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正欲与云溪比试的高手,此刻手中的宝剑哐当落了地,浑身上下也瑟瑟发抖。这样的实力,又岂是他一个凡人所能及的?

三国的使臣们也纷纷陷入了震惊和惊骇之中,他们畏惧圣宫,屈居圣宫的统治之下,不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神灵一般存在的神龙吗?然而现在,区区一个女子居然也有驾驭神龙的本事,这带给他们的不止是震撼和威慑,还有一种无可企及的希望。这是不是证明,他们也可以拥有一条神龙,然后超越圣宫,脱离圣宫的统治,真正地成为天下的主宰?

云溪万万不会想到,正是她今夜威慑性的举止,刺激了各国的使臣和他们的君主,使得他们纷纷野心勃发,试图脱离圣宫的控制,往后的日子,给圣宫带来了无数的麻烦。但,这都是后话了。

大殿之中,最受震动的,非南宫胜莫属。

他的手牢牢地把在了龙椅上,手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动着,这怎么可能?她居然有呼唤神龙的本事他才是真龙天子,却只能在圣宫和神龙的威慑下,压低他高傲的头颅求生存,而她呢,她算什么,却能够呼唤神龙,临驾于神龙之上?

千算万算,他算不到此时的云溪,已不是昔日那个臭名昭著,人人厌弃的草包云溪。而云家也已非他曾经可以掌握的实力,那么他的一纸圣旨又该如何处置?

发凉,手心不住地发凉,心底也在不住地发凉!

他身下的这个位置好像也在慢慢地摇晃着,随时随地都会崩裂,分崩离析一一云溪一跃跳上了玄翼的背脊,从高处自高而下地俯视着南宫胜,她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凋熠的寒光,直直地逼向南宫胜,整张脸也在瞬间蓦地亮了起来…“我云溪不喜欢惹事,也从来不怕惹事!什么皇位权势,在我看来,统‘统都是狗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烦我,斩草除根!但凡是惹到我惹到云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别想逃…想逃…逃!”她的声音在大殿的上空,久久地回荡。

此刻的她,高高在上,仿佛她才是掌控着万物生灵生杀大权的王者,而大殿内的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在她的脚下。

南宫翼就坐在她下方不远处,他整个人早已呆楞住了,眼神不断地变幻,从愕然到震惊再到颓然,他只觉得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差了她几步,只要他努力,就能随时超越她,可惜他想错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那区区的几步,而是隔了一条长长的沟整,永远不可逾越的沟整!

颓败的情绪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俊美的容颜显露出了疲惫之色,那一身倾尽天下的银袍也跟着黯然失色。

龙座上的南宫胜直接向后倒去,后背牢牢地贴在了龙椅上,她的两道目光,好似两柄利剑刺透了他的胸口,虽然不是穿心而过,却也千疮百孔,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棋,千不该万不该将云家逼上绝路!

云溪高踞于龙背上,冷冷的视线在底下的人群中扫过,勾唇道:“怎么样?还有谁想向我挑战?”她的视线一转,直直地落在了想要跟她挑战的那名西慕国的高手身上。

“不!我…,我不挑战了、不挑战了…。”他忙不迭地逃到了西门玄烨的身后,就连他的剑也忘了拾起。

西门玄烨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什么心情责怪了,因为连他自己都感到了恐惧,更别提是他的属下了。

“云小姐,方才是在下的不是,得罪了。还望云小姐莫要怪罪,我西门玄烨在此向云小姐保证,日后都不会再找云小姐和云家的麻烦。若是可能,希望能与云小姐结成好友,日后守望相助,给彼此留一条后路。”

西门玄烨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先前还对云溪起了杀心,一转眼的功夫却变了脸,跟她攀起关系来了。北湘国和傲天国两国的使臣们心中对他很是鄙视和不屑,口中却是同一个口吻,而且争先恐后,惟恐落了人后,无辜遭殃。

“云小姐,您千万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要害您的意思,是西慕国的太子让手下挑战您,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真的,绝对没有!”

“对,我们傲天国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一切全部是西慕国太子自己个人的行为,与我们傲天目无关。”

西门玄烨看着两人尽拿脏水往他的身上泼,气得浑身发抖,好啊,你们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一个云溪,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几个蠢货?

西门玄烨在心中冷冷地笑着,眼底精光泛泛。

云溪低低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人性,贪婪而可怕,前一刻还站在一条线上同仇敌忾,下一刻就全部翻了脸。像他们这等跳梁小丑,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兴趣跟他们纠缠,她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警告南宫胜,不要再对云家有任何的企图,否则只会加速他灭亡的期限!她再次回首,精睿的目光直逼向南宫胜,说道:“皇上,我父亲近日身体抱恙,怕是无法领旨前往平叛,我看不如将此重任交给罗臣相,让他领着两百士兵,前往平叛,您觉得如何?”

罗臣相躲在群臣中间,早就被云溪脚下的玄龙吓得浑身发冷汗,现在突然听到她点了他的名,他顿时惊得从座位上跌落下来。让他领两百士兵前往平叛,那岂不是让他去白白送死?他本就不是什么武将,从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这让他如何迎战?再则,叛贼的数目达万人之多,而他只有两百人的经验,这让他如何迎战?再则,叛贼的数目达万人之多,而他只有两百人,如此悬殊的实力,他万万不可能赢的。

更加让他吐血的是,这个主意还是他自己提出来,让皇帝借叛贼的手除去云家!他恨透了云家,不置他们于死地他誓不罢休!可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这陷害云家的主意,反过来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皇上,万万不可啊!老臣是文臣,哪里有派遣文臣出战的道理?”罗臣相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大殿前,对着南宫胜拼命地俯首磕头。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打死也不去平叛!

