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旗以为,这位女生和他一样,正在逃避晚宴上的应酬。他没有开口和她讲话。但他掏出手机,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

晚上十点多钟,夜色浓如墨染,月亮被阴云遮住,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在窗台上。

林知夏怀抱一只草莓枕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仍然处于一种冥想状态。她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又迸发了新的灵感,她睁开双眼,浑身放松地躺倒了。

临睡前,她给江逾白发了一条短信:“江江江江逾白,你回家了吗?”

过了好几分钟,江逾白答道:“回来了,林林林林知夏,冥想顺利吗?”

林知夏直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冥想非常顺利,我梳理了很多问题,明天早上我要给导师写邮件,下周我就把论文初稿写出来……你呢,你的晚宴顺利吗?”

“还行。”江逾白简短地描述道。

林知夏想听更多的细节。她还想和江逾白交流一下冥想的步骤和收获。她和江逾白约好了,明天早晨,江逾白来她的寝室找她玩,她请他吃一顿早餐。

次日早上,天光放晴,草木一新,风中漂浮着雨后的凉意。

林知夏步行到附近一家乐购超市。她买了许多蔬菜水果,零食饮料,装了整整两大包塑料袋。她拎着塑料袋回到寝室,双手都被勒出红痕。但她干劲十足,丝毫不觉得劳累或疲惫。

她飞快地准备好了面包、火腿、煎鸡蛋和水果沙拉。

没过多久,江逾白抵达了她家楼下。

林知夏开开心心地跑去迎接江逾白。她牵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进她的房间。

随着“啪”的一下关门声响,寝室变成了密闭空间。窗帘遮挡了外部景象,室内飘荡着果汁的甜香。

“坐吧。”林知夏热情地招呼道。

眼下正值十月中旬,风雨交加,气温偏低,寝室里却很暖和。林知夏穿着一条海蓝色的连衣裙,当她落座时,裙摆微微往上提,愈发显露出雪白而纤长的双腿。她并拢膝盖,顺手扯了扯裙摆,还说:“这条裙子越洗越缩水。”

江逾白的目光根本不在林知夏身上。

所有的餐盘都被林知夏摆在了书桌上。江逾白面朝书桌,低语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林知夏侧身一歪,靠住他的肩膀:“我觉得你穿正装和泳装的时候最好看,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穿泳装的样子,但是我可以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在不久的将来,小江总要教夏夏学游泳了【尖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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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甜蜜周末再度来袭!惊讶!博士组内聚餐!夏夏的助教培训课!】

☆、初吻

江逾白握住玻璃杯, 悄无声息地喝了一口橙汁,才问:“你说的泳装,是哪一种?”

江逾白是一个严谨的人。他知道, 泳装有几种分类, 比如一度在奥运游泳比赛中风光无限的“鲨鱼皮泳衣”,还有严严实实包裹全身的“潜水型泳衣”。他极力维持一副正派人的样子,架不住林知夏轻飘飘的一句:“最常见的款式,一条短裤。”

她竖起手掌,紧贴自己的腰部:“从这里开始……”手指下移,停在腿上:“到这里结束。”

她的皮肤像是雪白细腻的羊脂玉,指甲像是柔光粉润的珍珠。她轻轻地攥住裙摆的褶皱, 毫无顾忌地描绘着幻想中的画面。

她说:“你在水池里游泳, 泳衣会被水沾湿……”

讲到此处,她话音一顿,江逾白就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游泳?”

林知夏诚实地说:“我没学过游泳。”

江逾白比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还热心:“你想学吗?我教你。”

林知夏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她特别认真地问:“你有没有考过教练证?”

当然没有。

是他失策了。

江逾白打算尽快考出一个“游泳教练证”。等他考完证,就能一对一辅导林知夏——这个愿望来得迫切而强烈。但他说话的语气依然正经:“我先考证, 再做你的教练。游泳是重要的生存技能, 可以锻炼身体……”

林知夏粲然一笑:“你要为了我去考证?”

江逾白辩解道:“技多不压身。”

林知夏“哈哈哈哈”地笑出声。她拉起他的左手,抚平他的手掌,让他的掌心贴住她的脸颊。

江逾白难以克制心中油然而生的愉悦感。但他触碰她的动作依然生涩、迟钝、缓慢,就像是在探寻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他和林知夏相识多年,逐渐养成了一个信念——“他不能让她感到害怕,更不能带给她负面影响”。

林知夏又捧住他的右手,轻声说:“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句话差点融化了他的心脏。

他从她的脸颊摸索到后颈,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笑意更甜,倒进他的怀里, 只觉他的怀抱温暖又可靠,她的身心无比放松,暗自庆幸这一刻的温存能在她的记忆中永久保留。

于是,她真诚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在江逾白的面前,林知夏习惯于直抒己见。无论说什么,都是安全的——这是她反复验证过的事实。

她侧过耳朵,紧紧挨着他的胸膛,好奇地偷听他的心跳。

他猜到她的意图,就问:“听得清楚吗?”

