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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昊偏首瞥了一眼,缓缓踱步到一旁的软椅上半躺下来,双目微阖,霎时周身便充满了懒怠倦然的气息,他淡淡一笑:“姿色不俗,本王权当这是赞美。至于会不会后悔…唔,本王倒不介意告诉你,这世上目前能让本王觉得行事后悔的人,还没出生。”

南云见自家主人一副再放松不过的姿态,无声走过来,站在苍昊身后,双手很自然地搭上苍昊两边的太阳穴,轻柔地按着。

南风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视线微垂,恭谨而沉默的姿势。

凤御熙的四个贴身侍卫被下令留在了楼下,便是想独自会会苍昊,此际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漠然一笑,隐含几分嘲讽的意味:“苍月高高在上的帝王,果然非凡人可比,连身边的侍卫,都调教得如此细致,实在非朕之辈可比。”

这显然是在暗嘲苍昊养尊处优,还是指责南云没有规矩?

南云眸色一冷,此人是否太过自以为是?

如此没有风度,一个据说雄才大略的皇帝,就是这样一个狭隘之辈吗?

苍昊漫不经心地道:“凤御熙,任何情况下保持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才不会让对手看轻你。”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乍一听似乎没有任何含义在里面,只是一句再简单的一句忠告,然而凤御熙却在刹那间为之一僵——

自己似乎的确是失态了。

决定来见这一面,不是为了对对手冷嘲热讽,也不是对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该有的挑衅,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反而更像是已经预料到自己惨败的结局之后不甘的咆哮,仪态尽失,尊严尽失。

凤御熙把视线转向西面窗外,想以此方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刚刚见面,尚未过招,他不能让自己如此快就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然而,他没有想到,此刻他站立的这个位置视角居然如此开阔,不但对城楼外的一切触目清晰,便是悬吊在城门上的那具尸体,也清清楚楚映入了眼底。

心里霎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杀意,与深沉的怒意,还有几丝微不可辨的怯意——只因太过隐晦,而被他有意或者无意之间忽略了而已。

凤御熙,自认足够骄傲,也足够刚烈,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在方才的一刹那间居然产生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怯意。

“本王已经乏了,没有太多时间供你浪费。”苍昊的嗓音,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带着天生清雅的魅惑,也隐含不容忽视的漠然,还有一种浑然不把对手看下眼底的清贵。

凤御熙视线锁在城楼上,冷冷质问道:“昊帝陛下如此对待一位娇弱女子,便是因此而自认气度非凡么?”

“娇弱的女子?”苍昊不知是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还是对他口中所谓的娇弱女子觉得意外,挑了挑眉梢,淡淡笑道,“你说的是即墨莲?”

“不然呢?”凤御熙冷言。

“娇弱与否暂且不论,本王一向对女子心存宽容,不过此女例外。”苍昊慢悠悠道,“至于究竟如何待她一个手下败将,是舒河的事情,本王不欲管,你也同样管不着。若看不过去,你自可将她带走——当然,如果你有本事的话。”

凤御熙脸色一变,目光沉冷地注视着他脱俗若仙的容颜,半晌不发一语。

苍昊亦没说话,迳自在南云精心的伺候下闭目养神。

凤御熙站在他的对面,此时看着两人一坐一站,似乎无形之间便已拉开了身份高低,不由脸色又难看了些。

苍昊淡笑:“凤御熙,本王耐心有限,你不妨开门见山。”

脸颊急速抽动,凤御熙咬了咬牙,转身走到窗边,不动声色间避开了仿若臣子面对君上一般的站立姿势,冷冷道:“昊帝陛下自认算无遗漏,但须知,并不是事事都在你是掌控之中。”

“哦?”

“朕手里有必胜的筹码。”凤御熙道,“昊帝陛下不知是否有兴趣?”

苍昊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你且说说看。”

“朕手里握有一份足以在半个时辰之内摧毁整座苍月皇城的机关图,并且已经有了发动机关的方法——这对昊帝陛下来说,应该是一件始料未及之事吧?”凤御熙道,“即便陛下收复了天下九国,做了这天下之主,却在最后关头阻挡不了苍月的灭亡,这于昊帝陛下来说,应该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吧?事关苍月帝都的生死存亡,还望陛下多多思量一番。”

苍昊低笑了一声,似乎突然间心情大好,凤御熙疑惑之余,不禁为之蹙眉。

“朕愿与昊帝陛下平分天下,以确保苍月与穆国永久相安无事。”

“是么。”苍昊轻声漫应,嘴角的笑痕似是意味深长,“你手里的筹码,指的是什么?西域的皇太后已经为你所用,还是指苍月的九门提督其实是你在二十年前就安排好的一颗隐藏在帝都之中的暗棋?”

