来应付本王,长亭,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必再说了。”

谢长亭背对着苍昊跪在床榻边上,此时听苍昊说话,蓦然想起这与两天前在偏厅时极度相似的情景,心里微微一沉,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苍昊身前仅三步远之处,才再次跪倒在地,低声道:“长亭不敢欺瞒主人,其一是为了寻找气海穴受损的治愈方法,其二是不愿再让主人有借口驱逐。”

“怎么,”苍昊扬眉,“不是故意折磨自己让本王心生愧疚?”

“长亭不敢。”谢长亭浅浅勾了下唇角,“若当真只是为了这个原因,长亭不会只是废了武功而已,直接自我了断不是更好?即便没有自尽,主人大概也早就一掌劈死长亭了。”

苍昊淡淡看着他,“你觉得你如今不该死?”

“自然是该死的。”谢长亭半垂着眼,“长亭违了主子令在前,失信于主子在后,还对主子言语不恭…即便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闻言,苍昊静静看了他温顺平和的姿态半晌,才缓缓道:“以武功尽废为代价,换来不被驱逐的机会…本王不明白,长亭亲口说了自己适合一叶扁舟的生活,如今这前后矛盾的截然反差,竟当真是谢长亭的作风?”

“长亭该死。”视线半垂,没有焦距地停留在前方一处墙角,谢长亭神色显得沉静却带着几分恍惚,说出口的话却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带着几分苦涩,“长亭…已经中了魔了。”

凤眸微眯,苍昊淡淡道:“什么意思?”

谢长亭没有说话,敛着眸子似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须臾,微微抬起眼,凝视着苍昊此际清冷的面容,低声苦笑道:“曾经有一段时间,长亭在心里疯狂地嫉妒着舒河兄弟与墨离…”

苍昊神色一动,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主人或许会觉得长亭不正常…”嘴角浮现清浅的笑意,谢长亭静静垂下眸子,淡淡道:“曾经一度,长亭也以为自己是不是疯魔了,那种无法控制的情感日益滋长,伴随着而来的是逐渐加深的惶恐与不安,是无法控制的自虐,是渴望得到关注的迫切,也是长亭十多来唯一放在心底自始至终珍视的存在。”

“纵长亭武功、谋略样样超出寻常人三分,然而自从第一次以一个属下的身份拜倒在主人面前开始,长亭就始终无法放开隐藏在心里的自卑与不安。”

“舒河、墨离彼时年纪尚小,主人亲手教导着他们识字、练武、为将之道,亲自督导着他们的学识、武功、兵法,纵然月城与琅州相距甚远,可长亭手下有最精密的探子无数,只要长亭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那时长亭还自以为瞒了主人,如今想来,主人大概心里雪亮,只是从来不曾上心罢了…那时,长亭甚至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能寻个机会把那两个愚蠢无知的少年直接杀了,主人对他们的关注是不是就可以少一点?”

谢长亭深深吸了口气,唇畔的笑意更苦涩了些,“但想想也只是想想而已,长亭自然知道,能让主人另眼相看的人,是动也动不得的。可长亭能控制自己的杀心,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与自卑——直到末主子的出现。”

370.第370章 再无他人

“末主子的出现,让长亭看清了自己心里的情感,也让长亭敢坦然正视心里的那股执念——因为长亭终于知晓,那并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禁忌。”

在苍昊面前毫无保留地剖析自己,坦诚并且直视自己心底曾有的黑暗,对于谢长亭来说,并不是一件难堪之事——至少,比起心中信念的坍塌,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曾经,如果他没有放任心里的不安与自卑任其滋长,而是早些寻个合适的时机与苍昊聊了这些心里的想法,今时今日的这一切,也就根本不会发生。

