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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很识相地转身告退了。

健步如飞。

倚雪无语地瞪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真出息。”

不过,看他的反应,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哪还需要去问父皇母后?

倚雪心里松了口气,转过身,仰头看着谢长亭,可怜兮兮地道:“长亭哥哥,我们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看父皇和母后只管亲亲我我,也不关心我饿死了没有,若是你也不管我的死活,那我当真只有流落街头乞讨,或者被人贩子拐卖的下场了。”

她的情绪变化得委实太快,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再一会儿又是乌云密布,也亏得是谢长亭,才没被弄得晕乎。

纵然心底的意识告诉她,不能被这个丫头的表象套住,但面对那样一张如白雪一般纯真的小脸,谢长亭终究是无法拒绝,一个弯腰将她抱起,放在臂弯中托着,声音平静中透着柔和,“雪儿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这么晚了,厨子们大概都睡下了,长亭哥哥,我们去城里的酒楼点些东西来吃吧。”倚雪笑眯眯地建议,并从怀里掏出一串金叶子,“这些应该够我们花了。”

谢长亭很想说,这个时候庄园里的厨子离睡着还有远远一段时间,主子们都还没睡,他们随时得准备着做晚餐或者夜宵——虽然主子们吃宵夜的情况很少,但伺候主子是他们的职责,丝毫也不敢懈怠。

而且,一个年幼单纯的小女孩身上携带这么多金叶子在外面露面,很容易引起歹人的注意,进而引来危险。

但破天荒的,谢长亭却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好,我们去城里吃。”

有他在,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算是危险。

长亭并不知道,即便他如何想避免这段并不适宜的情感,终究他也无法真正违背自己的心意。

倚雪靠在他的怀里,小嘴儿微抿,在长亭视线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笑开。

没关系,她已经不是十世之前的姬雪,也不是六世之前的夜雪了,她现在是苍倚雪,是一个为了心中所爱能屈能忍的普通女子。

三岁的外表,是她的优势,也是致胜的关键。所以她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开诚布公一切过往,让她的长亭哥哥有拒绝的理由,却没有拒绝她的意志。

一个人一旦某方面的意志软弱了,那么被攻破心防便只是迟早晚的事。

而身为苍昊的女儿,更是必胜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个身份,她才能时时刻刻待在长亭身旁而不被驱离。

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软化对方的心防,所有的不忍与心疼最终一定会慢慢变质,当她觉得时机成熟时,必然已经彻底虏获了长亭的心。

她知道自己狡猾,但变换了一种逐爱的方式,让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最起码最后不会再演变成为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的悲剧。

她不希望他们身上再发生一次悲剧,她也已经无力再去承受那样的悲剧。所以,如果强势的自私与掌控欲是一切悲剧的源头,那么,在这一世,她一定会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让自己变得柔弱,让泪水成为最有效的武器,是她全新的作战方案。

长亭哥哥就算关上自己的心门,也永远不可能对她的泪水无动于衷。

倚雪这般想着,心里却想叹息。

感情这种东西,当真不是谁想控制便可以控制的,若起初自己没有那般自以为是的想法,也不至于让美好的爱情生生被扼杀,造成那般让人追悔莫及的凄凉苦果。

坐在长亭强壮有力的臂弯里,感受着这个男子身上让人着迷的气息,倚雪心里有些遗憾,遗憾着生生错过的六世轮回——

若不是为了彻底消除身上神女的仙气,让忘穿水彻底洗净身上难以磨灭的灵气,她又怎么可能晚了六世才赶上长亭的脚步?

不过,虽有些遗憾,却也该庆幸,这般相依相偎的情景,此前一直只能存在于幻想中,如今到底是如愿以偿了。

抬头仰望星空,倚雪心血来潮一般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数得格外认真,须臾,俏皮地笑道:“长亭哥哥,你知道每个人在死了之后,都会变成一颗星子呈现在天空的某处吗?”