林知夏一拍一拍地数起来:“咚,咚,咚……心跳越来越快了。”

江逾白仿佛被她窥破秘密。他感觉自己气血旺盛,劲力无穷,找不到宣泄口。他不由得抬起头,望向空白的天花板,连一丝视线余光也没留给林知夏。

林知夏已经在他怀里了,他再盯着她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林知夏却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江逾白妄图掩饰:“没什么。”

她质疑道:“真的吗?”

他透露道:“我在想……乱七八糟的事。”

他差点讲出一句“我的想法很不干净”。为了维护他在林知夏心目中的形象,他不敢直说,只能用“乱七八糟”这个词语来稍加遮盖。

林知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单人床的侧边。她抓起一只草莓抱枕,很负责地提议道:“我来教你冥想的步骤吧。昨天晚上,我通过冥想,整理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路……”

显然,林知夏误解了江逾白的意思。

江逾白将错就错。他听从林知夏的建议,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她的床上,和她一起闭上双眼。她放缓语调说:“冥想可以调节你的心情,减轻你的压力。第一步,放空大脑,调整呼吸……”

江逾白却说:“我做不到放空大脑。”

“为什么呢?”林知夏睁开双眼。

她偏过头,和他对视。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林知夏无端感到一丝危险,往后退了一寸距离,气势却很强硬:“我现在就是林老师,你不说出你的问题,老师怎么帮你解决呢?”

江逾白轻轻推开他身后的被子,小企鹅毛绒玩具滚到了床角。他靠近林知夏,在她耳边讲了一句悄悄话,她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她跪坐在床上,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他还问她:“可以吗?”

他再次重申他的请求:“我可以吻你吗?”

林知夏大致有一点预感。他所说的“吻”,不是一秒两秒的蜻蜓点水,而是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长久、激烈、难分难舍的纠缠。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江逾白又喃喃自语:“还是算了。我要是让你不舒服,你忘不掉……”

江逾白一句话没说完,林知夏揪起他的衣领:“你不要急着下结论,先让我感受一次。”

如同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那一天,江逾白亲了她的唇角,他并未揽住她的腰和后背,原本是想方便她随时抽身,但她浑身都软掉了,逐渐倒在床上,黑色长发散乱地铺开,衬得床单和枕头更白。

江逾白左臂屈肘,撑在床面,低头吻她红润的嘴唇,最好的玫瑰花露也比不上这种美妙滋味的万分之一,先前的所有辗转反侧、幻想与忍耐,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轻微的解脱。

林知夏起初有些喘不上气,好在她特别擅长调整状态。很快,她就找到了接吻的诀窍。她扶着江逾白的肩膀,无意中攥紧了他的衣服,抓出一道道折痕,她沉浸于前所未有的感官冲击,还不忘诚实地表述道:“我觉得很舒服,还想亲你。”

她指尖抵住他的唇,他顺势抓着她的手,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亲。

林知夏的脸颊浮现一层浅红。

她有些害羞,翻身侧躺到另一边,江逾白躺在她的背后。宿舍的单人床尺寸狭窄,她胡乱地捉到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他把她搂得更紧,又叫她:“夏夏。”

林知夏没答应 。

江逾白锲而不舍:“夏夏。”

林知夏翻过去,面对他:“我在这里呀。”

他看着她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小江总,你放开夏夏,本妈妈不允许【前排尖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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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诉事件

为什么江逾白笑起来那么好看?

林知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蓦地想起泰戈尔在《园丁集》里写过的一句诗: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深邃而广阔的天空还在等待她的探寻。她被未知的力量驱使,忍不住再一次靠近他, 就像正负电荷相互吸引,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现在仍然躺在同一张床上。

理智告诉江逾白,他应该起身离开。但他无法保持平日里的冷静状态。这张狭窄的单人床就是他的理想国,扎根心底的妄念就在此处疯长。

江逾白恰巧抓到了被子的一角。他一把提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他想尽快恢复平静。

然而,林知夏也钻进了被子,还和江逾白玩闹起来。她在被子里扑他, 像猫咪扑老鼠, 逼得他无路可退。她还问他:“你在躲我吗?”

他赶紧否认:“没有,我……”

纯白色的被子罩在床上,形成了闭合的包围圈。在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隐蔽世界里,江逾白的措词相当晦涩:“需要调整。”

“调整?”林知夏似懂非懂。

江逾白讳莫如深,简短地答道:“是的。”

林知夏很关心他:“你是怎么调整的, 用我教你的冥想方法吗?”