接近正午的气温很高,高到即便是待在屋子里,也足以让已经内力全无的谢长亭体会到汗如雨下的感觉。

然而,纵然汗水已经湿透衣衫,谢长亭的嗓音依旧是沉静中带着一点淡然的平和,在这安静的内室里是唯一的点缀,字字句句半点不落地听进了苍昊的耳朵里,也被放进了心里,“长亭自认足够睿智骄傲,曾经却依然分不清辨不明心里究竟在执着着什么,彼时嫉妒着舒河与墨离,然而在面对末主子与主人之间的一片情深时,却并没有产生特殊异样的心态…于是长亭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还有一种情感可以无关男女情愫,无关血脉传承,而只是心里的一个念想,一种执着,便产生了一种即便是天地尽毁也绝不会动摇的信念…”

苍昊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谢长亭说出这番未曾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过的话,凤眸微敛,神色间辨不清喜怒,却能看得出,清冷如画的眉目似乎几不可察地柔软了几分。

纵然这两人都是绝世惊才绝艳之人,纵然苍昊身边的手下个个对他皆是死心塌地的忠诚,然而这样毫不掩饰的言语剖白对他们二人来说,委实太过陌生。大多时候,他们早已习惯了不容违逆与恭敬温顺这两种态度的相处模式。

谢长亭对苍昊的的情感,相比其他人或许要复杂得多,也更执拗得对,但苍昊已然听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同时也更清楚地了解了谢长亭曾经有过的那些被他视为变相的挑衅行为,是以一种怎样隐晦纠结的心态在被压抑。

而两天前的那番话,在此时与今日的剖白结合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是苍昊不明白的?

一叶扁舟,不过是在心里的不安发酵之后,突然失去控制之后的一种执念破碎的绝望而已。

或许常人根本难以想象,以谢长亭这般人物,有什么事能让他产生绝望的情绪?即便是苍昊,若不是今日难得宽容而安静地听着谢长亭一番隐藏在心底的言语,或许也压根无法把那种类似于脆弱易碎的情绪安放在即便泰山压顶也依旧波澜不惊的谢长亭身上。

这种强烈并且复杂,甚至带着些难以启齿的意味的情感,不管基于何种原因,谁又能真正毫不介怀地将之诉诸于口?

除了与苏末之间的感情让苍昊愿意无限度地去纵容,去付出,他甚至终其一生也从未亲身体会过除男女之情以外的这种强烈得能让人甘愿付出一切也绝不放弃的情感。

但此时,他却似乎已明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执着…

谢长亭抬眼,淡淡道:“主人是长亭心底已经生根发芽的信念,早已无关乎身份与自身修为的高低,自长亭把自由与命运交到主人手里那一刻开始,便没打算再收回来,即便主人要放手,那也只是主人的权力而已,若主人当真已经对长亭厌烦,便不如赐长亭一死。”

苍昊闻言,神色淡然地看了他的一眼,却并未说话。

“以死相逼一向是闺阁女子才会有的刁钻手段,主人也定然不会吃这一套,但长亭却突然想以身试法一次——哪怕这种行为在主人眼里,就等同于是在找死。”

忽而淡淡一笑,眉目间霎时云淡风轻,似是一瞬间驱走了心里的阴霾,谢长亭从容而淡定地道:“主人今日能耐着性子听长亭无病呻吟,想必心里对长亭还是存着几分纵容的,否则,大可任由长亭自生自灭…”

苍昊漫不经心地接道:“本王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生出自废武功这般愚蠢的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

“…”谢长亭瞬间沉默了下来,并且微微垂下了眉眼。

对任何一个视武功如性命的练武之人来说,这般行为的确是愚蠢至极…但,他敢说他这么做,除了彼时心灰意冷,也是在试探主人是否还对他存着怜悯之心么?

拿二十多年的修为去试探,这样的代价是否太大了些?