长亭步履沉稳地走在通往庄园外的小路上,闻言垂眼看了她一眼,“如果是这样,那天上不是要星满为患了。”

“才不会呢。”倚雪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星空浩瀚无际,星子才多大?就像天下之大,同样可容下万万人共存是一样的道理,生生不息,永远不可能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是吗?”长亭淡淡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嗓音沉静地道,“那么,人在死后,究竟是投胎转世,还是变成星星呢?或者,是什么样的人会转世,又是什么样的人会变成星星?”

“长亭哥哥,这个问题属于天机不可泄露,雪儿可不能回答你的。”倚雪眨了眨眼,故弄玄虚地吊他胃口似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不过…长亭哥哥如果肯亲我一下,我就悄悄地告诉你。”

说着,粉嫩的指尖正指着自己的…唇角。

谢长亭闻言嘴角一抽,沉默了须臾,无比淡定地笑道:“既然天机不可泄露,长亭还是不知道的好,雪儿放在心里可千万别说出来。”

倚雪撇了撇嘴,轻哼,“长亭哥哥可真没趣。”

692.第692章 各怀心思

第二日一早,月萧准备好了最奢华的两辆超大号马车候在了庄园外,马车内所有设备一应俱全,躺卧坐吃喝当真怎么方便怎么来。

软玉枕,烟罗帐,玄龙玉柱,层层繁复的紫绫随风轻扬,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后清香袅袅,八匹白骏俊美夺目。

马车里四个角上各镶嵌了拳头大的月白色夜明珠,柔和的光照得马车里温暖明亮,映着盘龙纹的红色玉柱,光色璀璨,流光溢彩。

奢华贵气的装饰,几乎堪比一座小型的寝宫了。

苏末盯着两辆帝王级马车看了良久,须臾,挑眉淡笑,“月萧,你大概是怕我们路上太无聊了,找点事情给我们打发时间兼活动筋骨对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此奢华的车辇,就算引不来盗匪,也绝对能让地痞恶霸孤注一掷。

月萧低眉一笑,“末主子这可冤枉属下了。这马车是严格按照公主殿下的要来的,可不是月萧擅做主张。”

“嗯?”苏末意外地转头,看向长亭怀里的女儿,“雪儿,你的主意?”

倚雪点头,专心致志地把玩长亭的头发,“母后,您与父皇同乘一车,我与长亭哥哥同乘一车,其他人骑马,这么安排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才怪。

“谁告诉你我要乘马车的?”

倚雪奇怪地道:“皇后娘娘不坐马车,难道要学那些粗略的江湖汉子一样骑马不成?”

很好,只眨眼的功夫,在场的墨离和十四、楚寒全部沦落为粗鲁的江湖汉子了。

苏末挑了挑眉,忍不住转头去看了一眼苍昊,心头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小雪儿,当初她与苍昊留书出走时,为了加快步伐不让人发现,就是一路骑着千里马昼夜兼程抵达月城的。

不过,有失面子的事,还是自己知道的好,其他人能瞒则瞒吧。

看了看两辆豪华至极的马车,苏末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不想在女儿面前丢了皇后娘娘该有的“威仪”,更不想让这个女儿一路上以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所以,还是认命地上了马车,乖乖地充当端庄高雅威严天成的国母了。

谁都没有多嘴去问,为什么丞相大人也要做马车而不是骑马?这个小公主的心思,显然没有人愿意去戳破,也没人敢去戳破。

暂且,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三岁女孩来看待,便不会有错。

对于这样的安排,纵使是意外,谢长亭自然也是不会提出异议的。况且,他本也不觉得意外。

慢慢抬眼,与月萧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淡淡对视一眼便各自退开,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各自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昨晚去城里吃晚餐时,雪儿中途转道要去霁月山庄,谢长亭什么也没说便同意了。

岂料,到了霁月山庄,月萧命人备好了上等酒菜,还有小孩子爱吃的桂花糕、千层糕、芝麻酥、蜜汁蜂巢糕等等糕点一应俱全,可倚雪却看也不看一眼,径自让月萧唤来了梅韵和雪帘。

