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见她脸颊上沾了一片杏黄色的花瓣,从袖中将自己的帕子抽出来,替她擦拭掉后,回道:“在书房看了会儿书,想我了?”

云招福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没有说话,便娇俏转身,回到座位前,摘拣花瓣,魏尧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将沾了她香气的帕子送回了衣袋里,云招福边摘花,边对他汇报白天府里的情况:

“今儿杜侧妃受伤了,沈侧妃现住的屋子外,一块横木从上头掉了下来,砸裂了杜侧妃的腿骨,医婆子已经去瞧过,给杜侧妃用木板梆了起来,好几天都不能下床走动呢。”

云招福兀自说话,魏尧静静坐着,并不插言,仔细聆听,听到最后,云招福都觉得奇怪: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杜侧妃的腿骨裂了,之前只是扭伤了脚,杜家还让杜谦过来瞧她,这回骨头都裂了,也不知道杜家会什么反应,王爷可得做好了准备,杜将军没准是要问你的。”

等她说完,魏尧才两手一摊,回道:

“我之前与杜将军当面说过,我这个人命硬,可能会克了身边的人,杜侧妃那时候不相信,只拘泥于自己的名节,非要做侧妃,如今出了事情,我也没有法子呀。”

云招福总觉得魏尧这话听着意思挺对,可仔细咂摸又并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人直接说自己命硬会克人的呀。”

云招福觉得魏尧简直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魏尧却觉得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事实。你看,皇上赐婚给我的侧妃,一共有五个,现在算算看,五个全都受伤了吧。”

云招福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刚赐婚的时候,方小姐摔断了腿,王小姐出门被马车撞,两人都无缘定王侧妃了,后来又赐婚了段小姐和沈小姐,段小姐在家里寻死觅活,宁愿当姑子都不愿嫁给魏尧做侧妃,最后便宜了杜媛媛,进门之后,沈侧妃被房梁砸了,虽没受伤,却也心惊胆战,今日连最最□□的杜侧妃都被砸裂了骨头。

云招福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

魏尧瞧着她,问道:“叹气做什么?你这回是不是觉得害怕了?”

云招福却抬头看着魏尧,认真的说道:

“我就是在想,杜侧妃这么一受伤,外界估摸着又得把这笔帐算到你的头上了,明明是她自己倒霉,可是别人却会说是因为你,她才倒霉的。你也太冤枉了。从前你的那些倒霉事,没准就是这样以讹传讹出来的。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情,都不愿意为别人去找寻真正的原因,只会将责任推到一个他们最容易接受的地方去。以嘲笑别人的不幸来满足自己狭隘的内心,人性啊,太卑劣了。”

第39章

云招福说完那番话, 便拿了摘拣好的花瓣交给了书锦,让她放在通风的地方保存。

魏尧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才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天际渐西的夕阳,人性确实是卑劣的,然而能自省出这个道理的人却缺指可数。

随在云招福身后进了房间,云招福正在洗脸, 听雪捧着干净的毛巾在旁边伺候, 魏尧进去之后,听雪行礼,魏尧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让她出去。

云招福满脸的清水, 往先前听雪站立的方向伸手去摸了一同,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云招福紧闭了两下眼睛之后,才勉强睁开,见是魏尧, 说道:

“你做什么呀,我擦脸呢。”

话音刚落,魏尧便将她拉近了自己,将干净的毛巾展开,一手扶在她的脑后,一手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目光盯着她又黑又长的睫毛, 轻声说道:

“咱们这才新婚期,皇上便给我派了差事。”

云招福张开眼睛:“差事?要出远门儿吗?”

这大魏王也太不近人情了,儿子成亲不过放了五天的假,刚上班就要接活儿。

魏尧在她干净的脸上掐了一把,柔柔滑滑的,特别软腻。

“不出远门儿,就在京里,父皇鹿山上的行宫要大修,着工部,礼部,还有四弟与我,一同监修,不是什么苦差事。”

“啊?”云招福噘起了嘴巴:“让你去修房子呀?”