“长亭,本王在问你话。”苍昊淡声道。

汗水从额头一路往下滴落,涔涔晶莹的模样,更显得突然间失去武功的虚弱和无所适从。

谢长亭迟疑了下,低声道:“九罗历代大祭司,都精通治愈气海穴的秘法。”

“治愈气海穴的秘法?长亭,本王也同样精通。”

谢长亭显然意外,下意识地抬起头,“主人也知道?那…”

“不必那么惊讶。”苍昊淡淡看了他一眼,“本王的武功与你们不同,丹田也有所异常,不能用常理推论。”

谢长亭神色微微一变,这么说来,是当真没有办法阻止了?

苍昊淡然道:“试探本王的心思,你不是第一个,但敢真正付诸于行动的,长亭,除了你再无他人…”

谢长亭敛着眸子无声沉默,显然,即便自己不说,要想瞒住洞察力超强的苍昊,也是天方夜谭。

但,除了他再无他人么…?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他这般矛盾复杂的心思,和潜藏在心里的深沉不安,他们也无需多想,主人什么时候对他们厌烦了,便以自由为借口直接驱逐…若不是已经绝望,已经毫无其他办法可想,谢长亭想,自己也是绝对不敢存着这般胆大包天的心思的。

“起来,给本王倒杯茶。”

371.第371章 当局者迷

“是。”谢长亭站起身,脚步略显迟缓地走到一旁,提起桌上的茶壶,以手背试了一下水温,茶水已经凉了,他转过头,朝苍昊道:“长亭去给主人泡壶热茶。”

苍昊没应声,只淡淡唤了一声:“来人。”

一名黑衣年轻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苍昊漫不经心道:“去泡壶茶,然后叫碧月过来。”

“遵命。”

苍昊长身立起,眸光从他腿上淡淡扫过:“一炷香时间,打理一下自己。”

说罢,迳自举步出了房门。

门外站在不远处的鸾梓阳,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见到苍昊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端着水从他左侧擦身而过,招呼也没打一个,迳自走进了兄长的房间。

苍昊嘴角微勾,敛着眸子泛起无声的笑。

“难得见着有人对着你毫不掩饰敌意,你就这般开心?”

懒洋洋的嗓音带着些许调侃,苍昊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身紫色薄纱长裙款款生姿的苏末,风情万种地自紫藤花架下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慵懒妖娆的笑意,走到苍昊身前,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懒若无骨。

身后的碧月,却是低眉顺眼,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一下。

苍昊看着倚在胸前的这个小女子,满目柔情,淡淡笑道:“不开心,难道本王还要因此开杀戒不成?”

开杀戒…苏末嘴角抽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惩治人需要开杀戒了?

不过那个鸾梓阳,也不知是被长亭下了命令,还是心里清楚苍昊是个怎样的人,除了神色总是冷漠,这两天下来居然一句冒犯无礼的话都没说过,这份忍耐的功力,也算得到谢长亭的真传了。

苏末道:“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

“没怎样。”苍昊淡淡一笑,朝碧月道:“去看一下,长亭腿上有伤。”

腿上有伤?碧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回去拿药箱。”

苍昊携着苏末缓步走到凉亭里,迈步走上台阶时,淡淡开口,语气里带些微无奈与气恼,“本王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苏末觉得好笑,永远如谪仙一般雍容淡然的苍昊,何时有过这么无奈的时候?若是因为她而起,还说得过去,毕竟难得情动,即便情绪失控也在常理之中。

偏偏,她目前还没做过什么让他情绪失控的事情,而谢长亭,已经三番两次惹他动怒,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莫说是苍昊,即使是她苏末,面对这样一个骨子里固执得无法变通并且对死也无所畏惧的人,也照样会无可奈何。

不怕死,不畏惧任何惩罚,忍受疼痛的本事高过任何人,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也是说废就废…

谢长亭这样性子的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普遍养尊处优的现代人之中,都绝对很难找出第二个。

“苍昊,我有没有说过,若你与谢长亭其中有一人身为女子,或许你的身边,根本没有苏末的容身之处?”

