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已经有点恐怖了。

“对,”杜景简单地答道,对了下表上的时间,“我已经发现了。”

周洛阳看着家里,有种世界是不真实的感觉,这绝对不是幻觉了,重复第三次发生的时间回溯,令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被人操控的游戏世界,仿佛有人正在冥冥中安排了这一切,不停地读档、回档。

“早饭,”杜景说,“我要吃早饭,饿了。”

周洛阳:“…………”

周洛阳下意识地看着杜景,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早饭?”

杜景礼貌地问:“因为时间回溯,所以今天早饭取消了吗?虽然二十四小时前吃过同一顿,但人还是会饿的。”

周洛阳:“…………………………”

五分钟后,周洛阳把速冻点心放进微波炉里,家里还没有开伙,只能暂时用微博炉。一切都与二十四小时前一模一样。

他给杜景煮好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人已经傻了。

“晚上十二点,”周洛阳喃喃道,“或者说,十月一日零点,在睡梦中,咱俩又被带回了二十四小时前。”

“嗯。”杜景看着手机上的每日新闻,喝着黑咖啡,说,“今天我去上班,你去店里,你会碰上苏富比的人,而我一点要去一趟法国大使馆,再被公使毫不留情地拒绝一次。”

微波炉叮的一声,周洛阳把早饭拿出来,分盘子装好,用热牛奶煮个荞麦粥给他喝。

杜景:“快点吃,吃完换衣服出门。”

周洛阳说:“我……这……我有点怕,杜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景:“照常。”

周洛阳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出状况了,说道:“杜景!”

杜景抬眉看周洛阳,周洛阳说:“不行,我必须找出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不然我会疯的。”

杜景注视周洛阳。

周洛阳:“我有点怕,杜景。你先前答应过,查一下这个现象,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过了,只是……我现在觉得,也许你需要……”

“我查了,”杜景说,“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向都放在心上。”

周洛阳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这很难有结果,可是……”

杜景平静地说:“得到一部分的真相,你要听结果?”

周洛阳:“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是我的记忆被带回了二十四小时前还是……等等,你说什么?!”

此刻,杜景右手把左手衬衣袖子轻轻一捋,朝周洛阳出示,自己手腕上那块奇异的表。

“昨晚睡觉前,我做了个实验,”杜景说,“使用它,把咱俩的时间回溯了二十四个小时。”

真相大白,周洛阳仿佛石化,久久看着杜景双眼。

宛市早高峰时间:

“九月八日,”杜景开车,双眼专注地看着前方,解释道,“我第一次接触到它,中午十二点前,调过一次日期,后面发生的事你还记得不?”

周洛阳喃喃道:“我在仓库里睡醒后,回到了九月七日的中午十二点……是的!确实是这样!”

杜景挂挡,随口道:“当时咱俩的猜测,是仓库所在区域引发了这一现象,你还说也许是维度错乱问题。”

周洛阳说:“但第二次发生时,咱们是在杭州。”

“唔,”杜景说,“南屏晚钟,净慈寺里,当时我核对并调整过表盘外圈的日期。”

周洛阳说:“当时我还问你,表停了么?当时有异常吗?”

杜景说:“没有,只是一个下意识行为,手上闲着,想找点事做,随手把外沿转了一圈。”

周洛阳想起,那天午夜十二点时,时间又回溯了二十四小时。

杜景又道:“第一次与第二次之间的联系,只有这块手表,当时我就开始怀疑。一次回溯在中午,一次在午夜。”

周洛阳说:“然后第三次,也就是昨晚。”

“或者说今晚。”杜景说,“过去的这一天,已经成为了与‘当下’相对应的未来。总之,我试了一下,如果在中午十二点后到午夜十二点前这个区间,将表盘上的日期倒转一圈,我们在午夜十二点整,就会同时回退二十四个小时。”

周洛阳听得有点混乱,但他没有打断杜景。

路况和昨天一模一样,堵着车,只听杜景又说:“如果在午夜十二点,到正午十二点这个区间旋转表盘一圈,到正午十二点时,我们便将回到前一天的正午。”

“于是可以确认,这个回退的时间坐标,分成两个点。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动表盘,晚上对应晚上,中午对应中午。”

周洛阳说:“我……不太明白,但可以这么说,我们能选择回到前一天的中午还是晚上,是这样吗?”