“文臣怎么了?听说罗臣相的口才了得,说不定凭着你的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无须动用刀剑就能让叛贼束手就擒!那么到时候,你可就是南熙国的第一功臣,这声望或许比云家还要高远。”云溪淡淡地笑道,那笑容杀人不见血。

罗臣相眼神复杂地仰头看向她,眼底又是恐惧又是嫉恨:“他们可都是叛贼,杀人不眨眼,朝廷早已派人去和他们谈判交涉,他们根本不听,还将前去谈判的人给杀了口老夫若是去了,只怕也是难逃一死!云溪,你这根本就是想将老夫逼向死路啊…”

“哦?你去,就是将你逼向死路,那么我父亲去,难道就不是将他逼向死路了吗?”缕缕的精光自云溪的眼底迸射而出,杀气逐渐弥漫她的周身,吓得罗臣相连忙噤声俯首,不敢再说下去。

南宫胜一脸的阴沉,左右看看云溪,又看看罗臣相,一个高踞于神龙之上,给他无形的压力,他现在连仰望她都需要勇气,而另一个低低地俯首磕头在他脚下…,这世上的真理,便是踩着下面的人不断往上爬,此情此景。任何人都会选择弃卒保车,抛弃罗臣相这颗棋子,南宫胜也不例外!

“联已经决定了,既然云爱卿身体抱恙,那便在家好生歇息,至于平叛之事,就交由罗爱卿全权处理口一切都按给云爱卿的圣旨办事,两百人,不许多也不许少,务必在一个月内平息叛乱,否则朕定饶不赦!”

“皇上一一”罗臣相惊得瘫倒在了地上,满目的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如此一来,罗家是真的被逼上了绝路,他再无生还的可能,除非…,他眼底幽光闪烁着。

“云小姐,如此处理,你可满意?”南宫胜仰头,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尽量地放柔声音问道。

虚伪!

云溪在心底冷哼,面上也跟他打起了官腔,道:“皇上英明!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在云府拭目以待,等候罗臣相大胜而归的消息。”

“玄翼,走一一”她低喝了声,玄翼领命,盘旋的身子绕着大殿的上空游走了一周,随后嗖地一声,从大殿的门口飞了出去。它的身子一旦出了拘束让它伸展不开的大殿,它顿时变得生龙活虎,痛快地遨游在了夜空中,迎着月亮的方向,冲向了九天云霄。

云溪稳稳地站立在它的身上,迎着晚风,一颗心也跟着敞亮,去迎接那浩瀚的星空。

待云溪拉风地乘龙远去,整个大殿压迫的气息才逐渐地散去,所有的人还依旧沉浸在玄龙带给他们的震撼当中。各国的使臣们回过神后,纷纷向南宫胜告辞,今夜的目的没有达到,反倒受了惊,他们不愿意再在南熙国停留,只想马不停蹄地赶回各自的国家,将南熙国近日里发生的一切尽快禀告给他们的君主。

群臣们也纷纷离去,大殿之上,罗臣相还整个儿傻瘫在那里。

“皇上,您救救老臣吧!看在我们罗家多年来为皇室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放老臣一马吧!”

“对,还有皇后,她是老臣的亲生妹妹。请皇上看在与皇后的夫妻情谊上,给罗家一条生路…”

南宫胜头疼地揉着眉心,听到提起皇后,他的脸色猛然沉了下去。嗯起皇后方才的愚昧和自作聪明,他心底的火焰就不住地往上窜,他厉声喝道:“当场给云家下旨,联就是受了你的唆使,你险些害死了朕!现在你自食恶果,是你咎由自取,与人何干?你还是好好地带上你的两百人,多多地求神拜偏自保性命吧!”

他冷冷地甩袖,转身离开了大殿,只留给罗臣相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罗臣相彻底绝望了,转瞬的功大,整个人老了十几岁。

南宫玺盯着罗臣相的背景,眼神很是复杂,想要上前相扶,因为他好歹是自己的丈人,可是他又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沾来一身的荤腥,毕竟太子侧妃已经过世,这个丈人的头衔名存实亡。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没有上前相扶。

南宫翼低馏也冷笑着,看了看一脸斗败了的公鸡相的罗臣相,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南宫玺,开口道:“罗臣相与其坐在这里发呆,无济于事,不妨回去相府,苦读兵书,说不定能从书中寻到什么破敌之策,一举成名、声威大震…”

他明显嘲讽的口吻,落入了南宫玺的耳中,他满脸的震怒,疾步冲向了他,揪住他的衣领道:“南宫翼,你现在得意了?你是不是在庆幸自己的明智,提前跟云家求了亲,很快就能成为云家的女婿,拥有云家作为你的靠山,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将皇位尽收囊中?我告诉你,你先别得意得太早!云家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就连父皇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倘若有一日你真的如愿以偿,恐怕也无法将云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到时候看你如何收拾失控的局面…”。

