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怪吗?”莫日根哀叹道,“你们都不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日根明显是个未经人事的大龄男青年,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带给了他颇为强烈的冲击,明显颠覆了他的世界与人生。

“我问阿史那琼,他还教了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莫日根这夜终于爆发了,朝鸿俊说,“你知道他教我什么不?”

鸿俊边洗李景珑的衬裤边看莫日根,衬裤上本来就带有昨夜那啥的气味,莫日根还在与他绘声绘色地说:“他让我不管陆许是个什么说法,先上了再说。”

鸿俊道:“这不好吧!”

莫日根道:“不好也就算了…”

鸿俊心里正在吐槽什么叫不好也就算了的时候,莫日根却道:“关键我硬不起来!”

鸿俊瞬间就尴尬了,想起李景珑时,好像真的是自然反应。

“可你对女孩子能…那啥吗?”鸿俊问。

莫日根说:“靠近了可以。”

鸿俊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莫日根确实不喜欢男的。两人讨论了半天,鸿俊倒是从来没想过,男的与男的,男的与女的,会存在这一层问题。可莫日根既然说对着陆许没有欲望,那就真的没有欲望。

“…我说硬不了怎么办?阿史那琼教我,把自己脱光了,用绳子勒着绑起来,跪坐在榻上…把眼睛蒙着,让陆许想把我怎么就怎么…说是一定能硬…”

莫日根说时,鸿俊脑海里瞬间现出李景珑这副模样,忍不住先硬了。

“到此为止。”鸿俊马上道,“我好困,睡觉去了。”

莫日根只得作罢,最后说:“你说得对,还是先当兄弟吧。”说着又叹了口气,对着地上的箭矢出神。

第88章 先帝显灵

昭陵路远,上次鸿俊与陆许去都花了大半个时辰, 李景珑则直到天亮仍未归。鸿俊翻来覆去, 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奇怪的梦,及至日上三竿,后巷内响起急促马蹄声与呼喊声, 将他吵醒了。

出外时, 莫日根袒着半边被抓伤的手臂, 正朝着镜子给自己换药, 鸿俊正诧异外头发生何事,莫日根便道:“好像是什么人出巡, 看看去?”

这天长安是个阴天,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到了街道旁, 皇子们几乎全部出行,唯不见李隆基与杨贵妃, 六军肃容以待, 在街道两侧排开,拦着百姓。李亨骑着一匹五花骢, 与一众皇子呼啸而过。

莫日根与鸿俊下马, 跟到城门处,站在看热闹的百姓中, 远处却有人朝他们招手,却是封常清。

鸿俊还记得他,忙与莫日根过去行礼,封常清问过话后, 得知李景珑出城办案未回,便让他与莫日根站在自己身后。

封常清身边一名中年人朝鸿俊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鸿俊只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那天咱们还在平康里见过面,忘了?”那中年人笑道。

“李龟年!”莫日根想起来了。

那中年人服饰雍容,容貌比封常清年轻些,朝莫日根笑了笑,封常清只冷冷道:“又往平康里厮混!”

李龟年笑道:“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这是做什么?”鸿俊朝远处望道。

“轧荦儿果然来了。”李龟年解释道。

只问城外铜锣开道,号角齐鸣,那阵仗竟极是浩大,先是到得两排铠甲华贵的侍卫,往城内一站,封常清冷哼道:“看这排场。”

“杨相打赌他不来。”李龟年自若笑道,“现在来了,想必排场得豪华点。”

封常清却咳了声,示意李龟年莫要话不遮拦,毕竟还有两名驱魔司成员在旁。

“轧荦儿是谁?”鸿俊问。

“轧荦儿就是轧荦山。”李龟年缓缓道,“荦山、即禄山,乃祆教中光明神之意…”

莫日根瞬间察觉有异,一瞥李龟年,李龟年只是微笑。

又是连三声鼓响,长安城门打开,再一队先锋仪仗入,其服饰有别于六军黑、红、灰三色铠,乃是褐间黑的皮、钢材质盔甲。其后则跟着一挺巨大的十六人去顶大轿,轿上坐着一个庞大无比的…人。

