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Source…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做…可是…他就真得会和你在一起吗…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在妄想这份感情…你只是在妄想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

“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得到…”

“Source…”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Source…”

城源望永远都记得这一段话语,永远都记得是他拿枪抵住了他,按下了扳机。他也永远记得,自己像是失了心一样的绝情回答。他终于倒向了自己,鲜血孜孜流淌,沾染了他的手,突然什么东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城源望猛抽一口烟,回过神喊道,“进来。”

“城源先生,下午两点三十分有会议。”秘书走进办公室,轻声提醒。

“知道了。通知各个部门,会议正常召开。”城源望背对着秘书,凝声吩咐道。

秘书退了出去,城源望却没有动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妄想,或者他已经疯了。而且疯得彻底。他只会往前一直走一直走,不能停下来。因为早就没有回头路。也许从一开始,从那一眼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第一眼,就已经是错误。

城源望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忽然清澈平静。

城源望似乎是做了决定,他抽完最后一口烟,一脚踩灭烟蒂,转身出了办公室。

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各部门的经理主管,瞧见城源望的到来,集体起身注目。城源望微笑入座,沉声说道,“开始吧。”

近两个小时的会议,顺利地进行直到结束。

各个部门的经理以及主管陆续离去,城源望则依旧端坐在大班椅上,没有动弹。一旁的秘书整理完资料,扭头提醒道,“城源先生,已经散会了。”

“我知道,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先去忙吧。”城源望眯起小眼睛微笑,徐徐说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秘书拿起文件,点头走出了会议室。

诺大的会议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城源望的面前是一台笔记本,他的目光停留在液晶屏幕。突然伸手碰触向键盘,他在键盘上敲打出一个字又一个字。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了动作。而笔记本的屏幕上已经呈现了一整个Word的字幕,密密麻麻的字体。

他将文档上传到自己署名的邮箱内,设置了发送日期。

城源望随后进行了彻底删除,他关了笔记本,像是松了口气。又是坐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而这个号码的显示者为“黑崎闻奕”。

“嘟嘟——”电话正在接通中。

突然被人接通,低沉的男声“喂”了一声。

城源望眼底闪烁着笑意,他还是那个笑起来和煦如风的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改变。握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黑崎闻奕调侃道,“是我。看看时间马上要下班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去夜御馆吃个便饭?”

“来吧。”黑崎闻奕一口答应。

简短的一通电话,只是寥寥几句。

城源望随手将手机放回,终于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他算是早退了。进出电梯都有人打招呼,他微笑回应。走出大厦,他前往地下停车场取车前往夜御馆。恐怕这将会是最后一顿饭。

英皇财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上下三层。

停车场内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在一排的轿车内显得并不起眼。而轿车的后车座,短发的女人一直盯着停车场入口,似乎在等待谁出现。她有着一双敏锐犀利的双眼,像是在捕捉猎物一般。

忽然,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内走出一道身影,男人走向自己的轿车,用钥匙遥控开了锁。他坐入车内,徐徐驶出停车场。银灰色的轿车前脚驶出,黑色的轿车立刻跟随。两车一前一后,黑色的轿车并不是紧紧跟随,却是恰好地间隔了一些距离。

银灰色轿车内驾车的男人似乎没有发现,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短发女人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紧盯着前方的银灰色轿车。她抿了抿唇,暗暗呢喃:哥哥,今天晚上就是你的忌日,我终于等到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替你报仇。城源望,你这个杀人凶手,你逃不了的。

川流不息的东京大道,来往的车辆,没有人知道一场暗杀正在进行。

天气更加阴沉,恐怕这几天就要下雪。

四月中旬,如此反常的一个月。

※※※

城源望驾着车来到了夜御馆,馆内的守卫识别了来人,这才放行让车辆进入。而马丁艾丽所驾的车辆,则在夜御馆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停靠。她沉静地坐在座位上,伸手从后车座拿过背包。

马丁艾丽拉开拉链,背包里是一把0.357口径沙漠之鹰。

沙鹰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不是任何都能控制其发射力量。

她拿起手枪,熟练地将子弹装入手枪,又将消音装置安装在手枪的口口径。

一切准备就绪,她只需要等待他出来就可以。

夜御馆内,藤原春日得知城源望要来,她十分开心,立刻摆好了棋盘等候。黑崎闻奕与藤原春日并肩而坐,果然,城源望到来了。房门拉开,他走进房间瞧见房间内摆好的棋盘,笑着说道,“我又来当电灯泡了。”

“望,快来下棋。”藤原春日朝他招手,笑着说道,“棋盘我都摆好了。”

“你怎么不下?”城源望走到方桌对面坐下,随口问道。

藤原春日望向身旁的黑崎闻奕,亲昵地搂着他的手臂,“因为我要去准备晚餐啊。再说了,我都不是闻奕的对手,交给你了。好了,你们慢慢下,我去准备。”藤原春日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离去。

“辛苦你了。”城源望沉声说道,视线转回到棋盘上。

“来一盘。”黑崎闻奕不急不徐地开口,拿过了面前的棋盒。

城源望见他选了白子,狐疑地说道,“你不是一向喜欢黑子吗?”