“这些无须大哥你来操心,只要我一日是云家的女婿,云家便不会将我怎样。再说了,云家的目的不在于皇位,只要我不像父皇那样将他们逼向绝路,他们是不会对我怎样的。但是大哥你却不同了,你若是继承了皇位,云家就会时时刻刻地担心你会不会对他们暗中动手,因为你对他们来说,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你说他们会放心让你登上皇位吗?”南宫翼淡淡地笑着。伸手扯开了他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优雅地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大殿,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该死的南宫翼,你不得好死一一”大殿的上空,南宫玺愤怒的声音,久久地盘绕。

当云溪回到云府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斜倚在马丰旁的龙千绝,他的姿态慵懒却优雅无比。在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时,他细长的眸子微挑,清冷的眼眸中,闪过无数的绝世芳华。

“千绝一一”云溪浅笑着,一步步向他走来,脚踏莲花…他等候在这里,是在担心她吗?还是随时等候着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想到这些可能,云溪的心底瞬间流淌过一阵阵的暖意和甜蜜。

龙千绝依旧站立在原处不动,伸手递向了她,勾唇浅笑着,那笑意之中仿若无数的清莲在瞬间绽放,美不胜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以为你会直接冲进皇宫,将那狗皇帝痛打一顿,然后就回来了…”他牵过了她的手,戏谑的声音道。

云溪忍不住苦笑,难道在他的眼底,她就是这么鲁莽、不考虑后果之人吗?

“你怎么在这里等?外面风寒,小心着凉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龙千绝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笑得有些得意,他的话音一转,视线投向了别处,神秘的口吻道,“其实我不是在等…我是在等我的雪花酥!”

云溪顺着他下巴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风护法端着一盒东西,小心翼翼地从街角处拐了出来。

“尊主又夫人,最后一份雪花酥,终于让属下给买到了。”风护法笑嘻嘻地说道,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雪花酥?”云溪闷闷的语气说道,心底有些酸酸的,原来他大半夜等候在此,根本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那什么该死的雪花酥!

“为什么我就不能吃?”龙千绝低头瞄着她酸酸的神色,唇角微微扬起,泛着神秘的色彩。

“那你吃个够,我先回房睡觉了。”云溪扯开了他的头,气冲冲地朝着府门方向走去。

半途,一只手将她扯了回来,重新撞入了他的怀里。

“这就要睡觉了?我本来还想带你去山顶上等日出呢。”

“日出?”云溪无语地抬头望天,现在才半夜,离日出的时间恐怕还得大半夜吧?大半夜的不睡觉,难道要她跟着他去山顶喝西北风?

“别想这么多了,走吧!风车早就准备好了。”不管她是不是还在无语地继续望天,龙千绝牵起了她的手,直接拉着她上了马车。

果然让她说中了,什么看日出,根本就是来喝西北风的!

因为龙千绝和云溪两人都好端端地待在了他费力从山下弄上来的马车里,唯有他一人,苦兮兮地坐在了马车外,吹的是西北风,喝的也是西北风,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溪儿,雪花酥好吃吗?”

“好吃。”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买的,这下子,你心底不犯酸了吧?”

“谁泛酸了?待一边去!”

雪花酥?他们居然在马车里吃着雪花酥?

风护法委屈地皱起了脸,尊主,那可是他辛苦去买的雪花酥,为什么他一点好处也得着,而尊主根本没出力,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甚至连一两银子也没花,却可以抱得美人归?

这世道何其不公?

正自自怨自艾中,一坛酒从马车内丢了出来,他反应迅捷,稳稳地将它接住。

马车内同时传出了龙千绝低沉而磁牲的嗓音:“风护法,你可以先回去了,这是给你的打赏…,记得明早再来把马车弄下山去。”

风护法刚听完前半句,欣喜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尊主终于良心发现了,知道他一个小小的护法有多不容易,终于允许他率先下山去了。然而,当他听到下半句,整个人踉跄了下,差点儿栽倒。

妈呀,有这么压榨下属的尊主吗?还让不让他小小的护法活了?

心里不住嘀咕着,马车内又传出了一声冷哼,惊得他连忙抱上酒坛,忙不迭地冲下了山。

“呵呵呵…好可怜的风护法。”云溪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着风护法脚下好似安了两只风火轮一般,飞也似地奔下了山,不由地抿嘴偷乐。

龙千绝从身后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颈项间,紧紧抱着她,低喃说。“今晚不想让你走的,想像现在这样紧紧抱住你,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可是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云家,不得不走…”

他的唇息呵在她的肌肤上。

灼热滚烫。

云溪只觉有股战票从她的脖颈传到血液,麻麻地,又从血液钻进她的心底。

“怎么办呢?”龙千绝轻吟着,吻着她耳后的肌肤,“溪儿,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明明每天都能见着你,可是只要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莫名地心慌,脑海里时时刻刻都是你的身影…。”

云溪抚上他揽在她腰腹间的双手。

闭上眼睛,她轻笑着叹息:“等云家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就跟你走,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的双手突然收紧,她回眸,对上他眼眸深处满满的感情,她的心跳猛然停住。

他的爱,远比她想象得要来得浓烈,像是封存了百年的佳酿,单是闻到它溢出来的酒香,她便沉醉了。

夜色深沉。

山顶上的风在无情地呼啸着,天边的一轮圆盘,有着朦胧的色彩,如梦如幻。

马车内,两人的呼吸很轻很轻,仿佛连呼吸声也变得甜蜜,他温柔地从背后拥着她,柔软的白狐皮上,两人的影子重叠成一个。

“溪儿…”

龙千绝的身子滚烫,深邃的眼眸里弥漫起氤氲的雾气,亲吻着她洁白的耳垂,喊了她一声,又没有说下去。

“…嗯?”云溪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倚在他的怀中,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的亲吻令她的脚趾似乎都酸麻了。

龙千绝又喃声唤她,云溪在他怀里,侧仰起脸看着他。她两颊晕红晕红,眼睛如露珠般莹亮。他心中情动,忍不住又吻上她的面颊,低哑地说道:“我想要,可以吗?”