鸿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庞大的“人”,当即“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百姓纷纷欢呼,迎接那“大人”入城,封常清又道:“安禄山长得更胖了。”

莫日根说:“怎么和…和…”莫日根半晌愣是找不到形容词。

鸿俊忘了在哪儿听过这名字,经李龟年解释后,方知此人乃是河东节度使,是现下大唐统兵最多、最有权势的武官,亦是杨玉环的干儿子。

平日里鸿俊只觉到得李景珑这等身材便是高大,哪怕是战死尸鬼王,也只用身材“魁梧”来形容,然则安禄山却是彻底击穿了他对人类的认知,乃至他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个问题:这人究竟是吃什么长的,能长这么大?

安禄山只是坐着,两脚便如象腿般粗,滚圆的手臂裹着红布,像漆柱子,身体如拱门般宽大,怕有九尺长七尺宽,粗大的脖子上顶着个如水缸般大的脑袋,满脸横肉,脸上点了不少朱砂、黛青等色料,脖上挂着个长命锁,胸膛一起一伏,被颠得直喘气。

见了一众皇子,安禄山便发出如洪钟般的大笑,说:“这可劳动大伙儿啦。”言语之间,竟是十分活泼,李亨便道:“父皇正在宫中等着,不如先过去看看?”

“行!行!”安禄山被抬着过了朱雀正街,又朝两道百姓挥手。

其后,则是四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士,正朝人群里哗啦啦地撒钱,后面又有侍卫抬着箩筐过来,沿着两路倾倒出去。

一时满街铜钱声响,百姓们顿时欢呼,到处都是滚来滚去的开元通宝,险些引发骚乱,六军艰难维持秩序,不住高喊别挤别挤。封常清与李龟年险些也被挤出去,鸿俊正要叫时,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助他站稳,旋即放开。

李景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身上带着股尘土气,两人一同望向朱雀街中,只见百姓已欢呼雀跃,挤作一团。

旋即李景珑打了个手势,带着鸿俊,跟上安禄山的车队快步行走,而鸿俊回头一瞥,见阿泰、阿史那琼等人赫然在列,裘永思高出人群不少,眉头深锁,望向车队。

裘永思手指掐了个法决。

就在那一刻,车队中,落在最后的武士一回头。

李景珑暗道糟糕,忙打手势,裘永思装作低头捡钱,武士便再转过头去。这么一出,所有人停下脚步,不敢再追。

鸿俊震惊无比,望向李景珑时,车队已走远,李景珑一夜未眠,显然十分烦躁,打手势示意众人回去。

回到驱魔司内,鸿俊待要问时,李景珑便一摊手,说:“什么也没发现。”

莫日根道:“安禄山身边带的,该不会就是那四只妖怪?”

大伙儿都回来了,李景珑绞着胳膊,在案后沉吟不语,陆许朝鸿俊解释道:“昨夜它们离开的方位,是东北方,也恰恰好,是安禄山今天前来的方向。”

鸿俊道:“光靠这一点,怎么能断言那四只妖怪就在安禄山身边呢?”

“只是一个猜测。”阿泰说,“首先这四只妖怪突然间地出现,本来就很可疑,若安禄山先到长安,帝陵中再发生点儿什么事,反而容易让人联想到他。”

“嗯。”莫日根点头道,“安禄山进京,军队先驻扎在长安附近,等待这四妖的接应,很合理。”

阿史那琼道:“倒也不一定,万一那胖子完全不知情,妖怪只是埋伏在他的身边呢?”

裘永思匆匆进来,转身关上门,笑道:“方才我试了那么一试,果然被我试出来了。”

原来在人群中,裘永思刻意使用法术,那法术力量距离安禄山等人极近,是以落在队伍末尾的武士顿时察觉。

“看清楚长相了么?”莫日根问。

裘永思无奈摊手,答道:“看清楚了,不过是他看清楚了我的。”

众人:“…”

陆许说:“也可能是那武士本身就会法术。”

“我更宁愿相信是妖怪。”裘永思说,“人间流派众多,不一而足,但凡修道者,身上都约略带有正气,不像那厮,看我时带的是邪气。”