黑白子,黑崎闻奕喜欢选黑子。而他喜欢选白子。

这是多年来的规矩,不曾改变过。

但是今天,他竟然选了白子?

“这个世界不是永远不变,人也不是永远也不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就会慢慢地变了。不过,说不一定哪天就变回来了。”黑崎闻奕不动声色地说道,抬头望向他。

城源望心里一惊,他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今天我就先下了。”

“好。”

两人不再说话,黑子白子交错地落在棋盘上。

不过一会儿,棋盘上已经落了许多棋子。

城源望注视着棋盘,沉声说道,“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真的要和春日结婚吗。”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那我就不是人了。”黑崎闻奕开玩笑似地说道,那口气却让人觉得深沉。

“千叶在台湾投案自首了,我派了律师负责她的辩护。”黑崎闻奕下了一子,徐徐说道。

chapter64:求死的心

城源望手指夹着棋子,却是一窒。他愣了下,这才下在棋盘,“我听说了。”

“台湾当局控告她商业罪以及谋杀罪,东京院方全都震惊。”黑崎闻奕抬头望向他,沉声说道,“不但是他们,连我也吃了一惊。千叶这样的女人,平时连只猫也不敢杀,又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杀人。”

“是啊,她平时连只猫也不敢杀。”

“不过谁也说不清,她是个专业医师,开刀的时候也没见她害怕。”

“或许…”

黑崎闻奕说一句,城源望应一句。显然他的回应很漫不经心,整个人像是出神一样。

一盘局结束,城源望惨败。

藤原春日敲门而入,坐到黑崎闻奕身边观望棋局的结果。她大吃一惊,狐疑地说道,“望,你今天怎么下得这么菜?你肯定是心不在焉了吧?”竟然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有发挥达到,这太奇怪恶劣。

“可能是我实在太饿了。满脑子都想着吃饭。”城源望扬起唇角,打趣道。

“是吗?那快点来吃。”藤原春日也不在意,她挽着黑崎闻奕的手站起身来,“闻奕,今天我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对了…”她又是回头望向城源望,笑着说道,“我也准备了好多望爱吃的。”

城源望看着藤原春日一闪而过的笑容,突然之间罪恶感深重。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丰盛的晚餐,食物美味可口,气氛也很融洽。黑崎闻奕吃饭的时候,一向不爱说话。藤原春日与城源望不时地聊天说笑,时不时会询问一声黑崎闻奕,黑崎闻奕这才会回应一句。用过了晚餐,三人又回到大殿喝茶休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眨眼已经九点了。

城源望扭头瞥了眼时间,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望,你要走了吗?”藤原春日轻声问道,“不多留一会儿?”

“不了。”城源望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春日,今天的晚餐很美味,真是打扰了。实在很抱歉。”

“这么客气做什么,太见外了。”藤原春日有些诧异于他今天的言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硬要说哪里奇怪,却也找不出来。

“闻奕,我走了。”城源望扭头打了声招呼,黑崎闻奕朝他点了点头。城源望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转身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藤原春日,却在黑崎闻奕的脸上逗留了那么一瞬间,笑得云淡风清。

城源望走了,藤原春日轻声说道,“闻奕,你有没有觉得望今天有点怪怪的。”

“可能他有什么事闹心。”黑崎闻奕沉声安抚,双手将她抱起,站起身来,“你先去睡,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好。但是你不要忙到很晚,对身体不好。”她乖巧地点头。

黑崎闻奕将她放置在大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藤原春日像是一个孩子,眨着大眼睛等待着他的晚安吻。他果然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沉然的男声让她感觉心有归属,“晚安。”

“恩。”藤原春日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黑崎闻奕关了大灯,开了一盏小灯。他打开门,来到了书房。夜御馆内十分安静,一点吵闹声都没有。黑崎闻奕坐在大班椅上,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沉声吩咐,“石井,不要再监视了。你和凉子回去休息。”

“是!”电话被挂断了,结束这一通简短的通话。

黑崎闻奕将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他知道他一定会打电话给他,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终于要有个答案了,可是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如此沉重,压在他的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近凌晨,静默地手机终于发出嗡嗡声响,在桌面上不断振动。黑崎闻奕低头一瞧,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城源君”。

