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除了那具小型潜艇和回天鱼雷,但回天鱼雷进去就别想出来,即便能进去我也不会进去。我迅速地下潜,想到小型潜艇那里躲一阵,但其实我已经快淹死在水里了,现在是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我只是不明白,老和尚让我过来,还以为是告诉我什么秘密,结果是想害死我。但落水的那一瞬间,老和尚似乎很恐惧很惊讶,也许他并不想害死我,但船上的老女人是谁,为什么她能控制乌鳢?

带着这些疑问,我拼命地游到了潜艇旁,老天开眼,潜艇的舱门竟早已打开,可能是当时的日本兵跑了以后没关上,我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但也不忘把门顶上。潜艇的舱门给我顶起以后,乌鳢并不放弃,它们疯狂地撞击,吓得我一阵慌乱。我根本就是一个陆地的小兵,根本不会使水下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关上潜艇门,只好用身体顶着。但不知道它们撞到了哪里,舱门竟自己合上了,怎么撞也开不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很难买到真的防水手电,所以进来的时候,范里已经将手电滴了很多腊,算是一种简陋的防水手电。黑暗里有着一点亮光总能让人安心,但这亮光如鬼火一般,竟使我更加恐惧,似乎周围有不尽的鬼怪一般。虽然我不熟悉水下武器,但常识告诉我,这种东西应该会有氧气瓶,都说日本的东西质量不错,也许几十年的浸泡还能使用。想到这里,我一阵窝火,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靠日本鬼子的东西活下来,给人知道不笑掉大牙,但那时候的求生欲望太过强烈,这一切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也许是年轻时我的信仰并不坚定。

所幸我很快找到了氧气瓶,它们散落在舱里,有些已经不能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使,氧气怎么都出不来。乌鳢在潜艇外使劲地撞击,我一个颤抖不知道扭到了什么地方,氧气瓶就哗啦哗啦地冒出了泡,我赶紧地把嘴对准了氧气瓶的呼吸罩上。

暂时解决了呼吸问题,手电却在这个时候闪烁起来,看来它支撑不了多久,随时都可能熄灭。在这种环境下,要是没有光,也是死路一条。我在潜艇内打转,里面一片凌乱,水流在乌鳢的撞击下浑浊起来,手电的光线也只能射出半米不到的距离。

我如无头苍蝇一样在潜艇里摸索,想找出口,但怎么都找不到,难道这个潜艇成了我的棺材?乌鳢在外部还在撞击,而且越来越多,虽然我知道它们不可能撞破潜艇,但是水下的撞击声听着让人觉得心脏要爆炸一样。但因为它们的撞击,我发现撞击声有异常,听起来似乎是潜艇某部位有很大的无水空间。

第二十一章 金属箱

我急忙四处敲打,最后在浑浊的水里摸到一块冰冷的金属,后面的回声很特别,像是没有被水进入。那块金属板上有一个门,但被锁死了,我怎么都无法打开。此刻千钧一发,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如此。乌鳢撞得越来越厉害,潜艇居然给它们撞得移了位,我在狭窄的潜艇内部东倒西歪,这时氧气瓶也甩到了一边,因为潜艇一直摇晃,我也顾不得去捡那个氧气瓶,只好让它自己在角落冒泡。

情急之下,我又拔出了金箭,自从它离开我的身体以后,我总觉得这只金箭有些不寻常,它似乎天天在哭泣一般。我在水里好不容易固定了位置,把手电插进腰间,然后拉起弓弩,准备拼死一博,想看看潜艇神秘的无水空间能不能给我喘息的机会。在水里射箭我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但我从小就训练了百步穿杨的箭术,再加上神州大地的熏陶,心理素质也还可以,所以并不慌张,反倒是沉住了气。

说到这里,我倒想起08年的北京奥运会,想说个题外话。北京奥运我们国家的射箭拿了金牌,这真的是可喜可贺。射箭、围棋、象棋等等都是我们中国的文化,古往今来这些方面的高手如云,如今却有些没落了,实在是心寒。我倒不认为是我们国家培养不出这样的高手,而是真正的高手都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如今的体育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竞技,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因素,不是我们老百姓能揣摩的。

言归正传,我趁乌鳢没有撞击潜艇的时候立刻放箭,金箭破水而去,准确地射进了形似锁具的东西,金属门立刻冒出了大量的气泡。我知道时机失不再来,于是立刻游进了气泡后的门里,那一刻一股锈味涌进我的肺里,似乎整个人都成了金属。

我拾起金箭以后马上转身想关门,但大水蜂拥而来,压力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给水流冲到了角落。这里还有一扇金属门,看来这里是两处门,里面肯定还没被水侵入,所以我趁水还没有完全灌满,又将另一扇门用箭打穿,然后急忙奔了进去。第二箭完成得很快,当我关上这层门的时候,大水只进来了一些,刚好没过我的脚踝。

潜艇还在摇晃,我大口地喘气,到了现在才开始惊恐,刚才只顾着逃命,又哪有时间去慌张。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我就举起闪烁的手电往四周照了一遍,这里似乎是驾驶舱,但不知道日本鬼子是不是没逃去,还是自愿自杀了,座位上有两具尸骸,上面还各有一把军刀,但已经有锈迹了。

我急着寻找逃生的机会,但要开潜艇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不会开,这潜艇也不可能再开了。我看见操作仪器上有一本工作笔记,这时好奇心又战胜了恐惧,我越过去一看,上面全是日文。对于日文,范里会一点儿,我会一点点儿,许少德则是一点儿也不会。我硬着头皮看了看,上面似乎是说在任务失败,导航系统出了错误,又被其他人追击,所以迷路了。

