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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昊永远是苍昊。

他只要一开口,瞬间就能成功撩拨起几人全身的神经。

子聿恭敬回道:“属下在调派羽林军,维持皇城内外的秩序,也确保今日进宫的各家小姐公子能平安回府。”

“平安回府?”苏末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子统领,你这是当着众人的面,胆大包天地欺君你明白吗?”

今天进宫的那些公子小姐,安分守己的自然可以毫发无损地回府,至于那些自己找死的,只怕不是去了阴曹地府,就是被抬回去床上养着了,还平安呢。

子聿自然明白她的话中之意,沉默须臾,低首道:“属下该死。”

苍昊睨了他一眼,“墨离,苏澈,你们二人方才去哪儿了?”

“属下与苏将军在校场…”

“今天一整天都在?”苍昊轻轻抬手,颐修顺势转身倒了杯茶,双手呈递到自家主子手上。

墨离、苏澈无言以对。

将士训练严苛本就辛苦,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晚,但也有规定的作息时间。此际夜半三更,军营里所有将士早已进入梦乡,校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若说一整天都在校场,一直待到现在,那他们二人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主子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苍昊接过茶盏,动作优雅地送到唇边轻抿一口,茶水温热,正适合解渴。抿了一口之后,苍昊动作极其自然地把茶盏又递到苏末唇边,“润润喉。”

苏末懒懒挑了眉梢,“夜半饮茶于身体不利,况且,本姑娘还有孕在身。”

这般说着,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微微倾身,直接就着苍昊的手,把一杯茶一口气饮尽。

把空的茶盏递还给颐修,苏末淡淡道:“续一杯。”

苍昊见状淡笑,也不调笑于她,只是淡淡道:“方才宫门处的骚乱,是司空晟挑起的?”

司空府嫡长孙与唯一的嫡孙女同时进宫,一个被重打了一百大板几乎去了一条命,一个被苏末毫不客气地扔进了水池里,受的伤或许不重,最多不过被乱石划破了些皮而已,但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之下,必然只能选择回府。

司空府最金贵的两人,本来是抱着目的进宫的,却在宫里同时受了欺负,对于司空老太爷来说,比直接在他脸上扇上几个耳光要来得严重得多了,目中无人的司空晟自然是要来讨回公道的。

子聿低声答道:“是。”

苏末见他这般温从恭敬的态度,忍不住瞥了他好几眼,心里冷哼了一声,有本事继续装酷啊,怎么这会儿又不装了?

想起他方才那一句冷硬的回答,丝毫也没顾及她的面子,苏末想,若不是自己最近在修身养性,一定忍不住给他两记鞭子!

573.第573章 更深露重

“区区一个司空晟,需要你们三人联手才能招架?”

这句话一落地,苏末几乎忍不住要笑出了声。

区区一个司空晟,需要堂堂羽林军统领子聿、琅州白虎苏将军,以及玄武将军墨离三人联手才能招架?

这一定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这般想着,苏末懒洋洋地斜睨了一眼三人,对于苏澈倒没什么成见,不过子聿和墨离二人…哼,最好能一日三餐看到他们吃瘪,才可称之为享受。

尤其是子聿,铁面无情的子大统领,除了苍昊,他可是谁的账都不买呢——即便是她苏末。

果然,子聿头垂得更低了些,也不辩解,只低声道:“属下知罪。”

他是羽林军统领,执行巡逻与处理突发状况是他的职责,但墨离和苏澈为何也与他一起,就是一个需要解释的问题了。

若他稍稍辩解两句,就直接可以推卸了责任,让墨离和苏澈自己解释就好。

但莫说只是这点小事,子聿的性格已经决定了,哪怕是可以让他揭下一层皮的大事,他也断然不会替自己辩解半句。

充其量,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也就算了。

况且,苏末心知肚明,这三人此刻正心虚呢。

夜凉如水,更深露重。

万点星光照得钟粹宫里里外外亮如白昼,此刻心情还算不错的苏末,一双星眸泛着黑玉一般莹润的光泽,淡淡注视殿上几人。

“苏将军府上已经有了一个公主,虽说离成亲还差一步,但云阳可不是一个会横刀夺爱的丫头,尤其无忧还是云阳的姐姐…”苏末神色淡定地看着苏澈,“苏将军,本姑娘如果记得没错,苍昊命你来帝都是参加云阳的生辰宴的,却不知,这些日子你整日不见踪影,是跑去做什么了?”