我们是一家人V26宫廷政变

“一一一一一一?”云溪恍恍惚惚,居然没有听清他的话语,然而她的回答巳经不重要了。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吻上了她的面颊和耳朵,他的呼吸滚烫灼热,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云溪被他吻得无法思考,恍若不由自主地旋转着,眩晕着,陷入一个充满强烈的罂粟香气的漩涡。

夜色寂寥,孤山之巅,却有一束火苗越窜越高,火热与寒风交替着,逐渐消融于这个美丽的…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夜已深沉,太子府邸,依旧有来往不息的人影攒动。

“太子殿下,下决心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让靖王爷洞悉了先机,让云家的人有了时间调齐人马,到时候我们可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罗臣相连夜拜访太子府,心中焦急,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机。倘若过了明日,那么他便再没有生望了。

“你再容我考虑考虑。”南宫玺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台前,敛目望着空中某处,心思有些杂乱,很多事他都需要考虑,仓促行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殿下,不能再考虑了。老臣已经说服了司徒家的二公子,他愿意助我们夺取皇位,一旦太子殿下下定了决心,司徒家的人会帮我们对付云家,拖住云家的人。咱们南熙国的大军虽然大部分都归云家的调遣,但倘若不是云逸和云蒙亲往军营,他们是不可能听凭调遣的,除非…,他们手上拥有虎练”

南宫玺眉头蹙起,心头的疑虑依旧不减:“你今夜也看到了,云溪那小贱人,居然能驾驭神龙!倘若她到时候要对付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只能自取灭亡?”

“请太子放心!她有神龙,圣宫的人同样也有神龙。”罗臣相道,“老臣的长子乃是圣宫地龙尊者座下的弟子,自他的手脚被废后,便已遣人给地龙尊者连续送去了书函,希望他能来一趟南熙国,为他报仇。”

“地龙尊者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弟子,而亲自跑来南熙国一趟?”南宫玺摇头,不看好这件事。

罗臣相诡秘地一笑,道:“他自然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弟子而亲跑一趟,可是这里却有他最嫉恨之人,他非来不可!”

“你是说…”南宫玺的眉宇逐渐舒展开去。

罗臣相点头道:“没错!天下人皆知地龙尊者最想杀的人就是凌天宫的尊主龙千绝,我们将龙千绝在南熙国的消息放出去,不怕他不来,说不定他一得到消息,马上就乘着他的飞龙赶到了这里。他若是来了,云溪那小贱人怕是要忙着对付他了,哪里还有功夫来管我们的闲事?太子殿下就尽管放心吧,我们现在就是要赶在靖王爷察觉之前,夺了皇位,迅速掌控住朝堂上下和兵马大权。”

南宫玺重重地一击掌,再无后顾之忧:“好,就这么办!”

靖王府,南宫翼颀长的身躯站在窗台前,对月凝望悠叹,他的目光深沉,深不可测。

一道黑影悄然飘落到了他的身后,他纹丝不动,只从喉中发出了一个闷哼声。

身后的人收到讯息,连忙回禀道:“王爷,果然不出您所料,罗臣相去了太子府,和太子二人单独聊了许久才出来。属下担心被太子的暗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没有听清他们对话的全部内容,只是依稀听到了几个词,有司徒家的二公子又地龙尊者,还有什么虎符…”

“虎符?看来本王也得去一趟将军府了。”南宫翼冰雕一般的冷峻面孔,终于有了变化,他的墨发微徵一偏,道,“你去继续盯着罗臣相,有任何的动静,立即回来禀报。”

“是,王爷。”黑影领命后,便又轻飘飘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南宫翼再次举目凝望向夜空,凤目微微眯起,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冷笑:“大哥,你终于忍不住了!那我就帮帮你,让你试一日龙座到底是什么滋味…。”

无数的暗潮在这个夜晚汹涌,然而此刻的西山之巅,却是一片旖旎的风光。

“溪儿,你已经在上面两次了,这一次是不是该换我在上面了?”龙千绝平躺在柔软的狐皮上,低眉看着趴在他身上喘息的人儿,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却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不行!”云溪伏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颇有些疲惫。做这种事果然很耗费力气,尤其是上面的那个…,想到方才的激战,她俏脸蓦地绯红了一大片,使劲拧了把他胸前的肌肉,一口否决。

脑海中,依旧还盘旋着那一日他的话语:“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我是下面的那个…”只要一想到他曾经也跟云溪发生过这样的关系,而且还是她上他下的画面,她心底的酸意就不住地往外冒。

龙千绝闷哼了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沾着薄汗的湿发紧贴着她的脸颊,映着她象牙般白皙的肌肤,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她的唇色很浅,淡淡的,丰盈润泽,诱人浅尝。

“溪儿,你看起来,好像累得不行了。要不,还是换我来吧…”他唇角微勾着,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云溪醉红着脸,不服气道:“才没有呢!我体力好得很!”这话一说出口,又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她轻啐了他一口,又上了他的当。这个下流胚子,是他一直诱哄着她,一次次地想跟她继续,怎么现在听起来,反倒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那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累得不行了,就换我来。”他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带着几丝得意。

