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果儿清脆的出声,庄孝心里一动,虽然才这么几天,这小丫头是成功俘获了他的心啊。亲了亲孩子粉嘟嘟的脸儿,说,“不要忘了爸爸,嗯?”

果儿不明白,点头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庄孝的脸,然后在他脸上一边亲了下。夕夏接过孩子,说,“跟…”她是真知道孩子该叫庄孝什么好,庄孝看着她,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夕夏顿了下再说,“跟爸爸说再见。”

庄孝高兴了,果儿挥着小手说,“爸爸再见”

“再见。”庄孝挥着手,让她们上车,又过去交蓝秘书代车开稳些开慢点。

蓝秘书看了眼后视镜里,如花般娇艳的女人,心想这女人也算了不起了,能游走在三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边,个个非她不可。他曾经和云夕夏也算同事,一起共事过,多少接触了些,这女人好是好。可他没觉得好到那三位都为她痴迷的地步,唉,不过,那些大人物的事儿,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又能怎么样?

夕夏到了天鹅美苑,卡娜见到她们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夕夏拉着孩子进了这童话屋,是没料到陆海军竟然从屋里走出来。夕夏愣了下,有些尴尬。

“没去上班吗?”夕夏问。

陆海军说,“刚回来,去了趟海外市场,去考察。”其实他没必要什么事儿都跟她说,她并不想管他太多事,他的行程她更不会多嘴一句。陆海军顿了下问,“玩儿得开心吗?女儿打电话给我说,她玩得很开心,他对她也很好。”

夕夏这时候才知道庄孝还打了电话给陆海军,应该是果儿要跟爸爸说话才打的吧。陆海军神情有些苦涩,见她没说话,又笑笑,状似轻松的问:

“他好像很喜欢我们的女儿,是吗?”

他说的是‘我们的’,明显他要一争了,即便他和夕夏有过君子之约,会放手,也不会把孩子让出去的,要孩子都让出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

“嗯,还好,他们能玩儿到一起去。”夕夏回应得有些干,陆海军好像没觉得似地,一直在找话说,接着她的话,又说:

“是啊,他就是很厉害,年纪大的他能哄,这么小的孩子他也能玩一起去,老少通吃吧,哈哈,对,他一直都这么厉害,别人学是学不来的…”

夕夏不忍心看他这样,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不说话。

陆海军忽然吸了鼻子,眼眶里沁满泪花,忍了下,然后说,“没事儿,没事儿,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真没想过跟他抢什么,真的,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对吧,呵呵…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儿,一定会做到的。我,还是很感激你这时候能留下来陪我…你能这样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夕夏看着他,伸手抱住他风中颤栗的身体,低低喊了句,“陆海军,”她很少直呼他名字的,陆海军伸手回抱着她,以后就不能这样抱了,轻轻抱一下都不可能了。夕夏接着说,“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女孩子的,你一定会幸福。”

“是吗?你说会,那就会,我信你。”陆海军应着。

他爱的人,从来都不属于他,还能再爱上别人吗?爱上她,都是奇迹出现,还会有奇迹吗?那他这心,还能容得下再一个奇迹吗?

学会爱人,也是幸福的,他现在,比以前幸福多了,至少,他现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美丽体贴的妻子,有可爱乖巧的女儿。拥有过不在乎长久也足够了。

“妈妈…”果儿跺着小步子走近他们,才几天而已,果儿走路走得更稳了。夕夏和陆海军松开手,蹲下身看着孩子,果儿仰头望着陆海军,指着他对妈妈说:

“妈妈,又来一个爸爸。”

陆海军那目光闪了闪,又?庄孝果然是厉害的,才这么几天果儿就承认他了。

“叫我什么?”

陆海军也蹲下身,把孩子拉到身边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等着她的回答。果儿手上抱了个缩小版的Spider-Man,这也是庄孝赋予给她的吧。

“爸爸。”果儿顿了下说。

陆海军心里总算有些安慰了,至少女儿还没有彻底忘了他。又问,“那果果告诉爸爸,果果有几个爸爸?”

