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招福拿不准裴氏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回宫的理由。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云招福觉得,就算是为了魏尧,也要用心的帮裴氏在宫里站稳脚跟,至少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

第83章

在裴氏入宫后的第六天, 礼部,钦天监, 中书省同时发出旨意,由礼部在朝宣读,前淑妃裴氏十年在外,潜心修佛,为祈太平盛世, 国泰民安, 淑妃舍己为国,坚韧不拔,如今功德圆满, 特命其回宫复位, 再封淑妃。

此旨意一出,几乎震惊了朝野。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有几个谏臣上奏,觉得淑妃既出宫十年之久,便不能再入宫闱, 如此这般,有违祖制,也有几个大臣站出来为淑妃说话,觉得淑妃娘娘为国牺牲的诚意感天动地,不该为祖制所困,多番争吵之下,皇帝自龙椅上站起, 负手踱步帝台之上,让殿上群臣唇枪舌剑一番后,魏玔才沉吟开口,将左右文武百官环视一圈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薛右相身上,皇帝对薛右相问道:

“淑妃再入宫廷一事,不知薛右相如何看待?”

薛右相上前一步,对皇帝抱拳作揖:“皇上,此事依臣看来,确实有些仓促,纵然淑妃娘娘舍己为国,为天下苍生祈福,确实令人感动,只是祖制规矩仍在,若操之过急的话,只怕要引起后宫纷乱,人心不稳啊。还请皇上三思。”

薛右相的话在大殿上还是说的响的,他一开口,身后就有不少薛党的官员开始附和,一时竟把那几个支持淑妃回宫的大臣们的声音给压得听不见了,就连皇帝魏玔都忍不住在帝台上点头,看着也有点像支持薛右相观点的样子。

“嗯。薛右相说的话,朕素来觉得很有道理。”皇帝又调转了目光,看向了左边站立的云公良,对云公良问道:

“此事云相怎么看呢?”

云公良闻言上前一步,拱手回禀:

“皇上,此事臣怎么看根本不重要,淑妃娘娘回宫不回宫,那都是皇上的家事,只有皇上能决定此事。但对于薛相先前之言,臣倒是有点疑问,后宫纷乱与否,和淑妃娘娘回宫有何干系?什么样的人心会因为淑妃娘娘回宫而变得不稳起来呢?薛相之言,委实令臣不解,但臣知道,薛相素来不说无礼之言,也许是有他的深意,只是臣过于愚钝,听不明白而已。”

云公良一番话连消带打,让一向淡定的薛相听了都不禁为之震怒,指着云公良怒道:

“云相此言是何用意?是想挑拨我与皇上的关系不成?”

上回杜家的事情,薛右相在云公良的手上吃了个闷亏,杜家当年便是以豢养死士的罪名参了被流放西北的裴家,让皇上派兵对裴家进行了一次大清扫,可见对臣下豢养死士一事相当介怀,但杜家这回明知故犯,杜家的死士被大理寺埋伏生擒,一番酷刑之下,便供出了杜家,让皇上震怒,杜家落得与当年裴家一样的下场,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朝。

若非当时薛右相壁虎断尾断的及时,把杜家迅速抛弃,说不定还要连累到薛家的身上。所以这段时间,薛党之人都很低调,不与云公良作对,然而这并不代表他要忍气吞声,被云公良公然挑衅也毫不反击。

“薛右相又说错了,你与皇上是君臣的关系,君臣关系素来都是以君为尊,哪里由得别人挑拨,我不过是说的实在话,薛相若是不爱听,那就当没听见云某之言好了,云某不介意被薛相忽略。”

薛相的反击让云公良从容一笑,说出这番无所谓之言,淡定自若的态度看在薛右相的眼中那是相当刺眼。

眼看薛相与云相就要展开一场辩论,以为两人会如往常议论国策时那般据理力争,引发口舌之战,然而就在薛相蓄势待发的时候,帝台之上的皇帝魏玔开口了。

“朕觉得…云相之言说的很对,薛相有何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朕,朕来替云相向你解释可好?”