“那不是普通的房子,是父皇的行宫,建造极其繁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监修的,你还不乐意了。”魏尧觉得自己特别愿意纵容小妻子的孩子气,没由来的就是想保护她身上的那股子纯真。

“我没有不乐意。”云招福想了想,说道:“只是觉得让你去修房子大材小用。不过,有事做总比没事做要好,每天上朝点卯却什么都不做的话,也挺无聊的。”

魏尧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话糙理不糙。我自去年剿水寇回京之后,便不曾再领什么大差事,这回算是又开张了,的确是好事。”

云招福想起来她听云公良说过,剿水寇什么的,魏尧出力最多,可是回京以后却被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魏旸抢了头功,那一次,四皇子魏尧得了好些赏赐,还在宫中大摆筵席庆功,但这些就没有魏尧的份了,这回又是跟魏旸一起,云招福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

晚上夫妻俩在一起吃饭,云招福克制了好长时间,都忍住了不提一个‘酒’字,只无聊的撑着下巴,等魏尧慢条斯理的吃完碗里的饭,魏尧瞧着她,笑道:“想喝酒就喝吧,无需忍着。”

云招福眼前一亮,却很快摇头:“还是算了吧。”

魏尧看穿了她的意思,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白饭上,大发慈悲的说道:“你且喝你的,我不喝便是。”

云招福双眼灵动的瞧着魏尧,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肚里的馋虫,让书锦去把今天她从酒窖里刚拿回来的菊花酒拿了过来,喜滋滋的坐在魏尧对面,倒上了一杯金黄的液体,醇香的味道让云招福很是享受。

宝贝兮兮的浅尝了一口,云招福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魏尧看她喝酒这般模样,不禁问道:

“酒的味道真有那么好吗?为何你们都喜欢喝呢?”

云招福将柔和的酒放在舌尖细品一番,听见魏尧的话,抬头问道:“我们?还有谁喜欢喝酒?”

魏尧愣了愣,在云招福期盼的目光下,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我娘。”

这是云招福第一次听魏尧提起他娘,愣愣问道:“你娘是…前淑妃娘娘?”

魏尧点头,云招福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便不忍再多问,淑妃娘娘当年因裴家之事受到牵连,被大魏王打入了冷宫,后来不知所踪,她离宫的时候,魏尧还是个孩子,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想而知,所以,向他问起关于淑妃娘娘的往事,没准会让他牵动愁肠,云招福不希望魏尧难过。

云招福不再询问,魏尧也不再说。两人一个吃饭,一个喝酒,直到云招福想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才缓解了房中的沉静。

“今日杜侧妃被横木砸裂骨头之后,我瞧见沈侧妃的脸色都白了,就跟那横木不是砸在杜侧妃脚上,而是砸在她自己脚上似的。想也知道,她前儿刚被房梁吓了一通,这两日刚刚好一点,杜侧妃却又来了这么一出,在沈侧妃心中,又像是拉了一刀似的,终日活在恐惧中,她也蛮可怜的。”

魏尧放下手里的碗,对于云招福说的沈侧妃如何可怜倒是没什么感觉,却对她另外问道:

“你今日去看了沈侧妃,与杜侧妃站在门口说了话吗?就是横木砸下来的那个门。”

云招福端着酒杯一愣,然后点头:“嗯,说了呀!杜侧妃在门后与我说话,我便等着,后来我回了主院,刚要吃饭,王顺就跑来告诉我说杜侧妃被横木给砸了腿。咦,你问这个干什么?”

魏尧抿唇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运气挺好的。”

魏尧的感慨,云招福听在耳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啊,从小到大,我的运气确实挺好。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今后会走霉运,我全都帮你把霉运赶跑,好不好?”

魏尧站起身,坐到云招福身旁的椅子上去,在她头顶揉了两下,宠溺笑道:

“好,那你可得认真替我赶啊。”

“嗯,放心吧。”云招福豪气干云拍着胸口保证。

魏尧伸手要去拿酒杯,被云招福眼尖看到,赶忙阻拦:“你干什么?”

