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云中晟挥挥手,带来人离去之后,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怀好意地看向云溪,”看来我娘对你很重视,想要让你先跟她的子女们交流一下感情,你可要当心了,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哪个都不是善茬。“

”多谢提醒,我会当心的。“云溪自信地一笑,纵使是龙潭虎穴,她都敢闯,还怕一帮公子小姐?

晚宴的时间,离得不远。

云中晟领着云溪在大街上又晃悠了一圈,就带着她赶往大小姐的府上赴宴。

大小姐的府邸,其实就是一座奢华的宫殿,据说是宫主年轻的时候居住过的地方,在大小姐云媛媛十岁那年,宫主被众人推举,荣登宝座,便将她的居处留给了自己的大女儿,此举不知引来多少夫侍和儿女们的嫉妒。

在云族,通常只有偏嫡系血脉一族的女子,才有资格拥有叠名,像是云翩翩、云筝筝、云芊芊等,而偏嫡系血脉一族的男子,则命名为中字辈的,像是云中晟、云中天、云中鹤等,之所以说偏嫡系血脉一族,而非正宗嫡系,则是因为云族经过万年的传承,拥有庞大的家族体系,虽是同姓成亲,传宗接代,但真正纯正的血统已经为数不多。再加上权力的更替,谁的手中握有权力,谁就有资格论正宗,到底嫡系与否,也就是当权者的几句话而已。

现任的宫主一旦当权,她的儿女们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

至少在云溪目前的认知看来,就是如此。

远远的,有人策马临近,身旁的云中晟停下了脚步,英俊的眉头明显一拧,随即又舒展开去,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他是谁?“云溪好奇问道,很明显云中晟不喜欢此人。

”我三哥,云中豹。“云中晟的话音方落,就迈步迎了上去,笑脸迎人,”三哥,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十弟,是你啊。听说你去了一趟外边,怎么着,这么快就有相中的人了?“云中豹没有立即下马,高踞在马背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和云溪,一双犀利的眸子在云溪的身上来回扫视,肆无忌惮。

云中晟回头,看了云溪一眼,眼神莫名:”三哥,你误会了,她就是母亲大人要找的人,云溪。“

”她就是云溪?“云中豹顿时起了兴趣,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下,踱步到了云溪跟前,他手中的马缰往前一送,试图拿它挑起云溪的下巴。

云溪的速度快了他一步,他的手刚往前一送,她的右脚猛地提起,狠踹在了对方的小腿骨上。云溪故作惊惶,高声道:”你没事吧?我以为你要非礼调戏我,所以条件反射地踢了你,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喊得如此大声,将陆续而至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吸引了过来,围着云中豹嬉笑。

”三哥,你老毛病又犯了?在大姐的府门外调戏姑娘,就不怕三嫂知道了,扒了你的皮?“说话的是一名女子,面容娇俏清丽,眉清目秀,自有那么一股英气凝在眉宇之间。她在调侃云中豹的同时,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溪,带着审视的目光。

云中豹的左腿狂抖,天知道这一脚的力道到底有多足,别看她只是轻轻踹了一脚,却足以让他脚残。也就是他功力深厚,所以才能一直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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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晟侧头,低低地闷笑,他的三哥向来行事乖张,容不得任何人的挑衅,而云溪在他眼底也是同样乖张、容不得挑衅之人,现在同样乖张的两个人碰到了一处,究竟谁能占上风,他很是期待。

云中豹冷横了女子一眼,转头瞪向云溪,暴戾的口吻道:“你敢对我动手?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不就是宫主的第三个儿子吗?”云溪微笑道。

既然今夜是宫主下令,让她的儿女们陪伴她开宴,宫主对她的态度究竟如何,难以判断。既然如此,她不妨在晚宴闹一闹,借她儿女们的反应,来试探一下宫主的底线。

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什么时候才肯亲自接见她?她不能永远被动地等待,是时候采取一些措施,掌握主动权了。

很不巧的,云中豹恰恰在这时候撞了上来,那么她就选定他了。

“既然你知道本公子是谁,你还敢对本公子动手?你简直找死!”云中豹冷笑,“这里是我云族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现在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本公子面前道歉,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嚣张,习惯性的嚣张。

他是宫主的三儿子,在他之上,是两位姐姐,据闻大小姐性情温和内敛,不喜恶斗,而二小姐生来体弱多病,很少出门见人,于是乎三公子便成了刺儿头。年长的压不住他,年幼的敬畏他是兄长,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才养成他今日的嚣张气焰,目中无人。

云溪不否认,自己也是个气焰嚣张、目中无人之人,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看不爽的人或事,就有自己不爽的态度。因为在她看来,这世间的人各有各的活法,世界太大,而她太渺小。她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好便好,至于其他人,她顶多只能勉力照顾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百倍还之!

她不是圣母,她从来不是善良之人,她没有必要去照顾其他人的死活和想法,也没有必要看别人的脸色而活。不爽就是不爽,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待什么,不管世人如何毁她、谤她、欺她、辱她、轻她、笑她,她都不会在意,喜欢她的人,自然会与她同在,不喜欢她的人,她不屑一顾。

因为这就是她——真实的云溪!

