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箭雨如利矛,铺天盖地,擦着空气,发出惊爆之响!

“噗——”体内血气翻涌,云溪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气息渐虚,又一支飞箭穿透了玄气罩,朝她身上激射而至。

“小心!”云中晟余光看到了这一幕,想要帮忙,奈何自身难保。

这时候,一团巨大的黑影破空而至,水龟巨兽庞大的身躯落在了云溪跟前,以坚硬的龟壳为盾,倾斜一个角度,将云溪护在了它的身下,而它的嘴里叼着的,正是那一支即将射入云溪身上的第四支箭!

啪啪啪啪!

数不清的箭枝激射在水龟巨兽的万年龟壳上,不痛不痒,它叼着箭的头颅慢慢地缩回了龟壳,双手双脚,但凡是凡身肉体构造而成的身体部位,统统都被它收回了龟壳,展露出最佳的龟缩防护状态,成为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远远看去,你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一只龟壳倾斜着角度,正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似倾非倾,还连带滚的。

“没出息的东西!”九姑姑鄙视地扫了它一眼,现身在了云溪的另一侧,九尾横扫,所向披靡。

“阿九妹妹,你别这么说嘛,说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水龟巨兽无耻地做忸怩态,这时候还有心情跟九姑姑打情骂俏,真服了它了。

头都缩没了,还谈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九姑姑被它恶心到了:“还不快带着主人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去铁门那儿吧,现在整个禁宫就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了。”无头龟说道。

“走!去铁门!”云溪稍稍缓了口气,当机立断,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云中晟闻言,往她和无头龟方向靠来,借着无坚不入的龟壳的掩护,两人朝着铁门方向奔袭。

“铁门被锁上了。”云中晟持剑挥砍,只见得火花飞溅,却没有成功。

“用我的剑!”云溪将惊鸿剑丢给了他,身子微微摇晃,仔细看时,她的脸已经显露出黑色,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

倘若有人绕至她的身后,就会发现,她背上插着的三支箭的箭头处,有黑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箭,有毒!

铛!

清脆的一声击打,铁门上的锁链断了,云中晟内心大喜,一脚踹开了铁门。

“走!我扶你进去!”他伸手,搀扶着云溪,一起走入大门。

砰!

还没等两人迈入门槛,一股反弹之力虚空而生,阻止了他们的去路。

“嗯?设置了结界!”云中晟低呼了声,转头看向云溪,“你…你中毒了?箭上有毒!”

“你娘够狠的!三箭之仇,本姑奶奶早晚还她!”云溪强撑着,从身上取出了解毒的丹药,这种毒虽厉害,可是对于熟悉毒性的她,并非难事。服下几颗解毒药,她又强吞了几颗补药,恢复体力,额头处豆大的汗珠还是暴露了她身上的痛楚。

云中晟眼神黯了黯,挥剑,往结界上挥砍,试图强行突破结界。

“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我的壳虽然硬,可也经不起一直这么被撞击折腾啊。”水龟巨兽不满地哼哼起来。

“都给我闪开!”九姑姑威严一吼,九条狐尾如石柱而立,待云中晟侧身躲开,九条狐尾就一下接着一下,蛮狠地砸向结界。

砰砰砰砰!

整座禁宫都跟着震动起来。

云溪还以为它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到最后也就是用蛮劲狠砸,只听得啵的一声巨响,来自铁门内的压力突然消失了,结界居然真的被破解了。

“九姑姑,干得漂亮!”她不吝惜地赞美。

九姑姑酷酷地扬了扬头,什么也没说,侧身让到一边,让伤员先行。

云中晟快走几步,将云溪搀扶住,牵引着她走进了铁门。

云溪提着一颗心,不敢有所懈怠,铁门之所以被人锁起,必然是有缘故的。

“嗯?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铁门之中的空间不过是比寻常房间大了一倍的空间罢了,空荡荡的,没什么特殊的摆设,倒是他们脚下的地面比较特殊,地面高低不平,土质松软,空气中泛着一股潮味。

“我们先休息一下吧,我帮你把背上的箭拔出来!”云中晟关切道。

云溪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背上的三支箭给了她巨大的折磨,是该拔出来了。

九姑姑和水龟巨兽跟随着他们,陆续走进了房间,铁门关闭,阻隔了外面的箭雨。这时候再往禁宫的大殿上瞧去,箭枝跟插秧似地插满一地,密布整个地面,毫无空隙。

真是够狠啊!

