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想吃,只要你早些回来。”

魏尧觉得自己心都要化开了,所谓温香软玉便是这般了,鼻尖满是她诱人的香气,若非待会儿就要离开,他真想立刻就钻进她的被子里去。

“乖,至多一个月,一个月就能完工,到时候我天天在家陪你,好不好?”

云招福嘟着嘴,当然明白他是去做正经事,尽管觉得一个月很多,却也只得委屈巴巴的妥协:“一个月…你说话算话。”

魏尧实在忍不住,将微凉的唇瓣印上了她的,美好的感觉让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轻咬了两口,魏尧低哑的开口:“说话算话,我回来给你带十里坡的梅子吃,可好?那味道据说佐酒最好了。”

云招福知道再怎么挽留也没用,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不要吃梅子,听说十里坡有一处人家卖的酱肘子好吃,说是在家里熬酱煮的,可我一直没找到过,那个佐酒肯定比梅子好。”

魏尧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在她可爱的鼻子上刮了两下,宠溺道:“好,就给你带酱肘子,回来之后…我也陪你喝点。”

魏尧喝酒这个梗,云招福是懂的,顿时脸颊就红了,两人眼波交缠,云招福咬着唇瓣,身子不安的扭动两下,不胜娇羞的模样让魏尧觉得喉头一紧,果断压下升起的邪念,在她柔软的唇上又摩挲了片刻才不舍的起身,拿了些换洗衣物,再次出府去。

行宫的监修工程很是繁琐,魏尧与工部侍郎协同土木司拿着这些日子商量好的图纸在行宫中实地勘察,将行宫有三处需要修缮,八处需要改建,魏尧日日在行宫里盯着,工部侍郎亦随在侧,不敢有半点马虎。

开工八、九日之后,行宫中概要修缮和改建的地方已然全都搭建完了竹架,工部侍郎于舫与魏尧一同确认完了之后,终于敢松口气,与魏尧回主殿的时候,在路上说道:

“终于都安排好了,只需等工匠们做出来就行,王爷近来实在辛苦了。”

魏尧随和一笑:“我也不是一个人辛苦,大伙儿这些日子都累,待竣工后,我来做东,请大伙儿喝酒。”

“如此,那下官就替大伙儿谢谢王爷了。”

于舫这段日子与魏尧相处,已然有些知晓魏尧的性子,从前只听别人说,定王殿下如何如何,但实际与他共事起来便知道,王爷是个心胸宽广的有才之人,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架子,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少,亲力亲为也要做完,这样的认真态度,与另一位王爷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上头给他们的指令是此次行宫修建工程由定王与宁王负责,可是自从开工以来,他们这些实际做事的人,只见到一位定王殿下,另一位宁王殿下连面都没有出过,更别说与他们一起日夜商讨规划了。

两人从偏殿出来,魏尧抬头看了一眼宫殿的飞檐,让人将图纸拿过来,两边卷开,指着一处对于舫说道:

“那龙吻下的飞檐此时看还成,可一旦宫殿外墙修建好了,那处的设计也要重新换过才行,不然就有失协调了。”

于舫抬头将龙吻处与图纸上比对一番,命人记下了魏尧的话,两人正在研究该怎么换的时候,魏旸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笑声传来的十分突兀。

“哈哈哈,本王来晚了,这里头倒颇有些模样了。”

魏旸大步来到魏尧和于舫面前,于舫躬身对他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免礼免礼。”魏旸风风火火的抬手,对魏尧喊了一声:“三哥来的倒早,委实比我勤勉啊。”

魏尧不置可否,勾唇一笑,便要将手里的图纸卷起来,魏旸一看,眼波转动间,忽然出手将魏尧手中的图纸给抢了过去,然后大咧咧的将图纸展开,不懂装懂的说道:

“这是哪里的图纸啊,我也来瞧瞧。”

魏尧知道他的为人如何,不愿与他多计较,于舫倒是第一次见识这位宁王殿下的做派,有点吃惊,往站在旁边,已然将手拢入袖中,颇觉无奈的魏尧看去,见他沉着淡定,丝毫不为宁王所为恼火,便知宁王如此,应是常态,定王殿下已经见怪不怪了。

魏旸的到来,让原本已经形成次序的行宫里变得混乱起来,魏旸虽然不懂什么,但是却喜欢折腾人,明明一项工程只需要两个步骤就能完成,他偏要显示自己的能力,让工程繁琐一些,工匠们怨声载道,悄悄的到于舫这里来诉苦,于舫能把魏旸怎么办呢,只能转而禀告魏尧知道,魏尧与魏旸说了两次,魏旸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地,可是转过脸儿又我行我素。