“又在胡言。”上了凉亭,苍昊负着手凭栏而立,清清浅浅睨了她一眼,“长亭不是那种心思。”

“自然。”苏末淡淡一笑,“若他是那种心思,本姑娘怎会容得下他?”

苍昊淡笑:“你对他不仅是容得下,而是格外偏宠。”

“格外偏宠又怎样?说不定他根本不稀罕。”苏末撇了撇嘴角。

“不会。”苍昊嗓音清浅,眸光沉静地眺望远方天际,“一点一滴他都记在了心里,终其一生,不会忘记。”

若不是苏末时常耐着性子解释,苍昊怎么会有心思去听他心里的想法?谢长亭心底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只是嘴上从来不说而已。

偏宠,不是对他态度好些,或者宠爱纵容,这些谢长亭并不稀罕。

而是给他他所需要的,比如在苍昊面前淡淡的维护与解释,即便只是三言两语,却比任何荣宠加身更让他觉得感恩。

“苍昊。”

“嗯?”

苏末微微凝眉,若有所思,“上次梧桐镇长亭客栈里的那个青年伙计,是叫青衍,来自湘北?”

“没错。”苍昊点头,“湘北青家现任的家主,一年前被兄长算计几乎丢掉性命,后被长亭所救…末儿怎会突然提到他?”

“碧月说,一年前青家开始暗助西域的皇后,以雄厚的财力与马匹控制住西域的皇子与兵马,条件是事成之后得到黔国马场。”

苍昊闻言,稍稍沉默了片刻,须臾,淡淡道:“暗助西域皇后,以军饷粮饷控制皇子麾下的兵马,青家还没如此大的财力。”

苏末有些意外,“若是再加上沧州的韩家呢?”

“也没有。”苍昊摇头,淡淡一笑,“末儿,你需得知道一个事实,除了霁月山庄,这天下九国绝不会有任何一个门庭能富到足以支持一个国家的地步,这种幼稚的错误,本王不会犯。”

苏末眉头微蹙,苍昊又道:“当初慕容清之所以恨不得杀安王却一直没敢轻易动手,就是顾忌着韩家对凤王大军的粮饷支出,沧州仅十万人,对韩家来说已经构成了一定的压力,若不是要保住韩贵妃与安王,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傻?而现在,即便两家联手,也绝无一丝可能做到控制一国近百万兵马粮饷的程度。”

苏末抬眼看他:“如此说来,是西域的皇后在蒙在鼓里,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若本王所料不差,青家现在内部必然还有争斗,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青衍大概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苍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在家族不稳的状态之下,他们也不可能还有足够的精力去谋划别的事情。况且,既是一年前的事情,应该与青衍的哥哥青涯脱不了关系。至于西域的皇后是不是被蒙在鼓里,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大军的粮饷固定发放,若没钱,西域如狼似虎的那些皇子们也不会同意。”

“这样说来,难不成还是穆国皇帝在其中掺了一脚?”

“末儿倒是不必如此纠结于这个问题。”苍昊摸了摸她的头,修长的手指撩起她一缕发丝,垂着眼看着其上罕见的颜色与光泽,嘴里淡淡道:“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你想如何做,按着你自己的计划走好。”

“你就不好奇?”苏末扬眉,“青家既然能提出得到黔国马场这么狮子大开口的条件,必然是有些底气的,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嚣张?”

“本王不必好奇。”苍昊清浅一笑,似乎心里早已看透了一切,只是嘴上却偏偏不说,突然换了个话题,“末儿,齐朗呢?”

“回自己的屋里午休了。”苏末道,“你找他做什么?”

苍昊心不在焉地以手指蜷起她的头发,“末儿知道长亭为何会自废武功?”

苏末轻哼一声,对此自然了然于心:“不就是为了试探你?如果你当真无情,放他自生自灭,此刻他大概真就绝望了。”

苍昊淡淡挑眉,“…原来你知道?”