杜景发动车,慢慢地跟着车流走,答道:“是,这个机制其实很有意思……”

“可为什么是咱俩?”周洛阳可以确认,除了他与杜景,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回溯了时间,表明明戴在杜景的手上,调整日期的人也是他,为什么自己也会跟着回溯?

杜景想了想,说:“也许是在第一次修好它时,触发了什么辨认程序,让它把你和我纳入了同一个系统里。也有可能每次咱俩都在一起,而这个回溯的距离是有影响范围的。”

周洛阳呼吸急促,杜景说:“还有分析,你还想听吗?”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周洛阳说,“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我的天啊!这表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要问你爷爷,”杜景摊手,说,“表是你家的传家宝,我怎么知道?现在想拆开看看吗?”

“不不。”周洛阳马上否决了这个提议,说:“你……刚才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分析?”

杜景镇定得令周洛阳很抓狂,谈论他俩回溯时间的整个事件,理性得就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菜一样。

“AM时段中操作,将在正午,AM时段结束的分界点上,回退二十四小时,也即AM时段的全过程,外加前一天的整段PM;PM时段中操作,则将回退整段PM时间,外加前一天的AM,回到AM时段里。”杜景做了个“循环”的手势,说,“操作区域是十二小时,回退时间却是二十四小时,包括操作区域里的十二小时外加过去经历的十二小时,也即十二加十二,这意味着什么?仔细想想。”

“什么?”周洛阳眼下思绪之混乱,已无法理解杜景的分析了。

“也就意味着,”杜景说,“只要我们想,可以二十四小时又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回转时间,以十二小时为阶段,接连回退,退过整段人类历史的长河,甚至回到宇宙诞生的那一刻。”

周洛阳静了一会儿,说:“你的药能不能给我吃吃看?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安定片。”

第30章 现在

九月三十日上午:

周洛阳思绪一片混乱, 尝试着理清这一切的头绪, 却发现无从下手。

杜景倒是毫无异常, 把他送到店里后,一句话在某个意义上,解决了周洛阳对时间回溯的惊慌。

“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周洛阳问。

“你为什么这么不淡定?”杜景反问道, 把“close”的店牌再度翻过来,完成了在时间长河里的第二次开张。

周洛阳怔怔站在店门口,杜景说:“因为这件事目前对咱俩而言, 是可控的。”

这话暂时解除了周洛阳的紧张感, 他明白杜景的意思了,可控, 也即意味着手表以及时间回溯现象,不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危险, 把两人卷进棘手境地中。

“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回到你父亲车祸的那一天, ”杜景说道,“回去救你爸爸,你觉得有需要么?”

周洛阳好不容易被缓解的神经质, 再次被这句话弄得紧张起来。

他与杜景对视, 如果时间一次又一次倒退,也即是说,像杜景所推测的一样,回退到车祸当天,拦住父亲, 不让他开车,是可以的。

但就在这对视中,他读出了杜景内心的另一个想法:

周洛阳清晰地想起来了,从余健强与那境外勒索组织负责人的案例里,他明白到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便要付出另一个人的生命,虽然目前并未确定这一现象的产生,却通过两桩案例,证实这不是意外。

当天车上坐着父亲、继母与乐遥,三人里有两人丧生,想救父亲,有极大概率是……

……用乐遥的性命去交换。

“暂时不,”周洛阳说,“我已经接受了过去……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嗯哼?”杜景早就料到周洛阳会如此回答,随手摸了摸他的头。