他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

城源望离开夜御馆之后,他驾车在东京街头不停地闲逛。车窗摇到一半,他单手搁在窗沿,沉闷地抽烟,一口又一口。方才那一顿晚饭,可能是最后一次共同用餐了。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手指一松,烟蒂随风飘向车后。

他终于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个号码。

屏幕显示为电话正在接通中。

响了几下后,终于被人接通了。

黑崎闻奕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睡意,“哪里见面。”

“地点在横滨,你知道具体是在哪里。”城源望沉声说道,他知道他在等他的电话,却更明白他会等到今天,只是因为他将自己当作是伙伴。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妄想了,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

“知道了。”黑崎闻奕应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城源望抬头望向前方,始向了横滨。

沿路一路的路灯,却照不亮人心里的灰色世界。

银灰色的轿车后头,那辆黑色轿车依旧平稳地追随。城源望驾车在街上兜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有了确定的方向。而黑色轿车内的马丁艾丽眯起眼眸,她知道她下手的机会快要来了,城源望的死期也快要接近了。

灯火闪烁,两辆轿车一前一后驶过大道。

城源望驾车进入横滨的住宅区,而马丁艾丽也进入住宅区,却是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她将车停下之后,背着背包,在诺大的住宅区内寻找着那辆银灰色轿车的车牌号。

横滨的私人别墅内,城源望独自来到二楼。

他打开房门,眼前恍惚出现千叶的身影。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曾在这里等候,站在阳台上,倚着墙落寞地发呆。他默默走进房间,坐在了沙发上。独自拿出烟抽了起来,等待着黑崎闻奕的到来。

这样一个值得信任的女人,他利用了她。

一切似乎都该结束。

也许从接到藤原春日那通电话开始,他就不该答应。

但是他还是去了。

当时他在墨西哥度假,执意前往美国。只是没有想到,马丁科特竟然是替黑崎闻奕消除记忆的催眠师。他约科特在洛矶山的卡特琳纳岛见面,科特接到他的电话很高兴,他还可以清楚得记得他惊喜的男声。

“Source…”

“是我。”

“你怎么会找我?”

“难道我就不可以找你吗?”

“不…我只是太高兴了,原本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

“有时间吗?我在墨西哥度假,想和你见一面。”

“有,我正好在美国,你在墨西哥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想去洛矶山的卡特琳纳岛游玩,我们就在那里见面。”

“好。”

其实在通电话的当天,他已经在卡特琳纳岛。而马丁科特连夜从美国夏威夷赶到了卡特琳纳岛,与他会合。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面了,久到都以为各自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再一次见面,他只知道自己要杀了他。

他与科特一起喝酒,一起用餐,像是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光。但是城源望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可他却深爱自己。没错,他是个同性恋,一个Gay。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无法任由人控制。

所以,他不爱他。

那天晚上,科特喝了很多酒,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扶着醉酒的科特回他订下的别墅,进了他的房间。之后的一切似乎变得顺理成章,肉体上的欢愉浓烈沉闷,却无法达到内心深处。科特拥抱着他,吻他的脸,他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枪,抵住了他,按下扳机。

一瞬间的动作快到无从考虑迟缓,这是他早就想过的千百次的布局。

终于实现。

手指忽然一阵灼热的刺疼,城源望低头望向自己的左手,烟灰烧了一大截,落了下来。他猛抽一口烟,闭上眼睛显然了沉思。而科特临终前最后的话语,在他走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不断地浮现。

“Source…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做…可是…他就真得会和你在一起吗…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在妄想这份感情…你只是在妄想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

“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得到…”

“Source…”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Source…”

城源望失神一般地静坐在房间内,昏黄的灯光打向他的侧脸,显现出他眼底深深的阴影。城源望的耳畔再次回响科特的呢喃话语,心底不禁浮现起一个疑问,他究竟做错了没有,这到底是不是他在妄想。

窗外的夜色中浓,樱花粉色的花瓣在此刻像是为了祭奠亡灵而坠落。

别墅外,一道矫健的纤瘦身影翻墙进了别墅。马丁艾丽认出了那辆银灰色跑车的车牌,她知道那个杀人凶手就在别墅内。马丁艾丽小心翼翼地绕过别墅,来到了别墅后院。别墅十分寂静,似乎没有守卫。

她抬头望去,瞧见二楼的某间房间有隐约的光芒。

那里有人!