不过,人可以狂、可以傲,但心中必须有一竿秤。

面对绝对的势力,倘若你还狂傲嚣张到没有边际,那你就不是真正的狂傲,而是愚蠢无知了。

在云溪的眼底,像云中豹这类的人物,算不得什么绝对势力,甚至连她的对手都算不上,因为他们之间的修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一个修为低于她的人,想要猥亵她、对她无礼的人,她凭什么不能出手教训对方?

凭什么不能?

凭什么不能?!

作者吐槽中,请勿围观。

云溪听了,挑起眼角看着云中豹,没有愤怒、没有惊恐,也没有急躁,反而嘴角徐徐勾勒起一丝笑容。

“我若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你却让我下跪,你凭什么?”

云中豹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活了近二十八年,还从未见过比他还嚣张之人,居然问他凭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全部都掌控在他母亲的手中吗?

这里可是云城,只要比云幻殿更高层面的隐世高手们不出现,他的母亲就是整个云城的主宰者,等同于一国之君。她居然敢在别人的地盘上放大话,她又凭什么?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云中豹双眼一眯,一股犀利的杀气透体而出。

云溪轻按了下腰间的紫霄剑,不疾不徐,声音却奇冷如冰:“在云城这么个小地方龟缩久了,猴子也敢称大王?你果然不知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慵懒的时不时伸出爪子的小猫,陡然间气势一变,变成了一头欲吃人的老虎。

云中豹心中一跳,暗暗警醒,不敢小觑对手。

云中晟和随后而来的女子自发自觉地退到一边,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居然没有人想要上前劝架的意思。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凝,让人窒息。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话音落,云中豹怒喝一声,弹跳而起,纵身数十丈。那惊人的弹跳力,引来围观之人的赞叹。

三公子云中豹虽谈不上顶尖高手,但也是早些年就迈入玄尊巅峰的高手,身上拥有四分之一云族最纯正血统,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寻常的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云溪呢,一个初来乍到就横得不行的外来人,只听闻她身上拥有云族的至宝——残花秘录,至于她真实的本领究竟如何,除了云中晟之外,谁也不知道。

这两人对阵,到底谁更高一筹?

玄尊巅峰么?

呵,可惜他们错看了云溪的实力,区区玄尊巅峰,又岂是她的对手?

听闻了这边要打斗的动静,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来自门外的,也有来自府内的,一个个皆是看好戏的神色,没有人上前阻拦。

对手已经跃至高空,居高临下,占尽了先机,云溪却并不着急,她在目测、在计算,寻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

云中豹的身影已经到达了最高点,开始转为加速度俯冲下落。

这个时候,他的攻击力的确很强,一旦她反应速度不够快,无法逃脱他的攻击范围,她必然重伤。可偏偏她拥有挪移术,可以轻易地便逃脱他的有效攻击范围,所以他的优势不存在了。而于他,因为受惯性的制约,他的速度是很难一下子减缓的,就是活动的范围和下落的方向,也大大受制,他的优势一下子就转变为了劣势。

有了精准的判断之后,云溪胜券在握。

好!

就是这个时机!

云溪的眼睛惊人地亮起,周身的战意汹涌澎湃,她优美的一个旋身,人影蓦地自原地蒸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凝聚着无穷剑气的风暴,如擎天之柱,自地底贯穿而起,直冲云霄。

那凝着漩涡风暴的剑气,像黑洞,吞噬一切虚空。

现场立即惊起了一阵哗然,这是艺术,剑术之艺,人人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将此归结为残花秘录的精湛造诣,却不知这是云溪自己所创,绝无仅有的。

云中豹落至半空时,迎面而来的剑气,让他生出了胆寒。他急急地收住自己下坠的速度,奈何已经晚了,恰好的时间,让他迎头撞入了仿佛欲吞噬天地的剑气漩涡当中。

“啊——”

惨烈的叫声,惊动了宫殿内外的所有人。

又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有人将云中豹踢出了剑气漩涡,在半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最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众人的视线中,剑气风暴逐渐散去,露出了云溪的身影,她悠悠地收回了右脚,倘若她没有给云中豹最后的一踢,他此刻恐怕真的要被剑气风暴所吞灭。

教训他是一回事,要了他的性命是另一回事,云溪心中自有一杆秤。

单单只是伤了对方,不过是比武切磋失手的说辞,可若是要了对方的性命,那么到时候她就要受到整个云族的讨伐了,她自然不会这么笨,将自己陷于死地。

一阵窒息的寂静之后,人们才纷纷回了神。

“你…”倒在地上的云中豹还想说点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昏厥了过去。

“三公子!”

“快把三公子抬进府去!”

有大小姐府上的下人主动跑上前,齐力将云中豹抬进了大门。

先前到来的女子,几步跳到云溪的跟前,两眼放着光,一脸的崇拜:“你刚刚耍的那招就是残花秘录当中的剑法吗?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教教我?”