看到这里,我心想,原来失踪于北冰洋的那支神风队在这个鬼地方,真是鬼也想不到。但当我往下看时,却惊得浑身发冷,血液都犹如凝结了似的。我心中骇然,难道这里的古怪乌鳢和日本神风队偷运出来的东西有关,难道……这个潜艇里……

当我紧张地环视一番后,呼吸都快停止了,因为在角落我看到了一个金属箱子,它散发着一种恐惧,而当我再仔细一看时,那箱子竟然已经早被打开了。我吓得浑身发直,从未有一刻我是这么惊恐的,如果神风队当年偷运的东西是那个的话,那么我现在……

“我的天啊……”想到这里,我立刻万念俱灰。

真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闯进来,这下子就算乌鳢放过我,我也不可能活着了。在前面我也提到过,军事圈里一直流传着日本在将要战败时派了一支神风队,用潜艇离开日本岛屿,前往北冰洋。至于目的为何,以后又是什么结局,大家众说纷纭,没有结论。在这里,我却看到了最可怕的三个字“核兵器”。

这三个字是日文,因为日文包括了许多汉字,虽然有些字的意思和中文不同,但我知道,日文中的核兵器就是核武器的意思。工作记录上还有ウラン这个日文词,我知道,ウラン就是化学放射物——铀。

在这里,为了让大家了解日军的那次行动,以及日本铀来源的可能性,又得给大家讲一讲历史上一项水下的肮脏交易。二战中后期,日本军方希望从德国获得新武器和新技术;而德国则需要来自日本占领区的原材料和战略物资,但双方的陆路交通被阻断,德国方面派出的船只只能取道大西洋与日本交换物资。到1944年中期,由于盟军的猛烈打击,这条航线上已见不到“轴心国”的大型远洋运输船。由于当时的日德两国都没有大型远程运输机,于是惟一的交换途径只剩下水下了。

其实,早在1943年,日本人就秘密使用一艘编号为I-8的潜艇完成了从日本到欧洲的货物运输,并顺利返航。也是在1943年,日军又与德军进行一次交易,为避免被发现,派了I-52潜艇出去,他们只在夜间才敢浮出水面换气,白天不值班的人员为节省氧气都平躺着,在水下航行最少得要一个月的时间。

由于担心两条潜艇在水下同一地点会合容易暴露目标,日德两方放下一条橡皮艇,将一名领航员、两名无线电员和一台新式无线电装置送上日军潜艇。当时,因为一只木箱不慎掉入水中,日本潜水员打捞时很费了一些时间。2小时15分钟后,德军潜艇匆匆离开会合点向西驶去。

但那时候的大西洋俨然成了盟军的“内湖”,盟军大量的电子监听站密布于大西洋四周,设在华盛顿的美军司令部,能轻易地在海图上标出了敌人潜艇的位置。

美军对其进行打击,战果如何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日德两方后来一直没等到那艘潜艇的回归,那艘潜艇也成了谜,但他们交易的是什么呢?

当日德两方知道潜艇不可能回来后,在盟军赶到洛里昂港之前,德军有意销毁了为I-52潜艇准备的装货清单,但匆忙之中依然被盟军先头部队截获了一部分,其中包括一种500公斤的“氧化物”。多年之后,随着当时文件陆续解密,人们才了解到,那些被严格保密的物资居然是铀的氧化物。

战后几十年中,交战的日美双方都对I-52潜艇事件缄默不语。直到1992年美国的一些军事文件解密时,有位50多岁、得过一枚紫心勋章和两枚铜质勋章的越战老兵泰德维尔,对I-52潜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了解日美双方对战时沉没在国际水域船只的法律规定,走访了I-52潜艇遇难人员的家属,并雇用了一名经验丰富的俄罗斯深水打捞专家。

这些美国人和俄罗斯专家在海底搜索了整整3个星期,终于在1995年5月2日,用声纳装置在大西洋底发现了一个金属质的大型物体。搜索小组用水下机器人对发现物进行了拍照,终于证实那是一艘潜艇。此后,由于种种原因,搜索活动被搁置下来。

1998年11月的一天,经过周密准备,泰德维尔与两名俄罗斯船员亲自下水搜索,并于当地时间14时23分到达海底。3个小时后,他们从I-52潜艇中找到了两个金属质箱子,捞上来后,发现里边装满了鸦片,这可是二战后期相当昂贵的物资。

经过数十次努力,泰德维尔小组最终找到了一批当年I-52潜艇上的遗物,甚至包括当年潜艇上一名工程师写给妻子的一封信,不过,却一直没能发现军史学家们所期待的“铀的氧化物”。

虽然目前的技术条件还极难将I-52潜艇完全打捞上来,但已经解密的资料足以证明,二战期间德日曾有过极为密切的勾结,如果不是盟军空军的有力打击,一旦它们抢先制造出原子武器,或许世界历史真的会被改写。

相信现在的教科书上也有写到,在二战中期,日本人曾试图找到一种富集铀的方法,但一直处在十分初级的研究阶段。后来,日本人寄希望于德国人,企图获得高品质的铀氧化物。也有证据表明,1944年,曾有一艘德国潜艇为日本运去了500公斤的含铀矿物,但第二批500公斤矿物却在驶往日本的海运途中神秘丢失了。

最后一批铀的氧化物于1945年3月25日从德国的基尔港装上了一条大型U-234潜艇,由德军上尉弗勒负责押运。它装载着二战中最后一批从欧洲运往日本的战略物资:武器、铝块等稀有金属、散装的新式喷气式战斗机——梅塞施米特-262,在艇底的铅块中甚至还装了10桶铀的氧化物。

同行的有一名准备前往日本进行3型喷气式战斗机技术指导的德国空军准将、两名日本方面的技术负责人。到了5月8日,这艘潜艇从挪威海进入大西洋后,德国投降了,潜艇又回到了挪威。5月14日,这艘U-234潜艇也不得不向美军投降。

盟军的科学家们奉命搜查了这条潜艇,5月27日,海军军官用密码向纽约的海军军工厂报告:“在U-234潜艇内找到了装在外有金质丝线的圆桶内的铀氧化物!”