果儿这下转头看妈妈了,夕夏有些尴尬啊,再怎么说,她现在还是陆太太,也不该这样的。她也答应了陆海军,只要是陆太太一天,就不会对不起他,可这话儿是说了,事儿还是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可信度原来这么低。

陆海军却体贴的伸手抚了下夕夏的头,说,“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没关系的。”

他确实这么说,她的愧疚就越深,他要想一开始那样冰冰冷冷的,大家各做各的,互不搭理,她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愧疚,可他偏偏要这样。

“陆先生,我做过什么,我从来都没有隐瞒你,我没有背着你去做什么然后不承认,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我答应过你在还是陆太太的时候不会做对不起的你事,但是…我还是没做到,对不起…”夕夏看着他说,她希望他别再这么轻言细语的和她说话,别这么理解她,她真的会有罪恶感。

陆海军的手轻轻滑向她的脖子,锁骨处是一道轻轻浅浅的吻痕,他看到了,可他却选择看不到。有时候装聋作哑才会留住她,那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说,她高兴就行,能回来他就已经满足了。

“没关系的,我们…哦,大家都是朋友啊,即使撇开你们的关系,还是朋友嘛,我知道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别难过,我一点都不怪你。”陆海军轻轻抚着她的发,果儿也伸手抓着夕夏的头发,抓在手里扯啊扯的。

陆海军目光看过去,又笑了,伸手轻轻掰开果儿的手,说,“妈妈会痛,乖,放开妈妈的头发,听话。”

果儿放开头发,伸手扑进爸爸怀里,陆海军抱着孩子轻轻哄着,站起来,又伸手把夕夏拉起来,然后说,“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公司一趟,晚上会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煮鱼吃,你喜欢的红烧鱼,好吗?”

夕夏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其实不是她喜欢的,庄孝喜欢,她曾经变着法儿的做鱼,庄孝最喜欢她煮的就是红烧鱼,怎么都吃不够。她是喜欢做鱼,吃就没那么热衷。陆海军在家的时候,只要她下厨,鱼是少不了的,所以他以为她喜欢吃鱼。也偷偷学了她做红烧鱼的做法,有空的时候反复做,味道做出来跟她的一样这才敢做给她吃。

陆海军到了公司没多久,夕夏打电话给他说,让他别去买菜了,她们去买,顺便带着果儿出去走走,陆海军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夕夏带着卡娜和孩子下了楼,先是想着走走的,这到了超市时就后悔了,应该开车过来,东西没法儿拿。虽然超市离家近,可也得去到对面才成,让卡娜在超市等着,她抱着孩子回去开车,卡娜那在挑着东西,抱着孩子肯定不行,夕夏带回了。

结果开车出来时就出事儿了,两辆车横在她前面,夕夏一看不对劲儿,赶紧往后转,带着孩子在,她不能硬来,可还没转一半,后面也撞上来辆黑色车子,她的车当下就被卡三辆车中间动不了了。

夕夏有些火大,想下车讲理,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下总不至于对她怎么样吧,可车门刚拉开,另外几辆车上同时下来七八人,夕夏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今天可能遇到事儿了。

“你们想干什么?”夕夏抱着孩子警惕的看着,眼睛不停的看周围有没有路过的人。

“跟我们走一趟!”前面的人直接上前把人给劫了,孩子被抢走,夕夏当下就慌了,扑过去要抢孩子,可那边已经带着上了另外的车。

“你最好老实点儿,不然那小的命就难保了。”前面的人冷冷的警告。

“我跟你们走,但是别伤害我的女儿。”

夕夏看着这些人,暗暗猜测会是谁要见她。跟她有过交集的就庄孝、野战和陆海军还有陆家人,陆家肯定不会这么做,这样做是多此一举,庄孝更不可能,是他派人送她回来的。野战吗?也不可能,她虽然知道野战对她的心思,可野战不会这样做,他完全可以要挟陆海军,没必要对直接对她这样。

可除了他们外会是谁?她的眼睛没被蒙住,看来对方并不想偷偷摸摸干这事儿,那会是谁找她谈话?