“属下去了军营…”

苏末勾唇,“苏将军是要与墨离交换练兵心得吗?”

“…”苏澈垂眼,静静望着身前玄色的宫砖地面,再一次面对这个女子毫不掩饰的不输于男子的霸道与犀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父亲说的没错,这个女子,他的确驾驭不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世上有一个如此特别、如此出众、也是如此傲世群伦的女子,则必然需要一个比她更强势却能同时拥有无限包容心能纵容她肆无忌惮的男子。

自然,纵容的同时,亦拥有约束她我行我素的行为的能力。

唯有如此,这个天下才不至于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因心里突生的想法,苏澈凛然一惊。

生灵涂炭?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四个字?

“苏澈?”苏末蹙眉,“你在走神儿?”

在苏末问话时居然还能光明正大走神儿的人,迄今为止,他绝对是第一个。

值得敬佩。

“臣知罪。”苏澈压下心底莫名升起的异样感觉,微微抬起头,心情是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方才姑娘提到五公主…臣斗胆,欲请求主上赐婚。”

苏末颇觉意外地挑了下眉,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当儿再度提出赐婚的请求。不过,观他面色,显然是想通了某些事,走出了心里的结,而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苍昊闻言,亦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缓缓啜饮着手里冷热适宜的茶,并没说话。

苏末嘴角淡勾,“无忧虽说并不十分重视门第,但受不受宠,也毕竟是堂堂公主之尊。苏澈,你想娶她可以,但是以后的路你可得仔只细思虑清楚了,不管无忧怎么想,便是本姑娘这里,也是断然不会允许你三妻四妾的——终其一生,不论发生何事,你只可以有这一个妻子。”

此言一出,所造成的效果立竿见影。

颐修不敢相信地与月萧对视一眼,后者温润如玉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苏末此人,不但本事高过世上大多男子,让人郁闷,便是这专门挑战世俗礼制的叛逆性子,也同样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若不是没有那么大胆子,颐修倒真想问她一问,人家娶不娶三妻四妾跟你有一两银子的关系吗?

被世家贵女奉若至宝的女则,女诫之类书籍,她究竟有没有读过?

但就是因为没有那么大胆子,所以这些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苏澈语调沉稳地道:“苏家祖上传下的家规,苏家子孙一生只可娶一个妻子,并且终生不得纳妾,苏澈既为苏氏后人,自然不敢悖逆了祖宗的规矩。”

这一点,苏末是知道的,当初在苏夫人寿宴之上,苏言与苏夫人便是以此理由拒绝了南越的宝琴公主,苏澈更是决绝言道:无人有资格教他破坏祖上留下来的规矩。

不过彼时,她倒是猜想这或许是苏澈拒绝南越公主的借口,原来却是真的。

苏澈此人,这世上知道他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说出口的话隐含多少分量。

一言九鼎,从不打诳语,琅州苏澈天下闻名。

“既是如此,本姑娘便也不再多言。”苏末抬手淡笑,“你自可站到一边去,但是,没参加云阳的宴会,对主上的话阳奉阴违,你已经是戴罪之身了。云阳的礼物,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臣今日在宫外玉器行买了一块玉舞人佩。”苏澈道,“方才在殿外,已经送与公主了。”

苏澈初来乍到,对云阳并不熟,况且性格所致,他从来没尝试过去揣测女子喜好。

十六公主的生辰,他是客人,纵使再不解风情,礼物也肯定是要有的。帝都最贵的玉器行里,琳琅满目的宝玉他逐个看了个遍,最后选择大多女孩子应该都不会讨厌的玉舞人佩。

苏末凝眉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动静,便道:“烟火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是。公主殿下与三位姑娘已经回凤阳宫了。”

苏末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过,落到了墨离和子聿身上。

这三人是一道来的,既然苏澈已经挑好了礼物送上,那其他二人定然不会空着手进宫来。

至于各自都送了什么,苏末也没兴趣去问,横竖这两人,也不是热衷于此的风流雅士,大概花点银子了了事也就罢了。

574.第574章 三千粉黛

不过,苏末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一直静默无声的梅韵,淡淡道:“韵儿困否?”

梅韵摇头,“奴婢还好。”

“还好便好。”苏末懒洋洋地动了动身子,再度开口时,语调里多了些冷然的戏谑,“子大统领,你觉得本姑娘方才让颐修起草的那份圣旨,存在什么问题?为什么颁不得?”