话音落下,凤御熙脸色猝然大变。

苍昊漫不经心地睁开眼,清冷的眸光淡然地扫过他变了色的面容,漠然地笑道:“本王倒从没以为自己算无遗漏,但事实证明,你自认隐藏得很好,然只要是本王想知道的,就不可能查不出来。”

凤御熙没说话,脸色难看至极。

“本王甚至不介意告诉你,若墨离动作够快,此刻那九门提督大概已经与即墨莲在地下相会了。”苍昊微微抬手,南风立刻倒了杯茶呈递到他手上,随即又躬身退回远处。

“本王料到了你今夜会来,但不曾想,却是如此一番没有意义的交谈。”苍昊缓缓垂眼,感受着茶香扑鼻的气息缭绕,举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本王真不该天真地觉得,你能带给本王刮目相看的感觉。穆国的凤御熙…本王今晚一见,比之之前见到歇斯底里的凤王时,还要失望。”

“你——”

“平分天下?”苍昊叹了口气,“莫说本王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便是穆皇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真真教本王意想不到。”

443.第443章 天下之争

提到沧州的凤王,凤御熙更有一种挫败并且完全无法理解的无力。尤其被对方淡然不惊却俨然极度蔑视的口吻刺激到,那一瞬间几乎要失去理智。

似乎从上到这顶楼来,他们就没有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无形中在气势上落于下风的凤御熙,蓦然意识到这一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憋闷的感觉。

出生皇族之人,本身便具有高人一等的自觉,为帝八年,他早已习惯高高在上,众星拱月。

金口玉言一出,所有人只能俯首听令,谁敢在他面前如此不留情面地直言讽刺?

愤怒一起,他浑然忘了,踏足此处,他甫一开口,就是接二连三的嘲讽之语。

同样非善意的言语,苍昊可以做到听而不闻,从容淡定,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最基本的冷静。

且不说二人究竟有没有机会真正一较高下,单论这份定力,他已然逊色了何止一筹?

心里万般情绪涌动,凤御熙却只能沉默地盯着窗外某处,一时竟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了。

或者该说,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手里还有什么能让对方顾忌的筹码了。

沉默,有时能轻易毁掉一个人辛苦建立起来的强大心防,时间拖得愈久,他便愈发失去了谈判的力度。

凤御熙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也不会以为对方所说的耐心不好是故意给他下马威。

所以,沉默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他便淡淡开口道:“朕曾经在父皇留下的密札里,看到有关昊帝陛下的零星记载。”

“嗯?”苍昊似乎有些意外,转头朝他看过来,清浅笑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关于本王的?”

“再确定不过。”凤御熙面无表情地道,“上面只言片语的描述,归根结底,意思只有一个——如果有朝一日,出现一个从昊天殿里走出来的人——不管男女,无关年龄,只要心在天下,则天下九国,将无人是其对手。”

话语停顿在此处,没再继续。

“然后?”苍昊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淡然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朕自然不信。”凤御熙冷冷一笑,“彼时,昊天殿对于朕来说,只是一个虚幻中的东西,朕甚至根本不相信这座神秘殿宇真的存在。但为了推翻这个说法,朕强迫自己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尚未登基之时,朕就暗中布置了明棋、暗棋无数,南越、西域、九罗,尤其是苍月,一颗棋子隐藏了整整二十年,一次联系都没有过,就是为了若真有那万一存在,便索性彻底摧毁苍月皇城,毁去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昊天殿——如此一来,传说,便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然而,当昊帝陛下以一种极度蔑视的姿态于凤城外翻云覆雨,入主宫廷,继而搅起帝都之中一片腥风血雨,再到心腹大将挥军攻下南越…一连串的消息传到朕的耳朵里时,彼时,朕固然尚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心底却已经有了一种让朕完全期待不起来的预感。”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不用说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派出无数密探,只为查出传言是否属实。

南越灭亡之后,慕容家九族被抄斩,一代权臣覆灭,苍月宫廷没费一兵一卒,就如同兵不刃血便轻松覆灭了南越一般,消息如雪片纷飞,几乎瞬间传遍了九国,即便没有密探,消息也纷纷传入他的耳朵里,再容不得他有丝毫怀疑。

“纵使消息传得如火如荼,苍月的昊帝陛下几日之内以世人不敢想象的速度站在了浪尖之上,然而于所有人来说,陛下却还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神秘。”

凤御熙回头,淡淡道:“几乎没有一个外人见过陛下真颜,若不是中间发生的巧合,只怕直到现在,朕都无缘得知昊帝陛下竟然是如此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苍昊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已经无计可施了?”

