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秒回:“好的!”

江逾白又说:“后天我就回来了。”

“这么快?”林知夏惊讶道,“我感觉你没出去几天。”

江逾白在国外度日如年,林知夏却说他出差的时间很短。他把手机翻过来,又翻过去,手机的外壳都被他的手掌捂热。最终,他拐弯抹角道:“你什么时候去接机?”

林知夏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巧妙地跳过了“去机场接汤婷婷和洛樱”的话题,直接说道:“你把你的航班号发给我,后天我到机场去接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江逾白想听的话。

此时是伦敦时间早晨八点,江逾白坐在床上,连拆两封信,默读林知夏写给他的情书,心里便觉得踏实、稳妥。他起床洗澡,吃过早饭,换上一套正装,就带着一众员工出门开会了。

*

江逾白回国的前两天,工作格外忙碌。相比之下,林知夏就显得轻松许多。她抽空去了一趟机场,接到了汤婷婷和洛樱——她们恰好在同一班航班上。

乍一见到她们,林知夏高兴极了。她站在航站楼出口,远远朝她们挥手,洛樱学姐还比较矜持,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而汤婷婷却像火箭一样冲了过去:“夏夏,我的天呐!夏夏!你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段启言站在一旁,有些无语。

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摆到了段启言的眼前。

汤婷婷满嘴都是林知夏,根本没提一句段启言。

事实上,今天的段启言穿了一身黑衣服,再加上他皮肤本来就有点黑,混在人群里,实在没有林知夏显眼,汤婷婷瞥见林知夏,话都说完了,这才注意到段启言的存在。

她像是见到兄弟一样狠狠拍了段启言的肩膀:“你变瘦了!”

段启言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

汤婷婷接住捧花,惊诧道:“你会送花了?”

段启言两手揣进口袋:“我又不蠢。”

林知夏捧场道:“对呀,段启言很聪明的!”

段启言唇线微抿。他手肘弯曲,盼着汤婷婷能挽住他,怎料,汤婷婷窜到洛樱的面前,招呼道:“夏夏,我和学姐在飞机上聊天,学姐说,她在国外总是想着你,经常读你发过的论文,写过的技术博客……”

林知夏笑得更甜:“学姐,你也喜欢我的研究方向吗?”

洛樱和林知夏站到一起,引发了极高的回头率。她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手指搭在星月形状的银色耳环上,轻声回答道:“是啊,我才发现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夏夏老师加油呀!另外,学姐的官配是大学里的另一位女老师

————————————

其实真正的工作部分(博士后回国之后)只写了五万字,还没有前文小学篇的海洋馆+宇宙大战+被老师批评的情节字数多,如果海洋馆连载五天,宇宙大战连载四天,大家读起来可能也不畅快。现在等不及可以先攒攒,很感谢追更的各位读者朋友(磕头了)评论照例发红包,感谢

————————————

☆、怀疑主义

洛樱的举止十分温婉优雅, 汤婷婷看得啧啧称奇:“学姐气质真好。”话中一顿,又感慨道:“我们省立一中的帅哥美女还蛮多的。”

提起“帅哥”二字,段启言有点来劲。

他舍弃了崇高的思想境界, 彻底沦为一个庸俗的混子——此时此刻, 他只想听汤婷婷赞美他的外表,说一些类似于“段启言是实打实的帅哥”,“段启言你身材棒呆了”之类的话。

于是,他故意问:“汤婷婷,我们中学班上,都有哪些帅哥美女?”

汤婷婷噗嗤一乐,认真盘点道:“林知夏, 江逾白, 沈负暄……其实曹武也不错,你们记得曹武吗?咱班的体育委员,高中就有一身的腱子肉。曹武去同济学建筑了。他跟我说,他毕业以后,只能在工地上搬砖。”

林知夏“哈哈哈哈”地笑了一声:“他好谦虚。”

汤婷婷动作亲昵地搀住林知夏的胳膊:“沈负暄更谦虚。”

林知夏好奇地问:“沈负暄最近怎么样?你联系他了吗?”