子聿淡淡道:“帝王乃天下之主,天下万万民皆归天子统辖。历朝历代的皇帝,三宫六院皆已成形,这是皇族传下来的制度,也是江山子嗣传承的必要步骤,末主子作为未来的皇后,岂能枉顾江山社稷,如此自私地断绝后宫新秀的注入,而期一人独宠?”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除了刚正不阿的子聿,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在苏末面前说出来。

至少,颐修听完之后,心底渐沉,背上已经争先恐后冒出了冷汗。

十四惧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月萧似乎已经习惯了时刻关注着苏末的情绪变化,子聿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亦是咯噔一下,暗自叫糟。

眼角余光瞥见苏末身子突然向后靠了一下,几不可察地蹙眉,蓦然伸手抚住腹部…月萧一惊,忙趋前两步,道:“末主子身体不适?”

苍昊转头,眉宇间溢满关怀柔色,轻揽住她的肩膀,“末儿?”

“…没事,椅子坐得久了。”深深吸了口气,苏末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身子尽量放松了下来,淡淡道:“韵儿,扶我去榻上躺着。”

梅韵恭敬应了一声,双手小心地搀扶着她,缓缓移步到不远处软塌上,慢慢地半躺了下来。

苍昊起身,跟着走到塌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探着苏末腰腹,间或在某处穴位上轻轻按压,霎时引起苏末苏末无比舒服的叹息。

见状,苍昊面上露出些许笑意,眼底是了然于胸的睿智,“末儿,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苏末语气懒怠,动作轻柔地在肚子上抚摸着,唇边溢出清浅的笑痕,“大概是孩子情绪不好,又在折腾了。”

孩子情绪不好?

舒河愣愣地道:“他还没出生,就有情绪了?”

这待出生之后,还不脾气了得?

“他虽然小,自然也是有情绪的。”苏末睨他一眼,似是在说他少见多怪,“母体内的胎儿若受到外界不良言语的影响,或者感应到母亲忧郁伤怀的情绪,便会焦躁不安,在肚子里想尽办法折腾,时间久了,次数一多,以后生出来,不定是个什么样坏脾气的小孩呢。”

话音落下,全体陷入沉默,黑线的黑线,抽嘴角的抽嘴角——

若他们还听不出苏末的言外之意,就可以集体去撞墙自杀了。

受外界不良言语的影响,或者感应到母亲忧郁伤怀的情绪…这不就是在指责子聿吗?

若孩子以后生下来脾气坏,或者因为情绪不好而导致什么后果,责任全在子聿一人——因为,是子聿的一番话,直接导致了苏末忧郁伤怀了。

话说,末主子,您知道什么是忧郁,什么是伤怀吗?

利用孩子讨伐性格冷硬如石的子大统领…末主子可真够奸诈的。

众人顿觉,这周遭弥漫的紧张气氛霎时消失得了无踪影,只余满腔哭笑不得的无奈。

以往的苏末冷酷似丛林里的狼,心冷无情,让人畏惧,现在性子倒是改变了些许,似乎温和了许多,不再动辄动怒杀人,却变得更像一只狐狸了。

看起来无害,却十足狡猾,奸诈。

子聿面无表情地垂眼望着地面,嘴角同时亦是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抿了抿嘴,无言以对。

若他再不识相地与她争锋相对,只怕等会儿不定还有什么肚疼晕眩的花招呢。

梅韵在榻前蹲下身子,细致地给苏末从脚踝、小腿往上,一点点捏得她舒服。

苏末眯起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如猫儿一般慵懒的语调清浅溢出唇畔:“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

众人一怔。

“三千粉黛,六宫妃嫔,不过是为了满足皇帝的私欲。”苏末笑容清冷,看也不再看一眼众人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们或始而得幸,旋即被弃;或终生望幸,却永宿空房,不得见皇帝一面;或小有不慎,触怒帝尊,则刀斧加身。高墙深宫,月园月缺,不知有几多怨叹,几多血泪…”

月萧、颐修、十四和舒河四人面面相觑,此刻从苏末嘴里听到这番言论,已经不会让他们觉得惊惧了,只是,他们仍然不明白,这些道理苏末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偌大天下,风流俊雅的文人墨客们大概还没有谁有胆子写出这样的文章,或者发表出这样的言论。

“末主子。”月萧低声开口,“您这番话,对于现今的制度,并不适用。”

“不适用?”苏末轻哼了一声,“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难道这不是历代皇帝的权力?”