薛右相面色一凛,赶忙转身对皇帝抱拳作揖:“臣,不敢。”

皇帝坐回了龙椅之上,一手扶着一旁龙头,状似无意的开口:

“薛相岂是不敢,依朕看,薛相还是很敢的。云相先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薛右相这才察觉皇帝语气不对了,赶忙收起了要对阵云公良的尖刺,诚惶诚恐的回禀皇帝:

“臣,愚钝,不知皇上之言是什么意思。云相口才了得,众所皆知,他那番话在臣听来便是质疑臣对皇上之忠心,臣的忠心,天地可鉴,如何能由得云相空口白牙的诬陷,臣…”

不等薛相说完,就被皇帝截断了话头:

“薛卿的忠心,朕从未怀疑,只是朕说的并非此事。”

薛相更加不解,他们难道从刚才开始说的不是这件事吗?那说的是什么?就因为云公良挑衅,他才会站出来反抗的呀。

皇帝不和他卖关子,直接肃下了神色,再次环视文武百官,声音低沉:

“朕说的是淑妃回宫之事。云相说的很对,说白了,淑妃回宫与不回宫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那是朕的家事,朕难道连自己的家事都做不了主,还需你们来朕面前指点江山吗?”

众臣心中大惊,先前皇帝和颜悦色的问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大家就有所忽略,以为皇帝真的想问问,然而他们全都误会了,皇帝如果真的想问的话,怎么可能会在钦天监,礼部和中书省的旨意发下来之后,对大家询问呢?既然已经发了旨,根本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嘛,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的。

众臣往鼻眼观心的云公良那里看去,在他们还在脑内纠结淑妃到底要不要回宫,还在思考自己站哪边的时候,云相就已经一眼看穿了皇帝的真实心思,做出了教科书般的回答,真是令人佩服啊。

薛右相没想到竟然是说的这个,心中也已笃定,皇上迎淑妃回朝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的事情了,与文武百官一同跪地请罪,山呼:“臣等不敢。”

看着跪在朝下的臣子们,皇帝目光落在魏尧的身上,说道:

“定王出列,替母领旨。”

魏尧起身站起,从礼部宣读太监手中接过了旨意,然后高举圣旨,对皇帝行礼:“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

皇帝一摆手,对魏尧道:“起来吧。”看着跪地不起的群臣,皇帝沉叹一口气:“全都站起来。今日之事,乃是给尔等一个警示,有空就多想想怎么出政绩,怎么把自己的手头的事情做好,别成天琢磨着怎么来管朕的家事。退朝。”

说完这话,皇帝便大袖一挥,面色阴沉的离开了宣和殿。

众文武百官站起身,不约而同的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真是惊魂一刻啊。

魏尧手中捧着圣旨,来到云公良面前,云公良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魏尧点头致谢,云公良摆手,翁婿无声交流,一些先前开始便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大臣一副想要上前与魏尧搭话的样子,云公良看在眼中,捻须一笑,对魏尧轻道:

“你岳母亲自下厨,做了招福爱吃的四喜丸子和酱香肉,你们晚上一同回去吃个饭。”

魏尧听了颇感兴趣:“岳母厨艺很好,今晚又有口福了。”

云公良捻须大笑,再拍魏尧肩膀算是与之告别,转身对那几个前来找魏尧说话的大臣拱手致礼,云公良便离开了大殿,那几个大臣围着魏尧满脸堆笑: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魏尧对其他人可没有对自家岳父的笑脸,捧着圣旨,严肃的与他们几个点头致礼,疏离回了声:“多谢。”

然后便不再理会他们,往旁边走去,太子与晋王站在一起等他过去,魏尧上前,太子率先笑了:“孤早前就觉得淑妃娘娘过几年会回来,果真给孤料到了,三弟也算时熬出头了,今后再不会受委屈。”

魏尧对太子微笑:“无论母妃回宫与否,臣弟都从未觉得煎熬过,兄长们对臣弟十分友爱,未曾令臣弟受过委屈。”

太子见他滴水不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兄弟间说话还这般刻板,真是无趣。孤先走了,等淑妃娘娘的复位大典过了之后,孤携太子妃去给娘娘请安。”