哪怕无法查清它的运作原理,但凡愿意,他们也可以毁掉这块表,或是把它存在某个银行的保险箱里,永远不去开启它。

这么一想,周洛阳也稍微镇定了点。

“我得想想。”周洛阳打算从废纸堆里试图寻找它的来历。

“可以顺便给它起个名字。”杜景从驾驶座里一瞥周洛阳,漫不经心道。

“它?”周洛阳疑惑道。

杜景扬手,朝周洛阳出示依旧戴在他手上那十二角型表盘的精致机械结构手表,说:“机械、以及现象,譬如说叫‘时间回旋’什么的。走了,稍后见。”

杜景随手戴上墨镜,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时间回旋》是一本科幻小说的名字,周洛阳念大学时,还从图书馆中借来看过,虽然这本书里的时间回旋,设计了一个地球大气层外的时间加速现象,与他们回溯二十四小时现象是两个概念,但杜景忽然提及,还显得很合理。

老天!周洛阳挠了挠头,我的生活里都发生了什么?

“本子呢?”周洛阳自言自语,从长安钟表古董店的箱子里,找出一本厚厚的黑皮大开笔记本,上面记录了所有的藏品。

本子上的纸张已明显泛黄,每页上记有两到三件藏品,一旁配上简单素描图:铜器、玉器、漆器、机械品等等,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少数藏品上,还有几十年前的剪报。

这个本子还是周洛阳念小学时,协助祖父做的。当初爷爷突发奇想,希望把收藏品做个清点,来历、描绘都记录下来,于是他使用了曾祖父用过的本子,在上面延续记录,并做一些增添的批注。

老年人视力退化,周洛阳便担任了绘画与登记的作用,像个小助手一般。

爷爷去世后,本子上的东西被亲戚们瓜分掉了将近四分之三,周洛阳对着它进行重新清点,将被分走的物件打上标记,以免混淆。

“机械工艺制品。”周洛阳喃喃道,找到蓝色笔记插页,翻开,撕下粘在上面的一张便利贴,上面以拉丁文留下一行字: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

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明明可以!

那是爷爷熟悉的笔迹,相比这句话,周洛阳更喜欢“天地众生无一停驻,万物川流不息”。

但在这一页之后,笔记本上又被撕走了一页。

谁撕的?周洛阳发现了,他记得当初没有撕过本子,是爷爷生前撕走的吗?后一页记录的什么,周洛阳已经记不清了。

时隔多年再看,他依稀想起许多往事:周家世代徽商,在百余年前,主要从事满清与西方世界之间的买办。高祖父尚在世的年代里,钟表、古董奇货可居,积累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一百一十二年前,家中产业与如今有着奇异的巧合,也叫“长安商行”。

是以在杜景提议“长安”这个名字时,周洛阳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历经曾祖父手里,再传到爷爷手中,解放建国后,家业没有大的发展,为明哲保身,不再经营古董,而改为维修钟表,一九五七年,轻工业崛起,研发出了新中国第一块手表。修表业顺应时代,成功让周家再次立足。

很长一段时间里,“三转一响”即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三转,与收音机这一响,成为结婚绝不可缺的家当置办,犹如今日房车之于婚姻,可见手表的地位。

至于那个时代的古玩字画,在废四旧运动里势必会被毁去。为保全祖上基业,都被爷爷年轻时托人藏在了内蒙古的一个地下室仓库中。曾经的古董收藏与大量曾祖父传下的家当,直到改革开放后才被起出,重新开张。