这分明就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云溪想不通,宫主明明说了再给他们两天时间才决定要不要杀他们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难道她就不想要她手中的残花秘录了?

云中晟比她更加想不通,母亲大人居然真的如此绝情,全然不顾他的安危,就下了杀令。

“你忍一忍,我现在要拔了!”

云中晟握紧了其中一支箭,略显紧张。这一箭的位置比较险,稍有不慎,可能有性命之虞。

“拔!”云溪厉吼一声,豪气干云!

受到她的鼓舞,云中晟牙关咬紧,狠下心,腕力向后一扯,箭头带着血水,果断地拔出。

“嗯!——”云溪低吟了声,下唇咬出三颗牙印。她的五官皱成一团,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她用力吼道:“继续!”

云中晟冷静地瞥她一眼,长痛不如短痛,手上利索地扶上第二支箭,用力握紧,向上拔起…动作一气呵成!

“呃!——”云溪的脖子向后扬起,痛吟了声,险些昏厥过去,“继、继续!”

云中晟看到她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印,于心不忍,将自己的手送到她唇边:“你咬我的手吧。”

“不用。”话刚说完,背后的最后一支箭就剌着血肉,往外拔除。云溪再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抓过嘴边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云溪姑娘、云溪姑娘…”

第三支箭拔出后,云溪痛得昏厥过去,失去了知觉,嘴里还狠狠地咬着云中晟的手。弥留之际,她的脑海中还想着,这一切都是他的母亲害的,母债子偿,必须狠咬,不咬白不咬!

云中晟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察看着她的伤势,发现她身上的毒性基本上已经解除,现在只是痛昏过去而已,顿时放了心,扶着她坐在了松软的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一个除母亲以外的女子相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还有她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前,他的心不自觉地悸动。

如果就这样跟她死在一起,或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从小生长在一个女子为尊的环境当中,身边无数的女子环绕,他早已见惯不怪,因着自身特殊的身份,从小到大,总是有无数的女子刻意地接近他,想要博取他的好感,目的很简单,因为他是宫主的儿子,接近他,就是接近宫主的最佳捷径。

他很反感这样的女子,讨厌她们的刻意接近,憎恶她们的蓄意逢迎。

直到遇见她,他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

她不温柔,一点儿也不温柔。

她会凶神恶煞地对你厉吼,也会毫不留情地冲你动手。

她不善良,一点儿也不善良。

她不想救的人,你千求万求,她都无动于衷。

她可以很调皮狡诈,变着法儿来骂你,将你气得吐血。

她可以很嚣张,领着一大堆的兽宠,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她也可以很聪慧冷静,从点点蛛丝马迹,查找出各种线索和真相。

她更可以舍生忘死,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女子,太真实、太真性情,也太可爱,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被深深吸引…只是可惜,他们相遇太晚,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倘若此刻,他们真的可以一起共赴黄泉,在黄泉路上作伴同行,或许是件遗憾中的美事吧。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柔和的光晕自眼中一层层荡开,如梦似幻。死亡,已经再也无法让他感觉到恐惧了。

思索间,一双小手突然伸进了他的胳肢窝,将他和云溪强行分开了。

“晟叔叔,谢谢你替我娘亲拔箭。现在娘亲由我照顾,不需要你费心了。”小墨防贼似地将娘亲抢了回来,不忘礼貌地说声谢谢。

云中晟接触到他眼底的防备,面上微窘,费力地将手从云溪嘴里抽了回来,淡淡笑道:“你娘亲身上的毒已经清了,等她醒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嗯。”小墨点了点头,屈膝席地而坐,一双小手抱着娘亲,将她的头颅小心翼翼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一边替娘亲擦着汗水,一边眼圈微红,娘亲是为了救他和妹妹,才被箭射中的。她还说没事,让他们快点躲到卧龙居里去,娘亲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还说要好好保护娘亲的,结果每次都是娘亲来保护他,他真的好没用!