魏尧看着自己被压在就壶上的手,说道:“我少喝一点点,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你一人饮酒,岂非寂寞。”

云招福是怕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魏尧觉得很奇怪,直到他坚持拿起了酒杯,云招福才大声的说了一句:

“那,那你就只能喝一杯,喝多了,我这副腰子又得受累了。”

魏尧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云招福这话的意思,瞧她那委屈的表情,魏尧捧腹大笑起来,故意做出要去拿酒壶的动作,然后云招福警戒扑过去,魏尧仗着身高优势,将酒壶举得高高的,夫妻俩在房中你追我赶,浓情化不开的蜜意,一夜温存。

第二天一早,云招福在温暖中醒来。身子仿佛置身在暖暖的温泉中,别提多舒泰了。

不喝酒的魏尧,总体来说就是个谦谦君子,没有攻击性,处处能照顾对方的感受。

摸了摸身后,魏尧已经不在旁边了,喊了书锦进来,洗漱穿衣梳头,一通全都忙完之后,听雪就已经将她的早饭摆到桌上,云招福坐过去正要开吃,外面的婢女就进来通传,说是沈侧妃求见。

云招福一愣:“她来做什么?请沈侧妃进来。”

并让书锦去再拿一副碗筷过来,此时时间尚早,沈侧妃匆匆而来,定是还没吃早饭呢,云招福打算留她一起吃早饭。

可没想到沈侧妃整个人是几乎是扑进来的,跪趴在云招福脚边,哭的像是要断气似的,云招福眉头蹙起,让书锦她们把沈侧妃扶起来。

“你这一大早的做什么呀。”本来云招福是想说她晦气的,一大早就扑过来哭,可看她实在可怜,也就没忍心说出口。

沈侧妃抽抽噎噎,对云招福说出了心里的打算:

“王妃,我实在是在府里待不下去了。我一夜都没睡,根本不敢合眼,一合眼就觉得有东西要掉在我都上,现在所有人都在说,我那房间不干净,我,我怕。”

云招福耐着性子,把筷子放下来,决定先安慰好沈侧妃,然后再吃饭。

“你若怕住在那院子里,那…我给你重新换个院子?”

云招福折中的问道。

沈侧妃却仍是摇头:“不,妾身不是单单怕那所院子,是…是…是怕整个定王府!王爷他,王爷他…”

霉这个字,沈侧妃终究是没敢说出口来。

不出云招福所料,果然杜侧妃被横木砸断了腿骨这件事传出去,大家不会去想其他的原因,只会很方便的把一切罪名扣在魏尧头上,并且这种乱扣的罪名,还没法用言语辩解,人们不会关心过程是什么,只关心结果,这件事的结果就是,魏尧的侧妃全都或多或少的出了状况,有血光之灾,有惊吓之厄,而之所以会侧妃们会这么巧合的一起出事,大家很明显就会把责任怪在魏尧的倒霉上。

沈侧妃哭的肝肠寸断,云招福于心不忍,让书锦给她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过来,云招福亲自给她擦了脸上的眼泪,态度温和的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呢,说出来我听听,若是可以的话,我便允了你也无妨。”

沈侧妃抽抽噎噎:“妾身,妾身…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王妃能允了我吗?”

云招福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没想到沈侧妃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她没经历过这事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往旁边同样惊讶的书锦和听雪看去,对她们问道:

“沈侧妃能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吗?”

书锦和听雪都是宫里出来的人,她们的经验肯定比云招福吩咐,只听书锦上前说道:

“回王妃,也没有明确规定说侧妃不能回娘家住,但大多都是病了才回去的,这…沈侧妃嘛。”

书锦的话还没完全说好,就见沈侧妃在旁边连连点头:

“是,我有病,我就是有病啊。”

第40章

在沈侧妃坚持自己有病的情况下, 云招福第一次行使了王妃的最大权利,答应让她回娘家小住, 但云招福心里却很清楚,沈侧妃这一回去,只怕不是小住的问题。

但是,既然定王府她住的不舒服,而魏尧暂时看起来, 对这位沈侧妃也没什么兴趣, 那云招福若是强行把沈侧妃留在定王府的话,反而有些不近人情,就同意了。

晚上魏尧带着一堆图纸回来, 云招福将这件事情跟他说了, 魏尧连愣都没愣一下,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云招福走到魏尧的书案前头, 轻声询问:“这是行宫的图纸吗?我能看吗?”