“他的心思就快直接写在脸上了,想装作不知道都难。”苏末没好气地道,“自始至终没搞明白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谢长亭对苍昊的态度,只怕此时身在帝都的那几人,如颐修、子聿、墨离几人,没有谁不明白的。

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曾料到,谢长亭的这种执念居然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苍昊轻轻一叹:“这么说来,却是本王愚钝了。”

“也不是。”苏末想了想,“该说是当局者迷吧,况且,你已经习惯了与身边的手下那般强势的相处模式,不喜别人猜测你的心思,自然也更不会去琢磨别人的心思——虽然说,大多时候他们心里的想法压根瞒不过你,但总有一些更深沉的东西,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也是你一般不会去思考的,然后遇到了便下意识地以为是你所想的那种。”

说完,苏末却蹙了蹙眉,觉得似乎解释得有点模棱两可,而且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尤其是最后一句,显然像是在说苍昊想法简单,自以为是?

她其实是想说,苍昊在情感上还太过内敛,理性多于感性…

嘴角一抽,苏末突然之间有一种自己要成为情感专家的错觉——天知道,她天生的性子清冷,与感性二字也丝毫沾不到半点关系。

苍昊静了两秒,勾了勾唇角:“末儿,你知道得东西挺多,分析得似乎也没错,本王有一种一瞬间茅塞顿开的感觉。嗯,挺末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苏末嘴角剧烈一抽,望着他愉悦的笑颜,一时竟无语凝噎。

苍昊放开她的头发,静静看了一会儿,笑道:“待末儿长发及腰,时间太过漫长,不如九国之事一了,本王与末儿把成亲之事办了如何?”

苏末显然颇为讶异,“为什么突然之间有这个想法?本姑娘以为,你并不在乎那些形式。”

372.第372章 成亲之事

苍昊勾唇而笑,不期然想起南风曾经问他的话,唇边笑意更浓了些,“总要给末儿一个名分的。”

名分…苏末翻了个白眼,“那是个什么东西?本姑娘生平从未听说过。”

“这么说,末儿没打算与本王成婚?”

“自然有打算。”苏末懒懒应了一句,靠着栏杆揪下一朵紫色花朵,放在鼻尖轻嗅着香气,“不过先说好,别叫我做什么皇后、妃子之类的,我只做苍夫人即可。”

苍昊闻言,轻轻睨了她一眼,扬了扬唇,却没再说话。

碧月提着药箱进了谢长亭的房间,苏末远远看着,淡淡道:“长亭伤得怎样?”

“无碍。”自己出的手,苍昊心里自然有数,“膝盖骨该是有些碎裂,待碧月治疗之后上些药,大约需要修养几天。”

“你刚才问齐朗做什么?”

苍昊漫不经心地道:“长亭气海穴破损,或许他有办法治疗。”

“当真?”苏末讶异,随即淡淡一笑,“这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治愈之后呢?内力是否可以恢复如初?”

“应该可以。”

苏末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眸底闪过一道光芒,星眸亮晶晶地看着苍昊,满怀希望地道:“如果长亭的内力可以恢复,那是否代表着你的丹田同样可以修复?”

“这个,本王却是不知。”苍昊缓缓摇头,“长亭也是因着这个目的才有的那番举动。”

苏末闻言,惊讶之余也瞬间了然,她就奇怪,以谢长亭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绝望?原来还存着另一番心思。

“他原来是想拿自己当试验品么?”苏末低低叹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前天问过齐朗的问题,不由微微皱眉。

抬头看了看苍昊,她有些迟疑地道:“齐朗说他并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内力流失。”

“没有办法阻止内力流失,不代表不能治愈丹田。”苍昊语气淡然地道,视线微微扫过长廊尽头紫藤花架下一闪而逝的身影,眸底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幽光,唇角勾了勾,笑得别有深意:“不过,能治和愿意治是两回事,即便他有办法,但若是不愿意,倒也不必强迫。”

苏末奇怪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若他有办法,为什么会不愿意?”