魏尧谢过:“多谢太子。”

太子离去之后,魏尧与晋王一同出了宣和殿,晋王身量高,体态丰,走起来气喘气喘的,与魏尧秀颀如松的身形形成了很好的对比,晋王平日里多为薛相所控,有时在朝堂上说的话,做的事,也都是事先排练,受人摆布的,他自己的话,平生似乎没什么大志,只在吃喝玩乐上有研究,这也正是薛相和薛贵妃头疼的地方,任薛家权势滔天,薛贵妃宠冠六宫,可晋王自己却得过且过,怡然自得。

晋王一路与魏尧说的都是城里哪家乐坊去了新歌姬,哪家楚馆来了新头牌,要么就是哪家酒楼的菜好吃,哪家饭庄有什么特色,魏尧对新歌姬和新头牌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酒楼的菜肴颇觉有趣,与晋王请教再三,晋王也难得遇到个愿意与他说这些的,当即便把自己吃过的美食和食坊悉数倒出来与魏尧分享,魏尧全都一一认真记下。

远处的人将这样的画面看在眼中,纷纷觉得十分惊奇,什么时候晋王殿下与定王殿下的关系居然这样好了,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并且话题不断,不管事从前还是现在,大家都觉得晋王和定王两人仿佛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放纵,一个低调,一个沉稳,一个喧闹,居然也能凑成对谈话,实在新鲜。

第84章

淑妃复位, 举朝震惊,定王府的江湖地位, 一跃三丈,水涨船高。

关于这一点,云招福有切身体会。为什么呢,因为上门来找她的应酬好像变多了不少。从前那些不怎么来往的,突然一夜之间就像是春笋般长了出来, 让云招福应接不暇, 不得不采取措施,那些从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却上门来求见的人, 云招福一律不见。

不过, 也有例外,比如说今天上门求见的, 云招福虽说不认识,但还是得见上一见的。

之前因为定王府里不干净,被吓得打道回府的沈侧妃——的母亲, 带着沈侧妃一起来了定王府。

沈侧妃的母亲童氏是个精明的女人,从她的打扮就能看出一二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看见云招福从内堂走出,便笑吟吟的迎上前对云招福行礼。

云招福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童氏身后的沈侧妃身上:“沈夫人免礼, 坐吧。”

童氏谢过云招福,便跟着云招福身后,去到上首第一个位置上坐下,沈侧妃却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局促的模样,童氏见了,不免蹙眉:“还愣着做什么,王妃让坐下。”

沈侧妃这才悄悄的抬眼看了看云招福,很快就避开了目光,小步小步的走到童氏身旁坐下。

云招福端着茶杯对童氏不动声色的道:“沈夫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定王府,带着沈侧妃串门儿来了?”

这话说的讽刺,沈侧妃是定王府的侧妃,却被云招福说成回来串门儿的。童氏面上倒是没生气,而是堆着笑回道:“王妃说笑,这里也是玉儿的家,哪有到自己家来串门的道理呢。”

云招福一抬眼,微微一笑:“玉儿的家…你们家玉儿可是好久都没回这个家里了。既然不想回来,何必勉强呢。”

童氏赶忙摇手:“不不不,不勉强。说句不怕王妃笑话的话,之前玉儿回娘家去,跟我们说是得了王妃的许可,我们便放心收留,可最近却觉得玉儿待在娘家的时间也太长了,又不见王府的人去接她回来,我与老爷也不知她是否在王府得罪了王妃与王爷,老爷便让我亲自跑一趟,将她送回来,与王妃打个招呼,若是玉儿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个沈夫人确实会说话,四两拨千斤就把沈侧妃自己吓得逃回娘家的事情给化解掉了,一句得了王妃允许才回便想推脱一切责任,云招福放下茶杯,慢悠悠的回道:

“沈侧妃很好,没有得罪谁啊,只是我们王府的风水不养人,时不时的会有房梁从上面掉下来,沈侧妃当初求着我要离开,我如了她的愿,现在又要回来,这…”