“大概吧。”凤御熙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握紧,对自己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本没也打算否认,“昊帝陛下觉得朕现在在说废话是么?若在以往,这些废话朕定然是不屑讲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天下之争无非这么一回事——朕只是心里不甘。”

“朕不甘,这么多年的布局,终究抵不过昊帝陛下双手拨弄棋局一般的云淡风轻。”

便是连最后的筹码,他本以为可以力挽狂澜的最关键的一步棋,都在对方掌控之中,他还有什么可挣扎的余地?

“不甘?”苍昊漫不经心地勾起凉薄的笑痕,“纵然是输,也该输得有风度,纵江山如画,也不过一场繁华的游戏而已,又有什么好不甘的?”

凤御熙嘴角泛起自嘲,是啊,有什么好不甘的?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纵使机关算尽,终究抵不过世事难料。

只是十多年雄心一朝化为泡影,心里到底是有落差的吧?

本打算利用凤临渊与即墨莲成亲一事,邀同盟一道对抗已经无声无息壮大了数倍的苍月。然而,他错估了如今天下的形势,便是连上天,也似乎在此时完全抛弃了他。

苍昊,苍昊…

苍天的苍,昊天的昊。

这天下,是否当真就从此姓苍了?

“朕不会就此认输的。”

苍昊抬眼看去,凤御熙神色漠然,眼底却是决绝凛冽的不屈,他握手成拳,冷笑道:“朕不会就此认输,穆国与苍月,很快就会有一场真正的对决。”

“是么。”又是这么一句简短的两个字漫应,苍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何抉择是你的自由,本王没兴趣干涉。”

“你自然不会干涉。”伴随着这声清冷的嗓音倏然传来,苍昊侧眼看去,嘴角情不自禁勾起浅浅的笑容,一瞬间眉目都柔软了几分。

苏末缓缓自楼梯下走了上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迳自走到他身边,看也没看站在窗边的凤御熙,“既然把事情都交给长亭与舒河了,你只要负责与本姑娘悠闲度日就好,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精力再去操心那些无聊之事?”

444.第444章 化作东流

苍昊无奈地叹道:“本王没说要管。”

站在楼梯处的南风抿嘴一笑,对苏末愈来愈强势的管家婆特质觉得莞尔。

“最好是没有。”苏末冷哼了一声,似是没看到周围还有几个人在,迳自俯身在他脸上和唇畔各自吻了一记,直起身子之际,淡淡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完全被当做隐形人的凤御熙,脸色隐隐有些难看,苏末这行为,比直接对一国之君下逐客令还要目中无人。

什么时候,一个后宫里的女人也可以如此放肆了?

“碧月呢?”苍昊挑眉笑问。

“在楼下大堂候着了。”苏末懒懒答了一句,“本姑娘现在可是孕妇,不能熬夜时间太长,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上心呢?”

“好吧,本王不该。”苍昊叹了口气,抬手示意身后的南云停下手里的动作,长身立起,一身雪衣衬着修长如玉的身姿流泻了一地的无边风华,“末儿的两个时辰,似乎过得有些快了。”

虽是这般说着,却是没打算再多做耽搁,握着苏末的手,转过身,与她并肩下了楼梯。

被独自留在身后的凤御熙,亦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沉肃。

“抱歉,本姑娘对时间把握得不是很精准。”苏末轻哼,“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嫌整日陪着本姑娘太无聊了,就这般拿得起却放不下的男人,也值得你放下身段在这里等他?”

还为此,牺牲了陪她的时间。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一层一层走下楼梯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并不着急,话中的一字一句无不清晰地传入了凤御熙耳朵里,让这个在穆国一言九鼎、万人俯拜的皇帝陛下,脸色再度变得难看至极。

拿得起,却放不下么…?

他垂眸,想起这些年明里暗里所做的一切,十多年心血一朝化作东流水,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目标,他又如何说放,就放得下?

纵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一争的余地,但就这样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出——

他断然做不到。

“陛下。”四名年轻的贴身侍卫走了上来,其中看起来最年长的躬身请示道,“是不是该回国了?”