鸿俊想起那四名武士身材也十分魁梧,手长腿长,其时他与李景珑距离那几人最近。

众人讨论良久,无论如何无法与在墓中所见的黑色妖怪联系起来,然而鸿俊隐隐约约,总觉得它们有着某种奇怪的相似的地方。

“我觉得…长史?”鸿俊看李景珑低着头,还以为他在思考,竟是睡着了。

所有人一时无语,忙活良久,早已累得无以复加,都各自散了。鸿俊则上前去抱李景珑,他从小惯于攀山,膂力向来彪悍,随手扛个百来两百斤的东西不在话下,当即将李景珑打横一抱,抱回房去。

驱魔司中再次日夜颠倒,春日里四周极度安静,只剩下时不时的几声鸟鸣。

鸿俊在李景珑身畔躺了下来,李景珑则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将他搂着,抱向自己怀中。

正午时分,兴庆宫中,李隆基循例午睡小憩——这日安禄山归京觐见,耗费了他不少心力,白发苍苍的天子既要早起敷粉遮去面上斑纹,还得饮用参汤以抖擞精神。

诸事稍停后,午后李隆基便令杨玉环将安禄山好生安抚一番,自己则在寝殿中和衣而卧。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陆陆续续当有不少封疆大吏回往长安。十日后是郭子仪,下月则是哥舒翰、高仙芝等一众将领。每个人见了他,心里想必俱在揣测,帝君老了。

可这世上,又有几人不老?李隆基闭着双目,长长吁了口气,苍老并不可怕,可怕的,则是随之而来的一连串变化。兴许是今日见安禄山有感,节度使们对杨国忠的态度,令他再次意识到了某天当自己驾崩后,杨家必成众矢之的。届时撒手尘世,他也无法再保护杨玉环,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底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一阵风吹来,李隆基众多纷繁错杂的念头骤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耳畔听见一个声音:“也该醒醒了吧。”

“谁?!”李隆基那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起身,然则下一刻,更令他惊惧之事发生了。

一名身穿帝袍,雍容华贵的女帝沿着廊下走入,满头长发飞舞,厉声道:“李隆基!”

李隆基顿时大吼一声,被骇得魂不附体,他定了定神,再认真看时,赫然正是武曌!平生他最怕的就是祖母,犹记昔时自己尚身为青年,拜见武曌,那垂暮之气、老态龙钟之景,常让他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武曌眯着眼,缓缓张开手臂,道:“我大唐蒙赐天恩浩荡,当强兵习武,一竞千年大业!”

“是…是。”李隆基刹那脸色煞白,跪也不是,只不知如何是好。

“奈何妖姬误国,陛下更听信谗言…如此不肖子孙,当有何颜面见我大唐列祖列宗?!李隆基!给我跪下!” 武曌虽死已久,那余威却着实了得,这么一喝,李隆基瞬间跪了下来,如筛糠般发抖。

“速思悔改!”随着武曌最后那声厉斥,“哗”一声先皇身躯化作无数光蝶,飞出庭院,就此消失。

李隆基惊疑不定,抖抖索索站起,一时如置身梦中,神情恍惚。

当日黄昏时,御书房内,李隆基眼中仍带着恐惧,与杨国忠、高力士、李亨数人沉默不言,及至外头通传“驱魔司长史、雅丹侯李景珑求见陛下”,李隆基方冷冷道:“宣。”

李景珑刚睡醒便被叫来宫中,一时还有些恍惚,李隆基终于忍无可忍,朝他怒吼道:“李景珑!你给朕解释清楚!帝陵内究竟发生何事!”

李景珑暗道不妙,来不及详询,说:“诸帝陵中,先帝尸身尚且完好…”

“朕问你。”李隆基语气森寒,明显已从杨国忠处得知了经过,冷冷道,“为什么会闹鬼?”

李景珑总觉有古怪,端详李隆基,神色一动,说:“陛下,最近可是有何异状?”

那话不问还好,李隆基瞬间火气更大,怒道:“李景珑!你好大的胆子!”

李景珑自然不敢顶撞皇帝,忙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恕罪,臣只想知道,宫中是否出了状况。”

“朕看见了先帝的幽魂。”李隆基颤声道,“亲眼所见,且非在梦中。”

李景珑:“!!!”