云招福的话没有说完,童氏聪明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稍稍隐下了脸上的笑,云招福虽说身份高,但在童氏眼里,也就是和她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只要稍稍语气硬一些,她就不敢怎么样了。

“王妃,玉儿是皇上亲封的定王侧妃,既没有犯什么错,而她回娘家小住,也是征求了王妃许可的,王妃不能只允许她出去,不允许她回来呀。若是传出去的话,外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未免要说王妃霸道的。”

云招福看着童氏,听她说话的语气,句句带刺,句句威胁,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想来这童氏定是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强的女人,所以沈侧妃才那样胆小,有事儿就想往回缩。

这个童氏强势惯了,以为云招福要拦路沈侧妃回定王府,想抢先一步,把云招福的气焰给压下去,好让她的女儿能够顺顺利利的回到王府来,可是童氏哪里知道,云招福从一开始,根本就没那打算,毕竟她还没糊涂,沈侧妃是皇上亲封的,在宫里有名有姓的,凭云招福一句不许进门,就能拦住她?

原本想稍微说几句就放沈侧妃回来,可这童氏一上来就盛气凌人的,云招福就不爽了,她可不是吓大的,当即便与童氏争辩起来:

“沈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先不论,沈侧妃当初哭着喊着要回娘家,这件事合不合规矩,身为定王侧妃,既然进了定王府,那便是定王府的人,纵然定王府中有任何不太平的地方,她也不能弃之而去啊。是,当初是我应允她回娘家,那也是因为她在我面前哭着喊着要回去,我若不让她回去,岂非显得我多无情似的?便放她回去了,以为她回去之后,至多两三日,你们沈家就该有所觉悟,劝她回来,可是我在王府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更不见你们沈家人将她送回来,怎么着,自己哭着喊着离开了王府,我还得八抬大轿去你们沈家抬她不成?从她离开王府那天起,至少得有好几个月了吧,从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她传个信儿回来,府里杜侧妃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也没见她回府帮衬什么,如今沈夫人第一次上门,倒要来计较我的不是了?谁给你的胆子?”

云招福一长串话说的连气儿都没怎么喘,让沈夫人见识了一回定王妃的口才。

沈夫人没当面指出了这些话,觉得没面子,又确实有点理亏,当初这门亲事她就不同意,同样是做侧妃,哪怕是给晋王和宁王做侧妃,也好过给定王做侧妃呀,那时候,定王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定王府与其他王府比起来更是不如,所以,沈侧妃回去小住,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就算住在定王府也没什么用。

可是谁能想到,不过这么几个月的功夫,定王府的威势直接翻滚了好几圈,消失了十多年的淑妃娘娘,说复位就复位了,定王府声势涨了,这才让沈夫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从前定王看着没什么希望,如今希望来了,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了。

所以,便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人到定王府来了,她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只要见了定王妃,不由分说,一股脑儿的将责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然后再借机威吓两句,让她不敢对玉儿不好,可是童氏没想到,这定王妃小小年纪,却挺厉害。

童氏定下神来,站起身,走到云招福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对云招福说道:

“王妃好厉害的一张嘴。哼,将责任推脱的挺干净,不过,任你如何推脱,这件事王妃总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玉儿之所以离开王府,并非弃之而去,而是心灰意冷。别人不知道其中内情,难道王妃还不知道吗?玉儿嫁到定王府那么长时间,王爷与王妃可曾善待过她?王妃是正妻,王爷偏宠些也是应该的,但是也没有偏到这步田地的。我玉儿至今仍是完璧之身,王妃独得王爷宠爱,还不许王爷宠幸其他侧妃,这般蛮横霸道也是闻所未闻的。”

云招福一挑眉:

“我不许王爷宠幸其他侧妃?沈夫人听谁说的?沈侧妃吗?她回去这样告状的?”

沈侧妃一听云招福这话,立刻吓得抬起了头,颤巍巍的摇了摇,咬着唇瓣轻声反驳:“我,我没有。”

“不用沈侧妃开口,我这个做娘的怎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今日我将沈侧妃送回王府,一来是将人送回来,二来也是想来问问定王妃你,这件事你如何与我们交代?”