熟悉化学的朋友都应该知道,金是惰性物质、金质丝线是用来防止射线外泄的,但除非在反应器内有过量的射线,否则是不会有射线放出的。西方的军史学家们认为,德国与日本人当时都没有这类反应器,他们的技术还远没有达到这一步,但为什么这些铀的氧化物桶外边会有金质丝?有些专家认为,那是第三帝国对外运输昂贵物资的一种特殊方式,但迄今为止仍无人能破解这一谜案。

我不安地趟着水走了过去,心跳几乎都已经停止,这附近的乌鳢变得如此古怪,难道真是被核辐射才有的结果?但事已至此,我光是害怕也没用,当时我只隐约知道核武器是很可怕的,但是有多可怕却不知道。乌鳢还在外面疯狂地撞击潜艇,我心想反正横竖一死,就让我看看这箱子里有什么宝贝,又或者什么灾祸?

金属箱子已经被打开过了,现在它是半掩着的,怀着复杂的心情,我颤抖地打开这口已经被打开了的金属箱子。那一刻,在我的意识中,似乎时间、空间、水流,甚至乌鳢的撞击竟都诡异地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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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扩散

这口金属箱子和行李箱一样大,打开金属箱子的一刹那,它发出了老人咳嗽般的声音,我总觉得暗处有一个人在窥视着,他会随时扑上来。箱子经过了严密地封锁,但已经被炸药炸开了,当时潜艇肯定发生了大灾难,他们带不走沉重的箱子,所以就炸开想取走重量轻一点的东西。

在历史上,日本有一批铀原料和核武器的资料神秘消失在海洋中,美军追击过,但毫无结果,实际上这件事至今仍然扑溯迷离的。莫非德国和日本交易时失踪的铀最后还是运到了日本,神风队当年运送的神秘东西就是铀吗?想到这里,我又把箱子合上了,没敢继续打开。

核武器的危害我是很清楚的,当年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核泄漏时,在我国北京上空同时也检测到了放射性尘埃了。美国在日本的长崎和广岛扔的原子弹爆炸,现在还有人仍然受到辐射的影响,这种辐射又叫做“核辐射”。如果这艘恰好就是丢失的那艘潜艇,金属箱子里又恰好是铀,那么我早就被辐射了,这一大片区域恐怕也难幸免。这里的乌鳢发生了变异,尼姑庵里的尼姑也不同于常人,这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变异,这更加证实了这艘潜艇的特殊性。

我左思右想,如果真是铀等放射性矿物,我早就被辐射了,打开不打开都无济于事。想到这里,我还是屏住呼吸将金属箱子打开了。在手电一闪一闪的光线里,我有些失望,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意味着金属箱子的东西已经被日本鬼子带出潜艇了,危害已经蔓延开了。

乌鳢在我失望之时落井下石,又开始疯狂撞击,我不能永远待在潜艇里,所以马上思考该怎么离开。这时手电正好没电了,但湖泊上响起一声口哨,这声口哨和老和尚的不同,想来应该是那老女人吹的。乌鳢听了口哨就没再攻击潜艇,我听到这动静心里大喜,看来阎王还不打算收我。

尽管乌鳢不再理会我,但我怎么逃出潜艇还是个头疼的问题,因为驾驶室外已经灌满了海水,如果贸然打开舱门,瞬间涌进来的海水和压力会把我冲成碎片,又或者把我撞到某处锋利的地方,这一切都不能不先想一想。

我想破了脑袋,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又将金箭拿出,拉起弓后就对准舱门的中心射了过去。金箭穿门而过,落在了外面,而海水也灌了进来。这时,我瞥了一眼日本鬼子写的工作记录,虽然写得不多,但好歹也写了几页纸,我看不完全明白,出去以后给范里看看,或许能知道这批铀的下落。这种毁灭性的武器还是不要丢失的好,害起人来可是几辈子都扯不清楚的。我将工作笔记写有字的几张纸全都撕了下来,并用日本军刀切下了一块驾驶椅上的皮质的东西,然后将纸张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塞进了怀里。

等水几乎灌满了驾驶室后,我就大吸一口气,然后没入水中打开了舱门。游出去以后我摸索了几秒才找到金箭,收好以后我又凭感觉找到了外层舱门,但怎么都打不开。因为黑暗中找不到氧气瓶,当务之急又是赶快浮出水面,所以我顾不了那么多,马上就给外层舱门的边缘来了一次狠劲的射击。

这种射箭的功夫是很特别的,力道与拉弓都很有讲究,不同的力度和拉弓的程度会决定于是打出一个洞还是破坏一大片的地方。我这次用尽全力,虽然水里有阻力,但舱门还是被我射出了一个很大的洞。金箭射出去以后肯定很难找寻,但我现在得马上浮出水面换气,金箭是死物,它不可能长了腿自己跑掉,换了气后再下来找寻就是了。

舱门被射破以后被打开了,我正要钻出去,水里却飘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钻进嘴里后,我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心里却凉了一大截。

水里奇怪的味道是一种血腥味,我射出的金箭一定是射中了一条乌鳢,它们本打算放过我,这下可好,受了伤后它们肯定要发狂。果不其然,乌鳢一闻到血味就发狂了,虽然它们变异了,但天性却没变。