是历代皇帝的权力,也是历朝历代百姓无法更改的宿命。

众人无法反驳。

“可…”十四小小声开口,“既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享受这些上苍赐予的荣耀,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苏末冷冷一笑,“官闱内部,争宠嫉妒,倾轧相害,骨肉相残,皆是帝王一己之私所造成…十四,你觉得这是正常的?”

十四瞬间默然。

“纳三千佳丽,繁衍子嗣众多,从中择优以继江山繁荣昌盛…可是子聿,你能告诉我,生逾二十子,为了唯一的至尊之位却残杀到只剩最后一人时,最痛苦的是谁?”

子聿心里一紧,霎时无言以对。

他出生寒门,自幼对皇族统治之下的百姓疾苦体会最深,民间尚且为了利益争斗不断,皇族之中勾心斗角,情势又岂会平静?

弱肉强食的规律自古有之,江山帝位,唯有能者居之。

然生逾二十子,相残到最后只剩一人,莫如只生一子,二十年不遗余力的悉心教导,同样可造就出一代雄伟帝王。

575.第575章 大获全胜(一)

苏末说完了话,就闭目稍作歇息。

众人静默,在心里细细捻着苏末话里的意思,各人心思不一,却大多明白,苏末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自古皇权至上,从没有人真正去质疑过皇帝所拥有的权力是否合理,即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困苦百姓,或者被强行选进宫为妃为婢的女子,他们也同样不会去质疑。

只要生活相对安定,即便有些苦楚,亦是无法避免。

皇权压制之下,他们早已形成胆小卑微怯懦的生活方式,面对强权,只能默默忍受,而毫无反抗之力。

不管是出身寒门的子聿,还是曾深受皇族迫害的舒河与墨离,或是在算计谋害之下无能为力的月萧,甚至是做了十一年傀儡皇帝的颐修,以及,脱离朝廷偏隅一方十九年的琅州掌权人苏澈…

他们都明白,皇帝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容不得任何人肆意反抗,是圣明也好,是昏庸也罢,即便皇帝的言行有失天道,在没有天怒人怨之前,他们都一切行为,都是被天下人容忍的。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刻意去想,皇帝究竟该不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该不该视天下所以女子为皇帝所有物,该不该肆意行使着属于或者本不属于皇帝应有的权力…

这一切,似乎原本就没必要去想,自古以来皇帝皆是如此,就如男子赚钱女子顾家是一样的道理,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这样的观念存在。

只是,之于子聿而言,他的言行坚决,似乎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却绝不是因为心里真的认同并坚决维护一个皇帝该有的尊容与权势。

只是恰巧因为,此时此刻,天下之主是苍昊——

只是因为,皇帝是自家主子而已。

若此时坐在帝位上的是另外的皇帝,莫说只是下道圣旨取消三年一次的选秀,哪怕是要娶个男人为后,从此断绝皇族血脉,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点,在场的心里都明白,并且他们心里的想法,隐约与子聿是一致的。

那一刻,他们只是下意识地以为,主子既是皇帝,自然便该享皇帝应有的一切待遇,任何人没有资格擅自剥夺…却浑然忘了,自家主子本不是任人拿捏之人。

换个角度去想,既然现在坐在帝座上的皇帝是自家主子,那么以后是否要选秀,是否要充斥后宫,是否要为皇族开枝散叶,是否需要从众多子嗣中择优甄选储君…这一切,自有自家主子自行决断,其他人,谁有资格多言?

颁发圣旨的命令是苏末下的,苍昊如果不反对,其他任何人阻止不了。自家主子如果不同意,圣旨也颁发不了。

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擅自改变两位主子心里的想法。

他们又何故在这里多嘴多舌?

思及此,几人心里不由又一紧,虽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自家主子对此事自始至终都抱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连眉梢都未曾挑过一次,只有波澜不惊的眸光淡淡扫过众人面上时,仿佛带着些意味深长的注视,让众人面上愈发沉默了些。

他们甚至在心里想,主子始终不发一语,是不是故意想看着他们在苏末的强势之下自乱阵脚?