“隐。”凤御熙保持着望着向窗外的姿势未动,脸色冷肃,眼底乌云沉沉,“尚珩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段隐是大内侍卫统领,除了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危,还总管所有私底下见不得光的一切黑暗之事,所有密探从各国传回来的消息,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内知道,然后着事情轻重,才呈递到御前。

尚珩是一颗隐藏在苍月帝都长达二十年的暗棋,除了凤御熙,便只有凤临渊和段隐二人知道。

“尚珩?”听他如此一问,段隐显然有些意外,脸上闪过讶异之色,随即道,“除了日前的那副画像,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而那副画像,不但没能让世子妃并不光明的计划成功实施,反而断送了她一条性命。

“是吗?”凤御熙低喃了一声,神色变得莫名的复杂,“一副画像…”

只一副画像,就能让隐藏了二十年的利器暴露,继而掀出押在他身上的全盘计划…

若不是一向不信鬼神,凤御熙此刻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拥有强大的预知能力,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快的时间里得到消息?从他们计划实施开始,到得到画像,再到付诸行动,前后不过半月时间,而那个人,硬生生从几千里之外的虎城赶到了澜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毁了他们周密的安排。

在此之前,凤御熙完全可以断定,尚珩没有丝毫暴露的痕迹,而也是因为这张画像,最终让对方对九门提督府起了疑心,甚至一举灭了他近日刚刚派去的三十四名大内高手…

段隐丝毫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因而微微变得凝重,道:“皇上担心尚珩出了事?”

“不是担心。”凤御熙淡淡道,“而是已经出了事。”

“这…怎么可能?”段隐一惊之下皱眉,“尚珩并没有做什么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事情…”

“仁王与画师进了提督府。”凤御熙嗓音突然冷了几分,“只这一个疏忽,就牵出了后面所有的事,以及所有我们无法控制的后果。”

一个仁王,一个画师,一件看起来很寻常的事情,若消息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大概唯一的反应就是西域的仁王为何与苍月的九门提督扯上了关系?然后派人调查是否涉及叛乱之举。

同样的事若放在凤御熙身上,他想,他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事情的关键是那副画像,甚至想到画像背后最直接的阴谋。

但对方却显然洞察了其中一切,并且亲手将阴谋扼杀,及时救醒了舒河,让四十万大军不至于群龙无首,也挽救了君臣反目的后果。

这一刻,凤御熙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若他早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能以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提前一步料到他的每一步计划,或者一步步挖出他深埋了多少年的暗棋与周密的部署,他还会不会如此如此大意骄矜?

还会不会,再有如此一番志在天下的雄心?

“隐。”凤御熙嗓音带着些许自嘲与落寞的意味,“朕输了。”

段隐心里暗惊,却低着头没说话。

输了?

他其实很想说,从来就没有比过,又何来的“输”之一说?

但即便君臣关系再融洽,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作为大内侍卫统领,经手的重要情报与小道消息多如繁星,平日里一点点零星碎片般的积攒,他也比作为一国之君的凤御熙看到的多得多。

对于充满了斗志的君王,他身为臣下,除了听命,并不习惯多言,尤其是主子并不乐意听到的劝谏之语。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并不觉得太大意外,甚至穆国最终会走向怎样一个结局,他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只是对方的动作,却实在是快得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陛下,世子殿下还在沧浪山下等您。”

凤御熙闻言,视线下意识地望向城楼上,静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走吧。”

445.第445章 铲除劲敌

离开了云霄阁,苍昊与苏末没有再去皇宫,而是一道去了凤衣楼分舵。

此际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所有属众不是歇息了,就是出任务去了。本打算沐浴之后就歇着的二人,穿过迷宫一般的重重回廊,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院子里与清风月色为伴的舒河。

苏末双臂环胸,挑眉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知不知道她现在很讨厌别人打扰?

“末主子别生气嘛。”舒河嘻嘻一笑,“属下这不是舍不得主人与末主子嘛,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属下想陪陪主子都不成。”

苏末哼了一声:“你家主子现在有本姑娘陪着,不需要别人随意来打扰。”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可以闪一边去了。

舒河撇撇嘴,“末主子太霸道了。”

“嗯?”苏末眯眼,“你活得不耐烦了?”

“没。”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孕妇最大,舒河抬眼看着苍昊,恭敬地道:“主人刚才见了凤御熙?”

城楼上空突然炸响的退兵信号,既是皇帝御令,那么彼时凤御熙必定离大军不远。

穆国大军已经退兵离开一个多时辰,苍昊这么晚才回来,舒河猜测定然是与穆国皇帝见了面。

苍昊点头。

“主人觉得他怎么样?”

“穆国已经无回天之力。”苍昊漫不经心地道,举步走进厅中,舒河尾随在后,小声咕哝道:“我看这姓凤的也真是够胆大的,两国交战,他居然敢只身一人来见主人,就不怕本将军派人直接把他斩成肉泥。”

杀了皇帝这一招,简单又直接,两国连打都不用打了。

苏末斜斜睨了他一眼,“这句话深得我心,不如你现在派人追上去,杀了凤御熙,然后直接挥兵灭了穆国?如此一来,省了多少事?”