要知道,乌鳢也叫黑鱼,或者孝鱼。这是因为鱼妈妈每次生鱼宝宝的时候,都会失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鱼妈妈不能觅食,也许出于母子天性,鱼宝宝们一生下来就知道鱼妈妈是为了它们才看不见,如果没有东西吃会饿死的,所以鱼宝宝自己争相游进鱼妈妈的嘴里,直到鱼妈妈复明的时候,但它的孩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传说,鱼妈妈会绕着它们住的地方一圈一圈地游,似乎是在祭奠,所以后人叫乌鳢为孝鱼。

因此,钓乌鳢特别容易,幼鱼成群游动时,雄雌亲鱼一后一前,同时加以保护,有来犯者必决死战。乌鳢保护鱼卵与幼鱼,常是雄鱼先上阵,若失败(例如被钓鱼人钓走),过了片刻雌鱼又挺身而出,继续保护鱼卵或幼鱼,真可以说是前仆后继,壮烈之至。

现在一只乌鳢给我射中,但没死,其他乌鳢大概是它老公,或者其他亲戚,所以都红了眼要吞了我。这时候,船上的老女人又吹了口哨,但乌鳢们已经疯了,又哪里肯听使唤。我自知理亏,也知寡不敌众,所以瞧见鱼群中的一丝缝隙就赶忙往上浮。

受伤的乌鳢不想死不瞑目,率先追了上来,我无心伤它,但自己的命在旦夕,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好在心中说一声抱歉。那条乌鳢窜得太快,一转眼就到了我的头上,堵住了我的去路。此时的它更加疯狂,而其他乌鳢也围了过来,我这时已经绝望,即便我有三头六臂都不可能逃出去了。

这时,我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未见过面的爷爷,还有只爱钱的许少德,神秘的小光和范里,心里阵阵酸苦。我闭上了双眼,正准备束手就擒,但乌鳢群却没有张嘴吃我,等了许久也没觉得身上疼痛。难道死亡的时候没有痛苦?我奇怪地张开水眼,水里浑浊不清,但我却看见水里的乌鳢正有一些浮到了水面,有一些沉入了水底。

乌鳢的浮起十分古怪,它们全是肚皮朝上,脊背朝下;沉下去的也是如此,一瞬间似乎都没了反应,水里一片寂静。我看得惊奇万分,这群乌鳢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在和我开玩笑,但我明明害死了它们其中一员,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求生的欲望使我迅速地浮出了水面。那一刻,我大口地呼吸着,眼睛的辛辣让我几乎睁不开眼,但当我看清楚此时的水面后却吓了一跳。

水面全是死乌鳢,水底的恐怕也是,就在我闭眼的瞬间水里的乌鳢竟都瞬间蹊跷死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水里有看不见的危险,那我会不会中招了,会不会随时死去?但很快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远处的小光大喊:“金万藏,你没事吧?”

“暂时没事!”我想大声回答,但是喊起话来有气无力。

小光看出我没力气回答,也知道我安全了,所以就没再喊话,而是举起了薛大头拼死保护的麻袋,我远远地望着觉得不大对劲,麻袋虽然不大,但也有点重量,小光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举得这么轻松啊。于是,我好奇地使劲一瞅,但却差点昏死过去。小光手中的麻袋已经空了,别说灭城参了,就连生石灰都没了。

小光说灭城参须保存在生石灰里,所以不可能把灭城参收在其他地方,她向我晃了晃空了的麻袋,我立刻明白她在说自己把生石灰和灭城参倒进了湖泊中。难道小光看我情况危急,所以自己也乱了分寸,把灭城参倒进了湖泊里。要不然,成群的凶猛乌鳢怎么可能一下子死亡,小光怕我不明白还喊了几句,说自己的确把灭城参扔进了湖泊里。

“你……”我不知道如何言语,灭城参的威力我本是半信半疑,但如今乌鳢瞬间死绝,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但是,如果灭城参的毒流进渤海,那整个渤海岂不是要成为真正的死海,如果给辽宁的居民喝到流开的毒水,那么辽宁就会成为死城,想到这里我更为慌张。

“我只是为了救你!”小光无辜地解释道。

我没有心情回答,想到渤海会成为死海,甚至会威胁其他海洋,整个辽宁会不会因此灭亡,我的心又如何能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瞬间堵住所有水流,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下水道究竟有几条,又到底流向哪里。好在我又想起来,这里是海水灌进来,说明毒水是往地下扩散而去,所以不大可能流到渤海,但凡事无绝对,也许这条下水道是一个源泉,最终又流向渤海呢?

我喘着气看着湖面上黑压压的死乌鳢,不知如何是好,但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情后,一瞬间心里又冰凉起来。刚才,我在水里游来窜去,喝了一肚子的水,为什么我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到现在还没死去!?

第二十三章 岐黄印

对于灭城参这玩意儿,小光肯定知道得比我清楚,既然知道她为什么又扔进湖泊里,难道她真的紧张我而乱了分寸,因为灭城参能杀死水里的乌鳢,也一定能杀死我,这点道理她应该明白。我心里万分惊奇,自己竟然能幸免于灭城参的毒水,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还是小光夸张了灭城参的威力,但如果她夸张了,这群乌鳢又怎么可能瞬间全部死光。

因为隔得太远,我们交流不方便,就算不明白也没时间,小光和范里也不敢下水,所以他们打的算盘我也不清楚。这时候,老和尚在船上伸头望了湖面一会儿,他发现我还活着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喊:“快上来。”

我筋疲力尽,船就在身边,我很容易就能爬上去,但为了找到传家宝,也就是那根箭,所以又在湖面上找了找。把金箭从乌鳢身上拔下以后,我就缓缓地游向大船,但心里却忽然不安和恐惧。老和尚究竟是何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尼姑带到船上,船上的老女人又是谁?这艘船上会有我要找寻的答案吗?