“娘亲,你好好睡一觉,你一定会没事的。”小手轻轻地拨开几缕贴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小墨挺直腰板,决心要像个男人一样守护娘亲。

云中晟默默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某处忽地柔软,他真的很羡慕小墨的父亲,不但拥有一个性情率真、与众不同的妻子,还拥有一个懂事聪慧的儿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深深注视了母子俩一眼后,他起身,开始观察起石室周围的一切。

此时石室外的箭雨已经停下,但谁也无法保证,还会不会有新一轮的攻击随之而来。

他弯身,拿长剑拨弄了下地面松软的土质,总觉得这地面之下,另有乾坤。

“晟叔叔,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想到了一个离开禁宫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小墨突然说道。

云中晟眼睛一亮,问道:“什么办法?”

换做寻常的孩子,他或许不会当一回事,可是小墨的天赋出乎了他的想象,所以他愿意相信他。

“还记得外面的那棵灵树吗?它的根深扎在地底,既然它的根可以通往地底,这说明那一块地面的土质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坚实。我还记得禁宫是悬空建造的,它的下面不是深不见底的岩石,倘若我们顺着它的根,一路往下挖掘,说不定就可以离开禁宫了。”

小墨的一席话说完,云中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愣愣发呆,不敢相信这样一番有条理的话是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有理有据,细心观察,这孩子到底是有多聪明?

“小墨,你真是太聪明了!你说得没错,灵树扎根的地方,就是整个禁宫的弱点所在,只要我们寻到这个突破口,就一定可以离开禁宫。”云中晟欣喜道,“好,说干就干!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挖地道。”

“晟叔叔,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小墨喊住了他,慢慢说道,“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棵树的根是斜着长的,从方向上来看,应该就是这间房间的方位…”

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地面,目光奇闪,弯唇道:“你就从这里开始挖吧!”

传奇的一家四口V136第三道机关?

“这里?”云中晟蹲身,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唇边露出清如远山的笑容,“不错!此处的地质比较疏松,应该是灵树树根不断生长时,一点点冲破了地层的阻力,使得地层被破坏,改变了地质。看来这棵灵树极有可能是棵歪脖子树。”

“那就快点挖吧!记得别把树根给挖坏了,小心点!”小小的人儿,要求还不少。

小墨目光闪闪,开始打起灵树的主意来,倘若能将灵树移栽到卧龙居,那么卧龙居就成了第二个禁宫了。

哇,赚翻了!

内心里激动万分,面上故作深沉。

稚气天真和淡定深沉,诡异地交织,显现在他的身上,眉眼间多了一种烈焰般的光彩,逼得人无法睁开眼睛。

云中晟无奈苦笑,他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孩子差使,偏偏又心甘情愿。

禁宫门外,云博远匆忙而至,狠狠地揪紧守卫的衣领,怒目而视。

“快把禁宫的门打开!”

“不行!宫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守卫的女子面无表情,面对云博远的威胁,她毫不畏惧,“方才属下已经开启了第一道机关,万箭齐射,估计这会儿里面的人都被射成刺猬了。”

“你说什么?”云博远眼前一阵晕眩,摇摇欲坠,他猛烈地甩着头,“不可能!晟儿不会有事的!你赶紧给我把门打开!否则我杀了你!”