难道是庄家吗?庄孝见了她,还把果儿带回了庄家,难道庄家是想要她远离庄孝,所以这才用孩子威胁她,是要谈判?

别人都排除,很有可能就是庄家了,夕夏在想着要怎么回应庄家的逼问。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果儿,果儿不是庄家的血脉,不知道这点能不能当然庄家相信她无心进庄家。

其实她应该早就想到了,庄家不会接受,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已婚身份,还有个不是庄家血脉的女儿,庄家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只要他们不伤害果儿,一切条件都会答应的,无论远走高飞还是立下生死状,她都会答应。

一路上夕夏心思百转,想了各种可能,想各种可能的对策,可到了地方后,疑惑了,这里不是庄家,老人也不是庄家的人。

夕夏看着眼前鹤发童颜,眸光深沉的老人,很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想了好久都没有思路,她现在记事儿很差,确实想不起来。

“您要见我?我的孩子呢?把我女儿还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夕夏直接说话了。

“好,够个性的性子,喝了这个,孩子老夫自然还给你。”老人一脸的和蔼,可眸光你确实阴险的目光,手上递了个瓶子给夕夏。

夕夏好不犹豫的接着,却反问,“我怎么才相信孩子你会给我?我现在就要见我的女儿,不见到她我也不喝。”

老人扬了下手,孩子就被带了出去,夕夏立马朝孩子扑过去,可惜中间隔了堵厚厚的玻璃墙,她能看到果儿,却听不到也摸不到。果儿在那人手里又闹又踢,应该哭得很厉害,眼泪一颗跟着一颗滚落,望着她一声跟一声的大喊‘妈妈’。

夕夏转身看着老人大喊,“你放了她,她才两岁的孩子,您对一个才两岁的孩子下手这么做不怕有报应吗?”

老人看着瞬间失态的女人,无动于衷,指着她手里的东西,说,“喝了。”

夕夏顿了下,看着手里不大的小瓶子,拧开盖,也不管是毒药还是什么,张口全灌了。

那老人当下顿了顿,全喝了?那药力可是很猛的…

“现在可以还我的孩子…”夕夏话没说完,早站在她身后的人一掌下去,她人就倒了,然后抬眼看着老人,请示:

“老爷,是现在就要…”

“不,等药效起作用了才送过去。若不是关键时刻,我那乖孙又怎么肯这么做?”老人阴测测的笑起来。

夕夏渐渐有意识后,却感觉自己处在冰火之间,莫名的火烧得她浑身滚烫,她也不知道这突然间是怎么了,就跟进了地狱一般,烈火烧得她刚回来的意识又开始渐渐抽离。

“送过去,别出乱子。”一个苍老却依然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想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面色媚红起来,很快汗湿了一身。

“是!”

当下她身体腾了空,被抬走,似乎又进了密闭的空间,车里没有任何亮光,她残存的理智渐渐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身边有人在说话,可她却一点也听不清楚,眼睛依然睁不开。

138,重归于好

野战下午习惯休息,夕夏是被秘密送过去的,方小言知道来的人是老爷子那边过来的,不敢多嘴,更不敢阻拦。

所以夕夏没多久后,被送到了野战床上。

“什么意思?”有人接近时野战立马就睁开了眼,见提着人往他床上放,当即怒不可揭。虽然怒,他自己却做不了什么,更阻止不了。

“他还想把手伸到我床上来?滚出去,都滚出去!”野战当下怒吼,老爷子这两年来为了孙家的后代,什么办法都想了,强塞女人不算,没想到现在更过分,直接把人往他床上扔,他真的已经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来人把人摆床上后赶紧退出去,出门时说,“少爷您别生气,老爷都是为您好,那位小姐喝了药,老爷说了,您要是不帮她,她就会没命…”

“少他妈威胁我,把这女人都弄走,弄走--”想这样逼他就范?