李景珑蓦然抬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暗道原来如此,这一出的布置,全在这里!

“三月十三夜。”李景珑说,“大理寺接获案件…”紧接着,李景珑将全案过程飞速朝李隆基交代了一趟,其中没有加入自己的任何判断。李隆基这些年里没少听大臣犯颜直谏,本来心里就有鬼,武曌一出现,顿时将他的恐惧推上了顶峰。

自午睡醒后,李隆基便颇有些魂不守舍,及至听完李景珑详述,最后问:“朕只关心,朕亲眼所见的,究竟是先帝魂魄,还是妖怪?”

李景珑正要回答时,杨国忠却冷冷道:“雅丹侯,回答之前,你可得想好了。”

李景珑瞥向杨国忠,若回答是妖,惹到李隆基面前,令天子受了惊吓,失职之罪在所难免;若回答是鬼,便可推卸责任,正中李亨下怀,却违背事实,有欺君之嫌。

“妖。”李景珑答道,“驱魔司尚在追查中,不意百密一疏,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

李隆基沉声道:“该不会是谁唆使你,合伙整出来给朕看的一场戏罢。”

李景珑闻言色变,顿时道:“陛下!如何会这么想?!这绝不可能!”

李亨霎时面如土色,只见高力士凑到李隆基耳畔,低声说了句话,李隆基又恢复了往昔的威严,说:“皇陵案移交大理寺,朕倒是要看看,能查出什么!李景珑关押宫中候审,传驱魔司成员对质录押!”

“陛下。”李景珑道,“臣还有一言禀告!”

李隆基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侍卫便将李景珑带了下去,李景珑心念电转,转头往书房望去,关上门前,杨国忠则朝他望来,嘴角现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第89章 栽赃嫁祸

御书房内,李隆基又朝李亨说:“朕累得很, 你下去歇着罢。”

李亨只得告退, 一时李隆基身畔唯剩杨国忠、高力士二人,高力士赔笑道:“殿下尚小,情有可原。”

“亨儿情有可原。”李隆基道, “李景珑却罪无可恕, 为了演这么一出戏, 竟是斗胆敢去刨李家的祖坟!”

高力士吩咐侍卫将人证带上来, 不多时来了个人,正是太子门下宾客。

“三月十八夜。”高力士说, “你可见太子往何处去了?”

“回禀陛下, 各位大人。”那宾客倒是识趣, 说,“太子当夜备车, 往驱魔司去, 这事儿,乃是几位大人, 协同殿下, 与驱魔司一同出的主意。”

“你都听见了什么?”李隆基气得全身发抖,说, “细细说来,朕不追究你。”

宾客显然是被高力士用重金所收买后,安插在李亨麾下的一名小谋士,早已得了高力士授意, 当场编了个故事:

太子如何希望劝李隆基不再沉湎美色,恰好借李景珑驱魔司的法术,装神弄鬼,以吓唬陛下云云。于是李景珑与太子商议好,前去帝陵取作法材料,孰料后面越搞越大,李景珑恐怕控制不住,欲提前收手。太子却极其坚持,是以有了那夜,李亨前去说服李景珑。

听完以后,李隆基想起方才李亨那脸色,确实与李景珑之间似曾有话未说。当即半晌不作声,高力士便挥手让他下去,又朝李隆基道:“陛下,臣先前听此人所述,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便未禀告,当真罪该万死…”

李隆基示意不必说了,而杨国忠又道:“陛下,还有一人证,现在传来听?”

第二名人证到了,在书房内先是叩拜李隆基,称道:“微臣大理寺丞程筱,拜见陛下。”

“李景珑如何干涉、介入帝陵之事?”杨国忠问。

“他说…既是驱魔司接管,便由驱魔司从头查到尾。”程筱答道,“大理寺不可再干预。”

“你入昭陵时,可曾看见一条黑色的龙?”杨国忠又问。

李隆基听到时,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不曾看见。”程筱认真答道,“孔鸿俊那么说,可我从未见过甚么黑龙。”

“帝陵中有什么异常?”杨国忠再问道。

“启禀相国。”程筱答道,“乾陵内异常不大,地面甚至没有脚印。唯一异常的,就只有死去的兵士们,最后李景珑麾下妖怪,令我随从闻了一种药,回来以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内容俱在笔录里,还请陛下、丞相、高将军过目。”

杨国忠正要让程筱下去时,李隆基却道:“听闻你与李景珑乃是旧识?”