守卫不为所动,冰冷着一张脸道:“在没有接到宫主的命令之前,你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不会开门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长剑出鞘,杀意凛凛,架在了守卫的脖子上,云博远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淡雅,双目赤红欲吃人。

剑锋划破了守卫的皮肉,渗出血丝,她嘶叫了声,继续与他僵持:“没有宫主的命令,属下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好,那我就杀了你!”云博远气极,剑走偏锋,眼看着就要割破对方的动脉,这时候突来一阵疾风,拂去了他的剑,连带着他的人疾退数步。

他回头,看到了翩然而至的宫主。

云博远一时愣住,忘记了反应。

宫主的脸上蒙起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阴晴不定的眼睛,盯视着云博远:“云博远,你还将本座放在眼里吗?”

“宫主,晟儿还在里面…”云博远字字血泪。

宫主眯眼,视线掠过他,问守卫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宫主的话,第一道机关开启有一会儿了,相信里面的人必死无疑!”守卫回道。

“必死无疑?你敢确定他们一定必死无疑?”宫主冷哼一声,摇头道,“云溪的身边有九尾狐和水龟巨兽守护,没那么容易死。本座命令你,现在立即开启第二道机关,本座要的是万无一失,你懂吗?”

“是,宫主。”守卫恭敬颔首,迈步走向了机关的装设点。

“等一下!”云博远上前,扯住了守卫的手臂,对宫主道,“别人的死活我管不着,但是你绝不能伤害晟儿,晟儿是无辜的。”

宫主无情道:“本座吩咐他做那么点小事,他都做不到,他不配当本座的儿子!你给本座闪开,否则本座连你也一起收拾!”

云博远的心骤然沉入冰谷,原来他和他的儿子在她眼底什么都不是,她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取他们父子的性命。

可悲啊!他云博远怎么会和这样无情的女子成亲?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云博远的眸光微沉,杀意瞬息而升,手中的长剑斜挑,他举剑刺向了宫主。

为了晟儿,他豁出去了!

晟儿,你等着,爹这就来救你!

“云博远,你敢?”宫主大怒,袍袖挥舞,两人交战起来。

守卫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机关设置点,冷静地开启了第二道机关。

禁宫里边,云中晟还在专注地刨树根,忽然间注意到有红色的烟雾自铁门的缝隙处钻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烟雾有问题!

心中某处被狠狠一撞,云中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母亲大人这是要对他斩尽杀绝了啊!

“小墨,快带着你娘亲躲进卧龙居去!烟有毒!”他一边说着,一边丢下了手中的剑,奔向了小墨母子。

小墨转头,看到了红色的烟雾,连忙从娘亲的储物戒指中取出卧龙居,拖着娘亲往卧龙居里躲去。

红烟弥漫的速度飞快,转眼间就侵入到了石室,云中晟帮着小墨,将昏迷中的云溪送入了卧龙居,自己也跟着小墨躲入其中。

“晟叔叔,快把我娘亲送到床上去,我去关闭门窗的机关!”

看着小墨施展轻功,飞快地奔向某处,云中晟没有犹豫,抱起云溪,将她送到床上。

上官茹儿领着小月牙,一直在观察着外边的动静,现在看到他们三人一齐进了卧龙居,她连忙跑过来察看云溪的状况。

“你是?”上官茹儿喜欢清静,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待在卧龙居里,没有露面。云中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颇为诧异。

“我是上官茹儿,云姑娘的朋友,替她照看孩子的。云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上官茹儿关切地问道。

“幸好她有解毒的丹药,只是痛昏过去,应该很快就醒了。”

“那就好。”

啪、啪!

门窗应声而落,整个卧龙居彻底跟外界隔离。

云中晟这时候才仔细地打量起卧龙居来,心底惊叹连连,他一直好奇,云溪身上究竟拥有怎样的宝贝,可以将她的一双儿女藏在其中,随身携带,难道她就不怕闷坏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近处这么观察后,眼前这卧龙居分明就是一座真正的宅子,一个温暖的家,跟外面的宅子没有什么分别,而且更加安全,更加舒适。

“这到底是谁炼制的宝物?此人的炼器修为一定非常了得。”

“那是当然,我爹爹的炼器术是很厉害的!”小墨关闭了机关后,踱步走了回来,骄傲地扬眉道。

“你爹爹炼制的?”云中晟对这位传说中的男子,愈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让云溪这样传奇的女子死心塌地地爱上呢?