马丁艾丽将背包轻放在地上,起出手枪塞入衣服内。她伸手抱紧管道,顺着管道利落地爬了上去。一抹身影轻松地上了二楼阳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谨慎地贴着墙壁,注意周遭,又是偷偷瞥向房间内。

房间内,有人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他像是睡着了。

可是手指间还夹着烟。

昏黄的灯光,腾腾烟雾中,马丁艾丽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城源望,眼底蹿起复仇的火焰。她取出沙鹰,她单手拿着沙鹰,眯起一只眼,瞄向了他。忽然,眼眸一紧,她果断地按下扳机,消音枪发出鸣音。

城源望整个人一闷,感觉什么东西打中了腹部,强大的冲击力穿透了他的脾脏肝脏,鲜血从伤口汹涌而出。他伸手一捂,满手的血,触目惊心。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淡却了,他抬头望向四周。

“谁!”

“城源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马丁艾丽拿着沙鹰走出阳台,她用沙鹰指着他的胸口。

那是心脏的方向!

城源望忍着剧痛望向她,却是陌生,“谁派你来的!”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杀手,而且不是一般的杀手。

“一个被你杀死了的人,他派我来的。”马丁艾丽恨恨地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城源望听见她这么说,脑子里赫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马丁科特!他盯着女人的脸庞细细地瞧,怔忪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原来你是科特的妹妹。”

“你没有资格喊我哥哥的名字!”马丁艾丽又是开了两枪,打向了他的双手。

他是用这双手杀死哥哥的!

鲜血不止,城源望的脸色渐渐苍白虚弱,轻笑着说道,“你杀了我吧…我的确是该死…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把命赔给他了…”

城源望说完,微笑以对,他将自己交给她,任她处置。

他也感觉累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如果这样就可以解脱,那就解脱吧。

地狱或是天堂,随便哪里,无所谓了。

“赔?”马丁艾丽冷笑一声,狰狞了神情讥讽地说道,“城源望,你赔得起吗?你觉得你这条命能够赔我哥哥?你这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用哥哥的爱杀死了他,你根本就不配!”

马丁艾丽一直都知道哥哥科特是同性恋,起初知道的时候是震惊,随后却是深深祝福。谁也没有规定,女人非要爱男人,男人也非要爱女人,任何一段感情,只要是真心相爱,那就不该受到指责以及反对。

她默默地支持着哥哥,向往他同样得到幸福。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妹,科特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哥哥,更是父亲,也是母亲。他在她的人生中扮演着三个重要角色,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他们的生命太多曲折以及辛酸,太多不为人知的痛楚,她从来也没有怨恨过谁。

但是现在,她怨恨眼前的这个男人。

“城源望!”马丁艾丽愤怒地吼道,双眼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一直爱着你!他爱你!就算你不爱他,可是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哥哥这么爱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的指责是如此痛彻心扉,声音都开始颤抖。

怎么能利用一个人的爱,而去亲手杀了他。怎么能…

城源望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回忆起那些共同度过的时日,而他不过只是贪图一时的刺激。科特的确对他很好,关心他呵护他,他是一个理想的情人,更是一个理想的同伴,但是却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总是没有原因。

城源望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马丁艾丽,沉声说道,“不是他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他…爱情不是交换…我不想交换…”

马丁艾丽一愣,双眼渐渐湿润,“我没有要求你爱他!哥哥也没有要求你一定爱他!可是你怎么能杀了他!杀了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城源望痴痴地呢喃,脑海里浮现起一张孤寂落寞的脸庞,他的声音方法是电影镜头,永远定格,无法抹杀。而他当时之所以会和马丁科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的眼中,有着与他相似的孤寂。

的确是他利用了他,是他愧对了他!

“没有为什么…”

“杀了我吧…然后马上就离开…离开这里…重新生活…这样…你哥哥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离开吧…”城源望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声音格外平静,没有一丝起伏,那神情已然是打算离去。

马丁艾丽神色一凝,眼眶中的泪水盘旋,“好!那我就成全你!”

她刚要按下扳机,房间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了。

有人开了枪,子弹直接打入她的手臂,马丁艾丽措手不及,僵在原地。她瞧见房间外的三人,两名杀手,还有最后面的男人,那个日本的地下皇帝,统治整个日本黑道的天皇,黑崎闻奕。

千钧一发,她毅然地开枪。

哥哥,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他。你说,他给过你从未有过的快乐,让你觉得每天醒来都充满了幸福以及温暖。可是他让你痛苦,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让你用酒精麻痹自己,不断地结识新的恋人。

可是就是这个曾经让你觉得幸福以及温暖的男人,他却亲手杀了你。

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我没有办法放过他。我要他下去陪你。

哥哥…

手枪掉落在地上,“哐啷”一声,马丁艾丽因为受了麻醉弹而倒在了地上。可是闭眼的刹那,却有泪水从眼眶里流淌而出,脸上的神情是那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