童氏冷哼着对云招福问。

云招福觉得十分荒谬,冷笑了一声:“沈夫人觉得这件事我该如何向你交代?让我给你承诺,保证让王爷宠幸沈侧妃?”

童氏笃定回答:

“难道不该如此吗?皇家的儿媳,为的就是替皇家开枝散叶,你利用正妻的身份,拦着王爷不亲近其他女人,别说是皇家不容,就是我们普通官宦人家,这样的女人也是为人不耻的。”

云招福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身量本就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些,站在沈夫人面前,比沈夫人高了半头,气势十足。

“沈侧妃是皇上亲封的侧妃,只要她不犯错,一辈子都是王爷的侧妃,我从未说过不接收她回来,但是沈夫人说起了宠幸…我竟不知,沈夫人居然还想管我与王爷房内之事,你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

童氏为云招福的气势所惧,往后退了一步,刚要反驳,就听云招福大声对外喊了一句:

“来人呐!将沈夫人擒着,找人来量一量她这双手臂到底有多长。”

外头秦霜和秦夏领命进来,外加两个伺候的婆子,一人一边,就将沈夫人的双臂给架了起来,沈夫人吓得直叫:“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云招福来到沈夫人面前,目光在她两条手臂上看了看,冷笑道:

“我看这手臂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既然没那么长的手,那么我奉劝沈夫人,就不要管那么远的事了。今次我放你一马,下回你若还敢来我王府里指手画脚的,就别怪我不给沈侧妃留情面。”

对秦霜看了一眼:“把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女人给我扔出去,让门房记住了她的脸,若是再上门来,直接给我掀回去。”

云招福这样粗暴的做法,让童氏和沈侧妃都惊呆了,沈侧妃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童氏被两个婆子架着拖出去,婆子手底下的力气挺大,童氏一路惨叫着出了门。

云招福来到沈侧妃面前,冷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对沈侧妃问道:“你也觉得王爷不宠幸你是我的错?”

沈侧妃被吓得不行,连连摇头:“不,不。我没有这么觉得。”

云招福满意的点头,一步步逼近沈侧妃,逼得沈侧妃不住后腿,跌坐在椅子上,只见云招福弯下腰,缓缓的靠近沈侧妃,与她面对面,轻声警告道:“你不觉得,就对了。这回回来了,就别三心二意,哪怕是天塌下来,你也给我待住了,听到了没有?”

沈侧妃哪见过这样的云招福,从前在王府里,云招福都是和和善善,轻言细语的,今日形象大变。

在沈侧妃心里,她娘算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可是今天她心目中最厉害的人被云招福给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收拾了,这件事给沈侧妃的心里冲击还是蛮大的,所以,当云招福又凑过来对她说这番威吓之言的时候,沈侧妃当即被吓得瑟瑟发抖,咬着唇瓣,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连连点头:

“听,听到了。”

第85章

晚上, 云招福主动把今天在王府逞威风的事情告诉了魏尧。

虽然把沈夫人架出去的时候是很爽,但是后来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毕竟沈夫人是官眷,沈大人是礼部的判事司,她今天得罪了沈夫人,那沈大人今后会不会在官场上给魏尧使绊子呢。

所以云招福觉得还是将事情坦白出来,至少让魏尧在收到来自沈大人的怨念时, 能够清楚的知道, 都是因为他老婆没有处理好裙带关系。

谁知道魏尧听了以后,说了一句让云招福绝倒的话:

“沈侧妃…长什么样来着?”

云招福看着魏尧,努力想分辨这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算了, 不重要。今日之事你做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夫人不是诰命夫人,身上没有品级, 你是王妃,等同一品诰命,扔十个她都绰绰有余, 不用担心这些小事。”

魏尧看着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云招福狐疑的看着他:“你当真一点都不怪我?我让人打出去的可是你侧妃的母亲。”

魏尧坐在床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云招福便起身来,跪在魏尧身后,替他用指头梳理起了长发,魏尧与云招福问道:

“若我说怪你的话,你会如何?”

云招福一愣, 随即回道:“你若怪我,我就…明天带了礼去沈家给沈夫人赔礼道歉咯。”

魏尧笑了:“不觉得委屈啊?”