我顺着梯子爬了上去,老和尚会意地在梯子上端伸手拉我上去,神情极其和蔼,不像大恶之人,但他为什么又要加害尼姑呢?船上灯火通明,看着眼前的繁华,有一种晃如隔世的感觉。老和尚看我上来以后,就拉着我到角落,紧张地说:“你是广西人吧?”

“不全是,我爸是广西人,我妈是湖南人。”不知为何,我对老和尚毫无防备。

“你姓金?”老和尚又问道。

“你叫金森彬?”我反问道,这是爷爷的名字,但现在说出口却觉得和精神病谐音。

“你是金其的儿子?”老和尚激动道。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你真是金森彬?”我满心期待地问道。

“我是!你真是我的孙子!?”老和尚,又或者爷爷甚为欢喜。

这场相认太出乎意料的简单,我竟忍不住地怀疑起来,爷爷怎么会在这里,但看他的模样也的确和照片上的一样。要知道,小孩子长大以后相貌或许会十八变,但成年以后模样变化不会太大。虽然我有点怀疑,但那时候不可能有完美的整容,所以我就相信了。正想问爷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杀死尼姑们,爷爷却先问了我:“刚才让你上来,怎么你还去拔箭,一根箭有什么好稀罕的。”

我一听当场就愣住了,这可是金家的传家之宝,爷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老一辈的人不是很看重这些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吗?这个时候,灭城参的毒已经蔓延开来,我没有心思跟爷爷玩游戏,于是就直接问道:“这是金家的传家宝,你怎么会这么说?”

“传家宝,金家哪来的传家宝?”爷爷想也不想,立刻脱口而出。

听到爷爷这么回答,我顿时无语,传家宝的事情早就被我认为是毫不怀疑的事实,如今爷爷这么回答,着实令我不知所措。如果眼前的老和尚真是爷爷,那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传家宝的事情,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我的爷爷?但眼前的老人和照片上的爷爷无异,又知道父亲的名字叫金其,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一会儿进去就说不认识岸上的两个人,听见没有。”爷爷嘱咐我道。

我还没能问清楚原由,船的房间里就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但并不是先前的老女人。中年妇女撩起门帘,对我和爷爷说道:“你和他进来吧。”

中年妇女的口音是本地的,我看着她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肯定是从未见过此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曾经见过。船上除了爷爷就是老女人和中年妇女,我一个年轻人根本无须惧怕,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房间。

房间里点了很多蜡烛,熏得人够呛,老女人坐在一张高椅上,显得极有威严。房间里烛光摇拽,我放肆地观察这个房间,发现房间里竟悬挂有几张画卷。这些画卷包括了先前我们在暗道里看到的红罗女画卷,但这并不足以惊奇,最为惊奇的是画卷竟然包括了我、小光、范里、还有从未见过的一男一女。画卷上的人都是古装,我看到这里,心里忽然一惊,云南那位退隐的微雕高手刘老头曾说过自己的家族史,他的祖上成宇逃出太监府时曾遇到了一个老妇人,她的秘室里也悬挂了这样的画卷,画上是小光和我,刘老头展示给我们看过的。

成宇闯进秘室的时候,老妇人出现了假死状态,这和范里以及小光是一样的,难道他们不是人?成宇当时遇到老妇人是在北京,为什么老妇人现在又出现在大连呢,这里是深山老林,她是妖怪不成?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惊慌,莫非闯进了妖窝鬼穴了?老妇人一直闭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她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不禁地点头。

“该来的总会来,汪直总算是做到了。”老妇人不笑不怒地说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汪直不是明朝的太监吗,他是明朝西厂首领,老妇人就是在他的府邸里发现的,成宇也是他找来研究夜明珠的。我记得,由于汪直的暴戾,明宪宗撤职查办了他,他也在失意中死去。既然死了,老妇人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汪直这个老太监还没死?

“阿公,她是……”我转过头,迟疑着面向爷爷。

“她是我们金家的恩人,快拜一拜。”爷爷低声说道。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爷爷怎么一见面就让我拜老妇人,好歹把事情说清楚再拜,老妇人如何有恩于金家,难道想不明不白占我便宜。再说了,旧社会早过去了,怎么见谁拜谁。老妇人并不介意我的无礼,她仍旧毫无感情地说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可以走了,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在这里告诉他吧,我要去休息了。”

“谢谢。”爷爷恭敬地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慢步走进了里间,接着就没了动静,我自然不可能硬闯进去问清楚原由,但看爷爷满肚子话语,所以就静下来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说出了自己的老家在桂林的恭城县,还说了奶奶的名字,我自然更不会怀疑了。对于金箭的疑问,我不知为什么,一直不敢再提起。我瞥眼从门帘的缝隙望向船外,小光和范里正想办法过来,水里虽没了凶恶的乌鳢,但是却有灭城参的毒,所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很焦急,但我已经安全,又何必急于一时,万一掉进水里,不是会马上死掉吗?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奇怪,小光不像是莽撞之人,她既然把灭城参丢进水里,那就肯定知道我不会因其而死。可是,小光又是从哪里知道我不会因灭城参而死,我又为什么会不死呢?他们不敢轻易接触毒水,想来他们并不能幸免于灭城参的毒,我究竟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我担心灭城参会大肆扩散,所以根本坐不下来,但爷爷却硬是拉着我坐了下来,像是有一肚子的话一样。他看出了我的想法,就轻声说水里的毒不用我担心,他自有办法。我看着爷爷的眼神,看样子他不是在开玩笑,但灭城毒又岂能轻易解掉?旁边的中年妇女很开心,看到老妇人走进去以后,她老泪纵横,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爷爷能解灭城毒,他让我坐下,我就听话地坐了下来,然后说起了他的往事。