月萧不解其意,倒是按着她的意思把两个女子叫到了厅上,结果这个人小鬼大的公主殿下直接遣退了谢长亭和月萧二人,在厅上与梅韵、雪帘叽叽咕咕了好大一会儿,也不知道彼此都交换了哪些神秘兮兮的心得。

临走之时,让月萧准备两辆奢华雅致一点的马车,顺便携带了一包点心,回庄园的路上吃得津津有味,胃口看起来好得很。

然后天一亮,月萧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命人准备好马车之余,召来了两个女子一问,才解开了心里疑团。

不过,答案却委实让他忍俊不禁。

“长亭哥哥,你抱我上马车吧。”倚雪轻轻睨了一眼月萧,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

月萧解读出了她的眼神含义,就是不管你知道什么,最好是憋在心里,若敢说出口了…

月萧摇头叹息,想起这个小公主曾经的威胁之语,“我可是你的姑姑呢。”

若不想叫一个三岁的孩子作“姑姑”,月萧知道自己只得依着她的意思,守口如瓶。

一个不轻不重的辈分问题,却让月萧、十四和苍云慕等一系前朝皇族子嗣在她面前都矮了一截。

想到这里,月萧再度送给谢长亭一个隐含同情的眼神,不过后者已经应着倚雪的要求与她一起进入马车里了,所以来不及感应到。

月萧躬身拜别,然后离开。

有关昨晚在竹林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是谢长亭还是倚雪,或是苍昊和苏末,谁也没有再提起,似乎那一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但事实上,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虽不多,也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只言片语之间,却免不了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而昨晚之后,许多事情,在无形之中已经变得看似复杂实则却也简单得多了。

明白了心中所想所求,清楚了既定的目标,深刻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然后,除了时间问题,还有什么事是能难得倒她的呢?

绕过崎岖的河边小路,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大道上。

倚雪眼底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小小的身子滑出长亭的臂弯,在光滑的黑曜晶几面上倒了杯刚泡好不久的云雾,转过身,笑意晏晏地举到谢长亭面前,“长亭哥哥,喝杯茶解解渴吧。”

凝视着谢长亭儒雅面容的大眼里,透着闪亮的色泽和希翼的光彩。

“雪儿。”长亭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到茶几上,淡淡摇头,“我不渴。”

“长亭哥哥…”倚雪嘟了嘟嘴,锲而不舍地又端起了杯子送到他面前,“我已经倒了,你若不喝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茶,也浪费我的一片心意么?喝嘛喝嘛…”

谢长亭一愣,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以及她眼底属于孩子的天真,心头隐隐划过一丝什么,却一闪而逝,让他来不及捕捉,目光落到了她小手里托着的杯子上,眸光一沉,忙再度伸手接过。

再看倚雪,短短须臾时间,粉嫩的小手已经被烫得一片通红。

693.第693章 追夫之路

是自己大意了,没留意刚泡好的茶水有多烫,而那样的温度,远远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以承受的。

谢长亭眼底闪过一丝自责,抓过她的小手,给她揉了揉指尖,淡淡道:“疼不疼?”

倚雪笑得一双大眼眯成了月牙儿,“长亭哥哥,不疼,只是有点红而已。”

确实只是有点红。

谢长亭盯着她的指尖看了一会儿,放下绷着的心弦,淡淡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倚雪不满地咕哝:“我只是想给长亭哥哥倒杯茶,难道这点自由也没有?长亭哥哥可是把雪儿从小带大,比父皇母后尽的责任还多…”

谢长亭窒了一窒,突然生出一种被狡猾的小狐狸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个小家伙,大概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

拒绝的话没办法说出口,谢长亭只能举起手里的杯子,动作缓慢而不失优雅地把雪儿一片心意奉上的茶喝了。

饮完了茶,谢长亭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以防她再有什么别的出人意料的举动。

雪儿乖巧地在他膝上坐着,将头靠在他胸膛之上,清晰感受着那股每每让自己深陷其中的阳刚与儒雅并存的干净气息,马车轱辘缓慢而平稳的行驶过程中,她脑子里去快速而灵活地转动着一个又一个追夫养夫的完美计划。

谢长亭没有读心之术,自然不可能知晓此刻她心里打的小九九,语气平和地道:“雪儿,父母之恩大于天,更何况当初皇后娘娘生下你与太子时,所冒的风险危及生命,所面对的更是关乎社稷的谣言与压力。你该庆幸你有那样一对伟大的父皇和母后,否则,今日你能不能存活于世都是个未知数…长亭寸土之功,岂能与他们相比?”