“你爹爹果然很了不起。”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他虽是外行,却也看得出卧龙居的精髓所在,绝不是一般的炼器师可以炼制成功的。

小墨闻言,更加得意了。

“晟叔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外面的毒烟怕是一时半会儿散不去,我们得赶快想想办法才是。”

“整个禁宫是密闭的空间,毒烟一旦弥散,很难散去,我们暂时也只能躲在这里了。”云中晟苦无对策。

“要是小白在这里就好了。”小墨努了努嘴,试着跟小白相互感应,然而禁宫的墙壁太过坚厚,又设有特殊的结界,他无法感应到小白的存在。

“没有小白,有我啊!我也是很厉害的!”小凤凰拍着双翼,飞到小墨的跟前,“我可以将毒烟扇出石室的,它一钻进来,我就扇,一进来就扇,直到你们把地道挖开为止。”

小墨爬上了床,盘膝而坐,托腮道:“是个笨办法,不过勉强可行,就怕你坚持不了多久。”

“怎么会是笨办法?明明就很聪明嘛!”小凤凰抖抖双翼,不满道。

“小凤凤!小凤凤!”小月牙在一旁蹦达起来,挥动小拳头,为它声援。

小凤凰顿时精神抖擞,昂起了头颅。

“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

这家伙也是跟小白一个路数,但凡是小主人的要求,它从来都没有抵抗的能力。

这时候,九姑姑也现身在了房间内,自上而下睨视着小凤凰,道:“就这么办吧,由我看着它,它想停也停不了!”

小凤凰羽毛颤了三颤,为毛这话听着让它汗毛直竖呢?

云中晟思索了片刻,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你们负责驱散毒烟,我来挖地道。”

“晟叔叔,我帮你!”小墨主动请缨。

“哥哥、哥哥…”小月牙伸着双臂,扑向了他,撅着小嘴,露出一副被人抛弃的无辜表情。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小墨的跟屁虫,哥哥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舍不得跟哥哥分开。

“小萱萱,你要乖!娘亲受伤了,你留下来照顾娘亲。”

小月牙转头,看向哥哥手指的方向,嘴里吹着泡泡,似懂非懂。

“听话,一定要守在娘亲的身边,直到娘亲醒来,知道吗?”小墨摸摸妹妹的脑袋,不再逗留,前往打开门窗的机关。

门窗一旦被打开,小凤凰首当其冲,挥动它的双翼,借助双翼挥舞带动气流,将意图钻入卧龙居门窗的毒烟驱散了出去。

它亦步亦趋,每前进一小段路,就扇动一下双翼,确保安全的区域逐步扩大,不出现遗漏。

九姑姑紧跟在它身后,监督它,一旦它力有不继,就立即鞭策或是亲自顶上。

云中晟领着小墨,继续刨坑,为了增强效率,虎王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至于玄翼和黄金巨龙,它们的体型太过于庞大,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更别提体积无比巨大的水龟神兽了,它若是现身,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别帮倒忙就不错了。

刨坑计划如火如荼进行中…

禁宫外,云博远被宫主制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怨恨地凝望着宫主,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宫主将他推到一边,暂时没有心情理会他。

“宫主,时间过去有一会儿了,他们若是没有被箭射死,现在也应该被毒烟熏死了。”守卫估测道。

宫主却摇头,冷声道:“你太小看云溪的本事了,她的身上流淌着云族正统的血脉,天生的气运就胜过常人,身边更有数只兽宠守护,没那么容易死。所以,对付她,我们永远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判断。”

她顿了顿,危险地眯起眼睛,扯出一抹森冷的笑:“继续开启第三道机关,哪怕她真的死了,本座也要让她再死一回!”

冰冷惯了的守卫,听到她的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宫主不愧就是宫主,够狠毒、够绝情!