原来,奶奶祖上都知岐黄之术,他们是其中一支古老的流派,相传这个流派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当年黄帝和岐伯发明岐黄之术全是起因于与一块印泥,这个流派称其为岐黄印,相传在夏朝被毁。之后的几个朝代时有传出岐黄印的消息,但和其有关的不是死就是呆,谁也不知道岐黄印究竟在夏朝有没有被毁掉,现在甚至有人说夏朝根本没存在过。

总之,奶奶在日本侵华时与家人失散,她遇到了爷爷,两人成了一对。爷爷本是一名国民党将领,他为了奶奶不再四处游走,而是和奶奶落户于桂林的恭城县。虽然两人感情细水长流,并生下了几个孩子,包括我的父亲,但我父亲却是几个孩子中身体最差的一个,奶奶尽管知道岐黄之术,但却没了办法,因为她与家人失散时学到的并不多。奶奶虽自小离家,但对于岐黄之术却有着痴狂的迷恋,她也想找寻失落了几千年的岐黄印。

传说,在岐黄印上有一个秘密,得到它的人就能通天晓地,所有病症都可以治愈。但是,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神州大地上又传出了岐黄印的消息,奶奶想借此治好我父亲的病,也想一尝心愿。爷爷知道了奶奶的心事,于是和她商量,打算带父亲去寻找岐黄印,顺便拜访奶奶所知道的岐黄秘派。

奶奶本打算和爷爷一起去,但却在那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他们做出了特别的决定。

第二十四章 幕后人

我看着船外的小光和范里,心里一片焦急,恨不得奔出去,但爷爷说得不快不慢,我只恨有力气没地方使。这时候,爷爷说到了一件事情,这事情让我立刻打消了焦急的心情,转而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述。爷爷原名金森彬,但他在国民党中混的时候,用的名字却是另一个,而那名字就是——金神兵。

我听到这里眼睛立刻睁大,金神兵不就是神鹰部队的领头儿吗,在火焰山、梅里雪山还有金竹峡谷都听说过,甚至有他们曾经去过那里的痕迹。旧中国时期,神鹰部队一直没有和其他势力正面冲突,一点也不像打仗的军队,后来国民党逃到台湾,军队的资料被一位姓秦的特务发现,神鹰部队的事情才泄露出去,可他们组队目的一直是个谜。如今爷爷自己主动说起,神鹰部队又与我这几年的经历有关,所以就静心听他讲完。

金神兵的确是爷爷的化名,他也带领过那支部队,他们在火焰山消灭了包希汗那窝土匪以后,却因水里的寄生鱼出了问题而自相残杀。爷爷早就心生不满与厌倦,于是趁机隐于人海中,不再过问军队的事情。爷爷说,他只是听命于国民党的高层,但这个军队的幕后人是谁,却从不知道。部队的任务是寻找几份帛书和夜明珠,但他们跋山涉水只找到了两颗夜明珠和一份帛书,交上去以后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可爷爷毕竟是老江湖,他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不能问不能说,完成以后更会被灭口,所以在寻到两颗夜明珠和一份帛书后,他私自藏了一颗。爷爷当时用巧妙的方法掩饰了过去,具体什么方法这里就不提了,但事情在神鹰部队消失以后却并未结束。

爷爷和奶奶相交以后,在他们决定寻找岐黄印时,家里出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而爷爷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幕后人出现了,他来要回那颗夜明珠。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幕后人与爷爷从未有过直接接触,他是胖是瘦是老是小都不清楚,所以就算当面走过来,爷爷也不知道危险已经接近。为了自保,爷爷和奶奶便设计了一场死亡,想借此骗过幕后人,然后上路去寻找岐黄印,所以河里找到的尸体并不是爷爷的。为了演得真实,奶奶不便和爷爷一起消失,所以她就忍着痛苦留在了家中。

几天过去后,爷爷偷偷回到家中,带走了生病的父亲,奶奶尽管不舍得,也只能对外说家里太穷,父亲已经送给没有后代的一对老夫妇了。爷爷离开以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没有再与奶奶联系。岐黄印牵涉的利益太多,所以奶奶也不敢张扬,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她一直对谁都守口如瓶。

爷爷根据奶奶提供的线索,追踪到了大连的大黑山,但是那时候父亲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就支撑不下去了。爷爷在山里遇到了野猪群,他身手矫健地解决了它们,但却不小心让父亲受到攻击,那一刻父亲几乎没了气息。爷爷找到了下水道,接着找到了这片海水湖并碰上了那位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从未离开过这艘船,爷爷看到有人,父亲又闹着说肚子饿了,爷爷心头一酸,总不能让父亲做饿死鬼,于是想上船讨点吃的东西。水里有乌鳢,但老妇人发现了他们,于是就招呼乌鳢载他们过来,爷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立刻明白老妇人不简单,她定是一位奇人,甚至岐黄印也许就在老妇人的手里。

老妇人对爷爷很客气,她说自己知道岐黄印在哪里,可是不在她这里,还说虽然没有岐黄印,但她可以救父亲一命,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爷爷必须留在这里伺候她,直到她开口让他离开才能离开。爷爷想都没想马上答应,救父亲要紧,别说留在这里一万年,就是死在这里他也愿意,何况老妇人知道岐黄印的线索。

尽管如此,老妇人却不让爷爷看到她如何救治父亲,爷爷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只好让老妇人和父亲待在了一个房间里。爷爷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很多次想闯进去,但他这人特别重承诺,和现今的诚信缺失的人完全不同。等来等去,爷爷把头发都等白了,终于安静的房间出现了声音,老妇人把父亲送了出来。父亲自己走了出来,和前一天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也不同,全身充满了生气。