周洛阳想起爷爷生前常说的一句话:“我就是个修表匠”。事实正如此,环境原因,祖父对古董的了解显然没有上几代人深刻,没有赶上最好的年代,甚至说不出许多东西的来历。

父亲、姑妈与伯父对这行兴趣寥寥,周洛阳的爸爸生前倒是收藏了大量的浮世绘,在东京以版画行业为生。老头子只能寄希望于培养周洛阳,期待有一天孙子愿意接手。

但许多藏品到周家收藏时,已有上百年的时光,更经历时代摧残后,刻意被隐去了来历。周洛阳翻看记录,实在难以把当初记下的笔记,与如今的藏品一一对应起来。

此刻门把手上铃铛声响。

周洛阳头也不抬,说道:“丹尼尔先生,林狄小姐,你们好,门上系的是尼泊尔降魔铃,背后的唐卡是非卖品,长安钟表古董店还在试营业,没有正式开张,家徒四壁,难以为继。今年苏富比秋拍恐怕不能如愿参与,仅有限量迪通拿寥寥两块,聊表心意,分别在背后红木玻璃柜中B3格与B6格,暂未上锁,请自行观看,如不嫌弃。”

丹尼尔刚摘下软呢帽,嘴角抽搐。

林狄:“……”

周洛阳还在翻看他的笔记,又补充了一句:“又及,本店尚未设置镇店之宝。”

林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丹尼尔刚进店来就被戳破了来历,顿时尴尬不已。

“周老板好眼力,”林狄乐道,“怎么知道我们来的?”

“猜的。”周洛阳淡定地说,“去喝茶吧,茶榻上要脱鞋,我找个东西,马上就来。”

找到了!周洛阳依稀记得当初见过这块表,果然被登记在了笔记上。

“凡赛堤之眼,”周洛阳喃喃道,“Eye of Forseti。来自俄罗斯,杰尔宾特?俄罗斯的表?不对啊。”

林狄坐在茶榻上,倒是很随意,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老板有什么喝的?”林狄笑问道,“是哪里人?”

“徽州人。”周洛阳答道,“太平猴魁或祁门红茶,在罐子里,林小姐请自选。”

林狄捋了下头发,纤纤玉手开始泡茶。

丹尼尔却不落座,逛起了周洛阳的店。

林狄想了想,说:“招待客人用这么好的茶,不怕成本太高么?”

周洛阳说:“我们大老板自己喝的,今天他没来店里。”

林狄:“哦?大老板又是何方高人?”

周洛阳对丹尼尔不甚上心,只用两块限量版的旧表就打发了他。知道他虽为苏富比的投资经理,实际上对文化的了解却远远比不上林狄,毕竟这个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专精一行,奔波出差,连充电的时间都没有。

反而林狄应当是有点真本事的,否则也不会给他当顾问。

“小白领,”周洛阳想了想,说,“安保行业。”

林狄点了点头,像是在寻找措辞,古董业少爷与雇佣兵经理……周洛阳猜她想说“门当户对”却觉得不恰当。丹尼尔也不与周洛阳客气,自己戴上手套,请出周洛阳答应送拍的两件藏品,拿到茶榻上,放在一个红木矮几上细看。

古董店里都有监控,周洛阳也不盯着他,反而陷入了沉思。

“我是亚太区的投资顾问,”林狄看出周洛阳的表情,说,“老板有什么疑难想咨询么?”

周洛阳:“一个小时多少钱?”

林狄笑了起来,说:“不用钱,给我们找点能充门面的藏品就好了,正发愁秋拍呢。”

周洛阳正色道:“我这里能上苏富比的藏品倒是没有……不过我会为你们留意。话说林小姐,你主研究方向是哪个?”

林狄说:“研究生念亚述史,其他区域,多少有一点涉猎,怎么了?”

周洛阳听到这话,便心中有数了,毕竟历史与博物馆学里,不同方向也存在着隔行如隔山的情况。

“是高加索区域一代的……嗯……也许算某个神话传说?”周洛阳重新画了图,过去递到林狄面前,说,“这个图案与‘凡赛堤’有什么关系吗?”

“凡赛堤,”丹尼尔看了眼,说,“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北欧神话中的正义之神。”

“哦,”周洛阳点了点头,说,“是这样吗,受教了。”

这个名字只要用手机查一下就知道了,但他依旧作出了向人请教的态度。

“这是……”林狄有点疑惑地看着周洛阳手绘的图,上面是三个正方形叠在一起,呈现出十二角型的图案。

周洛阳说:“这是十二芒星吗?”