云溪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石化中。

龙千绝趁着她发愣之际,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原本就一直调皮地待在她体内的小小绝也跟着旋转了一个角度,而且越长越大。突如其来的刺激敢,惹得云溪浑身一阵战票,销魂的轻吟也跟着从她嘴边逸出。

这一声销魂的轻吟便成了导火索,引发了另一场激战,龙千绝低吼了声,开始埋首在她的身上,攻城掠地。

马车外,浩瀚的星空,一道流光清晰划过夜幕,飞星碎石,绚丽如织。

云溪累了一宿,睡得香甜而安心,唇边笑意涟涟。

此时天已是由灰变黄,由黄化为绚丽多姿的朝霞,一轮红日自远处的地平线冉冉升起。

龙千绝修长的手指牵起她的几缕秀发,凑近鼻下轻嗅,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再低头细看她的睡脸,她的睫毛长长的,皮肤如莹玉一般吹弹可破,那张粉润徵翘的嘴唇异常可爱。他几乎沉醉在了她恬美的容颜中,俯首,轻吻了下那张可爱的翘唇,只觉得格外香甜。

“溪儿,快起来吧,别错过了美丽的风景。”

他带着轻笑的呢喃回响在了她的耳际,温湿的气息喷洒着,让她不得不从梦中醒来。云溪迷茫地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他的身后有一轮金色的光晕,让她炫目得睁不开眼。

“日出了吗?”

云溪揉了揉眼,跟着他一起坐起了身。

一阵凉风顺着车马的缝隙吹进了马车,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耀目的霞光,云溪举目远眺,那一轮金色的红日自天际处冉冉升起,她心中一片雀跃,竟像个少女般欢呼了起来。

“千绝,快看!日出…,我们真的看到日出了!好美!”

龙千绝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觉得她远比那日出要美上许多,他伸手拾起了事先准备的一条厚厚的毯子,披在了她光洁的身上,连同毯子一道轻拥着她。看着她笑靥如花,看着她欢喜雀跃,他感觉很满足,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两人没有在山上久待,早早地便返回了云府。

待两人回到云家,发现云府的门外多了无数的眼线,或明或暗地监视着云家,云溪立即感觉到了不妙。

“溪儿,太子要起事了。”

云逸的话为云溪解开了心中的疑团,果然,在经过昨夜的震慑之后,南宫玺和罗臣相那边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靖王爷是什么意思?”

“王爷昨夜亲自来了府里,他让我们云家暂避锋芒,不要阻挡太子起事,待得时机成熟,再谋定而后…”

云溪冷冷地勾唇一笑,皇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善类,南宫翼想要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置他父皇的性命于不顾,为的就是得一个勤王救驾的好名声。可是等他真正勤王救驾之时,南宫胜的性命还在不在,恐怕他根本就不在乎了,甚至他内心里怕是更希望他不在了,因为那样,便再没有人能阻挡他登上皇位,也再没有人可以压制他了。好可怕的心思!不过,那父子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想要狗咬狗,就随便他们去,她只求云家能够平平安安的,便足够了。

“爹,上次我让您办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军中大部分都是我云家的旧部,他们大多都愿意追随我云家,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只待我云家的信号一发,他们便立即响应我们。”

“那就好!不过南宫翼也不是个善类,我信不过他,我们云家想要真正在南熙国立足,就绝不能与虎谋皮…我要去见一个人,希望能和他达成协议0”

云逸先是一怔,随即领悟过来,不由地暗暗赞赏女儿的深谋远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小墨今早跟随小郡主去了六王爷府…”

云溪眼睛忽地一亮,存留在心底的那一点疑虑也豁然消失了,她果然没有猜错,哪一个皇族的子弟没有争夺权力之心,只不过有的人聪明,懂得敛藏心机、蓄势待发,而有的人则愚钝自负,锋芒毕露之余,也将自己暴露在了众敌环伺当中。

“千绝,云府上下就拜托给你了,我去一趟六王爷府。”

“小心点,如果遇上什么麻烦事,别忘记了我给你的东西。”

“放心吧,我记得的。”

王府的花园,三个小人儿聚在一起摆家家酒。

南宫樱鬓发上插着一朵粉白的小花儿,衬得她可爱俏丽的脸颊愈加活泼生动,她手中一边捣鼓着用各种不同的水果做成的拼盘,一边指挥着另外两人道:“小墨,再切一片苹果给我,不要太薄也不要太厚!小楠,你去采点花来,我要在这上面继续点缀一下,这样我的水果屋就拼成了…”

云小墨和郑楠两人对视着,无精打采,他们实在不喜欢玩这种小女孩才玩的游戏。

“你们两个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南宫樱看着两人待着不动,不由地皱起了小眉头,焦急地催促。

“樱子,我们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好不好?”云小墨实在忍不住了。

南宫樱涨红着小脸,隐忍着,不满地撅嘴道:“这怎么是幼稚的游戏?你们不觉得造出这样一座水果屋来,很有趣吗?”