爷爷激动地抱起父亲,但那一瞬间,他却觉得怀抱中的父亲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老妇人出来以后,门帘虽然还挂着,但是透过光线,爷爷隐约看见幕帘之后有一个成年人站着。爷爷看着怀里的儿子,那模样的确是儿子,就连伤痕也一样,但他就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儿子已经不再是儿子。可是话说到底,这毕竟是一种感觉,父亲的确是真实地存在于爷爷的怀中,所以爷爷也没说什么,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老妇人并没有要求父亲也留下来,爷爷也不可能自私地让父亲陪他,所以他就请求老妇人允许他送父亲出山。老妇人用人不疑,并说让爷爷留下来并不是寸步不离,只是每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而已。后来,爷爷想了一个办法,把父亲托给一位乡亲,送回了广西。至于奶奶怎么对附近的人说父亲怎么回来的,这里就不交代了,可以说收养父亲的老人死了,也可以说收养父亲的老人虐待他,他自己跑回来了,但究竟怎么说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爷爷说,他一开始只是觉得父亲变了,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父亲在被送出大黑山时,他却一直很冷静,一直不怎么说话,和平时活泼的他一点也不象。因为父亲即便是在生病将死时也保持着快乐的心态,现在已经好转,却变得阴冷,这完全不像父亲的性格。爷爷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多了一个心眼,于是想测试一下父亲的记忆。可父亲对爷爷的测试一一通过了,他们共有的记忆父亲都记得,所以爷爷才打消了怀疑的念头,他只是好奇老妇人如何治愈了父亲,可老妇人却一直不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爷爷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十年,渐渐地也忘记了年月,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老妇人忽然又招了一个中年妇女来伺候她,而那位中年妇女就是我旁边那位哭个不停的人。爷爷说,中年妇女进来的时候还很年轻,她和一位朋友来这里生孩子,可是孩子生下来后却是一个畸形儿。中年妇女哭个不停,尼姑庵的尼姑把事情传给了老妇人,老妇人以治好她儿子为条件,然后她也必须留在这里。可老妇人也许也是女人的关系,她允许中年妇女带着孩子回家养育八年,然后在八年后的大年初三回到这里,否则她孩子会很快死去。中年妇女和自己的朋友回去以后,但老妇人也要求中年妇女的朋友不能把事情泄露,否则她也会马上死去。

老妇人不是光会说,她的确能做到,因为她控制了整条海河中的乌鳢,那时候两个女人就相信老妇人是大黑山的神仙,所以根本不敢违抗。我听到这里,脑子里忽然一热,爷爷说的事情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再看一眼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好像有点面熟的感觉。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卓海她母亲的经历吗,和朋友进山生孩子掩人耳目的恐怕就只有卓母了,原来卓母真的没死!

听到这里,我赶紧问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愣了一愣,说自己的确是卓母。我心里惊叫,卓海年纪也有三十了吧,可是他妈真年轻,看来生卓海的时候很年轻,要不也是老妇人一个了。想到这里,我瞥眼看了一下里间的门帘,那幕后之人显得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我总觉得幕后人不大像老妇人。

船外的小光和范里找来了一艘小木船,许少德也跟了过来,也许他听说我在船上,生怕我把好东西先藏了起来,所以就急着让小光他们划船,要是条件允许他肯定开一艘火箭飞过来。我见他们要过来了,所以心也安了,于是一心一意听爷爷把事情说完。

爷爷听到我说奶奶还活着,而且对他假死之事一直保密很是激动,我说既然老妇人说他能离开了,那不如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奶奶吧。可是,爷爷却奇怪地拒绝,说绝对不行,因为岐黄印还没找到,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但我看爷爷的神色,却觉得他有别的原因。

“阿公,你认识一个美国人吗?”我见爷爷不肯回去,便想问一问他怎么认识艾伯特这个外国人的。

“外国人以前我就见过很多,但是这几十年来连活人都难见,何况是外国人。”爷爷不明所以。

爷爷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按照他的说法,他为了干净就把头发全剃了,所以成了一个和尚的模样。我觉得艾伯特说的和尚就是他,可是他却坚持说从未见到一个外国人,我满头迷雾,艾伯特不可能死了还跟我说谎,那他当年看到的老和尚不是爷爷又会是谁呢?

第二十五章 大火烧

艾伯特不可能说谎,爷爷也没有必要说谎,说见到一个外国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没有理由不承认。说到这里,爷爷已经提到了很多只有我们金家才知道的事情,因此我也相信他的确就是我的爷爷。于是,我就问了问他,为什么他不知道传家宝,反而父亲会知道。

“金家真的没有任何传家宝,我是金家单传,要是有我肯定会知道。”爷爷肯定地说道。

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传家宝,爷爷如此一说,我就怀疑起父亲会不会在当年被救时发生了变化?金箭与紫弩又是从何而来?爷爷不知我心中所想,倒主动提起尼姑被杀的事情,我这才想起来,我追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怎么自己却先忘记了。爷爷说,老妇人的要求一点也不简单,因为并不是要求爷爷照顾她的起居这么简单。老妇人有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尼姑,她们的眼睛都经过了特殊处理,舌头也给割了,而老妇人必须经常吃尼姑们特殊的眼睛,而且必须是吃活人的,死人的绝对不吃。

尼姑们并不爷爷杀的,而是薛大头那群人杀害的,因为他们知道了秘道,想要这里的宝贝,所以就动手杀了尼姑们。爷爷正好从秘道出来并撞见了我,在黑暗中他并不知道是我,所以就躲着我。后来为了带着活着的尼姑回到老妇人这里,所以一直往前赶,不能停下来,因为尼姑只剩一口气了,其他的又全死了。

我听后全身发冷,没想到世间还有吃眼睛的人,这是何等古怪的癖好。不过话说回来,爷爷也不知道尼姑们怎么来的,反正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批过来,而且眼睛已经被制成了全白的样子,他只负责引尼姑下来给老妇人吃。

卓母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心情,她刚才听我说起卓海,所以就问我:“我家海子他还好吧?”