“过来吧,让你看了你也看不懂。”魏尧对她招招手,云招福走过去, 双手撑在桌沿一侧,探头过去看了几眼,伸手在魏尧摊开的几张图纸上指了指,说道:“这张是主殿格局,这张是水利工程,这张是屋顶结构…有什么看不懂的。”

魏尧惊讶的抬头:“你学过?”

云招福摊手:“没学过,不过小时候知府后衙, 我们家里人住的院子,就是我爹自己设计建造的,当时他也是画了好多图纸,我们都见过,虽然不会建造,但看看还是看得懂的,你可别小瞧了我。”

“原来是岳父教你的。”魏尧一想就明白了。

“是啊,所以我还是不看了吧,免得太过聪明,记住了图纸构造,让王爷你为难。”

皇帝行宫的图纸,肯定是机密,云招福也没兴趣知道,替魏尧添了杯新茶之后,便自己回房去了。

魏尧做事很认真,答应了的事情,哪怕熬到三更半夜也会做完,这几日晚上,云招福睡的时候,他还没睡,在挑灯核对,用度量尺上下比量,早上云招福醒的时候,他又起来了,总之很是辛苦。

晋王府送来了邀请函,是薛碧霄邀请云招福去晋王府做客的。

薛碧霄这个人,不管事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是那种喜欢宴客的类型,这才嫁到晋王府没多久,就开始邀请朋友去府里赴宴,可见晋王府里肯定是她说了算的。

云招福和薛碧霄也算是朋友,虽然没有深交,但至少见面的次数多些,而现在她们又成了妯娌,不管怎么说,薛碧霄的宴会,云招福还是要去露个面的。

到了约定的日子,云招福便带上秦霜和秦夏,乘坐马车前往晋王府做客。

与她一同被邀请的还有杜侧妃和沈侧妃,只可惜杜侧妃的腿脚受伤了,行走不得,而沈侧妃又回了娘家,所以定王府就只有云招福一个代表,还有就是宁王妃吴欣常和宁王的两位侧妃,就这么几个人,只能算是一场非常小型的聚会。

云招福去的时候,薛碧霄和吴欣常已经早就凑在一起说话了,两人交头接耳,像是闺蜜在交换着什么彼此的秘密似的,晋王府的下人通传过后,云招福便走进去,薛碧霄和吴欣常的中间给她留了个位置,云招福便走了过去坐下。

吴欣常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对云招福问道:

“怎么不见你们定王府的杜侧妃与沈侧妃呢。”

“杜侧妃前几天伤了腿脚,行动不便,在府里养着,沈侧妃回娘家探亲去了,也来不了,这不就我一个人来了呗。”

云招福两手一摊,对于府里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反正自从那天沈侧妃屋子里的房梁砸下来被宁王知道以后,定王府这两天一小灾,三天一大灾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云招福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干脆老实说了。

薛碧霄和吴欣常对看了一眼,薛碧霄问道:“杜侧妃怎么又受伤了吗?之前才听说她扭伤了脚的。莫不是伤了两回了。”

云招福低头看着面前桌案上的瓜果,选出一样自己想吃的,拿起来剥皮,回道:

“是啊,两回。你们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呢,搞得像是我把她的腿脚弄伤了似的。”云招福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甘甜的滋味很是美好。

“我们可没说是你把人家弄伤的。你可别冤枉我们。”吴欣常忍着笑,跟云招福打趣,云招福横了她们一眼,往她身后的两个侧妃看去,不得不说,宁王殿下的两位侧妃,全都是容貌倾城,身段妖娆的类型,吴欣常却是个干煸四季豆,身材一点看头都没有,还像个孩子似的。

云招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吴欣常问道:

“对了,宁王殿下最近是不是也挺忙的?”