“少爷,您看一下…”

“滚--”来人话都没说完一句,就被野战腾升的怒气吓退了,拉了门转身就走。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人送少爷床上,其他不是他们该管的。

野战伸手想将床上人推下去,他或多或少也有些生人勿进的洁癖,特别是这起居之处。可他手刚碰上夕夏,夕夏忍不住嘤咛哼出声来,蜷缩的身子不安的翻动着。野战的手一顿,像被火烫着一般,有几分不敢置信。

“小、小乖…”顿了下才吐出几个字来。

当即往夕夏身边挪,然后使手扯开套在她身上的布袋。野战艰难的坐起身,把夕夏的身子拖出来,露出她已经红艳欲滴的脸来。野战轻轻贴了下她的脸,温度高得吓人,她的眼睛微微开合着,手这时候解开了束缚开始伸手去扯身上的衣服,又往野战身上贴,娇艳红唇开开合合,目光潋滟如春水,魅惑人心。

“好难受…热…”夕夏无意识的吐出声来,柔软的手臂如水蛇一般缠绕在野战脖子上,唇毫无意识的往他身上贴去。

“小乖,小乖…不能,你忍忍,不能这样,我不可以趁人之危…小乖你忍忍,醒醒…”野战闪躲开她欺上来的唇,任由她魅惑人心的气息在他唇耳口鼻间萦绕,他不想吗?想了多少年了,可他不能啊。

老爷子太狠了,竟然来这招,她喝的是‘一夜春’,药性本来就猛,加上她又喝了个光,要不及时灭火,伤及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夕夏上身都挂在野战身上,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抓着,野战被她撩拔得气息不稳,却还要拉着她不让她乱来。

“小乖,小乖…”他双双制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看着她痛苦他心里如虫蛊嗜咬。她的唇微微开合,娇艳如残阳泣血,粉颊更是诱红得不正常,一汪春水将他整颗心都荡漾开来,心底悸动阵阵,软香温玉在怀,又是这样魅惑的样子,他纵然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也做不到凡心不动。

“小乖--”野战轻轻覆上她的唇,她如同久旱的鱼儿得水一般,瞬间与他激吻在一起。野战并没有放开她的双手,忍她怎么扭动不安,他都紧紧箍着,他掌握着主动权。一吻扫尽她嘴里的甘甜,尝尽她的甜美和迷醉,然后离开。

野战胸膛剧烈欺负着,面颊上同样染上一抹绯色,眸光暗红如同上好的红酒一般。他知道他只要稍微进一步,就能得到她,可她现在知道他是谁吗?

夕夏有丝清醒,呼吸越发急促,睁开眼来,卷长的睫毛一下紧跟一下的打在下眼睑上,眸色一片迷蒙水漾。野战手摸着她的脸,低低的问:

“小乖,看看我,醒醒,看看我,我是谁?说我是谁我就不再让你痛苦,好不好?你仔细看看我,我是谁?”他捧着她的脸,俊脸贴近她,想听她的声音。

夕夏摇头,得了空隙的手去推他,却又抓扯着他的衣服。野战紧紧抱着她,脸贴近她滚烫的脸颊,听清了从她喉咙发出的声音:

“庄、孝…救我,救我…难受,庄孝我…难受…”

野战身体僵了一瞬,却在这一瞬间被夕夏推倒在床,夕夏挣脱他的手,压在他身上。野战有一刻什么都没做,他想,他可以顺着她的。庄孝不在这里,他如果不顺着她,她会不死也会残。他肯定不会看着她这样,所以,他要…

夕夏嫣红的唇贴合着他同样滚烫的皮肤,理智在这一刻清醒了些许,趴在野战上面,手摸向他的脸,很快身子往一边翻去。喘着气,艰难的说,“不可以的,我不能这样…我不可以的…”

说着头往墙上撞去,用尽力气的撞,‘咚咚’几声吓得野战面色大变,心都跟着一起绞痛起来,往她身边爬过去,把她拖开。夕夏翻身压向野战,可残存的理智让她又往一边滚了去。野战抬眼看她,她额头撞得一片通红,顿时心疼万分。