江逾白谎称:“你教我的方法, 确实有用。”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围拢着他,他躺在靠近床沿的那一侧。林知夏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食指,搭在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直接把那颗扣子解开了。

林知夏惊讶地睁大双眼。

在林知夏看来,江逾白一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他和她接吻都要酝酿几分钟,穿衣服的风格也很保守。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做到这一步。

为了显示自己对他的尊重,林知夏礼貌地征询他的意见:“我……我真的很好奇,你能让我看一看吗?”

江逾白认命地解开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只能看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是多久?”林知夏悄悄地问他。

江逾白扯开第三颗扣子:“十秒钟。”

他衣衫不整, 衣领敞开,露出大片胸膛,紧实的肌理线条流畅,像是被上帝之手精雕细琢过。

林知夏既害羞又兴奋,忍不住赞叹一声:“好棒呀,你平常健身很辛苦吧。”

江逾白的指尖搭住了第四颗扣子,这片阵营随即也失守了,他展露了精壮结实的腹肌。他还要在林知夏面前保留最后一丝矜持,绝不能让林知夏把他当成轻浮随便的人。

本次展示,从锁骨开始,到腹肌结束。

林知夏侧躺在靠墙的位置。她的眼睛里闪耀着审视的光芒,津津有味地品评道:“非常完美。”

江逾白却在倒计时:“十,九,八,七……”

林知夏这才想起来,他说过,他只能给她看十秒钟。

林知夏的眼神纯洁清澈,好声好气和江逾白商量:“我和你青梅竹马,感情要多深有多深。我们的身体构造不一样,我难免对你有一点好奇心,你让我研究一下,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江逾白不再计数了。他神色黯然,嗓音低哑地问道:“你想看我……只是因为好奇心?”

他还有一句话没问出来:就像翻一本陌生的书?

林知夏急忙解释:“不是的,好奇心只占了百分之四十的比重,还有百分之六十……因为你是江逾白,是我的男朋友,以后我也会对你负责。”

林知夏的嗓音又软又甜,江逾白被她哄得有些高兴,就忘了“好奇心”起到百分之四十的作用。

蓬松的被子内部,温度似乎越来越高。江逾白呼吸不均,心口发热,任凭林知夏的指腹如何从他身上划过,他也没有向她提出同等的请求,更不可能开口对她说“让我也看一看你”。

他自愿成为她的研究对象。

*

这个漫长的早晨,江逾白过得不太容易,而林知夏的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林知夏和江逾白吃完早餐,又牵着他的手出门散步。他们沿街走了很长一段路,拐进附近一座公园,好巧不巧,他们在这里撞见了温旗。

温旗穿着一件防水的黑色大衣,独自一人坐在一条长椅上。他的脚边围着一群灰色的鸽子。鸽子的羽毛锃亮,挤成一团,“咕咕咕”地叫着,无论温旗洒下多少鸟食,鸽子似乎总也吃不饱。

林知夏冲他打招呼:“温旗?”

温旗噗嗤一笑:“哈!”

林知夏有些奇怪。她能感觉到温旗没有恶意。但他的种种表现、举止和谈吐都格外与众不同。

比如现在,公园里的行人稀稀落落,温旗缩在长椅的最拐角处,侧头瞥了一眼林知夏和江逾白。他裹紧身上的外套,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才讲出一句:“你们好。”

今天是礼拜六。

对温旗而言,这是他的私人时间。

他严格地执行着一条规定——私人时间,绝不社交。

但是,林知夏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如果他不说话,那他的毛病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温旗从座位上站起身,听见林知夏答道:“我和江逾白在散步。你呢?你特意来公园喂鸽子吗?”

“是啊。”温旗答应道。他双手揣进裤子口袋,目光游离在翠绿的树丛中。

“对了,”林知夏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下学期要做助教了。你和我说过,学姐曾经被本科生投诉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学姐为什么会被投诉?”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关系到林知夏的助教准备工作。

毕竟,印度学姐和林知夏在同一个实验组。学姐犯过的错误,林知夏或许也会犯。

林知夏还在等待温旗的答案,温旗却守口如瓶。他机械性地重复着喂鸽子的动作,直到江逾白坐到他的身边。他抓起一把鸟食,分散出去,才说:“学姐打压学生的自信心。”

硕士就读期间,温旗与同学们的交流极少。但他经常在洗衣房、公共厨房之类的地方旁听别人说话。

英国大学的学生寝室一般都没有阳台,也没有可以晒衣服的地方。宿舍会提供公用的洗衣机、烘干机等机器,放置于一楼的洗衣房内。

某一天晚上,温旗在洗衣房里收拾衣服,恰巧有两个本科生特别沮丧地坐在不远处。他们握着罐装啤酒,小声地抱怨一位名叫“Aishwarya”的印度籍助教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疯狂打压他们的自信。