倚雪闻言收回心神,静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说错话了,长亭哥哥莫要生气…”

她怎会不知父皇与母后是怎样一对不凡的帝后?

虽说帝王一向一言九鼎,可开天辟地以来,哪一朝哪一代的帝皇皇后能真正做到一言九鼎?不是顶着朝臣的压力,就是迫于祖宗的规矩,世俗礼制道德舆论,甚至是死后留名,他们无一不在乎。

人人瞻前顾后,做事缩头畏尾,既看中帝王的绝对权威,偏偏又不得不顾及后世史书上的评论,以及天下万万民的置评。

龙凤双子不管发生在何朝何代,只怕都免不了被冠上一个不详的预兆,帝王顶不住满朝流言四起,顶不住天下万民以有色的眼光看待皇族子嗣,更抵不住自己心里对于不详流言生出的质疑与不安…于是,小小的生命尚未长大就会被千方百计扼杀夭折,然后制造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以保江山昌盛永固。

即便那是帝王自己的血脉,为了江山不被动摇,为了权势与自身威仪,他们也毫不在乎地拿去当做牺牲的筹码。

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却与他们不同。

他们是亘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帝王皇后。

他们向来只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不忌世俗流言,不忌祖宗礼制,从来不刻意去看中声名与保持威却比任何帝王威仪更重,也更受天下人敬仰。

他们眼中,该杀之人从不手软,不想杀之人,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该杀,他们也无动于衷。

不详之兆,被母后一句轻描淡写的“龙凤呈祥”化解,朝堂之上,皇宫内外,乃至偌大的天下,谁敢擅自议论苍氏皇族是否不详?谁会想到双生子乃不详之兆?

他们的眼里,只看到了一代伟大帝王的丰功伟绩,苍氏江山未来数百年无法动摇的稳固根基,以及江山是否后继有人…

九国归一,父皇在天下人心目中,永久地留下了一个神秘且无所不能的神祗的印象。

悠悠叹了口气,倚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长亭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抿唇笑道:“长亭哥哥,我只是给自己选对了爹娘而已。”

这样一对爹娘,不但能让她顺利降生在谢长亭身边,让她与长亭时时刻刻都能相伴在一起,还能在漫长的追夫路上为她斩尽荆棘,帮她制造一条平坦易行的捷径。

谢长亭一怔,向来从容淡定的表情,昨日与今日两天却频频出现失态,这个小妮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是在聊天聊到一半时突然语气极其自然地冒出一句似是而非的“神语”,让人不知道是该顺着她的话接上一句,还是只当做没听到。

“长亭哥哥,”倚雪淡淡叫了一声,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想解开心里结症,“昨晚竹林里,你听完我讲的那个故事,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说的?”

“故事永远只是故事。”谢长亭脸色丝毫未变,平和淡定地道。

“说的也是。”倚雪没反驳,反而点头同意,“长亭哥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前世记忆,自然不可能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话。”

“雪儿,不管前世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正如你所说,我的记忆中什么都已经不存在,除了十六岁之前那个让我辗转难眠的梦魇,我的脑子里没有残存一点点印象,自然也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谢长亭抚着她的发梢,轻轻叹了口气,“退一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现在还是个孩子,难道你当真觉得你与我能走到最后?”