云溪慢慢收了剑,淡扫着她,看不透她究竟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既然她认为这剑招是属于残花秘录所记载的,还如此光明正大地让她教她,倘若不是她太天真,那就是心机太过深沉了,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这招暂且叫做剑暴术吧,是我自创的。你想学没问题,除非…你拜我为师。”

“拜你为师?”云琳琳怪叫了声,围着云溪转了一圈,笑道,“你的年纪还没有我大,你让我拜你为师?这怎么说得过去?”

“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这世道从来都是强者说话,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云溪心底也压根没有想收她为师,不过是拿借口搪塞下,她可不想跟杀母仇人的儿女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云琳琳咬着下唇,表情很纠结,似乎在犹豫挣扎:“除了拜师,难道就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了吗?我真的很有诚意跟你学剑术的…要不然这样好了,我把我弟弟嫁给你,你成了我的弟妹,咱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分你我,可以相互交流剑术了是不?”

她的眼睛蓦地亮起,将身后的云中晟一把拽了过来,推给云溪。

云中晟没好气地翻着白眼,他真是“幸福”啊,居然有这么一个卖弟求剑法的好姐姐:“八姐,你今天又忘了吃药了吧?”

“胡说什么?”云琳琳抬手,甩了他一个爆栗子,云中晟淡淡而笑,没有躲开,姐弟俩之间暖暖的温情,不像作假。

简单的一个小动作,让云溪对姐弟俩的印象稍稍有了好感。

不远处,有下人朝他们三人走来:“八小姐、小公子,大小姐恭候多时,请二位尽快将贵客请入府内。”

“知道了。”云中晟收敛了笑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溪,道,“请吧!相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了,不会再向你当面挑战了。”

云溪眼底幽光一滑,没有说什么,在他的引领下,往大门处走去。

这是云溪第一次见到云媛媛,宫主的大女儿。

她是一个端庄大方的贤淑女子,举止典雅,仪态大方,俨然就是一位最为标准的大家闺秀,大大出乎了云溪的预料。

生长在一个以武为尊的环境中,身边杀伐无数,却还是独善其身,养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性情和模样,不可不畏是云族的一朵奇葩,值得引人探究。

在云媛媛的面前,云溪不自觉地放柔了语调,她可以对敌人凶残,却无法对一个没有杀伤力的温和女子动杀机,或许这就是她的弱点。

都说柔能克刚,或许就是这个原理。

云媛媛已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之人,他寡言少语,却目光深邃,让人琢磨不透。他们结婚十年,膝下却至今还没有儿女,云媛媛温和的容颜上时常挂着一丝淡淡的忧郁,让人忍不住联想,是否与此有关。

“云溪姑娘,听说三弟在府门外对你有所冒犯,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陪罪,还希望你勿要挂怀。”云媛媛看着云溪,温润的声音道。

云溪坐在宴席左首第一的位置,与主位上的云媛媛只隔了五六步的距离,听到云媛媛的说辞,云溪低眉笑了笑:“一场误会而已。”

“云溪姑娘不怪罪就好,今日我乃是奉了母亲之命,为姑娘接风洗尘,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姑娘见谅。”云媛媛又道。

“大小姐客气了。”云溪淡淡地回了句。

一番寒暄之后,云媛媛开始陆续为她介绍在场的各位公子小姐们,宫主膝下一共有十个儿女,六女四男,除却常年卧病在床的二小姐和受伤昏厥的三公子,其他人都在现场。他们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出挑的外表和气质,与生俱来。他们或拿好奇的目光打量她,或带有莫名的敌意。在云媛媛的面前,大家似乎都比较收敛。

这时候,美酒佳肴送了上来,飘香的果酒和香喷喷的烤乳猪,勾人食欲。

云溪倒没什么,只是卧龙居里的老少们闻着香味,馋涎欲滴了。

“肉肉…”小白盯着桌上的一只烤乳猪,两眼冒金光。

“娘亲,我饿了。”受小白的熏染,小墨也跟着流口水。

玉树临风四人默默地流口水,只是这吸口水的声音,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一个个流口水的声音,落入云溪的耳中,让她额头直落黑线。

一群吃货,难道就不能忍忍?

“好香啊,这只烤乳猪的做法一定很特别,跟其他地方的乳猪香味相比,迥然不同,实在令人馋涎欲滴。”云溪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在暗暗算计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地把烤乳猪送入卧龙居,给这帮吃货们解馋。

“这只乳猪,在烧制之前,先以玄灵果饲养百日,每日由下人为它精心按摩洗刷周身,待得百日之后便由我府上最为顶级的厨师烤制而成。姑娘若是喜欢,那就多吃点。”云媛媛热情地为她解说。

“用玄灵果饲养?”真够奢侈的,难怪味道这么香,云溪忍不住感叹。

“这算什么?在我们云族,玄灵果多得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止是玄灵果,其他珍稀的宝贝数不胜数,所以才有这么多外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云族,成为云族的一员。”说话的是五公子,他的容貌偏阴柔,跟大小姐颇为相似,据说是大小姐的胞弟,乃是同一个父亲、也即是宫主和她的第一个丈夫所生。