不过幸好,他在行宫里待的时间不长,也从未在行宫宿过,风风火火的指使一阵后,就撂挑子离开,然后过两天,再来折腾,魏尧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日,有一座两层楼高的寿山石被运送了过来,这寿山石是太后寿诞之时,江南百官敬献而来的,皇上觉得摆在库房里太浪费了,便想借着这回修行宫,将寿山石安排到行宫里安放起来。

魏旸一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匆匆赶来,魏尧和于舫已经为这寿山石找好了放置的地点,考虑到寿山石沉重,便想将之放在离主殿远些的地方,行宫后院中有一处从山上引泉而下的池塘,池塘水清澈,人少风景美,寿山石若放在水边,水面倒映着蓝天,一旁倒映寿山石,也算是别有一番意趣。

然而这个想法遭到了魏旸的反对,他的意思是,寿山石既然是太后寿辰时江南百官敬献而来的礼品,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那么就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放在后院是对皇上和太后的不尊重。

然后也不管于舫和魏尧同意不同意,便强势让工匠们把主殿院子里的珍奇花圃铲掉一侧,将这寿山石安放上去。

于舫对这位宁王殿下的做派实在窝火,可人家身份高,说话强势,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呢。别说他了,就是勤勤恳恳做事的定王殿下,宁王只怕也没看在眼里,毕竟宁王殿下的母妃是贤妃娘娘,外祖父是安国公,整个工部都是安国公在管着,而定王殿下的母妃淑妃娘娘,早年就被打入了冷宫,镇国上将军府裴家也举家流放西北,不复往昔尊荣。

于舫理解魏尧的处境,因此这些事情并不与魏尧为难,反正他们这些工匠,本来就是要听从别人命令的,不管如何,主子说让如何,他们便如何,哪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呢。

第42章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还算快, 就算有魏旸从中折腾,所幸没有误了工期。

接近尾声的时候, 魏旸再次到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安国公宋缺,安国公兼顾着工部的事情,于舫自然要出门相迎,一路相伴, 安国公对行宫修缮的很满意, 有些要改建的地方也全都一一视察,宋缺对魏尧说道:“当初皇上派了这差事给定王殿下和宁王殿下,我便知道一定能够做的很好, 如今看来, 果真是不错的。”

魏尧没有说话,魏旸却在一旁喋喋不休, 将他在行宫里折腾的地方全都洪水似的泄给了安国公听,尤其着重说了一番那寿山石安放的地点,安国公捻须微笑, 满意极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尧,然后才说道:

“今明两日,工事便可完成,两位殿下可把这近两个月的苦处,尽数说给皇上去听听,好让皇上也知道知道, 二位殿下的用心,皇上定会嘉奖。于大人等也能一同随往禀明。”

于舫被点名,赶忙上前应声:“是,多谢国公提点。”

即便安国公不提出来,工部完成了工事,他们肯定是要去回禀的,所以安国公的提点不过就是口头之言,没有任何作用。

安国公往魏旸那里又看了一眼,魏旸心知肚明,敛目笑了笑,魏尧鼻眼观心,只当没看到,于舫却有所警觉,悄悄的记在心里。

安国公离开,魏旸亲自送他。两人在行宫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安国公才上了马车。

魏尧回到自己短暂居住的殿中,让周平将他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于舫进来找魏尧,瞧见了便问道:“王爷这是去哪里?”

魏尧站在书桌前整理这几日看的书籍,听到于舫问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回道:“自然是回王府了。府里有人该等着急了。”

于舫听后,不禁上前说道:“王爷此时回府,是否太急了些,工事还未完成呢。”

“无妨了吧,只剩下一些收尾活儿,我在不在不重要了。”魏尧似乎没有听懂于舫的话。

于舫有些急了:“哎呀王爷,您怎么就不懂属下说的是什么呢。您现在走了的话,那这…属下说句犯上的话,若是得罪了谁,王爷也请看在咱们共事这两个月的份上,多替我担待着些。”

魏尧将书本整齐的叠放在一起,对于舫点头:“于大人有什么便说吧。”

“就是…眼看着就该去皇上面前复命了,王爷现在回府的话,这功劳可就要被抢走了。”于舫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真心为这位王爷考虑,但这位王爷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魏尧瞧着于舫,忽而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算是给了他回应,然而,收拾东西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收拾完了东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行宫,跨马离去。

不过,他还没走到多少时候,于舫就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魏尧和周平勒马等待,于舫骑马过来,对魏尧急急说道:“王爷,您现在还是别回府了,您不知道,您前脚刚走,宁王殿下就带着两个主要的工匠走了,说是要入宫去回禀工事进程,您现在赶去宫里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