“只有你自己觉得有趣吧?”郑楠低低地接了句,他可不敢像云小墨那样直接说她“幼稚。”若是这话出自他的口,他铁定会被她痛殴一顿。

“郑楠,你找死是不是?”南宫樱俏目一瞪,抓起了一把葡萄,就往他身上砸。

三个小人儿顿时你追我打,闹成了一片。

当云溪跟随着王府的下人经过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的阴霾和黑暗,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酣畅淋漓。

“小墨、楼子、小楠!”

三个孩子听到了她的唤声,齐齐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个迈开了小腿,朝着她方向奔来。

“娘亲!”

“云姨!”

“云姨!”

云溪蹲身拥着三个孩子,微笑道:“你们一大早的,又顽皮了是不是?今天不用去书院上学吗?”

“云姨,是爷爷不让我们去的。他说今天外面会很乱,让我们全部待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要去。”南宫樱回答道。

云溪心神微动,想不到六王爷每日里深居浅出,却对外面的情势了如指掌,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物,其智谋必定远在南宫玺和南宫翼之上,与这样的人物谋事,她的心中隐隐产生了几分担忧。

万一他又是一个南宫翼,那怎么办?她如何相信他能保住云家,让云家在南熙国永远享有尊荣,屹立不倒呢?她眼神微敛了下,牵起了儿子的手,道:“小墨,娘亲是特意来接你的,今日你翔叔叔就要离开南熙国了,娘亲带你去送送他。”

“翔叔叔要走了吗?他为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云小墨微泯着小嘴,有些难过。

云溪摸了摸他的头,劝慰道:“他是一国的皇子,也是此次东陵国的使臣代表,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你玩耍?咱们现在就去城门口送他,今日一别,你怕是很久都没法见到他了。”

云小墨点了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引路的下人见她要走,不由地着急,拦阻道:“云小姐,你不见王爷了吗?”王爷可是在书房里等了她许久的,好不容易等到她亲自临门,这时候却突然走了,这让他如何向王爷交待?

云溪脚下微顿,回头道:“请你转告王爷,我今日来是来接小墨去城门口送人的,多谢他照看小墨,改日再登门拜访。”

“这…”下人还想喊住她,她却已经远远地离开了。

还是尽快去禀报王爷吧。

下人急匆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往书房奔去。

云溪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走远,这才回首相顾,唇边泛起了冷笑涟涟。

有时候掌握了主动权,才能拥有提出条件的资格,她相信他若是真的有心想要和她合作,就一定会派人再来相请。然而,她主动上门,和他派人相请,便成了两种迥然不同的处境,主动权的归属也易了位,反正着急的应该是他,而非她。

太子府,很快有人回报了云溪拜访六王爷府的消息。

“她居然还有心思去接儿子?”南宫玺低低地冷笑着,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很好,这说明云家还没有丝毫的察觉,不怕他们破坏了本太子的大事。”

“太子殿下英明!云家又岂是太子殿下您的对手?等到太子殿下坐上了皇位,一切已成定局,而云家又要同时面对地龙尊者和司徒家的双重威胁,看他们如何还能有余力来与太子殿下您作对。”手下的侍从见着太子心情不错,便拍了几句马屁,想到太子登上皇位,那么他也必定能得到些许封赏,他的心底便雀跃不已。

南宫玺的余光处瞄见他脸上的喜色,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收起你的心思!现在事情还未成功,千万不能大意了。继续给本太子盯牢了云溪,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侍从心头一惊,连忙俯首道:“是,属下遵钪”

靖王府,此刻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南宫翼深敛着俊眉,陷入沉思中。她一大早就去了六王爷府,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意图?云溪又何时同六王爷走得如此之近?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真的只是去王府接孩子,没有多停留片刻?”南宫翼质问道。

黑色的身影站立在他的身侧,俯首回道:“是的!今日一早,是六王爷遣人将云家的小小少爷接到了王府,之后云小姐又到了王府,将小小少爷接走,现在母子二人往城门方向去了,据说是去给东陵国的二皇子送别。”

“嗯。”南宫翼暗暗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云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希望事情不会另生枝节。

“继续去盯着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是,属下遵命。”

城门外,东方云翔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等候在马车旁,翘首远眺着城门街道的方向。荣伯已经劝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愿意进马车去,生怕小墨来了,见不着他。

“公子,外面风大,您就先进马车吧,由老奴在这里看着,出不了错的。”

“没事!前段日子吃了云小姐炼制的丹药,我已经好多了。偶尔出来吹吹风,对病情也有好处不是?”温润的嗓音低沉如水,提到云小姐三个字,东方云翔清澈如水的眸光也跟着柔和了几分,然而,片刻之后,又被黯然的光泽所取代。

荣伯观察着公子的神色,心中明镜似的,叹息道:“公子,别想这么多了,缘分乃是天注定的。公子的缘分或许不在云小姐的身上,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候着公子,跟公子三生有缘的。”

“会有那么一个人吗?”东方云翔凄凉地笑着,“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人,也不可能了,我这个残破的身子,如何能耽误了人家?”

荣伯眼红徵微一热,心中情动,竟忘记了主仆之分,握住了东方云翔的手,声音沙哑道:“公子,不要总想着别人,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下。皇妃娘娘临走前,对老奴千叮万嘱,一定要让公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老奴没用,一直都没法让公子真正快乐起来。公子,听老奴一声劝,不管未来究竟会怎样,您都要及时地行乐,不要被任何的事牵绊住,将心放开些,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人生匆匆几十年,白驹过隙,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东方云翔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语,如黛的眉梢微徵蹙起。

这时候,城门内,一个清脆悦耳的童音在他耳畔响起,将他的心神全部拉了回来。

“翔叔叔”

东方云翔举目望去,便见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自人群中飞奔着向他跑来,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跟前。

东方云翔屈膝将他抱入了自己的怀中,眉眼皆舒展开去,露出了欢畅的笑意。这孩子的功夫又精进了,他心底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小墨,你来送叔叔了?”