“委屈肯定是有点委屈的,但谁让我做错事了呢。你是我的夫君,却也是沈侧妃的夫君,将来还可能会是很多女人的夫君,我总不能把别人都给你得罪光了,她们…哎呀。”

云招福跪在魏尧的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心里话,可是还没等她说完,腰身就一紧,被魏尧长臂一伸,整个人抱到了他的腿上,半压到被褥之上,只见魏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有点严肃,轻轻捏着云招福的下巴说道:

“怎么,你还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云招福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魏尧,呐呐道:“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因为她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啊,魏尧是皇子,是王爷,那就注定了他身边不可能只有云招福一个女人的。但是这句话云招福没有说出口。毕竟让一个现代女性,愿意承认非一夫一妻制已经很残忍了,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女人的社会地位不高,就算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人,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这种一夫多妻制的思想,不是云招福勉强就能勉强来的。

正如今天跟沈夫人吵架的时候,沈夫人说的那句话,就算是普通官宦人家,主母不让男人去碰其他女人,是为人不耻的。是没有妇德,善妒的。

云招福现在还不知道将来魏尧真的找了其他女人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光凭想象的话,确实很膈应人,但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总归就是那句话,魏尧对她好一天,她对魏尧好一天,哪天若是魏尧对她不好了,那云招福应该也能退的很干脆吧。

只见魏尧又居高临下捏着她下巴盯了她一会儿,眸光微动,将云招福放开,然后便自己躺下,闭上眼睛睡觉了。

云招福爬起来,跪坐到他身旁,轻喊了一声:“魏尧?你就这么睡啦?”

先前他压过来,云招福还以为今天晚上又要劳累小腰子了呢,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睡了,不过也好,魏尧早睡,她也能跟着早睡,养养精神也好啊。

魏尧冷漠的‘嗯’了一声,云招福就从床上爬起来,达拉着鞋下床去熄烛火,一路哼唱,还挺欢快,看着外室的烛火一盏一盏熄灭,屏风后倒影出来她的剪影,让魏尧看的直咬牙,熄灭的烛火跑到了他眼睛里,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云招福哼着小调,将最后一盏烛火吹灭,然后接着月光爬上了床,黑暗间,她不小心撞到了魏尧的肚子,也没听魏尧哼一声,云招福纳闷的说了句:“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摸着进了里床,将被子拉开给两人盖上,谁知道刚把被子盖到魏尧身上,就被魏尧给掀开了,动作还不小,有点生气的架势,云招福不明所以,觉得魏尧今天晚上奇怪极了,黑暗里,伸出手指在他背上轻轻戳了戳,他又像是睡着了似的,完全没有刚才掀被子的神气。

云招福看着头上的承尘,纳闷的很,不过她素来心大,反正魏尧就算有点脾气,睡一觉,第二天应该就会好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而第二天,让云招福没有想到的是,魏尧的脾气,不仅没有好,反而愈演愈烈,早饭时,云招福与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吃完了早饭就去虞部了,最近魏尧早出晚归,因为淑妃回宫了,皇上良心发现,打算要稍微重用一下这个儿子,所以,让魏尧这几天把虞部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下个月开始就去刑部办差。

对于魏尧的冷淡,云招福根本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魏尧出门之后,她一边吃早饭,一边在脑中回想昨天晚上他们说的话,魏尧问她愿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她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难不成就因为这句话,魏尧生气了?

可是云招福觉得自己没说错呀!魏尧的身边本来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当时如果说不愿意的话,那他今后能为了她的这句‘不愿意’而不碰,不喜欢其他女人吗?怎么可能!

云招福平时虽然心大,但在种事上想的还是很远的,她与魏尧如今是少年夫妻,初尝禁果,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但等到过几年,他们从新婚夫妇,变成了老夫老妻,牵手都像是左手摸右手的时候,魏尧看见其他漂亮的姑娘,能不动心?或者说,他早几年不动心,那么等再过几年,云招福人老珠黄了,他还能对年轻貌美,身段妖娆的姑娘不动心?

怎么想都不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