汤婷婷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沈负暄立志从政。你知道的, 他本科毕业了,考上公务员,调到基层,磨练了一年,听说他快调回来了,挺厉害的,咱们班上牛人辈出。”

“他们都很优秀。”林知夏总结道。

汤婷婷说:“对呀,大家都混得不错,不过, 学历最高的还是你。”

她一边讲话,一边推动行李箱——那箱子太沉了,她手腕酸胀,忍不住“嘶”了一声,段启言顺手拎起她的行李,还把袖子往上捋了捋。他的胳膊肌肉紧实,隐有青筋,汤婷婷瞥了两眼,状似随意地说:“行啊你,练得可以。”

段启言拽住她的皮包链子,嗓音含糊道:“你刚才怎么不说我?”

汤婷婷明白,段启言的意思是,刚才汤婷婷盘点帅哥,没有讲出段启言的名字。她忍了一会儿笑,侧头偏到他耳边,与他讲起悄悄话:“你长得挺不错,可你是我家属,我不好意思自夸嘛。我也没说我自己是美女啊,你品品。”

段启言品出一丝甜味。

他格外卖力地搬运行李箱。

汤婷婷又说:“快到下午五点了,我爸妈要下班了,你顺道跟我回家,让我爸妈瞧瞧你呗。我爸不信我有男朋友,他总说我吹牛。”

“好的,”林知夏代为答应道,“让你爸爸看一看段启言。”

汤婷婷揽住林知夏的肩膀:“你周末有空吗?叫上江逾白,我们这群朋友一起吃个饭。你不知道,我在北京好想你。”

林知夏毫不犹豫地说:“我也想你。”

“我呢?”洛樱插话道。

林知夏侧目看她。

机场之外,车辆拥挤,近旁远处不断传来行李箱的拖拉声,洛樱搭住林知夏的袖子,五指略微伸直,几乎要挨到林知夏的手背,林知夏方才出声道:“嗯,我经常想起你和韦若星学姐。”

洛樱笑而不语。

*

出租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很快抵达了汤婷婷的家。汤婷婷牵起段启言的手腕,临走前还和林知夏打了声招呼:“下周咱俩公司见!”

“下周见!”林知夏热情地回应道。

汤婷婷笑道:“我在公司里,是不是应该叫你林总?”

林知夏诚实地说:“其他同事都喊我林教授。”

“好嘞,”汤婷婷马上说,“有空回聊,林教授。”

林知夏朝她挥手。

汤婷婷和段启言走后,出租车内一下子安静许多。

司机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而洛樱也不常开口。为了活跃气氛,林知夏主动问道:“学姐,六点多了,你想吃晚饭吗?”

洛樱点头:“是有点饿了。”她还说:“我爸妈不在家,他们出差去上海办事。”

林知夏掏出手机,翻阅大众点评,找到一家好评率很高的饭店。她们提前下车,在那家饭店里共进晚餐。洛樱坐到了林知夏的身边,柔声道:“你回国一年多了,论文没少发,公司运营得不错,学生们都在网上夸你讲课讲得好……你是样样都好。”

“学姐更好,”林知夏回应道,“就像我们当年做小组作业一样,你为量子计算平台付出了很多努力。你愿意加入公司,做全职员工,我真的特别高兴。”

服务员送来一瓶香槟。

洛樱伸出食指和中指,托起高脚杯的杯肚。

她晃了晃酒杯,指甲抵住了杯口。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泛着莹润自然的浅粉,映着玻璃杯里的酒色,宛如珠贝一般微微反光。

这时候,林知夏看清了酒瓶上的法文——原来那是一瓶草莓香槟。她顿时激动了,谁能抵抗草莓的诱惑呢?她马上给自己倒了半杯,端起杯子连喝两口,感叹道:“好正宗的草莓酒。”

洛樱犹豫道:“你能喝酒吗?”

“可以的,”林知夏信誓旦旦,“我不会醉。”

洛樱信以为真。

她继续和林知夏聊天,林知夏很容易就能把她逗笑。每当她笑起来,眼波如水流转,红润的唇角弯出弧度,就连她佩戴的铂金项链都显得更耀眼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林知夏似有醉意。她盯着洛樱,洛樱又问她:“我好看吗?”