云小墨抱着他的脖子,点头道:“嗯,还有娘亲也来了。”

东方云翔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下,抬眸处,果然见云溪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来,他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也会来送自己,他不是在做梦吧?

一阵惊诧之后,东方云翔不由地暗自嘲笑自己,他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卑微,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来送行而雀跃欢喜不已?

收敛起自己雀跃的心情,东方云翔抱着小墨站起,视线落在了云溪的身上,淡淡地颔首道:“云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顺路。”云溪浅浅地一笑,她来相送的确是临时起意,不过看到他眼底折射出来的喜悦情绪,倒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小小的愧疚。或许她是该来送一送的,怎么说也相识一场,不送,太过无情了。

东方云翔淡淡地一笑,一副早已料到的神色,她又怎么会专程来送他呢?垂眸处,一抹黯然悄然划过。

云小墨抱着他的脖子,不舍地说道:“翔叔叔,为什么这么快要走?小墨舍不得你。”

“小墨,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翔叔叔不是南熙国的子民,早晚都要离开的。小墨若是舍不得翔叔叔,那就以后来东陵国看翔叔叔可好?”

云小墨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云溪:“娘亲,我可以去东陵国看翔叔叔吗?”

云溪微愣了下,她近来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看着儿子和东方云翔都颇为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由地心软了。

“嗯,等有时间,娘亲会带你去的。”

“耶,太好了!”云小墨一脸灿烂的笑容。

东方云翔也跟着展露出一抹欢笑0荣伯在旁长长地叹息,公子也只有在面对他们母子的时候,才会展现出他真正的笑容,只可惜…“荣伯,将我的玉佩取来。”

荣伯顾首,退至了马车边,从马车内取出了一件物什:“公子,您的玉。佩。”

东方云翔接过玉佩,将它送入了云小墨的手中,道:“小墨,以后若是想翔叔叔了,就拿出它来看看。平日里若是缺银子花了,也可以拿着它到各国的祥瑞银号提取银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替翔叔叔省银子,知道吗?”

“这块玉佩这么好用?”云小墨好奇地翻看了玉佩,抬眸时,小脸上蓦地多了几分异样的感情,“翔叔叔,你对小墨这么好,小墨一定会很想念你的0玉佩我会好好地收藏着,翔叔叔的银子,小墨也不会随便花的。”

东方云翔眼眶忽地一热,凑身与他的小脸相贴,如此懂事的孩子,如何不让人心疼?之前他为了将小墨从聚宝堂赎出来,一夜之间就弄来了许多的金子,当时她就料到他除了皇子的身份,怕是另有实力,现在听他如此说,她的心中便有了数。云溪没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慷慨,将一块能提取无限量的银子的玉、佩送给了小墨,这样的情谊,让人感动。

“小墨,别叫翔叔叔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义父。”

“义父?”云小墨不解地眨眨眼。

东方云翔朝着云溪的方向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徵徵颔首,道:“义父的称呼也不过是个形式,小墨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翔叔叔便是,不过我会将小墨视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永远都是。”

荣伯看着这一幕,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擦了把热泪,忍不住催促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不要,我不要和翔叔叔分开”云小墨小嘴一撇,紧紧地抱着东方云翔的脖子,不舍地哭了起来。

东方云翔本也是心中不舍的,被他这么一哭,他的喉中也跟着哽塞。

“小墨,听话!跟你娘亲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要翔叔叔走”小脸转眼间已挂满了泪水,云小墨哭得好不伤心。

荣伯刚刚拭去的热泪,一下子又夺眶而出,老泪纵横。

一时间,一老一少哭成了一片。

城门内外的百姓也纷纷好奇地聚了过来,指指点点。

云溪挑眉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不过是暂时分别,又不是永别了,有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吗?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头一遭看到儿子哭得像个泪人儿,看着儿子伤心难过,她再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了。

“好了,小墨!我们该回去了,别耽误了你翔叔叔的行程。”云溪好不容易将儿子从东方云翔的怀里抱了过来,仔细看时,发现东方云翔的眼眶也是红红的湿润一片。

只是短暂的分离,儿子就哭得这么伤心了,那么倘若眼前这个优秀的温润男子彻底离开了,那么儿子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溪心中悲叹,看来她得再多上点心,务必将东方云翔的顽疾治好,否则的话,她如何来安慰儿子受伤的心灵?

“东方公子,这是我跟你提及过的两味药材的详细特征和描述,希望你能找到它们。我也会尽力帮忙寻找的,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云溪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东方云翔。

“多谢云小姐。”东方云翔接过,微红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东方云翔的马车扬尘而去,徐徐地驶远,云小墨的小手一直挥舞着,泪光闪烁,直到马车的影子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中,他的手才慢慢地放下。

他抽咽的声音,说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翔叔叔?他的病那么重,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云溪心中猛然一悸,原来他是意识到这一次的离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她的眼眶也跟着徵微一热。儿子虽小,却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她如何忍心看到他伤心难过呢?