“小乖,我不可以吗?别这样,你会没命的…让我帮你…”野战带着几分请求的说,边说边向她爬过去,这超级SIZE的大床成了两人互相追逐的地方。

夕夏是因为痛处拉回了片刻的理智,伸手推开野战,用力摇头,“不可以,不能,不可以这样…我不想连累你,我不可以这么做。你别靠近我了,野战求你别再靠近了…我会做错事的,我不想再犯错,不想连累你再走错一步…”

她总算知道那老人家是谁了,孙家掌权人孙老爷子,曾经见过几次,所以会觉得眼熟。她知道老爷子的目的,可她不能体谅,更不能理解。她不是救世主,她也同情野战,可这不能让她这样做。她已经做了太多让庄孝痛心疾首的事,唯一还为他守着的就是这躯身体,这是她唯一给他的东西,不想连这唯一都被毁了。

“小乖,如果再不…你会没命的…”野战也急了,看着她因为痛苦而面色扭曲,他的心怎么可能会好受?她的脸已经紫涨了,呼吸越见急促。

“你不要我,没关系,我找人,陆海军还是庄孝?你说,我马上叫他们过来,你要撑着,你告诉要谁?”野战也急慌了,急得吼起来,脸上青筋直现。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救我,庄、孝,要他,我只要他…”夕夏的理智再次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卷走,咬着唇不安的扭动着,却还是潜意识往墙角滚,远离任何人。

“谁?你要谁小乖…”野战没听清楚,要朝她移过去,她却突然嘶叫起来,手挥动着不让他靠近,脸色红得就要滴血一样。

野战问不出答案,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让两人都过来,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伤到她。

庄孝是第一时间冲过来的,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到了这边。这是这么多年来,也是在两人反目成仇之后,庄孝对野战第一次真心说的一次‘谢谢’,把人送出去后这才来得及去看夕夏。

夕夏缩在床的一角,全身都在抖,身子也全都发红了,头冒虚汗,面色涨红已经成了青紫。庄孝抱着她密密的吻着,“夕夕,夕夕你还好吗?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庄孝开始动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来,就那一眼看清了身上的人,低低的喊了句,然后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边无尽的火焰中。

陆海军过来时晚了些,庄孝已经进去大半小时了,陆海军冲进屋里,野战坐在轮椅上,神情很低沉。陆海军顾不得野战,出口就问,“夕夏呢?她怎么样了?”

“在里面…”野战话没说完,陆海军赶紧往里面冲,野战当即出声喝住,“站住!他来了,在里面。”

陆海军身形一顿,缓缓收回迈开的腿,转头看野战,半响才有反应,“他来了?在里面?”野战点头,陆海军顿了下,转身看向野战问:

“夕夏到底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野战抬眼看他,他没必要解释,却在这时候心烦意乱,千刀万剐一样,“老爷子让她喝了‘一夜春’…”

陆海军瞬间明白了,有些颓废的坐沙发上,目光被伤痛掩盖。孙老爷子的用意他知道,他只叹息他没有一个家人能为他做这样的部署。他果然是最差最无用的,庄家、孙家都一心为他们,而他陆家却只能扯后腿。

野战神色比陆海军好不到哪儿去,抬眼看向陆海军突了的手指,目光动了动,忽然说,“你信吗,曾经我也得到过她,她在我身边的时候。”

陆海军能听不出野战这故意挑衅显摆的话?扯了下嘴角说,“那又怎么样?她同样不属于你,你没什么优势了。”

他不想和野战堵这些气,可野战在这事儿上却显得孩子气起来,别的他得不到,难道还不允许他心里的自我安慰?他就是想看到别人脸上挫败的样子,这样他会在那一刻感到无限自豪。是,是很可笑的做法,他就愿意这样。

“是,我没有,难道你有?至少我拥有过,你呢?你以为随便抱个孩子给她就能绑住她?还真可笑。我以为她刚才会要你,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可没想到啊,她提都没提到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野战挑开别人伤疤的同时,他自己也被伤害了,他同样的心痛难耐,他同样是那个被她推开的男人,他更可悲。