皇上令定王和宁王一起监修行宫,魏尧每天从早忙到晚,从晚忙到早,连休息的时间都要掐着表。也不知道宁王那儿是怎么安排的。

吴欣常听了云招福的问题,却一脸茫然:

“他能忙什么呀?忙着出街打马,斗鸡遛狗吗?”

云招福端着茶杯正要喝,听了吴欣常的话,就愣在当场了:“这么说,宁王殿下挺闲的。”

放下茶杯,云招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魏尧,怎么就学不会吸取教训呢,上回剿水寇便是,他打头阵,将水寇基本收服之后,魏旸轻轻松松的过去领他的功劳,这一回居然还是故技重施,魏尧每天在家里核对图纸,尽心尽力,临摹构造,改了又改,白天里还得在礼部,工部来回行走确认,可魏旸倒好,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魏尧那里出了结果后,他再跑过去分一杯羹,并且还是一大杯,太可恶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起了他,可是听说了什么吗?”

吴欣常对云招福问。

云招福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问问罢了。”

魏尧没有隐瞒她,云招福也不会当众将事情说出来,引起大家的讨论,至于吴欣常那里,反正她知道与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别,她左右不了宁王的行为,云招福就是跟她说了也没用,等到该要抢功劳的时候,宁王绝对不会因为吴欣常说几句话就放弃那到嘴边的大饼。

看来这回,他依旧打了要抢魏尧功劳的主意了。

第41章

云招福从晋王府回来, 王顺就来告诉她,说今日魏尧宿在工部衙署里, 有太多的图纸要跟工匠商讨,就不回来了。云招福想着他这几日废寝忘食的状态,有时候手边的茶喝掉就喝掉了,也不喊人添,在工部的衙署里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吃饭, 总感觉有点不放心, 便亲自到厨房去做了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清淡菜肴,让王顺赶紧趁热给他送过去。

王顺回来的时候,交给了她一张魏尧写的便条, 字如他人般清隽:菜很好吃。我今晚不在, 你看话本莫要太晚,早些睡。

寻常的一句嘱咐的话, 在云招福看来,偏就看出了那一丝丝的甜蜜,将便条折好了, 放在枕头下面,睡觉前还不忘拿出来看看。

魏尧在衙署里待了三天还没回来,云招福一天照三顿给他送吃食去,每回食盒回来,王顺那儿都能给她捎一两张便条回来,不过见不到魏尧的面,云招福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想念的。

这日半梦半醒间, 云招福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魏尧坐在床沿上,几日不见,虽不精神,却也不至邋遢,云招福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后来魏尧的手再次碰到她的脸上,云招福才清醒过来。

“你回来了。”

云招福挣扎着坐起来,往窗外看看,还是漆黑黑的,两肩被魏尧压下,说道:“我回来换身衣裳就走,你别起来了。”

“还要走啊?你都三天没回来了。”云招福将胳膊伸出薄被外,拉住了魏尧的手,由她拉着,轻言安慰道:“图纸和工部核对的差不多,明日就能启程去行宫了,只要开始动工的话,也就快了。”

云招福想起来叮嘱他:

“我那日去晋王府,遇见宁王妃了,她说宁王每天都很闲,根本不管其他事情,你与他一同做事,总是吃亏的那个。”

原本是想给魏尧提个醒儿,但魏尧却笑了起来: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左右都是一家子兄弟。”

云招福抱着魏尧的手,两只眼睛盯着她这个傻相公,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魏尧见她这般,干脆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两口,然后与她鼻尖相抵,亲热的说道:“等忙完了行宫的事情,就回来陪你,你在家处处当心,若要出门的话,一定得带上秦霜和秦夏。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呀?”

云招福顺势将两条胳膊挂到魏尧的肩膀上,将他圈在自己身上,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舍,软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