“当然能…”倚雪下意识地就要接口。

“雪儿。”谢长亭淡淡阻止了她要说出口的话,“你现在年纪太小,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男女之情。你对我的感情是依赖的成分居多,待你慢慢长大,你的生命里出现更多更好也更年轻的男子,你便会觉得,当初的童言稚语真的只是童言稚语,不可当真…”

“行了吧,长亭哥哥。”倚雪不想再听他讲一箩筐的大道理,小脚一翘一翘的,语气悠然地道,“你知道我早已经不小了,你也别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拒绝我。自欺欺人这种事,真的不符合你的性子。”

694.第694章 欲盖弥彰

抬起头,她面带轻松的微笑,“长亭哥哥,你的洞察力不比母后逊色,雪儿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自能分辨。找那么多的借口和理由,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谢长亭左右看了看,这个马车确实大得有些离谱,并且隔音效果似乎也不错,所以倚雪说话一点儿也不担心被车外的人听了去。

坐在软塌上,谢长亭放松身子,轻轻倚靠着车壁,小小的人儿坐在他腿上轻得好似没有一点重量,偏生说出口的话总是让人感觉重逾千斤。

“雪儿,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你这般老成,真的好吗?”谢长亭无奈地叹息,觉得既然无法避免提及这个话题,索性换个方式对待,打个太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倚雪皱了皱鼻子,不满地道:“你总是在扯开话题。”

谢长亭摸了摸她的头,俨然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勾起我的内疚。”

倚雪闻言,皱眉道:“长亭哥哥可不要冤枉我,我不过是想让你面对事实而已。”

面对事实?

事实究竟是什么,谁又能知道?

“长亭哥哥。”倚雪淡淡一笑,眼角泄露些许睿智的了然,“你昨晚向我父皇母后说的那番话,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长亭垂眼望着她黑色的头颅,漫不经心地以指尖轻轻缠绕着她的发丝,闻言也不惊慌,淡淡笑道:“我说了什么话?”

“你说你要成亲。”倚雪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径自垂着眉眼,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迫不及待?

谢长亭手上动作微顿,似乎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失了平常的镇定与冷静。

静静地看着腿上这个小人儿,谢长亭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因为心乱了,才轻易让举动失了分寸?

倚雪对他的反应仿若未觉,径自淡淡笑道:“因为你听到了楚寒的话,知道我的血拥有让人停止衰老的效用。你觉得自己比我大得太多,所以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怕耽误我的一生。同样的,你更不愿意因为要与我在一起,而用我的血达到那样的目的,所以,你便宁愿选择与一个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女子成亲,也要绝了我的希望…对么?”

一字一句一针见血,句句平淡却透着犀利的锋芒,直指问题核心。

谢长亭看了她一眼,神色幽深,却还是沉默。

倚雪垂着眼,眸光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粉嫩的指尖,小声撇嘴道:“其实,每隔两天取一滴血,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人的身体都有自动造血的功能,流失区区一滴血又算得了什么?不过,看长亭哥哥你这么体贴的份上,我自然也不忍心以强迫的方式造成你的困扰。”

谢长亭垂眼,眼底思绪本有些复杂,待倚雪话音落下,却突然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不对——

轻松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奸计得逞的意味。

“长亭哥哥,你不能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倚雪终于慢慢抬眼,直视着谢长亭儒雅平静的面容,眼底划过清晰可见的得意之色,偏偏面上的表情却显得分外无辜,“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语气突然放慢,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

谢长亭心里渐渐升起不妙的预感,眸光微转,视线最终定格在还拿在手里的颜色晶莹剔透的白色青花瓷茶盏上。

倚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再度扬起狐狸似的得意笑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是的,长亭哥哥,你没猜错。我的血除了有让人停止衰老的功效,还与常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不但没有血腥味,而且滴入水中也会很快溶解,颜色变得很浅淡,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到异样。”

谢长亭脸色渐渐变了,握着茶盏的手渐渐收紧,直到指关节慢慢泛白。

倚雪继续道:“若只是清水,以你的眼里,有可能会察觉到其间异样,但若是再掺入其他的颜色——比如茶,便是真正再也看不出一点不同之处了。”

砰——

倚雪话音落下,茶盏自谢长亭掌心滑落,摔至地面,碰到了黑曜晶茶几的晶腿,发出清晰的声响。

茶盏的质料显然是极好的,没有碎,但谢长亭的面色却陡然变得苍白若雪。

前面的马车里,躺卧在软塌上的苏末忽然眉头一皱,看向斜倚在一旁悠然看书的苍昊,见他神色淡定如常,面上并无紧张之色不由放松了神经,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声音?”