他对云溪有着莫名的敌意,刚刚在云媛媛介绍他时,他就暗中给了云溪一记冷眼。

他有意加重了“外人”二字,意思很明显,他一点儿也不欢迎云溪来到云族。

“咱们云族人杰地灵,除却数不尽的宝贝,美人更是数不胜数,相信云溪姑娘今日白天里已经有所体会了。呵呵,一次十二郎,云溪姑娘在那方面真是让在下自叹不如啊。”着重和长相颇为风骚狐媚的四小姐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她这么一提,其余众人皆心照不宣,各自怪笑。

听到“一次十二郎”这几个字,云溪额头直冒黑线,这到哪儿都有八卦,逃都逃不掉啊。不过管它呢,她行得端、坐得正,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她无所谓。

余光处,她看到云中晟从左边最末的位置,朝她这边投来一道古怪的目光,似笑非笑。

“四姐,在这方面,你向来都是引以自傲的,就连以淫荡闻名的华莹莹都自叹不如,谁想你今日竟败在了云溪姑娘的手上,你算是遇着对手了。”长相甜美的七小姐咯咯笑了起来,言语之中半调侃半嘲讽。

四小姐睨了她一眼:“死妮子,你找死呢!居然拿我跟华莹莹那不要脸的女人相提并论?四姐我身边的男人至少都是清白之身,谁像她,居然跟一个可以当她爹的云叔丞鬼混在一起,还妄图在云幻殿里搅风搅雨,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有机会,我一定要弄死她!”

华莹莹?不知会不会在云城撞见她呢?

云溪暗暗地勾笑,将云族比作龙潭虎穴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这里暗藏着不少跟她有过过节之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在暗地里给她一刀,不得不防啊。

在场之人似乎都对华莹莹颇有微词,刚开始还一个接一个地奚落她,待提到华莹莹之后,众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华莹莹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看来华莹莹在云城是相当得出名,只不过出名的原因不太能上台面。

趁着众人说话之际,云溪悄悄地给小墨他们送去了大半只的烤乳猪,自己跟前还剩下一小半,用来装模做样地摆样子。

她做得很小心,以为没有人察觉,转首之际,恰好对上来自云中晟的戏谑目光,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只不过在他看来,云溪就是贪吃,吃一半还藏一半,压根就想不到那半只烤乳猪是要送给其他人吃的。

他冲着下人招招手,将他桌前的烤乳猪收起,遣人送到了云溪跟前,远远地朝她点头示意。

那意思,就是把他的那只烤乳猪送给她了。

这小子,无事献殷勤,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收白不收,儿子喜欢吃,就算让她背上贪吃鬼的罪名,也无所谓。

对了,再给小月牙弄点小甜糕…将好吃的一一送入了卧龙居。

这一下动作有点大了,云媛媛察觉到了,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下人,又给她送来一整只的烤乳猪。

把她当作彻彻底底的饭桶了!

云溪的脸皮又练厚了一层,脸不红、心不跳。

宴会至此,云溪觉得头绪有些乱,摸不清宫主此举到底是什么用意,原以为她是想借她儿女的手来探查她的实力,可眼下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倘若真的是要探查实力,她就不该派出云媛媛这样端庄温婉的女子来接待她,让三公子云中豹来接待她岂不是更妙?

再则,她打伤了云中豹,也没有人责怪她,好像他就该被揍似的。

猜不透啊,猜不透!

思索间,一直沉默寡言的云媛媛的丈夫云陌迁开口说话了:“诸位,在下近日里得到了一件有趣的宝物,想请大家一起观赏。”

“姐夫,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让大家瞧瞧。”率先附和的是五公子,他一脸的兴致勃勃。

“别急,我这就拿出来。”云陌迁朝手下打了个手势,很快的,有两名下人抬着一尊铜像从侧门而入,小心地摆放在了宴席大殿的中央。

众人纷纷起身,走到铜像前观看,只见铜像上雕有九头不知名的奇兽,各朝九个不同的方向,面目狰狞,看起来神秘而恐怖。

整座铜像是封闭的,除却九头不知名的奇兽之外,还有许多连云溪也说不上来的奇怪符文,看起来有几分邪气。

“姐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早听闻你们这一脉旁系的人,常年与南方和西方的生意人往来,总能淘来不少好东西。不过我看这尊铜像也就是雕工不错,没看出来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云中晟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铜像后,好奇问道。

传奇的一家四口V111疑雾重重

云陌迁淡淡一笑,娓娓说道:“这尊铜像,乃是出自一位隐世的炼器宗师之手,是一件上品的道器,他给这件道器命名为‘九煞’。”

“九煞?居然是一件上品道器?那到底有什么功用?”五公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触摸铜像。

云陌迁及时地阻止了他:“小心,别碰!”