陆海军不愿意看到野战这副失常的样子,可野战确实戳到他的痛楚了,冷冷的说,“就算什么都不是,她现在也是我的陆太太,在法律上,我和她才是最亲密的人。我起码还能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叫她陆太太,女儿叫我‘爸爸’,叫她‘妈妈’,你知道这意味什么?你却连名义都没有…”

“只是名义而已,她承认过吗?在乎过吗?她是看你可怜,看你可怜你知不知道?”野战忽然暴怒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筋直现。“名义什么都没有,我拥有过,拥有过--”

野战暴怒起来,从他沉寂后,这是第一次这么暴怒,陆海军不想这样刺激他,可心里确实不痛快,当即反唇相讥,“是拥有过还是你在自欺欺人谁又不知道?夕夏是什么性子我不清楚?她能为了对你的愧疚而让自己被动?”

这才真正戳到野战的痛处了,野战瞬间像霜打了后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夕夏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不知道吗?他知道,事后一想就清晰了,那晚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可这,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

“你滚,你给我滚--马上滚!”野战抽出嵌入轮椅中的双拐,双双握住往陆海军身上棍棍招呼过去,劲道全集中在棍上,一下一下狠狠砸下去。

陆海军伸手截住野战的拐杖,却很快松落,他知道,野战需要发泄,需要找个人来发狠。手松开了,每一杖都狠狠落在身上。陆海军闭上眼,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被野战和庄孝当沙包打过来的,现在这么毫无顾忌的打,已经很久没有的事,就好像回到了曾经,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光。

野战神情激动,满目血红,血气翻涌,却在下一刻‘嘭’地一声跌坐在轮椅上,紧跟着轮椅翻到,野战整个人被掀翻出去,脸朝地的反扒在地面。

陆海军瞬间慌了,“战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过去,几步跨进野战身边,“战哥…”

“战哥,对不起,对不起…”陆海军把野战从地上抱起来,半抱着撑着,伸手轻轻擦拭着野战的脸,心痛添了百分。

曾经威风八面的男人,如今却这么狼狈的摔倒在地,连爬都爬不起来,这样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陆海军始终是最心软的那个,他曾经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即便舍了他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忘了两个至爱的男人--野战和庄孝。

陆海军心里震痛难挡,痛恨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让他如此失控,他们俩,难道不是一样可怜?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看对方痛苦呢?

野战满目狠戾,苦大仇深的瞪着陆海军,怒吼,“跟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陆海军却率先流泪了,以前野战一句话出,他一秒也不敢多呆,现在,他不想这样,不会这样将他扔下。伸手抱住野战,他比以前瘦多了,连力气也没有以前打。刚才使拐杖打他的时候,他都没觉得痛。

“战哥…”陆海军始终说不出话来,以前这样拥抱一下,那简直是奢望,现在,真好,他真的能这样抱着他。陆海军淌下泪来,疼惜野战的泪,疼惜自己这么多年尘封心底的感情。那根本不敢碰触的禁忌,这一刻悄然复苏。淡淡的,小心翼翼的苏醒,一碰即碎的感情,比什么都脆弱。

陆海军在野战再度发货前抱着再次坐上轮椅,蹲在野战面前,抬眼望着他,如果他愿意。陆海军想,他会一辈子这样仰望他,他还愿意对他高高瞻仰着。

“战哥,我们重归于好吧,破镜都能重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知道你和孝哥从没把我放眼里过。但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好,真心把你们当亲人,当好兄弟。也曾努力向你们靠拢,我知道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们也从不屑与我说什么,可我却愿意跟在你们身后,哪怕是任你们使唤的下人我也愿意。”陆海军低低的说,望着野战的眼睛,从来不敢这么大胆和他直视,而这一刻,他的心却很平静,很踏实。

野战没说话了,静静的听着。陆海军说得对,他和庄孝,确实从来没把陆海军放眼里过,甚至是厌恶嫌弃的。可军队里又是个枯燥的地儿,他们需要调剂,需要人给他们活跃气氛,陆海军在他们中扮演的就是丑角儿,整一个小丑。所以当他看见陆海军带着和云夕夏成对的婚戒时,他才那么失控。

问一句,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跳梁小丑,凭什么?