于舫已经料到魏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魏尧这些日子的努力,于舫看在眼中,当然希望魏尧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他有一腔正气,也瞧不上魏旸抢功劳的行径,所以,看见魏旸带人离开,于舫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策马赶过来提醒魏尧。

可魏尧听了于舫的话之后,却给了一句让于舫彻底崩溃的话出来:

“他去便去吧,我现在要给我的王妃去十里坡找酱猪蹄,我答应回去的时候,带给她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魏尧也不管于舫那滑稽的神情,提起马缰,转而离去,留下风中凌乱的于舫久久不能自语。

定王殿下真的明白他说赶来告知的意思了吗?宁王殿下已经带着两个主要的工匠入宫去回禀工事了,说白了,就是要进宫抢功劳去了,不管定王殿下前期付出了多少,皇上只会先入为主的记下宁王殿下的功劳啊,到时候,定王殿下你白白努力了不说,还得不到相应的嘉奖。

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替定王觉得不值,可偏偏,定王的性子摆在这里,根本就不屑与宁王争夺功劳,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要去给王妃买什么酱猪蹄,这王妃随意张口说出的一个要求,就把定王殿下这两个月的努力全都给抹杀掉了。

定王妃可真是红颜祸水呀。

于舫拉紧了缰绳,垂头丧气的掉头往行宫去,算了,反正他该说明的都说明了,该通知的也赶来通知了,定王殿下不领情,他也没有办法。

云招福在王府后院里面晒她刚做完的酒曲,就听见外面丫鬟来通传:

“王妃,王爷回来了。”

云招福眼前一亮,心中一紧,急急忙忙的站起来,转身一看,果真魏尧的衣摆已然从拱门内飘然而至,云招福瞧见他的下一秒,就飞扑到了魏尧身上,魏尧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顺便利用冲力,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

转过之后,云招福才想起来:“哎呀,我手上都是酒曲,还没洗呢,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魏尧却是一点都介意,将手里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到了云招福面前,油纸包着,云招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魏尧将之送到云招福的鼻子前,让她闻闻,一股喷香扑鼻的肘子味便传入了云招福的鼻子里。

“是酱肘子。”

云招福想起来,这是魏尧那天晚上回家拿衣服的时候,两人随口说的一句话,魏尧说回来给她带梅子吃,云招福却提了要酱肘子,没想到,魏尧竟是记着的。

书锦给云招福拿来了水盆,让她清洗,云招福洗完手,便让书锦和听雪去安排饭,自己拉着魏尧回房去了。

回到房里,云招福刚一转身就给卷入了一个暴风般的怀抱,房门被魏尧两边一踢就关了起来,魏尧抱着云招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完全不给云招福丝毫反抗的机会,一路抱着去了内室,把人压到床铺之上,就放下了帐慢,迫不及待的缠绵起来。

一番久别重逢的云雨过后,魏尧把云招福抱在怀中,喘息着亲了亲她的头顶,说道:“可把我想死了。”

云招福仍觉得身在仙境,意识模糊,紧紧的攀附着魏尧,伏趴在他的心房之上,听着他稳健又热烈的心脏因为她而跳动着。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倒不觉得这样憋着是苦,可一旦开了这先例,就再难把持住了。只要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你的脸,你的身子,这才一个月,我便这般,若是时间再长久一些,可要我怎么熬呢。”

魏尧的手在云招福光裸的背后画圈,云招福耳中听着他的情话,心里头高兴,她的感觉与魏尧差不多,男欢女爱的事情,尝试过之后,就再难割舍了,两人少年夫妻,最是情浓的时候,魏尧被派出去了差事,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若说不相思,肯定是假的。

“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就后悔放你走了。早知道应该多缠你几回的。”

云招福的话让魏尧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振动,云招福听得高兴,对他问道:“行宫的事情全都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这两日就能全部做完,我惦记你,就提前回来了。本来早到家了,可你说的那个卖酱肘子的地方实在太难找了,我与周平几乎翻遍了整个十里坡,才在一处边边角的村落里找到,为了这个就费了好些时候。待会儿让厨房去热一下,咱们晚上就吃那个了。”

云招福听他说这些,心里喜滋滋的,眼前一亮:

“那我让人烫两壶酒。”

魏尧失笑:“两壶?你明儿是不想起床了吧。”

云招福羞赧:“不起床便不起床,反正府里也没什么事,沈侧妃回娘家没回来,杜侧妃的脚伤着,这两天才刚刚能落地,我这个月在酒窖,相府和王府,三点来回,可无聊了。”

魏尧知道自己这两个月确实有点冷落她,让她新婚期间就独自留在府里这么长时间。一个翻身,再次压上她,在她的眉眼脸颊上落下细细的吻,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亲着亲着,火儿便又起来了,云招福感觉到,羞怯的说道:

“你要不要留点力气到晚上喝酒的时候啊?”