云博远暴突双目,狠狠瞪着宫主,他很想大骂,骂她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有没有一点骨肉亲情?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出声。

“小墨,好了没有?我快撑不住了!”小凤凰累得半死,开始打退堂鼓,基本上三个呼吸的时间,它就得扇一次双翼,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可是偷懒吧,万万不行!

它一旦偷懒的,直接导致在场所有人中毒烟遭殃,还有它身后那一尊大神紧盯着它,让它亚历山大。

“小凤凤,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看到灵树的根须了想要把地道挖通,恐怕还需要点时间,你再忍忍。”小墨一边刨地,一边说道。

小凤凤松懈地吐气,悲哀地叹息:“到底还要坚持多久啊?”它这一耽搁,毒烟如洪水猛兽,飞快奔袭到了跟前,将小凤凰吓了一跳。

呼——

九姑姑的九尾发挥了作用,一下子就逼退毒烟几十步远。

小凤凰惊喜地大叫:“太好了!九姑姑,你这么厉害,早该你来了嘛!”

“少废话!继续给我扇!”九姑姑一点儿不吃它那套奉承的玩意儿,严肃地催促,这活儿它的确没问题,可让它堂堂九尾狐神兽来干这等小事,真是屈才了!它放不下这超级神兽的架子!

传奇的一家四口V137此毒,名为猪头奶奶

正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云溪体内的灵珠复苏,治愈她身上的伤,意识渐渐萌发苏醒。

背上不知爬上了什么东西,云溪觉得痒痒的,还有一阵阵的刺痛。

朦胧中,她醒了过来。抬眼处,小月牙盘膝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小手托着腮帮,头颅可爱地一点一点,正打着瞌睡。

粉嫩的小手托着粉嫩的小脸,像一朵新绽的花儿,萌极了。

小月牙是在守护着她吗?云溪微微勾了勾唇,背上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痛!到底是什么在噬咬着她的血肉?

她慢慢侧头——

这一眼望去,她惊呆了。

倒抽冷气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她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惊吓到了。

天哪!她要疯了!

卧龙居里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虫子?

地上、窗口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褐色虫子!而且正在朝着床上快速蠕动!

她的手快速摸到了床头的宝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她的女儿,说来也怪,这些虫子似乎对小月牙有所忌惮,一个个都绕开了她,却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涌来。云溪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的身上藏有什么美食,对这些恶心人的虫子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对了,是血!是因为她受了伤,伤口有血腥味,所以才吸引了它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蛭?

好狠!宫主一定是算计到了他们当中可能有人受了伤,却没有死透,所以想要让这些血蛭来噬咬他们,让他们死了也要再死上一回!

云溪眸光骤冷,低咒了声,此仇必报!

余光处,有奇异的幽光掠过眼角,云溪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从小月牙手腕上的舍利珠散发出来的。一旦有血蛭接近她,舍利珠就会释放出幽光,淡淡的光芒,几分圣洁、几分庄严。

原来血蛭畏惧舍利珠!

如此最好,小月牙就安全了。

“啊!救命啊——”

上官茹儿刚刚去厨房烧了开水,正端了一壶水送来房间,一进房间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惊叫了起来,脸色煞白,手中的水壶打翻,热水洒了一地。

“小声点,别把小月牙吵醒了!”怕吓到女儿,云溪忍着疼痛,冲上官茹儿嘘声。她支撑着从床上跳下,冷静处之。

“你、你的背上…”云溪一侧身,上官茹儿便看到了她背上的恐怖景象,忍不住捂住了嘴,露出惊恐之色。

云溪浑身一震,用劲向外施放玄气,这一股力道一旦释放,附在她背上的血蛭齐齐弹射开去,远离了她的身体。

“娘亲!”小墨跟随着云中晟匆忙跑进了卧龙居,看到房间内的景象,两人皆露出了焦虑。

“是血蛭!它们最喜欢食人的血,只会闻着血腥味而动。我们方才忙着挖地道,没有留意到血蛭的出现,没想到它们的行动会这么快,全部都涌入了卧龙居。”云中晟蹙眉道,他挥动手中的长剑,开始斩杀地上的血蛭。

“地道?”云溪眉头一耸,大概了解他们在做什么了,“地道挖得怎么样了?有希望离开吗?”