只是,在妒恨蒙蔽双眼之后,他也忽略了,曾经岁月,他们早把陆海军在无形中归纳为自己人,早已经习惯了三人存在的模式。

陆海军依然蹲在野战面前,声声发自肺腑,他不求野战能听进多少,只是想把这么多年来心里积压的话痛快的说出来。望着野战再说:

“战哥,你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努力想要跟上你们的脚步,可你和孝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庄老太爷曾经说过,你们俩就是为军队而生的,你们是神话一样的人物,我又怎么能跟得上呢?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射击测试,我打了满环,连上校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可你们却没觉得这有什么,甚至都没注意到我的成绩,因为你们太优秀,根本不把这点儿放眼里。”

陆海军苦笑了声,顿了顿继续说,“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在你们面前,无论怎么表现你们都看不上眼,都不会真心跟我交朋友,因为我和你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从那之后,什么训练我都只带半个心,经常做些哗众取宠的荒唐事儿,因为我发现你们会在这时候正眼看我,我能让你们高兴,我终于找到我继续留在军队的理由。之后一切是我笨,也是我故意的,就是想让你们正视我…”

“战哥,你不会明白,我多需要你们两个,我希望有你们两个从出身起就带着光环的大少爷做朋友。陆家对我视如草,比草都不如,最开始我接近你们就是为了回陆家能够抬起头来。可后来我不这样想了,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当亲兄弟,我们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情,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战哥,你都忘了吗?”

陆海军说得眼眶通红,因着男人的尊严,一直没流下来,狠狠的压了回去。

“我人微言轻…”陆海军说着又苦涩的笑了,“呵,对你们来说,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们拖后腿的,在军队时候有你们罩着我才混下去,要没有你们,我早就被赶出军队了。”

陆海军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这些话藏了好久,总算一吐为快了,真轻松。他知道野战不乐意听到这些,可他想说,对着他们任何一个把这些话说出来,他都会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里非常轻松。

野战神色没有刚才那么暗沉,却同样恼怒着。他眸色隐晦不明,陆海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不过,他已经管不了了。

陆海军坐上沙发,和野战对视,然后说起了火利,说起了当年的戏言,为了那句戏言,他现在都在努力着。不仅是他,全岛的人,还有夕夏,甚至连庄孝都一起努力着。陆海军看着野战,最后说:

“战哥,火利岛因为你们才存在,岛上的人还要感谢你们。”

野战或许没听进别的,可他的神色已经平静了,良久才出声,“你和夕夏的君子之约,是真的?你真没有霸占她想法?”

陆海军神情却苦涩起来,他想啊,可想就能得到吗?

“对,她那么独立,有自己想法的人,除非她自愿,没有人左右得了她。她不仅和我有约定,和孝哥也有。孝哥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碰属于他的一切,可他却默认了我和夕夏的关系,原因就是和夕夏之间的约定。”陆海军低低的说。

野战很吃惊,“庄孝会答应?”

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庄孝怎么可能会答应?可庄孝就是答应了,陆海军说,“是啊,孝哥答应了…战哥,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很多事都是三个一起做的。真奇妙啊,还爱上同一个女人…这是缘,为什么要拒绝,不接受呢?”

陆海军说到这里没在说话,过了好久才转移话题说:

“战哥,等火利发展起来后,我和夕夏都欢迎你上岛去,看看我们火利的风景,看看我们火利人们的生活,那边的大海也不一样,天空更不一样呢,比京都的天,京都的海要美很多,你有看到电视上那几档节目吗?那是孝哥制作的,你要身临其境了,会比在画面上看到的火利更美…”

因为说起火利,陆海军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从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他的热情真的撒在了那个岛上,做这一切,他是快乐的。因为有梦,因为有希望,因为有满腔热血,所以陆海军的神情前后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