五公子蓦地收手,惊愕地看向云陌迁紧张的神色:“姐夫,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件铜像吗?别这么小气!”

其余的人也觉得云陌迁有些大惊小怪了。

“五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云陌迁挤开人群,来到五公子的对首,耐心解释道,“这件道器之所以称之为九煞,是因为它本身带有很大的煞气,是不能随便碰触的。据这位炼器宗师所言,但凡有人触碰到铜像上任何一只奇兽,七日之内就必定会被奇兽所杀,至今为止,已经有九人应验了。”

“什么?怎么可能?”众人哗然。

云溪眉梢轻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诡异之事,多半是云陌迁小心眼,怕大家碰坏了或是觊觎他的铜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固步迷阵,好让大家都害怕了,不敢去碰他的铜像。

“你们不要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云陌迁急切地解释,“死的这九个人都是那位炼器宗师的弟子和亲人,据说他们都先后触摸过铜像上的奇兽,而他们的尸体上明显留下了属于奇兽的抓痕,是被活活抓死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在七天之内毙命。大师本是为了新奇和挑战自我的技艺而炼制的九煞,却不想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悲痛万分,又不舍得亲手毁了自己的作品。恰巧碰上我去拜访他,无意间告诉他,我们云族从梵音寺请来了高僧,他便托我将此物带来云族,希望能由高僧来为它消除煞气。”

“是不是真的?真有这么邪门?”五公子迟疑着,脚下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六小姐冲他冷哼了声,嘲讽道:“胆小鬼!这世上哪里有这么邪门的事?我看多半是这位炼器宗师的仇人寻仇上门,杀死了他的弟子和亲人,大师寻不到凶手,就将杀人的真凶推给九煞的奇兽身上,真是可笑。”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方才还惊骇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了,没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诡异之事?

云溪也很认同她的说法,一般这种离奇事件发生,多半都是人为因素在作怪。

五公子面上尴尬,哼声道:“你胆大?你胆子若是真的大,那你去碰碰它看,你若是敢碰上边的奇兽,我以后就不喊你六妹,我喊你六姐!”

他明显的孩子气,众人轰然大笑。

“碰就碰!我从来就不怕什么鬼神之说。”六小姐挽着袖口,走近前,对众人说道,“大家看好了,为我作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六姐了!”

她伸手,慢慢地触向铜像上一只正对着她的奇兽。

“住手!”大小姐云媛媛一脸紧张地喊住她,冲她摇头,“六妹,莫要意气用事,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姐夫也说了,九煞是极为凶险之物,已经有九条性命为此丧命。你何必为了一时的义气,拿自己的性命作赌呢?等过些天,请梵音寺的高僧们为九煞超度之后,你们再细细赏玩不迟。”

说完,她颇有怨气地瞥了丈夫一眼,似在责怪他不该在此时将如此凶险之物取出来。云陌迁内疚地还以一笑,也相劝道:“六妹,你大姐说得对,莫要意气用事。五弟,你也是,干嘛要跟你六妹置气?你明知道她性子好胜,是激不得的,你这不是故意置你六妹于险地吗?”

“姐夫,这能怪我吗?是她先说我是胆小鬼的,既然她说我是胆小鬼,那她就证明给我看,她不是胆小鬼。”五公子撇脸,不悦地冷哼。

六小姐冷傲地扬眉,冲他嗤笑道:“你是胆小鬼,这早就是公认的事实,还需要我来说吗?”

“你…”五公子气急,指着铜像道,“你胆子大,那你就碰一下看看。你如果不敢碰,你以后就没有资格说我是胆小鬼!”

“碰就碰!谁怕谁?”六小姐双目一瞪,完全被激到了。

“六妹!”云媛媛夫妇齐齐出声劝阻,可惜还是迟了,六小姐的右手触碰到了其中一只类似蛇身虎头像的奇兽身上。

这一刻发生得太突然。

大半的人齐齐往后倒退了一步,瞪大眼睛观看着六小姐的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云媛媛夫妇则齐齐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她。

云溪立在原地,双目也盯紧了铜像,一眨不眨。既然是上品道器,那一定会有它特别的功能之处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六小姐的神色也由之前的凛然到疑惑到最后的释放而笑,她悠悠收回了手,对着众人大笑道:“大家看到了吧?什么事也没有!”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大伙儿嘴上说不信,可脑海中或多或少还是被云陌迁方才的话给影响到了。

“姐夫,我说你是不是编故事唬我们呢?你心疼你的宝贝就直说,也没有必要这么吓我们吧?我们又没有想要讹你的宝贝。”六小姐大笑着,一脸的傲然和得意,又朝着五公子方向瞄了瞄,道,“五弟,你可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得喊我姐了。”

“呸!我到死都是你五哥!”五公子红着脸,不服气道。

“胆小鬼!”六小姐鄙视地睨他一眼。

五公子被她这么一瞧,体内的热血被彻底激发出来,与她相互对视:“不就是摸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敢摸,我也敢摸!”