短短的时间,无数的血蛭再次向她涌来,云溪飞旋手中的惊鸿剑,剑气四溢。

血蛭快速地涌退,一旦剑气稍弱,它们又不怕死地爬回来。

如此反复。

“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先解决了这些血蛭再说!”长剑在云中晟的手中刷刷舞动,疾如骤风。

血蛭密密麻麻,几剑下去,只能除去其中的一小半,云中晟冷汗直冒,看着这些蠕动的虫体,毛骨悚然。倒不是怕了,而是看到它们,令人生出恶心感。

小墨也没有闲着,不断挥舞长剑,斩杀地上的血蛭。

上官茹儿虽然武功低微,却也能执剑清扫脚下的血蛭,再加上血蛭群都是闻着云溪身上的血腥味而来,所以围绕在她脚下的血蛭较少。喜欢人血,又是相当精纯的血液,闻到这样的血腥味,血蛭们陷入了疯狂的境地,就算是剑气纵横,它们也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现场唯有小月牙一人最为安逸,如此大的动静,如此危险的境地,她居然还能睡得如此香甜,简直奇迹!

卧龙居内,除虫大队,热火朝天。

卧龙居外,小凤凰还在忙碌着驱赶红色毒烟,九姑姑一边驱赶着血蛭,一边替云中晟继续挖掘地道。一股寒风突然自下而上,穿过地层,扑面而来,九姑姑嘴里发出了笑声,终于成了!

“你们快出来吧!地道已经挖通了!”

听到九姑姑的唤声,众人大喜。

云溪换扫一圈,离开之前,必须先解决卧龙居里边的血蛭问题。

“大家都退出这个房间,我现在要施展冰封术,解决它们!”

“你的伤还没好呢。”云中晟提醒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虚弱。只要不遇上你娘,对付一般的高手还绰绰有余。”云溪自信道,她绝非吹嘘,灵珠的治愈能力是非常强大的,此次若非伤的比较重,凭借七颗灵珠的治愈能力,她早安然无恙了。

“你们出去吧!小月牙留下,不要吵醒了她!”目光投向女儿时,眼底的柔意自然流露。

“好吧,我们出去。”云中晟领着小墨和上官茹儿离开了。

云溪开启机关,关上了房间的所有门窗,她来到女儿的身旁,借着舍利珠的圣洁光芒笼罩,以母女俩为中心,圈出了一条安全地带。安全地带以外,血蛭不敢靠近一步。

“冰封术!”

快速结印,术法施展。

大量的玄气自体内抽空,背上的伤还是给她造成了负担,云溪咬牙,全力以赴!

喀喀喀喀…

安全地带以外,坚冰迅速凝结…成了!

“咳!”云溪身形摇晃了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其中几滴血,喷洒到了小月牙的脸上,滚烫的热度终于将小家伙弄醒。她迷蒙地睁开了漂亮的眼睛,小嘴无意识地蠕动,待看清了眼前的娘亲,她的眼睛一亮,欢喜地叫了起来:“娘亲、娘亲!”

娘亲醒了,太好了!

她就只注意到娘亲醒了,等过了许久,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变得很奇怪。

“嗯?”她挠着头,好奇地眨眼。

“没事了!”云溪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血迹,温暖莞尔。

门窗重新被打开,云溪走出卧龙居,看到九姑姑正在施展它的神力,将灵树连根拔起,她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下。

小墨在一旁积极地指挥,嘴里喊着:“轻一点…慢一点…小心啊!”

云溪无语地抚额,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的乖乖儿子,居然打算把禁宫的灵树顺手牵羊、拔根而起?!这事儿若是让宫主知道了,还不把她给气得吐血?

原意是想囚禁她,继而用各式的机关困死她、射死她、毒死她…却不料她人不但没死,还把禁宫当中唯一一棵最宝贵的灵树给顺手牵羊了,换做谁都会被气得半死。

好样的!不愧是得了她的真传,从不吃亏、雁过拔毛、我不黑谁黑的优良传统,得到了高品质的传承,彻底升华了!