“不需要。”

紧接着又是一场火热在帐慢中掀起,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被他们全都占全了,既是新婚,又是小别,两个年轻气盛,火气正大的年轻人如何忍得住这么久的分别。

第43章

云招福是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 醒来之后就为自己昨天的不理智而后悔不已。一个没喝酒的魏尧,她都应付不了, 更别说一个喝了酒的魏尧了。

从床上起来,书锦和听雪听见了声响,立刻进来伺候,云招福在帐子里问她们:“王爷呢?又出去了吗?”

书锦上前掀开了帐慢,对云招福回道:

“回王妃, 王爷刚去书房了, 让奴婢们在外面候着。”

云招福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两脚有些酥软,怕被书锦她们看出端倪来, 连床框都没敢扶, 就这么忍着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想着, 今后可不能这么暴饮暴食了,再好吃的东西,回回吃到撑也不好, 还是要留点精力,细水长流多好呀。

刚洗漱完,换好了衣裳,魏尧就进来了,与云招福的酥软相比,魏尧的精神却好的很,手里提着一只食盒, 摆放在圆桌上,书锦和听雪躬身退下,替两人带上了门。

云招福看着那食盒,问道:“那是什么?你不是去书房了嘛,怎么会拎着食盒回来?”

魏尧看着云招福,笑道:

“本来在书房的,后来想起来你起床后,定会肚子饿,便去给你买了鼎丰斋的粥和酱鸭。”

有的吃,云招福自然高兴,欢呼一声,站起身来,可腿脚却很不给力的软下去,对魏尧埋怨似的看过去,魏尧忍着笑,将她一下便给抱起了身,然后直接放到了圆桌旁的椅子上,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两碗白粥,加一只片好的酱鸭肉,另两碟小菜,简单却很勾人食欲。

云招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嘴里就被魏尧送了一片鸭肉,齿颊留香的感觉真不错。

“明日父皇与贤妃娘娘在宫中设宴,咱们也要去。”

“设宴?贤妃娘娘?”云招福不解。若是以皇上的名义请的话,云招福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贤妃娘娘是宁王的母妃,她掺和在里面,总让云招福觉得事情不一般啊。

魏尧点头:“行宫修葺差不多了,父皇和贤妃娘娘一起设宴款待。所有王爷公主,郡王郡主都会参加,人挺多的。”

云招福有些奇怪:“可你昨天刚回来,你去宫里复命了吗?”

魏尧摇头:“没有,四弟去了。”

云招福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就说嘛,怎么会是贤妃娘娘出面宴请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宁王去了,那你怎么办?他可能要分去你大半功劳的。”话虽这么说,但是云招福却明白,这个功劳,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已经被分掉了。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魏尧,平日里看着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却比她还要迟钝,至少她还知道要保护自己的权益不被侵占,可他倒好,根本不在乎这些。

“功劳分去就分去吧,也没什么,这回事情我做的还挺舒服,至少没有像从前做事时那样,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天灾人祸,顺利完工,已经很不错了。”

魏尧的要求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云招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被宁王给欺负了,他自己不觉得,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枉然的。云招福一方面觉得魏尧大度点挺好,自得其乐,心无挂碍,可一方面又替他感觉不值得,明明是他费了功夫和精力做成的事情,却被别人抢了功劳,心情委实有点复杂。

第二天,云招福跟魏尧入宫赴宴去,因为这次宴会的定义是家宴,所以,不用按品大妆,只需穿的稍微正式一些就可以了。

云招福和魏尧在成亲之后,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席这样的宴会,他们去的不早不晚,宴会殿上已经很热闹了,云招福隔空与薛碧霄和吴欣常打了招呼,然后便怪怪的坐在魏尧身边,陪着他。

两人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坐在一起府,仿佛一堆璧人般般配。

太子与宁王,晋王坐在一起说话,太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袍,在一众小辈里很是显眼。

云招福坐在那里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好几拨人去对宁王道喜,至于为什么道喜,就算他们不说,云招福也是知道的,打从心底里鄙视宁王魏旸。

今日宴会是皇上为了表彰宁王的劳苦功高而设的,宁王昨日在宫中将自己如何辛苦的监修行宫的事情事况无巨细的禀告给皇上知晓,皇上听了心下甚慰,当场夸奖了宁王,贤妃娘娘从旁提议,今日设宴表彰,皇上高兴,便应允了,这才有了今日设宴之事。