苍昊却笑而不答,转过身,负手步下凉亭:“走吧,进屋去看看。”

两人顶着火辣的太阳进了屋子,谢长亭身子倚靠在床头,敛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受伤的腿平放在床沿上,碧月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以三寸长的银针抹了药一点一点刺进膝盖的肌肤下,神情严肃而专注。

要让伤药彻底发挥药效,轻微碎裂的骨头治愈并不难,甚至无需借助任何辅助工具,只要上好的珍品药物即可。

凤衣楼楼主碧月的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毒药、解药、伤药,并且都是天下各类药中极品,千金难求。

“如果可以,三日之内最好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最后一点药随着银针被送进了骨缝中,碧月抽出银针,以洁白的丝帕一一拭净上面残留的药物,然后整齐放入针灸包里,然后连同伤药一起放进药箱。

站起身,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鸾梓阳,淡淡道:“这三天,你就辛苦一些,好好照顾自己的兄长,三天之后,便能行动如常了。”

鸾梓阳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内力呢,能恢复吗?”

“什么内力?”碧月眉头一皱,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谢长亭,“你的内力…”

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若说是因为腿上受伤,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方才一直没在意,但额上一层层晶莹闪闪的汗水…却是有些不大正常了。

天气热他自然知道,虽说练武之人不畏寒暑是有些夸张,但但凡内力深厚之人,大多确实是对气候没有什么太大感觉的,对冷热的感觉也可以通过自身内力调节。凭谢长亭的内力,此刻又是待在屋子里,平白无故流这么多的汗,这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内力高手该有的状态,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寻常人了。

谢长亭微微抬眼,只淡然不惊地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看向鸾梓阳:“你三皇兄到哪儿了?”

“大约明天晚上就可以到了…”提到鸾梓冥,鸾梓阳表情又有些忐忑,垂了垂眼,又蓦然想起那个女子上次承诺自己的事情,心里稍稍地又放松了些。

碧月锁着秀气的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了半晌,终于明白谢长亭是没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了,于是收了药箱准备离开。

一转身,看见苍昊与苏末站在门槛的位置,躬身道:“主人,末主子。”

谢长亭与鸾梓阳闻声同时看过去。

苍昊淡淡道:“好了?”

“是。”碧月点头解释,“骨头轻微碎裂,不是很严重,只是因为耽误了治疗时间,骨缝之间有点感染,已经上了药,待骨伤自行愈合就可以了。”

苍昊点头,眸光触及欲下床的谢长亭,淡淡道:“本王若没听错,方才碧月说了,三天之内待在床上静养,不可随意下床走动,长亭,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

谢长亭身子顿住,缓缓地,又靠回了床头,清浅地道:“长亭明白。”

鸾梓阳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碧月说话时他便担心自家兄长不会遵医嘱,性子一起,谁也压不住他。如今看对方一句话就能让皇兄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再说,心里不知是气恨多些,还是嫉妒多些。

但如今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知自家皇兄的性子,从来谁的账也不买,谁的话他都不会听得进去,唯有这个眼前这个他视为主子的男子,一句话比他父皇的圣旨与所有皇室宗亲的威胁利诱加在一起还管用,至少在兄长养伤期间,他不宜与此人起冲突。

于是,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373.第373章 雨过天晴

“鸾梓阳。”眸光定格在桌子上新添的茶壶上,苍昊轻轻喊了一声,在对方漠然的视线转过来之际,淡淡一笑:“给本王倒杯茶。”

鸾梓阳眉头一扬,几乎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给你倒茶?”

然而一思及自家兄长还在这儿,而且自己与三皇兄的命运还掌握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手里,不由忍了又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举起茶壶倒了茶水在四个杯子里,端起其中一个送到苍昊面前,淡淡道:“陛下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