事实证明,苏末的霸道与强势一直都没变,用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表达而已。

夜更深了些,夜半的冷风从门外拂进,带着丝丝不容忽视的凉意,苍昊站在榻前,凝视着苏末眉宇间平静的色泽,眸底泛起些微清浅的笑意,缓缓褪了身上外袍,体贴地覆到她身上。

苏末显然并没有真正入睡,慢慢睁开眼,垂眼掠过身上纯净的雪色,星眸轻眨,抬眼看向苍昊,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惑人心神的凤眸,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伸出双臂,简单吐出四个字:“抱我回宫。”

苍昊笑笑,遵命照办。

俯身将她整个人连同雪色袍服一起打横抱在怀里,苍昊淡笑,朝梅韵道:“丫头先回一步。”

梅韵敛衽,恭敬道:“是。”

应罢,无声退出钟粹宫大殿。

苏末靠在苍昊怀里,美目流转,淡淡扫过殿上所有人身上,须臾,轻声开口,唇畔含笑,嗓音魅惑,“这一回合,兵不刃血,本姑娘又是大获全胜。”

不管是先开口规劝的月萧,还是后断然反对的子聿,此时闻言,皆嘴角一抽,低头沉默不语。

“从今日开始,你们给本姑娘牢牢记着…”苏末动作优雅地把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撩至耳后,眼睑轻垂,嗓音平淡,却蓦然多了些冷然的语调,“苍昊身边的女人,有本姑娘一个便已足够,选妃之事,从此是他与我的家务事,与尔等无任何关系,谁若再敢不识相非得挑战一下本姑娘的耐心,我会成全他。”

双目缓缓扫过眼前沉默的众人,苏末轻轻扯了扯唇,“本姑娘就是嫉妒,就是霸道,就是专权跋扈了,你们能怎么着?打算上书弹劾本姑娘吗?谁有本事,本姑娘悉听尊便就是。”

这样一番冷言冷语下来,任是温润的月萧,也不禁苦笑了一下,遇到如此霸道的准皇后,连主子都无限度地纵容着,他们还能说什么?

“末主子息怒。”月萧浅浅叹了口气,主动请罪,“末主子心思深远,言语精辟,非月萧所能及。主人与末主子之间的事,属下等本就没资格多言。况且,主人对末主子情深意重,爱意浓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别的女子有机会污了末主子的眼。月萧肤浅,还请末主子莫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

不得不说,月萧也是个十足聪明的家伙,知道怎样才能博得苏末欢心。

情深意重,爱意浓浓。

长篇大论,也不如这区区八个字的效果来得惊人。

苏末轻轻睨了他一眼,眉宇间冷色消失殆尽,只余一片情意融融,心道,算你上道。

“本姑娘方才所说的,有关秀女一事…”苏末语气懒怠却不容置疑地下了最后通牒,“颐修,全权交给你去办了,办不好,提头来见。”

576.第576章 大获全胜(二)

真心不想接下这个难办的差事,颐修抬头,还欲做垂死挣扎,苏末眼梢一挑,漫不经心道:“颐修,别再说些让影响本姑娘心情的话了,如果本姑娘心情不好,肚子里的宝宝就会闹腾,这宝宝一闹腾,本姑娘心情就会更不好,你该知道,本姑娘心情一旦差了…”

“…属下领命就是。”颐修脊背一抽,压根不敢让她把话说完,忙识时务地应了下来。

他自然清楚她接下来未完的话是个什么样的内容,苏末心情一旦差了,遭殃的还不是他们几个?

一个苏末已经够叫他们顾忌了,现在再加上肚子里多了个重逾千钧的尊贵筹码,谁还敢不顺着她的意?没见油盐不进的子大统领都沉默下来了?

况且,自家主子都纵容着,他们再反对又有何用?自讨苦吃罢了。

苏末阖上眼,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苍昊,本姑娘困了。”

苍昊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眉宇间溢满无尽的纵容与宠溺,“本王送你回去休息。”

苏末点头,语气懒怠地道:“今晚你侍寝。”

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音落下,殿上又是一片死寂。

子聿和墨离二人神色僵硬,虽没开口,却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苏末,眼底隐含谴责意味,苏末只当未见。

苏澈眼睫微垂,望着前面三丈之外的黄梨木矮几,心下已经不觉得震惊了,只是知道,这个女子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想气气子统领吧,谁叫他不长眼色敢招惹她。

若不是子聿性格足够沉稳内敛,只怕此刻已经气得跳脚了。

苍昊对此不发一语,也不偏袒任何一方,任由他们斗法,面上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抱着她举步走下台阶。

“主人。”子聿及时开口。

苍昊偏首,淡淡道:“何事?”

子聿道:“司空府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已经光明正大与朝廷叫板了,司空晟手底下似乎握着一股不小的势力,所以才敢有恃无恐,主人打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