林知夏脱口而出:“你是我认识的最漂亮的学姐。”

她们身处一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桌上摆着一台银座蜡烛,烛火跳跃不止,火光在林知夏的眼中摇曳,就仿佛两簇火焰落进清泉。

洛樱凝视着她,端起杯子,指尖缓缓拨过吸管,林知夏的手机就忽然响了——屏幕显示来电人名叫“江江江江逾白”。

林知夏按下接听键。

江逾白言简意赅道:“我刚上飞机。”

“嗯,”林知夏答道,“我明天……上午十点去接你。”

江逾白反应敏锐:“你喝酒了?”

林知夏如实叙述道:“喝了一点点,我正在和学姐吃晚饭。学姐为了尽快毕业,整整三年没回国,没休假,回来就入职我们的量子科技公司,她是真的热爱量子计算这个行业。刚才,学姐还和我说,她特别喜欢加班,最好每天和我一起加班,996无所谓,007也能接受,我要给学姐的敬业精神点赞。”

“学姐”二字一出,江逾白动作一顿。他把文件袋扔到座位上,秘书还在一旁说:“江总?”

秘书弯腰,帮他捡起文件袋。

江逾白向秘书道谢。

他落座在飞机的软座上,仔细品味林知夏的话——所谓“996”,指的是“从早上九点工作到晚上九点,每周工作六天”。而“007”更绝,代表“从中午狂肝到午夜,每周七天连轴转”。以上两种加班模式,都会让员工深感疲惫。

据他所知,洛樱的父母是省城著名企业家,公司运营状况良好。她的志向并非经商,不存在商业利益牵扯,那她提出加班的要求,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逾白看向窗外,从容应对道:“你酒量太浅,喝一口就醉,我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带你回家。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接我,我去你家找你。”

林知夏并未细想。她答应道:“好的,明天见。”

说完,她挂断电话。

洛樱问:“江逾白说什么了?”

林知夏一字不漏地转述了江逾白的嘱咐。

洛樱没做评价。

洛樱和林知夏在餐厅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林泽秋就现身了。林知夏仍然有她的坚持——她和林泽秋先把洛樱送回了家,她才跟着林泽秋离开洛樱的住处。

夜色深重,薄雾染白了月亮,林泽秋牵住妹妹的手,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下次别在外面喝酒……和你学姐也不行,你跟她几年没打过照面,关系不够铁。”

林知夏疑惑道:“为什么你的戒备心这么强?我和你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林泽秋闭口不谈。

林知夏打了个哈欠:“哥哥,我采访你一下,人家女孩子一接近你,你是不是就怀疑,她们对你不怀好意?”

是的。

没错。

林知夏的话,说到了林泽秋的心坎上。

从小到大,林泽秋总觉得,喜欢他的女生都是看中了他的外表。相比之下,还是工作更贴近实际——在职场上,一份汗水等于一份绩效,一份绩效就能兑换一笔奖金,他受之无愧。

他边走边沉思,林知夏还喊他:“哥哥?”

林泽秋十分冷淡:“谈恋爱有什么意思,我问你。”

树叶沙沙作响,夜风穿过树梢,他踩碎了一地月光。他还说:“庸人自扰。”

放在往常,林知夏八成就会闭嘴了。

但是,现在,林知夏的胆子异常地大。她不屈不挠地解释道:“那种感觉很奇妙,心跳砰砰加快,大脑非常清醒,所有困意都没了……刚开始我不适应,晚上一想到江逾白,我就睡不着觉,开始幻想第二天和他见面。我和他相处的时候,状态放松又紧张,心情激动又快乐。他总是能理解我,哪怕他一点也不懂我的研究,你明白了吗?”

林泽秋却说:“自相矛盾。”

林知夏没再辩驳。

*

林知夏描述的那几句话,给林泽秋留下了深刻印象——林泽秋对待江逾白的态度又稍微好了一点。第二天傍晚,江逾白登门拜访时,林泽秋甚至亲自为江逾白开门了。

江逾白提着一袋礼物进门。

林知夏朝他跑过来:“辛苦了,出差几天,是不是很累?”