为了不被妹妹瞧扁,五公子豁出去了,挽起衣袖,不顾众人的阻拦,伸手摸到了同一只奇兽身上。

众人再次屏息,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五公子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看着又是故作镇定又是担惊受怕,等过了三个数的时间后,他故作镇定地将手收了回来,挥舞在空中,向众人示威,扬长大笑:“怎么样?什么事也没有!”

众人摇头轻笑,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现场只有大小姐夫妇一脸的担忧之色,他们看着五公子和六小姐二人,又是摇头,又是忧虑,此后连忙让人将铜像收起,不准再让其他人触碰它。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大小姐吩咐由云中晟护送云溪前往云中天的住处,又派遣了数名高手护送五公子和六小姐二人返回各自的府邸,一场晚宴就此进入尾声。

离开大小姐府邸的路上,云溪细细地思索着今晚发生的事,今晚的晚宴本来是为她安排的,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狂风暴雨肆虐的准备,谁想除了最开始跟云中豹有点小小的摩擦之外,一切风平浪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她多心了吗?

思索间,云中晟突然开口说道:“你怎么看那尊九煞?它真有那么邪乎吗?”

云溪眼神一睨,淡淡笑道:“我又没有摸过它,怎么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邪乎?如果你想知道它是不是邪乎,不如看看你的五哥和六姐近日里到底会不会有事。倘若他们平安度过七天的诅咒,那就说明九煞根本是无稽之谈,倘若他们真的在七天之内出了事,那就难说了…”

云中晟别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直言不讳:“你今晚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我的哥哥和姐姐们会如何为难你?”

云溪不语,她的确有这么想过。

云中晟低低一笑:“我听说过有关于你母亲的事,不过那都是上一辈人之间的仇隙,究竟孰是孰非,我们根本说不清楚。我母亲是云族的宫主,高高在上,平日里少有机会跟我们兄弟姐妹们相聚。她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根本不清楚。今晚母亲大人交代让大姐来招呼你,足以说明她目前为止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你也见过我大姐了,她是怎样的性情,你该能体会…”

他点到为止,加快了步伐,越过她,朝前走去。

云溪微微一愣,愈加糊涂了,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再往前面不远,就是云中天的住处。”云中晟指着前方一座孤立的小院说道。

小院的外围装饰很朴素,不见任何的奢华,门前种着两棵傲松,孤立于周围高大奢华大楼和宫殿之间,自有一番特殊的格调。

这里就是哥哥的住处吗?

云中晟领头,来到小院门口,正欲上前叩门,这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一人,远远地朝他打招呼:“晟公子!”

云溪转头看去,又见到了那位传信官。

“晟公子、云溪姑娘,你们是来找云中天的吧?你们不必找了,云中天被宫主下令受罚,关入了思过殿,十天之后才能被放出来。”

“你说什么?我哥哥被关起来了?为什么?”云溪愤怒。

“云中天抗命不从,迟迟不归,还曾经杀了云族追捕他的数名高手。宫主若不是念在他往日对云族的功绩和特殊的身份的份上,恐怕惩罚更加严厉。现在只是关他十天,已经是宫主最大的仁慈了。”

“思过殿在哪里?我要见他!”云溪急道。

“思过殿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

云中晟插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放心吧,正如他所说,母亲大人只是关天师兄十日的禁闭思过,的确是最轻的惩罚了。”

来人点头,附和着云中晟道:“小人来的时候,天公子特意让小人捎来一句话,让我转告云溪姑娘,让你稍安勿躁,莫要冒险去看他。十日之后,他会亲自来找你,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让你待在晟公子处,说晟公子值得信任。”

“他,值得信任?”云溪很怀疑地瞄了云中晟一眼,她可没忘记白日里是谁将她骗入鸭店的。

云中晟两颊可疑地红了下,知道她这一眼包含的涵义,轻咳道:“天师兄答应了帮我参加万莲盛会,作为回报,我会好好照看他妹妹的。我想天师兄或许一早就料到自己会受罚,所以才事先向我示好,早作准备的。”

“算了吧,我宁可相信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哥哥回来。”云溪拨开两人,径直朝前方的小院走去。

云中晟的脸色一僵,冷哼道:“你爱信不信!我还懒得照顾你呢,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就要愤然离去,临行前,他不忘留下一句话:“给你一句忠告,千万不要尝试着去闯思过殿。别说你人生地不熟,根本找不到路。就算你摸清了去思过殿的路,思过殿外有高手守卫着,你也是不可能轻易进入的。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天师兄添乱,否则天师兄的受罚时间会因为你而延长…”

目送着他扬长而去,云溪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倘若她擅闯了云族的地盘,惹怒了宫主,那么到时候遭殃受牵连的就是哥哥,她绝不能连累哥哥。

在哥哥平安脱险之前,她最好收敛点,不要有任何的动静,那就在小院里耐心地等待哥哥回来吧。

心里有了主意,云溪便在小院里安心住下了。

哥哥的生活本就清雅淡泊,所以小院里没有安排什么下人,整个小院只有她一人,方便了她自由活动。

睡至半夜,小院外突然间喧闹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咚咚咚!咚咚咚!