马车的隔音效果好,不代表能瞒过他们俩的耳朵。

苍昊视线没有转动一下,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不变,淡淡道:“长亭失态了。”

“长亭失态?”苏末饶有兴味地挑高眉头,须臾,喃喃自语,“雪儿可是这世上第二个能让长亭失态的人,本事还真不小,不愧是我的女儿…不过,真是遗憾,我居然错过了。”

苍昊淡然瞥她一眼,“放心,以后机会多的是,有的是时间让你遇上。”

苏末慢慢躺回软塌上,星眸盯着头顶的紫色软烟罗纱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冷却充满恶趣味的笑容,“真想看到长亭失控的模样。”

苍昊眉眼微敛,对她的趣味不予置评。

“本姑娘虽然爱的刻骨,但遇上你这么个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家伙,便是连最基本的伤心欲绝和被哄的机会都失去了,真是深深觉得遗憾。”苏末叹了口气,喃喃道,“爱情进行得太顺利,总觉得少了些轰轰烈烈的感觉。”

伤心欲绝,轰轰烈烈?

苍昊嘴角微抽,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末儿,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不知道说的是谁?”

苏末闻言,表情一讪,瞬间闭嘴不言了。

谢长亭眉心凝固,表情微僵,眼神终于也失却了冷静。

倚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抬起头,怔怔道:“长亭哥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695.第695章 容颜不老

谢长亭没有说话,眼神静静地,似乎定格在了某处。

倚雪有些慌,拉着他的手,“长亭哥哥?”

“…雪儿。”谢长亭视线微转,动作缓慢地,凝视着她不安的小脸,闭了闭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倚雪道:“我只是想与长亭哥哥白头偕老,生生世世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低了低头,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些,听起来似乎有些低落,“我知道长亭哥哥是担心我的身体,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每隔两天取一滴血并不算什么。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同意的,我只能这么做,让你的身体里融入我的血,从此以后,我们再也分不开。”

这只是她追夫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只有把这一步完成了,她才能心无旁骛地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谢长亭咬牙,“可是你还这么小…”

他不是愚人,自然知道常人的身体皆有造血功能,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就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她不一样。

有停止衰老的功效,代表她的血液里凝聚了她的精神气,失的血愈多,精神气愈是衰弱,这个道理几乎没有哪个真正的练武之人不知晓。

隔三差五取血——即便只是取了一滴,伤的也是她的元气。

即便她身体里住着成年人的灵魂,可她的身体,却还那么稚嫩…

“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倚雪神色认真地道,“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到损伤,也保证,长亭哥哥定然不会因此自责,这样还不行吗?”

谢长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不发一语,心里却恨不得把她提起来狠狠揍上一顿。

真不知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般心计?更可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这么容易就着了她的道了…

“长亭哥哥。”倚雪见他还是不吭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事已至此,你不配合也是不行了。你身体里现在融合了我的血,我们血脉想通,如果你不愿意用我的血,那么以后你的身体每衰老一分,就会带动着我的血液与身体也跟着未老先衰——哦对了,长亭哥哥,其实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你知道的,皇兄与我是双生子,血脉亦是相连,这后果…你懂的。”

谢长亭闻言,任他忍耐力再好,眼角也终于忍不住剧烈抽了一下,突然发觉手痒得厉害。

咬牙再咬牙,却终是没忍住,一把提起坐在自己腿上还在悠哉悠哉翘脚的小丫头片子,将她在膝上翻了个身,在倚雪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个巴掌毫不手软地拍到了她的臀上!

“长亭哥哥!”倚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身体被翻过来,让她突然间有些懵,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直到臀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打了?

历经十世,不管是初为神女,还是降世为人,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打。

还是被她最心爱的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