江逾白却说:“不累,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休息十小时……”他淡声道:“我吃得消。”

林知夏抱住他的手臂:“你好让人心疼,现在困不困?去我房间睡一觉吧。”

就这样,江逾白被林知夏带进了她的卧室,她还反锁了房门,林泽秋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林泽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不在焉地观赏电视节目,恰好他的朋友约他出去看球赛,他换过一套衣服就出门了。

而江逾白确实感到疲惫困倦——江逾白刚从欧洲回国,还没调整好时差。

江逾白躺到林知夏的床上,林知夏摸了摸他的脸,他侧过头,听她说:“我的本科和博士导师、韦若星学姐、还有俄罗斯的那位数学家朋友,他们四个人都同意做我们公司的高级顾问。哥哥打算申请调岗,调到我们公司做底层框架技术。汤婷婷和洛樱已经进公司了,冯缘和温旗大概明年入职。他们对我的信任……”

“是你应得的,”江逾白声调渐低,“勇敢地往前走。”

林知夏以为他快睡着了。她悄悄地躺在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搂住。他说:“陪我睡一会儿。”

林知夏听话地闭上眼睛。当然,她没有睡觉。她处于一种冥想状态,抽丝剥茧地整理思绪,回顾多年来的探索与研究。她还有一个大胆的量子芯片设想尚未实现——如同江逾白所说的那样,她将勇敢地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夏夏真棒!妈妈们为你加油!

————————————

☆、产学研结合

江逾白的肯定和鼓励, 总能抚慰林知夏的心绪。

周一早晨,林知夏充满干劲地去上班了。她在办公室里忙活一个上午,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回应道:“请进。”

徐凌波猛然冲向林知夏的办公桌:“林老师, 师姐在实验室和曲老师吵架了……”

徐凌波所说的“曲老师”, 正是那位名叫曲宗义的教授。

先前,林知夏的学生想借用曲宗义的实验室,他百般推辞。后来,林知夏找他商量过一次,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又横生枝节,牵扯出另一桩麻烦。

林知夏火速赶到实验室。

她吃了一惊。

曲宗义堂堂一介“学科带头人”, 经常在学院大会上展现儒雅随和的风采。而现在, 他就站在实验室门口,沉声怒斥方怡雯:“行了,你别说了。”

方怡雯面无表情地耸肩。

曲宗义眼角余光瞥见林知夏,稍微拔高了讲话的声调:“你导师为了你,提前打了招呼, 说你来做实验, 不会干扰别的学生……”

方怡雯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干扰你的学生,是你学生做实验的速度太慢,我指导他们正确的使用方法,就有一个女生嗷嗷地哭了,眼泪哗啦啦的。讲真,曲老师,你们组这一批硕士生和博士生的心理素质都不行。”

曲宗义的脸色难看至极。

徐凌波插嘴问了一句:“师姐,你是怎么指导别人的?”

方怡雯扭头见到他,还挺高兴, 如实转述道:“我说,你们这群人啊,在做实验之前,有没有看过仪器的使用说明书?那些设备不难用,动动脑子吧。数据弄不出来,论文写不出来,天天杵在这儿,啥事不做,暴殄天物啊……”

今天中午,徐凌波来给方怡雯送午饭时,就听见实验室里杂声不断。他担心方怡雯会被曲宗义痛骂,赶紧去找林知夏救场,怎料,方怡雯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吃一点亏。

徐凌波拽了拽她的袖子,有些窘迫地提醒她:“师姐,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你来人家实验室,要笑脸相迎,多讲笑话吗?”

方怡雯格外坦然:“笑话,我也讲了。”

徐凌波洗耳恭听。

方怡雯自己先想了一遍,忍不住“哈哈”地笑了笑,随后才揭秘道:“我说,你们来到实验室,深刻理解了QQ、微信等手机软件的操作技巧,学会了电脑显示屏和主机的开关方法,熟练掌握了实验室器皿的清洗和贮存……”

林知夏听完这一番对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曲宗义不愿意把实验室借给方怡雯——他不是不愿意借实验室,他是不想让自己的整个课题组与方怡雯产生任何牵扯。

原来如此!

林知夏默默叹息。

在林知夏的面前,方怡雯没有任何攻击性。随着林知夏与她的交往加深,她对林知夏越来越佩服,各方面的表现越来越乖,都快赶上詹锐了。

而曲宗义早已忍无可忍。

他朝着自己的学生挥了挥手,转头看向林知夏:“情况你也了解了,林老师,我长话短说,这个月我比较忙,要改基金标书,组织交流会,还要带博士后,实在没空去查学生的岗……方怡雯总共要用四天的实验室,咱们现在商量好,只要实验室里有人,就让她等一等,您看行吗,林老师?”