除了请皇家之人出席,由魏旸提议,让工部众人亦一同赴宴而来,让他们也感受一番皇恩浩荡。

大魏的风气并不迂腐,男女可同席,所以,尽管今日宫中有颇多女眷,但臣子亦可出席。

于舫来到魏尧身边请安,魏尧回礼,介绍云招福给于舫认识,云招福对于舫笑着点头致礼,于舫也回以作揖大礼,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让定王殿下色令智昏的定王妃啊,那天若非要给这位定王妃去买什么酱肘子,定王殿下的功劳,哪里会被宁王殿下抢去大半,看如今这架势,皇上心中肯定已然认为,行宫的修葺改建,完全是宁王殿下一手做成的了。

他们这些工部的工匠们,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知道事情是定王做的,可是宁王揽了去,谁又敢站出来说话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于舫对魏尧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工部众人坐在一起,旁边的人问他定王殿下的事情,于舫也不敢说什么,只默默摇了摇头,毕竟已经成定局的事,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皇上携皇后,贤妃驾到,殿中人纷纷起立行礼跪安。

帝台之上,大魏皇帝抬手令众人起身,着所有人坐下,然后便是礼部出面表彰宁王此番监修行宫的事迹i,果真如所有人料到的那番,功劳全都变成了宁王一人的。

云招福觉得有些郁闷,看向了魏尧,见他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魏尧察觉云招福的目光,转头过来,云招福无奈叹了口气,魏尧便伸手牵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当事人不着急,云招福着急也没用,干脆放宽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魏尧的命里就是被人抢功劳的命格吧。

所有人都举杯向宁王魏旸恭贺,魏旸脸皮堪比城墙,居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欣然接受了大伙儿的赞扬,少数几个看不过眼的,也只能躲在暗地里,悄悄在心里骂他不要脸。

就在云招福刚骂完魏旸不要脸的时候,就听见殿外急急跑进来一个太监,只见他在帝台前跪下,对帝后与贤妃禀告钦天监求见,殿中哗然,钦天监向来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光里,就算是出现也不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来。

皇帝也觉得奇怪,便让人宣钦天监进来说话,钦天监孙大人提着衣袍蹬蹬蹬蹬跑进来,一下就跪倒在了帝台前,说道:

“皇上臣夜观星象,城外忽有陨星坠落,恐有事发生。”

皇帝蹙眉:“城外有陨星坠落?什么意思?”

这话刚问出来,在场众人也都觉得莫名其妙,钦天监要么不出现,要么一出现就说有事发生,可到底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这边正指指点点的说话,那边就有工部的人忽然就神色大变跑了过来,于舫眉头紧蹙,对皇帝跪下说道:

“皇上,臣刚收到了消息,说是行宫里的主殿被寿山石给压塌了大半,有五个还在主殿做事的工匠被压在了坍塌的主殿之下,生死未卜。”

于舫自己也被这个消息给吓坏了,直到说完之后,身子还是发抖的,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王也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主殿被寿山石给压塌了,这怎么可能,简直造谣生事,你这工部侍郎的官儿还想不想当了?”

于舫奏禀的这个消息,对于宁王而言,简直比钦天监的那个还要劲爆,其他也就算了,就是那寿山石一事,宁王避无可避,因为他在向皇上表功的时候,着重表的就是那寿山石的事情,他对皇帝说了自己的想法,又鼓吹了一番他如何力排众议,将寿山石摆放在最显眼地方,以示对皇上和太后尊敬,所以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了的。只能在言语上先将此事压下来。

可于舫也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懂宁王的意思,以为他真的要罢了自己的官儿,连忙磕头向皇上解释:

“臣不敢胡说,是真是假,只需皇上派人前往行宫查探一番便知,那摆放寿山石的地方,地质太软,寿山石沉重,放上去之后,不过两日就倒了下来,原本定王殿下与诸工匠商议了一晚,要将那寿山石摆放到行宫东苑的太华池旁,是宁王殿下一意孤行,将寿山石摆放到主殿院中的,如今压倒了主殿,我工部还有五个工匠被埋在里面,臣如何敢造谣生事,还请皇上明察。”

于舫说的情真意切,条理清晰,并且将一个被大家遗忘了好久的人给提了出来,定王殿下!

是了,监修行宫一事,本就是定王殿下和宁王殿下一同负责的,可是今日宴会,明显就是为了表彰宁王而设,这两人一起所为之事,如今却成了一人功劳,顿时,众人心中了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