伴随着灵树的连根拔起,整个禁宫微微颤抖起来。地上多余的血蛭爬出了石室,毒烟倒流,更为猛烈的寒风自禁宫地底呼啸而来,如英雄凯旋之歌激烈奏响。

成功了!

灵树从现在开始,就属于他们了。

“走!离开这里!”云溪的目光奇亮,想象着宫主见到里面这一幕的景象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心底就解恨。

禁宫外的人,在同一时间,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

宫主疑惑地皱眉,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活着?”

守卫也很疑惑,迟疑道:“宫主,那要不要继续启动机关?”

云博远用怒视的眼神声讨她,他很庆幸,里边还能有声音传来,这是否说明他的晟儿命大,命不该绝呢?

“把所有的机关统统给我启动!本座就不信,他们是长了三头六臂,整不死他们?”宫主道。

“不!——”激动之下,云博远的声音破喉而出,居然冲破了身上的穴道,他几步疾奔向机关的设置点,狠狠推开守卫。

“云博远,你找死!”宫主玄气催动,化为掌力,拍击而去。

感受到身后的压力,云博远没有退缩,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打开禁宫大门的机关,只听得喀的一声清响,机关被启动了。

石门徐徐打开。

“噗——”

宫主的掌力也同时抵达云博远的后背,他整个人向后仰倒,喷出一长腔的鲜血。

惨烈!

这一幕恰好被离开了禁宫地层的云中晟见到,遥遥相望,触目惊心。

“爹,唔——”他的呼喊声被云溪的手淹没,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眼下他们还没有跟宫主生死一博的实力,一旦惊动了云幻殿,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整个云幻殿的高手。

“唔唔唔…”目光中,父亲的身影在风中摇曳坠落,云中晟痛不欲生,赤红的双目盯视着禁宫门外的一切,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爹,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娘,你好狠的心啊!你不但置我于死地,就连父亲大人也不放过,你究竟还有心吗?

砰!

父亲的身影在他眼中无声地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他绝望了。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云溪的钳制,去看看他的父亲,他想知道父亲到底还有没有救!

“唔唔唔,放开我!放开我!”

“你冷静一点!现在你娘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可以亲手杀了你父亲,也可以亲手杀了你!如果你想为你爹报仇的话,就冷静下来,先跟我们离开,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云溪劝道。

云中晟甩头,使劲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云溪无法,只好化手为刀,在他颈上狠狠劈下,暂时劈晕了他,带着他离开了禁宫的范围。

临行前,云溪目光森寒而动,对着宫主所在的方向勾了勾唇,饱含深意。

“云博远,这是你自找的!本座最不喜的,就是有人违背本座的命令!”宫主冷眼俯视着只残留了一口气的云博远,心中燃着怒意,自己的男人背叛她,是她绝不容许的,就算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也无法挑战她的威信。

云博远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的虚空,望向禁宫深处。

“晟儿,要好好的…活着。”他颤抖的手,触向空中,那里他的晟儿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他的晟儿是如此优秀、如此善良,永远都是他的骄傲。

“晟儿…”颤抖的手猛然一顿,颓然落地。

守卫双瞳一缩,微微动容,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宫主,他…他死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去,看看里面的人死了没有?本座在这里守着,倘若他们敢逃出来,本座照样送他们去死!”宫主的视线离开了地上的人之后,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相比起他的死活,云溪给她脸上带来的麻烦,更加让她深恶痛绝,激起她心中无限的愤怒。

“是,宫主。”守卫起身,大胆地朝着禁宫大门内走去。

宫主眯眼,静静地等候着,她万万想不到她视作眼中钉的人,此刻正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地离开。

良久,从禁宫内传出一声惊叫,守卫的高喊声,远远传了出来:“宫主,不好了!树、树…”

宫主皱眉,她想知道的是里面的人到底死没死,她说树干什么?

“人呢?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