这位名叫“Aishwarya”的助教,正是林知夏刚才提到的印度学姐。

Aishwarya出生在印度孟买,本科就读于全印度最难考的大学——印度理工学院孟买分校。为了考上这所学校,她整个中学阶段都非常拼命,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

本科毕业后,Aishwarya又去美国念了一个硕士。她攒够了论文,申请到了奖学金,这才决定到剑桥来读博。她的学术履历十分优秀,博士二年级就做了助教。

然而,那两位本科生却说,Aishwarya故意制造严重的学业压力,她经常让学生感到“他们的无知来源于无能”。她没讲过脏话,也没批评过任何人,但是,每当学生问她问题,她就会露出一种“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质疑表情。

还有一次,Aishwarya在黑板上推导一个运算式,起初她还很有耐心。后来,她连问两个问题,某位本科生都答错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阴沉恐怖,嘴里不停地念叨:“你必须多读几本数学书。”

那位本科生差点被她当场吓哭。

“她像个凶狠的女巫”——这是当事人对她的评价。

就这样,温旗听完了“Aishwarya被投诉事件”的前因后果。

但是,温旗无法用语言完整地表述出来,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会让他感到紧张。

他听说,林知夏和Aishwarya正在合作一篇论文。

他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他转念又想到,林知夏的智商很高,她可能会在无意中误伤一批本科生,造成和Aishwarya一样的后果——出于这种考虑,温旗回到家以后,就给林知夏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

邮件里详细地交待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和经过,甚至还包括了学校的处理结果。

学校委员会收到了本科生的投诉,但是他们并没有对Aishwarya展开调查,也没有给她下达任何处罚。

因为,根据学校的“Student pint Procedure(学生投诉流程)”条例,学生必须在恶劣事件发生后的28天内提交一份投诉报告——Aishwarya的学生们忽略了这一项规定。他们忍了几个月,直到升入大三,才想起来Aishwarya对他们的严重打击,这导致他们的投诉根本没有被学校受理。

温旗仔细回忆本科生们的对话,凡是他能想到的,全都被他写进了邮件。

这封长长的邮件,总共有两千多字。邮件的主体是中文,也包含一些英文单词。

温旗写完以后,还认真检查了一遍。

他端起一杯咖啡,无声地抿了一口,刚想按下发送键,邮箱又忽然响了一声。

原来他的导师群发了一封邮件,邀请组里的所有同学共进晚餐。

每年,只要组里来了新人,导师就会请大家吃一顿晚餐——这是他们研究组多年不变的惯例。

温旗点了点头。他看完导师的邮件,鼠标滚动一个来回,再翻到上一封邮件,不小心在抄送那一栏复制了一串收件人——他没注意这一点,直接按下了发送键。

随后,温旗惊出一身冷汗。

他那封名为“Aishwarya被投诉事件”的邮件,不仅发给了林知夏,还发给了他的整个研究组,收件人包括他的导师,也包括Aishwarya本人。

这对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来说,几乎是世界末日的缩影了。

他深刻地知道,他完了。

如果印度学姐是女巫,那他即将成为女巫的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QAQ温旗好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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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陷阱

电脑屏幕显示, 当前时间为晚上八点。

温旗陷入了窒息状态。

温旗的导师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不过,导师的妻子是“东亚研究”领域的教授——她精通中文和日文。她肯定能读懂这一封邮件。

邮件的标题里,还包含了印度学姐的名字。

邮件的正文中, 出现了supervisor(导师), vicious witch(凶恶女巫)等等零星几个英文单词。

只要印度学姐把邮件内容复制粘贴到网上的中译英翻译器里,她就能大致理解温旗要表达的意思。

温旗从未遇到过这种局面。

他面无血色,手指刚碰到键盘,就把咖啡杯打翻了,温热的咖啡溅到他的腿上,他的邮箱提示音再度响起。

他瞥眼一瞧,只见印度学姐发来一封邮件。

印度学姐的邮件标题是“We o talk(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需要谈谈。

温旗没有回复学姐。

他的灵魂已经出窍了。他的身体还留在寝室里, 但他的意识被分解成了无数个碎片。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 他是一个残缺的破布娃娃。

这是个晦暗无光的夜晚,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温旗既不能出门散心,也不能躲在宿舍里抽烟——每一间学生寝室都安装了火警装置,火警探测到一点烟雾就会爆发凄厉刺耳的恐怖叫声。

温旗掏出手机, 想找他的本科同学聊聊天。他想知道别的同学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从去年开始使用一款名叫“微信”的社交软件, 他通过微信给一位本科同学发送了一条消息:“你好。”

手机屏幕跳出一行提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好友……”

温旗被他的同学从好友列表中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