急切的叩门声将她惊醒,云溪简单地穿戴整齐,前去开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中晟。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云溪看到门外有不少人在大街上往返奔跑,似乎在奔走相告些什么,个个神色慌乱。

云中晟平静地看着她,却说出了令云溪不平静的话:“我五哥和六姐…他们死了。”

云溪心底咯噔了下,大大惊诧。死了?

云中晟仿佛读出了她的心声,用力点头道:“不错,他们今晚在晚宴上刚刚触摸了九煞上的奇兽,半夜就死了。”

“不可能!”云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否决了他的想法,她宁可相信是人为的,也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离奇之事。

“我刚刚从五哥的府邸过来,正要赶往六姐的府邸探视,顺道来通知你一声,毕竟…你也参加了今晚的晚宴。”云中晟的脸色几分凝重,眼底有些许的悲伤,一个晚上就死了两位亲人,倘若他一点儿也不悲伤的话,那他就真的没有人性了。

“我们去看看。”云溪产生了好奇,想要去探个究竟。

当二人赶到六小姐的府邸时,大小姐等人都早一步赶到现场,云媛媛下令,驱赶了其他所有人,只余下今晚在大小姐府邸参加晚宴的几人留在现场。

云媛媛的神色很悲伤,脸颊上有泪痕:“大家都看到了,五弟和六妹都死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早早阻止他们的,不该让他们去碰那邪气的东西。”

“媛媛,这不怪你,要怪怪我,我不该把九煞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观赏的。倘若我没有将它拿出来,五弟和六妹也不会争强好胜,去摸那东西了。我对不起他们!”云陌迁扶着妻子的肩头,歉疚道。

云媛媛身子一扭,冷冷地撇开了他,那意思不言而喻,她就是在怪责他。若非他突然起意,拿九煞来给大家观赏,何来今夜的悲剧?

其余几人相互对望着,今夜的事实在太过蹊跷了。晚宴之时,五公子和六小姐才刚刚触碰过九煞,没想一夜还没过去,他们就死了,难道真是九煞的诅咒应验了?

“我能不能看看她的伤口?”云溪突然插话道。

云媛媛给她让开了路,云溪蹲身,仔细检查六小姐的伤口,发现她致命的伤在她脖子大动脉附近,看伤痕,像是被利爪之类的东西所伤。

她的脑海中蓦地闪过那一只蛇身虎头的奇兽,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只奇兽就拥有两只虎爪,跟伤口的痕迹很是吻合。

难道真的是那所谓的奇兽在作怪?

“五公子身上的伤也是这样吗?”云溪问道,她记得他们二人所摸到的是同一只奇兽。

云媛媛喊着泪,点点头:“五弟的伤跟六妹的伤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伤在脖子的位置,就连伤痕也是一样,像是被…被老虎的爪子抓过。”

她的话音落,现场霎时间变得无比寂静。

突然有人惊喊了声:“难道是九煞的诅咒?”

一片倒吸气声,显然大家都往那方面想了。

“没错!一定是九煞在作怪,我记得今晚六姐和五哥碰到的那只奇兽就是拥有老虎爪子的,他们不小心冒犯了奇兽,所以遭受惩罚了。”云琳琳惊吓地叫了起来,整个人躲到了云中晟身后,脸色惨白。

“坏了、坏了,咱们当时都在五弟和六妹的身边,会不会也跟着他们遭受报应呢?”四小姐捂着嘴,担忧不已,“五弟和六妹的武功也算不差,身边还有高手保护,却还是这么轻易被杀了,那奇兽该有多恐怖、多厉害?”

“四姐、八姐,你们别胡乱叫唤成不成?现在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们怎么就认定一定是那奇兽杀的人?反正我是不信的!一定是有人早就对五哥和六姐不满,蓄意想要谋杀他们,今晚恰巧碰上这九煞诅咒的事,就故意设计出一出奇兽杀人的局来,想要将我们的视线引向九煞诅咒,真正的凶手好借以脱身,逍遥法外。”云中晟理性地打断了二人的惊叫。

“十弟说的不错,此事蹊跷,不能妄下论断。”向来沉默寡言的九公子也开口了,他跟云中晟持一致的态度,“对了,大姐。你今晚不是派了高手前去保护五哥和六姐吗?那些高手呢?难道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我们是派了高手前去护送,不过到了他们府邸之后,就各自回来了。五弟和六妹府上都各自有高手护府,若非强敌,他们是完全有能力应付的。”云媛媛道。

“那他们两个各自死亡的时间呢?”云溪突然插话道。

云媛媛微微一愣,旋即回答道:“听五弟府上的下人说,他刚好是在子时时分出事的,下人们听到了他的惨叫声,这才冲入了房间,却发现他已经死了。下人们害怕,就跑来我府上,将此事相告。等我们赶到五弟府上不久,六妹府上的下人也赶来了,说六妹也遇害了,她遇害的时间跟五弟几乎是同时的,只不过因为两个府邸之间的距离关系,所以六妹府上的人来通知的比较晚些…”