程筱便又躬身,李隆基又说:“你对此案如何看。”

“鬼神之说,实乃虚妄。”程筱答道,“也不知为何,似乎自去年伊始,长安的怪事慢慢地多了起来,坊间都传…”

李隆基脸色一变,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杨国忠忙道:“罢了,下去吧。”

李隆基却道:“说就是,朕赦你无罪。”

“国之…那个,必有妖孽。”程筱低着头,答道,“将国运寄托在这虚妄之说上,便容易传得谣言四起,既有驱魔司存在,百姓便相信有妖怪,这也是必然。”

“妖怪,乃是朕亲眼所见。”李隆基仿佛变得更苍老了,倚在榻上,闭着双眼,说道,“朕也不愿相信呐。”

程筱说:“有时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就真实了。”

这话蓦然击中李隆基心病,正如武曌的“死而复生”。

“既是你先前接手。”李隆基恢复了镇定,说,“此案便依旧由你主管,至于李景珑,帝陵事关重大,与宗庙有涉,竟敢串通…”

顾忌到程筱在场,李隆基便不说出“串通太子”,只续道:“…玩这花样,必须给他一个教训!且先收押,是妖是鬼,还是有人刻意故弄玄虚,只为攻讦贵妃,程筱你必须在寿辰以前,给朕个说法。”

程筱忙躬身领命,高力士又说:“驱魔司所余人等,该如何处置?”

杨国忠又道:“李景珑手下个个身怀绝技,依我看,不如…”

驱魔司里,李景珑已出去了一下午连带一夜未归,但宣召进宫是常有的事,鸿俊等人倒也习以为常。然而第二天清晨,大理寺来宣众人的时候,瞬间整个驱魔司就炸了。

“笔录?”莫日根茫然道,“我们长史呢?”

“被扣宫里了。”黄庸用一方手帕擦着汗,说道,“赶紧先去把案子录录,没想到还是捅穿了,唉!”

众人震惊了,鸿俊意识到不对,马上就要进兴庆宫找李景珑,奈何黄庸好说歹说,将驱魔司人等劝住。又告知详细经过,与皇陵有关,似乎已是圣颜大怒。让大伙儿无论如何,不得轻举妄动。

“我连汉字都不会写,录什么录?”陆许怒道。

“我也要录吗?”鲤鱼妖说,“‘所有人’想必不包括我吧,我又不是人。”

“有人替你们写,画个押就行。”黄庸又劝道,“你们家长史被人整了,这个时候,千万别乱来。”

在这伙驱魔师眼里,什么军队,什么官员,乃至人间皇帝,都根本不是威胁。平日里有李景珑弹压,才客客气气地在这长安里与凡人处着,这下连李景珑都被抓了,按鸿俊的性格,定是一路直接杀进去,把人带了出来再说。

录完后出乎意料的是大理寺没有再多说,鸿俊要找程筱,程筱只避而不见,又把众人放了回来。

“我要去救长史。”鸿俊突然道。

“我支持你。”陆许说,“咱俩一起去。”

“你俩冷静点!”莫日根说,“这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么?”

众人在驱魔司内齐聚,鸿俊道:“商量好个啥?人都被抓了!皇帝为什么要抓他?”更麻烦的是,现在他甚至找不到敌方目标!

“獬狱出手了。”裘永思说,“长史已经打过招呼,若獬狱先一步动手对付咱们,就会是这局面。”

“会是谁?”鸿俊道。

“杨国忠。”莫日根想也不想便道,“是他没跑了。”

刹那间鸿俊感觉到了一股危机,也即是说,驱魔司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在獬狱的监视下。而李景珑落入敌手,如今尚不知死活。

陆许道:“下一步也许就得对付咱们了,什么时候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