“咦?末主子也赞成这样子做吗?”舒河嘴角一扬,愈想愈觉得此法可行,不由转头看向苍昊,“主人觉得呢?”

苍昊扫了他一眼,“你们以为凤御熙为什么敢独身前来见本王?”

“他狂妄自大呗。”舒河咕哝,“自以为掌握了足够谈判的筹码,实际上所有的底早已暴露了自己却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

“穆国与其他几国不同。”进入偏厅,苍昊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招了招手,苏末如猫儿软软倚靠在他身旁,眉眼慵然,嗓音却带着些许娇嗔,“最近愈发觉得本姑娘像是你豢养的宠物一般,招招手,就屁颠屁颠偎过来了。”

宠物?

舒河嘴角一抽,抬眼看着此刻如猫儿一般温顺的苏末,心下忍不住想,若能一直这般温顺才好了。

而且,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宠物,大概得修炼几百几千年才有这般功力吧?说不准,都成了精了。

苍昊挑挑眉,凤眸微眯,似在思索,须臾,勾唇一笑:“嗯,这个说法似乎颇有几分趣味,本王以后不妨就当末儿是宠物一般养着了。”

“你敢。”苏末捏着他的脸,窝在他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上一下。

“末儿不想当本王的宠物?”苍昊淡笑。

“自然是不想的。”苏末漫应,“你对宠物太放任了,让人没有安全感,感觉不到你的在乎。”

舒河觉得意外,他自然没以为主人说宠物一词是认真的,苏末的性子,纵然是抱着宠溺纵容的态度,也绝对与宠物二字沾不上边,但苏末的回答,却俨然超乎了正常的思维之外。

不同意的原因,不是因为觉得宠物一词侮辱了她,而只是因为觉得,主人对宠物太放任了?

舒河垂下眼,觉得真心受教了。

“舒河。”苏末懒懒的嗓音响起,“三更半夜,即便你不累,本姑娘与苍昊也是要休息了,你还不打算离开?”

舒河抬头,看着苏末已经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撇嘴道:“主子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了?”

“你有什么意见?”苏末睨着他道。

“没什么意见。”舒河小声咕哝了一句,“那穆国之事…”

苍昊淡淡一笑:“舒河,你去过穆国吗?”

舒河一愣,不解地看着苍昊:“主人…我不明白。”

他有没有去过穆国,主人不是很清楚?他与墨离十九岁正式带兵那一年,苍昊曾带他们在穆国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去过。”苍昊淡淡道,“但穆国的皇宫,你与墨离却都没有见过。”

“穆国的皇宫?”

苍昊漫不经心地勾唇笑了笑,“此时此刻,墨离与子聿大概是没心思睡觉了。”

舒河表情愈发纠结,突然觉得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主子在跟他打哑谜吗?

“九门提督尚珩是凤御熙一手安排的棋子,隐藏在苍月二十年,没有其他任务,唯一的目的,是在最后不得已的关头,毁掉凤城,毁掉皇宫,以及昊天殿。”

苍昊淡淡一笑:“数日之前,凤御熙派了三十四名穆国最顶尖的大内高手去了尚珩府中,同时带去的,是一份苍月皇城舆图,一份皇宫地形图,上面有整座皇宫从内到外的最精密的布局。”

舒河暗自一惊——凤御熙手里,怎么会有苍月皇城舆图?

苏末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苍昊道:“能把皇宫里的布局一点不落地标注在纸上…舒河,若是你,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舒河静默了片刻,低声道:“宫里有内奸。”

苍昊点头:“墨离、子聿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严刑拷问仁王势在必行,并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出内奸,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所以他才说,今晚上墨离与子聿都不用睡了。

舒河剑眉皱起,“若真有内奸,属下建议,让内阁大学士与禁军统领每人领三百军棍——因为他们的失职。”

“三百军棍?”苏末懒懒瞥了他一眼,“舒河,你与他们两个有仇?还是想趁此机会铲除劲敌,独揽大权?”

“末主子还请慎言,属下一片赤诚之心,苍天可表。”舒河一本正经地举手作发誓状,随即哼了哼道:“属下若想独揽大权,应该首先想办法对付姓谢的,他才是真正的劲敌。”

446.第446章 顺其自然

“舒河,不是本姑娘想打击你。”苏末勾唇一笑,“与长亭为敌,十个你也不是对手,只怕劲敌消灭不了,反倒让自己尸骨无存。”

舒河闻言,撇撇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