云溪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六小姐伤口的血液刚刚才凝结,从时间上推算,的确也是在子时时分遇害的。也就是说,五公子和六小姐是在同一个时间,以同样的手段遇害…”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分析,人人的背后都不住地发凉。

那也就是说,排除了人为连续作案的可能性,因为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杀人的,除非是两个人一起作案的,或者就是九煞的诅咒,是奇兽在杀人。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诡异。

这时候,突然有人闯入,吓了众人一跳。

“各位公子、小姐,宫主得知了五公子和六小姐遇害的消息,很是震怒,现在吩咐我等将五公子和六小姐的尸体搬往云幻殿,宫主要亲自调查此事。”

“我跟你们一起去,跟母亲大人说明此事。”云媛媛环扫了一圈,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先各自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明早再通知你们。”

“我随你一起去见母亲大人。”云陌迁道。

云媛媛没有看他,却默认了。

交代完毕,她们夫妇二人便跟随云幻殿的来人,带着尸体去了云幻殿。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今夜之事太过诡异,没有多说什么,各自散去。

云溪和云中晟二人走在最后,云溪观察着案发现场,脑海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倘若此事不是九煞的诅咒,而是人为在作怪,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此人所杀之人,乃是宫主的儿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她算是同道中人。尽管她想要复仇的对象,并非宫主的儿女,而是宫主本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倘若真是人为,她是否可以与此人联手,来一起打击报复宫主呢?

“你在想什么?”云中晟问道。

“没什么。”云溪摇头。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九煞诅咒之说?倘若是人为的,幕后之人会是谁?”云中晟拿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

云溪的眼神一晃,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冷冷一哼:“你以为是我做的?我初来乍到,就连他们的府门是朝哪里开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再说了,这两人是在同一时间被杀的,我就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杀死两个人?”

“可是你会挪移术,你完全可以在杀了一个人之后,挪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杀死第二个人。”云中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想要看出她的破绽。

“拜托,我如果真的要杀人,也先杀了你!你才是我最讨厌的人!”云溪翻眼,擦着他的肩,转身离去。

死的是他的兄弟姐妹,关她什么事?

云中晟隽秀的眉毛往下压了压,轻叹着摇头,几步追上了她:“我不是怀疑你杀人,我只是在想,或许这杀人凶手,和你一样,也拥有挪移术这样神奇的术法,所以才能做到在相同的时间连续杀死两人。”

云溪放慢了脚步,思索道:“倘若真的是人为的,我看凶手就在今晚参加晚宴的几个人当中,否则外人有怎么会知道是五公子和六小姐两个人触摸了奇兽,而且摸的还是一只拥有虎爪的奇兽?”

云中晟默默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对了,事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目击证人吗?倘若真的是奇兽杀人,不可能没有人看到奇兽的身影吧?”云溪猜测道。

“有的,有人在我六姐的房间外昏迷了,现在还没醒来,或许他看到了什么。此人现在怕是已经被我母亲大人带往云幻殿了,等明天问出消息来,我再告诉你。”云中晟道。

云溪点点头,尽管不关她的事,但她很有兴趣想要一探究竟,毕竟事情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云中晟看看天色,主动提议道。

“干嘛?你想监视我?”云溪很不适应他的主动示好。

云中晟苦笑着摇头:“你真的很不讲理!是你先对我做出无礼之事,无缘无故就把我在院子里冰封了一个晚上,让我在众人跟前丢尽了颜面。我一时气愤,报复于你,也是人之常情。之后,你不是又报复回来了吗?怎么还是对我耿耿于怀?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讲和吗?”

“讲和?跟你?一个仇人的儿子?”云溪冷笑,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立关系。

云中晟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有什么奇异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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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之所以将云中晟视作是仇人之子,是因为她曾经从兄长的口中得知,当初

下令捉捕他们的母亲之人,就是现任宫主。

虽然她并不清楚他们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和宫主脱不了干系,她实在没有办法和一个仇人的儿子做朋友。

独自回到小院,已是丑时,黑暗中,云溪敏感地察觉到了人的呼吸声从小院的一个角落传来,她故作没有察觉,在经过一棵古树旁时,借着树体的遮掩,她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中,有人影探出了头颅,往古树的方向瞄了几眼,发出低低的惊叹:“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幽幽地自他身后响起,惊得他一蹦三尺高,险些暴走。

“我的大小姐,你吓死我了!”那人拍着胸脯,居然还怪起她来。

借着月光,云溪打量着跟前的男子,只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尤其是这娘娘腔的声音,让她印象颇为深刻。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男子嘿嘿一笑,风骚地抚弄了下头发和衣裳,道:“云溪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白天的时候见过,在香楼。”

云溪眉梢微耸,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香楼的小厮,从她一进香楼,就是他接待的她:“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你想偷盗行窃?”

“我的大小姐,你可冤枉死人家了,人家是特地来这里找你的。”男子扭了扭身子,一口一个“人家”,害得云溪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