“不会的!你翔叔叔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娘亲一定为他炼制出丹药。你忘记了吗?娘亲的炼丹术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只要娘亲说能炼制成,就没有炼不成的。难道你对娘亲这么没有信心?”云溪故作失望地颓丧下俏脸。

云小墨抬手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头道:“我相信娘亲,娘亲说能炼成,那就一定能炼成。”

“嗯,那你还哭什么?看你哭得跟小花猫的脸似的,羞不羞?”手指挠了挠他的胳肢窝,逗得云小墨破涕而笑,那清脆稚嫩的笑声,仿佛是这世间最为美妙的音符,云溪的心也跟着醉了。原来,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城门口的人流聚了又散,云溪抱着儿子返回城中,人群中有几个人影颇为鬼祟,云溪暗暗地留心。

这时候,六王爷府的下人自远处走来,远远地朝着她招手。云溪勾唇一笑,想必是六王爷派他前来相邀口余光处,她又注意了下那几个人影的动静,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也齐齐集中在了来人的身上。

云溪心中徵动,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想不到南宫玺和南宫翼处事如此小心,一边盘算着他们的局势,一边还不忘派人来监视她的行动。心思在片刻间辗转,她绝不能让六王爷在这个时候暴露在他们双方的对战中。

想着,她主动迈步走上前,对着下人说道:“你来得正好!小墨他刚刚跟他的翔叔叔分别,心情很难过,你带他去跟小郡主他们一起玩耍。”

下人微愣了下,一时之间把口中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头。

云溪凑身在儿子脸颊上轻啐了一口,用极小的声音,在儿子耳边道:“小墨,你见着六王爷,替娘亲转达一句话:云家安,则南熙安。记住,只能亲口对六王爷说,其他人谁也不能说。这伴事很重要,你一定要牢记。”

云小墨好奇地皱了皱小眉头,随即点头,道:“小墨知道了。”

下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让云溪再次打断:“你带他去王府,记得,千万不要出差错,倘若我儿子少了一根毫毛,我必定灭了你们王府!”

最后一句,她故意说得大声,吓得下人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待王府的下人领着小墨离开,云溪也径自回了将军府,身后的几条尾巴尾随了一路后,便各自回去通报他们的主子去了。

没过多久,太子府和靖王府同时得到了消息,探子将当时的场景描绘得分毫不差,南宫玺和南宫翼两人听完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顾虑,开始将注意力继续转往别处。

从午时三刻开始,整个沁阳城便风起云涌,各方的势力蠢蠢欲动。

云溪就待在了家中,跟云家的其他人一道等待着沁阳城今日的风云变幻。她将小墨留在了六王爷府,倒是放心了不少,六王爷长年默默无闻,相信只要南宫玺和南宫翼不起疑心,便不会有人动王府分毫,所以小墨是安全的。倒是云府这边,怕是各方势力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成了一处险地。

“报一一城中出现了大量的士兵,正在清扫街道,城防的官兵也全部换防了。”

“报一一宫门禁严了,现在除了持有太子殿下腰牌的人,谁也不允许出去。”

“报一一宫内传出了打斗的声音,还有火光从宫殿的上方远远地飘出来…”

“…。”

一条条的消息,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南宫玺终于动手了。

“靖王爷呢?”

“听说靖王爷被太午殿下的人抓走了。”

“抓走了?这怎么可能?”云逸不敢置信,靖王爷明知道太子要反了,怎么可能乖乖地待在府邸里,等着太子的人来,将他轻易抓走呢?莫非这里面另有文章?

“靖王爷被抓之时,可有发生激烈的打斗?”云溪问道。

“没有,据说靖王爷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了。”

云溪勾唇冷笑,不管南宫翼究竟玩的是什么花样,总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的赢家究竟是谁,现在还未可知。

这时候,风护法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尊主,司徒家的那帮狗崽子,居然趁机包围了云府。我们的人,现在正跟他们交手…”

“这帮狗贼,居然趁火打劫!”云清听到司徒家的名号,不由地愤然。

龙千绝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桌面,慵懒的神色道:“他们那么想找死,那就好好地送送他们。”

“等等!”云溪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风护法道,“先留着他们,慢慢跟他们耗,让南宫玺知道我们云家受困了,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我们可别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干得不痛快。”她的脸上是阴恻恻的冷笑,看得风护法背后一阵发凉,这打法未免难度太高了,慢慢耗,那该怎么打啊?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是尊主夫人,而尊主从来都不会反驳夫人的命令呢?

他应和了声,便领命退出了大堂。

皇宫中,捷报连连,让南宫玺的心愈加雀跃了,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但顺利控制了沁阳城的城防,就连他的弟弟南宫翼也被他的人给活捉了,还有云家,在司徒家的包围下,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什么动静。他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攻破这最后一道宫门,在这道宫门的后边,他的父皇和他的亲卫军就跟他隔门相望着。

“来人,给我杀进去!谁第一个杀进宫门,本太子给他封侯拜相!”

士兵们经他这么一鼓动,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撕声高喊着杀向了宫门。

宫门内,南宫胜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大喊着:“逆子!你居然敢弑父夺位,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来人啊!给朕杀了这个逆子!门外的人都给联听着,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联给他封侯拜相!”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要冲出去撕拼。

身旁的侍卫拦住了他,劝道:“皇上您不能出去,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掌控了起来,您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等着宫外的人来勤王救驾吧。”

“勤王救驾?”南宫胜的脸色很是复杂,口中反复低喃着,勤王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