林知夏还没作声,方怡雯又问:“假如房间里本来没人,我进去做实验,做到一半,你的学生出现了,我怎么办?”

曲宗义抬手摘下眼镜,手背按了按眉毛,缓声说:“我的学生,没道理会来干扰你。”

“你错了,”方怡雯据理力争,“你去看看监控。”

曲宗义推高了鼻梁上的银框眼镜。

方怡雯还在纠正他的措词:“你是理工科的教授啊。你看完事实,再做推论,做推论不能用‘没道理’,要用‘可能’、‘或许’,你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就别用绝对的语气。”

此前,曲宗义曾经亲耳听见方怡雯毫不留情地贬低他的学生,当场骂哭了一个压力比较大的女生,他作为导师,简直不堪其扰。他甚至怀疑,方怡雯的前任导师就是因为受不了她,才跳槽去了别的大学。

也不知道林知夏能忍受她多久。

曲宗义试着圆场:“行了,我不说了,让林老师来说吧。”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再过十分钟,我要去另一栋大楼和副校长开会。”

林知夏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曲老师,不如这样吧,我们都让学生在实验室里保持安静,不打扰别的同学。方怡雯已经做了一整天的实验,再过三天,她就能完成模型检测,不再需要特殊设备。”

“是啊。”方怡雯附和道。

曲宗义正要反驳,林知夏就抬起头,与他对视。她的态度有些强硬,眼神也与往日不同。曲宗义沉住一口气,后退一步,勉强忍让道:“那就麻烦林老师你来监督了。”

“曲老师客气了,”林知夏格外礼貌道,“感谢您的关照。”

曲宗义闷咳一声:“学生们,该学的东西……不能不学。”

曲宗义所讲的“该学的东西”,大概是指“如何待人接物”。可惜他没空拓展这个话题。他和林知夏闲聊两句,就匆匆忙忙地乘坐电梯离开了。

*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林知夏、徐凌波、方怡雯三个人。

徐凌波蔫了吧唧,方怡雯低头不语。

林知夏看着他们,轻声问道:“吃过午饭了吗?我请你们去教师食堂吃饭吧。”

徐凌波很卑微地说:“不了不了,谢谢老师。”

方怡雯也说:“我书包里有一个肉夹馍,一颗茶叶蛋,还热着。”

她拉开书包拉链,把肉夹馍和茶叶蛋拿出来,捂在手心,手心便微微发烫。她咬了一大口肉夹馍,又端起一只表层掉漆的保温杯。

林知夏顺手帮她拧开杯子,还将杯沿递到她的嘴边,她略显迟疑地饮下一小口热茶,林知夏悄悄地问她:“你为什么会在实验室和他们吵起来?”

徐凌波嘟囔一句:“还能是什么?我师姐情绪迟钝……”

林知夏侧目看他一眼,他咬住嘴唇,不再发声。

方怡雯抹了一把嘴,淡然道:“我一开始没讲话,两个男生站在我背后闲聊,聊起‘老弱病残组’的那个笑话,你们都听过吧。”

林知夏记得很清楚。曲宗义的学生曾经用“老弱病残”来称呼林知夏的课题组——方怡雯老,詹锐残,徐凌波弱,林知夏有病收了他们三个。

“你生气了?”林知夏惊讶道,“我以为你不会生气。”

方怡雯背靠着窗栏,姿态闲适而懒散:“林老师,我没生气啊,我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林知夏仔细端详她的神色:“你的情绪起伏……好像比以前大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方怡雯没有作声。她还在等待林知夏的批评。

然而,林知夏却说:“我今年本来不打算招博士,结果遇到你了,其实我们挺有缘的……”

这一句话听起来,颇有欲抑先扬的意思。

方怡雯心中一惊,抬头看她:“你不想带我了?!”

林知夏笑了:“怎么可能呢?”

今日的天光明澈如洗,林知夏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时间是很宝贵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尽量别放在心上。上个月我们聚餐时,提到了理性和感性的关系,理论需要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