“非常好,你放心,倒是你的朋友庄伯母已经……”我忽然想起卓母情绪波动很大,不宜现在刺激她,所以又把话给砍断了。

“庄忠凌?忠凌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卓母大叫道。

“她……”我犹豫再三,心里骂自己嘴太快了,但卓母再三逼问,我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她,“庄伯母给自己养的猪吃掉了。”

“你说什么!?”卓母反应激烈,我都有点慌张起来。卓母的精神似乎出了问题,她反复地摇着头,呢喃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叫忠凌小心一点儿的,我应该相信她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船外的小光他们已经接近这艘大船了,我心里不断地喊,你们快点儿过来,我一个人听着卓母神经质的哭喊,实在有点吓人。爷爷似乎与卓母没有交流,尽管他们共同听命于老妇人,他告诉我,老妇人不能离开这艘船,所以以前一直是由乌鳢叼来食物,但似乎还有人与老妇人有联系,但他碍于老妇人还在里间,他觉得这样说不大礼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爷爷转过来说,老妇人教了他控制水中兽的技巧,这样方便他来回于地下海河,但他答应不能外传。我看着海湖的四周立有很多铜镜,于是就想问,为什么四周会有这么多镜子。爷爷往门帘看去,门帘后的人影一动不动,爷爷这才悄悄跟我说:“你觉得这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看了看,这里除了古气一点,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所以摇了摇头。爷爷不喜欢卖关子,特别是对自己的孙子,他立刻告诉我,房间里少了一样东西,我一听马上醒悟过来,房间里一面镜子也没有。爷爷说,他自己也是猜测的,房间里哪里都没有镜子,也许是老妇人害怕看到镜子,碍于海湖边全是镜子,所以才一直待在船上。老妇人毕竟是女人,现在她老得如个妖怪一样,谁看了都觉得害怕,何况是她自己,所以她肯定特别忌讳镜子这个东西。

我心里暗想,难道在暗道里碰上一面铜镜,那镜子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移动的,莫非是想挡住这个老妇人?可是老妇人被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过去伤害他们,但也许老妇人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模样,如果碰上要命的事情,她也许根本不忌讳镜子呢?

我们说着说着,全身有点发热,甚至流出了汗水,小光他们也在这时候上了船。我一看见他们就激动地想介绍他们认识我的爷爷,谁知道小光一进来就问:“她呢,刚才那个老人哪儿去了?”

“她在屋里,怎么了?”我呆呆地答道,心里却在想,这丫头也不担心我被毒死,一上来怎么先关心老人,莫非她想遵循尊老爱幼的中华美德?

小光根本不理会我,也不理会卓母与我的爷爷,她大步一迈,掀开门帘,里面的人却不见了。爷爷和我一惊,纷纷跑进去一看,原来里间有另一个出口,老妇人已经从另一个出口走掉了。我热得不行,脚下却忽然冒起烟来,吓得众人一声惊呼。我们顺着走道走下船舱,想看看是不是老妇人在自己生火煮饭,因为爷爷和卓母马上要离开了,以后她就得自己动手了,或许现在想练练生疏的手艺。

许少德大摇大摆地走在后面,说道:“肯定是老妇人知道我来了,在为我接风洗尘,宰了大鱼给我做下酒菜……我的妈呀!”

许少德这一大叫让我也慌起来,大家看到眼前的场景,浑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人人纷纷争着要逃出船舱。因为我们走下来以后,船舱里已经着起了大火,而船舱里竟装载着几枚小鱼雷,还有很多古代炮弹。大火已经蔓延开来,整个船舱陷进了火海中,这艘船随时都会爆炸!我明白鱼雷和炸药的威力,时间的流逝不一定会减弱其中的一丝一毫,所以马上招呼大家跑出去。可是,他们一出去却大喊起来:“船没了!”

小光他们搭乘过来的小木船已经漂向了远方,老妇人背对着我们坐在船上,不紧不慢地划动着木浆,船一下子就进入了黑暗。她的方向不是岸边,而是海湖的另一边,那里笼罩着黑暗,谁都不晓得那里有什么,就连卓母和爷爷也不知道。我们现在逃命要紧,谁都不愿意深究那边藏有什么东西,只想马上离开。水里有毒,大船上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能碰这些水,可是大船火势迅猛,船舱里又有鱼雷和炸药,万一真的爆炸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我们多弄一艘小船过来就好了!”许少德事后诸葛亮。

“别罗嗦了,你弄一万艘过来,那老女人也不会留给半艘的,她存心要我们死!”我心中一大股恶气,女人心果然海底针,出手狠毒无比。

“你不是说能解灭城毒吗?”我对爷爷说道。

“能是能……”爷爷为难道,“药不在船上,我的东西都在石窟里,我不能住船上的,只能这位妹子和她住船上。”

“要不你告诉万藏哥在哪里,让他过去拿。”许少德天真地建议。

“先别说能顺利找到,我还没找到这里就炸了。”我绝望地说道。

“水里这么多乌鳢,我们蹲在上面,可以当船使的。”小光望着水面说道。

水面上的确漂浮着厚厚的乌鳢尸体,有些大如轻舟,载许少德这大胖子都没问题,何况我们都比他瘦。火势一下子蔓延到了船体的每一处角落,小光本想返回船上找寻东西,但范里劝了她,说有好东西肯定给老妇人带走了,怎么还会在船上。我们一起有六个人,他们选了五只大乌鳢,从船上拿了一支木浆就使劲往岸边划。我对灭城参有免疫力,所以干脆在水里游着,看到谁落后了也好给推他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