林狄迟疑道:“严格说来不算,当然,我们可以把它转化一下。”

说着她接过笔,扬眉作询问之意,周洛阳点头示意可以画,林狄便画出几条辅助线,连起三个正方形的角端点,令它们重新作了分割,说:“这样就是一个十二芒星了。”

周洛阳画的,是那块“凡赛堤之眼”的表盘。而林狄重新连过线后,出现了明显的表针。

“三芒星到十二芒星,都有特定的含义。”林狄说。

周洛阳点头道:“是的。”

林狄说:“十二芒星在神话传说里,象征绝对规律的天星,对应的是‘正义’。凡赛堤是正义之神,也许因为这样有所联系?”

“杰尔宾特和北欧有联系吗?”周洛阳又问。

林狄听到这毫无前因后果的话,先是一怔,却没有追问,说道:“也许?杰尔宾特背靠高加索山,面朝卡斯皮亚海,是曾经俄罗斯与鞑靼的战略要地。从公元三世纪起,东南欧、西欧、北欧的货物都在那里中转过。”

“‘杰尔宾特’的意思在俄语中就是‘铁门’。”丹尼尔抬起头,朝周洛阳字正腔圆地解释道。

“嗯,知道了,谢谢。”周洛阳说。

林狄看了眼丹尼尔,丹尼尔便点了点头,说:“周老板有兴趣来参加秋拍吗?”

周洛阳想起得出席的事,忽然转念,问:“能给我三张邀请函吗?”

“我手里只有两张了,”林狄遗憾地说,“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来人特别多。”

周洛阳点了点头,就像上一次见面般,与两人议定细节,过段时间把充当拍卖品的手表送过去。他估量时间,说不定杜景要来了,便礼貌送客。

离开时,林狄忽然笑着说了句话。

“真奇怪,和周老板见面,有种似曾相识感呢。”

丹尼尔说:“这就是你们常说的‘缘分’?”

那话只是林狄无心之言,周洛阳却隐约感觉到了这底下所蕴含的不寻常意味,但时间令他无暇细想,说:“那我想咱们以后一定有很多机会合作,慢走。”

送走林狄与丹尼尔后,周洛阳还站着出神。

杜景没有与他们碰上,这点与昨天又不一样。

看来在这个“时间回旋”里,不是所有已发生的“过去”,都会按照因果,忠诚重演一次。当他朝林狄索要三份邀请函时遭到了拒绝,这又是什么原因?

周洛阳不过也是随口一说,昨天回去后,他忽然意识到忘了把乐遥算进去,林狄却只答应给他两份。

周洛阳挠挠头,总感觉自己似乎解开了某个科学史上的重要问题,却无法更深入地去思考了。

首要目的,还是这块“凡赛堤之眼”,象征“正义”,来处是俄罗斯的杰尔宾特,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当初的记录不能作数,高祖父在杰尔宾特或是从来自杰尔宾特的人手里得到了它,不代表它就是在当地生产的。周洛阳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工艺出自瑞士没错,只是找不到生产者留下的记号了,眼下它正戴在杜景的手上,得拿来研究看看。

正想着这件事时,杜景回来了。

“苏富比的人没来?”杜景看看四周。

“已经走了。”周洛阳说,“今天与昨天不一样。”

杜景就像昨天一般,脱鞋在茶榻前坐下,取出便当,准备吃午饭。周洛阳换过茶,找出点心,眼睛却依旧盯着杜景的那块表。

“有结论了?”杜景问。

周洛阳把自己查到的些微线索告诉杜景,杜景听完没有评判,应要求把凡赛堤之眼摘下来递给他。

杜景:“还你?”

周洛阳翻来覆去地看,没有找到工匠的标记,说:“你戴着,它早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