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如果是为这句话生气的话,完全就是自欺自人。

中午的时候,云招福派人送了两个食盒去虞部给魏尧,算是稍微试探一下他有没有恢复,从前送食盒,魏尧都会顺手给府里送食盒的人带封信或者字条回来给她,然而今天,什么都没有。

食盒里的菜都拿走了,空食盒回来,别说没字条,没信件,就连个口信儿都没给云招福捎回来。

心里莫名其妙就觉得烦躁起来,本来想把之前买的豆子拿出来筛检一番的,现在也没有心情了,云招福让人套了马车,带着秦霜秦夏回云家去了。

云家外面停了一辆古朴的青篷马车和一匹威风凛凛的骏马,云招福开始还没有注意,等走到门内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那辆车好熟悉啊,这么想着,又折了回去,来到那匹威风凛凛的骏马面前,仔细看了看它的额头,上面有一撮白毛,云招福一喜,对那马喊道:

“白鸟,是你吗?”

云招福认识的马不多,但这匹却熟悉的很,因为它从小马驹的时候,她就见过它了,没想到几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那马似乎也认识云招福,听见她的声音,它便踢踏了两下前蹄子,轻嘶一声,脑袋摇晃两下算是回应,云招福大喜,搂住了它的脖子:“白鸟,没想到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高了,我要不是认识你头上那撮白毛,差点就不认识你了。”

开心揉了揉马鬃,云招福喜出望外的问:“白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招福啊,你小时候,都是我喂你吃草的,你最爱吃那种又高又长的草了,是不是?嘿嘿,白鸟…”

“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一道清爽的男声自云招福背后传来,云招福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面如冠玉,温润清雅,一派君子端方的青年,他剑眉星目,整个人都透着股难以言说的书卷气,云招福愣了一会儿后,才指着他喊道:

“小师兄?”

被云招福唤作‘小师兄’的男子手里拿着本策论,手里拎了一个油纸包,便是云招福的小师兄,当年有神童之称的武定状元苏铎。

“跟你说过多少回,师兄不分大小。还有,我的马叫白凤,不叫白鸟,丫头,这么多年,你还没记住吗?”

苏铎来到云招福面前,手里的书卷一下敲在云招福的额头上,秦霜秦夏愣了愣,终究没有上前干涉,毕竟从王妃的言语上听来,两人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又是王妃的师兄。

苏铎顺手敲了云招福的额头,云招福便‘哎哟’了一声,苏铎嘴角噙着笑容,可目光接触到云招福的发髻时,忽然就愣住了,敛下笑意,指着云招福的头上问道:

“你怎的梳了妇人髻?”

云招福揉着额头,从苏铎手里抢了策论,卷起来也打了他一下,苏铎正在发愣,被她得手,额头一震,苏铎才又问了一句:

“问你话呢,你怎么梳这发髻?”

云招福将书还给他,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梳这发髻?你这么大个才子神童都猜不出来吗?我难道是为了梳着好玩儿的?”

苏铎目光一沉:

“你…成亲了?”

第86章

云招福摸了摸头上的发髻, 确定没有松动,才用一副‘你好聪明’的目光看着苏铎, 却不料一项温和的苏铎忽然抛下手里的书和油纸包,一把抓住了云招福的双臂,让云招福一愣,秦霜秦夏立刻上前按住了苏铎的肩膀,怒道:“你干什么?放手!”

云招福记得苏铎不会武功, 怕秦霜秦夏把他伤到, 赶忙制止:“没事没事,这是我小师兄,你们别伤了他。”

秦霜秦夏对看一眼, 才缓缓将按在苏铎肩膀上的手给拿开了, 云招福见苏铎的表情不对,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铎却仿佛看不懂似的,目光灼灼,甚至带点凶狠, 盯着云招福,云招福蹙眉提醒:

“适可而止啊,我是有夫之妇,你注意点。”

苏铎咬住了下颚,声音几乎从牙缝里出来:“你嫁给谁了?”

云招福指了指定王府的马车,两手一摊:“定王啊。我成亲的事,派人寄过书信给师父的吧, 你俩在一起,师父没告诉你吗?”

苏铎听了这些,闭上双眼,咬牙切齿:“没有人跟我说过。”

云招福将自己的胳膊从苏铎的钳制中解救出来:“没人跟你说,那我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小师兄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若是怪我没请你喝喜酒的话,下回我再请你便是。”

苏铎似乎很烦躁的样子,沉声又问:

“为什么没等我回来?你可知道,我…”

苏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云家门内传出来的另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福丫头,为师等你好一会儿,正要人去告知你,没想到你竟自己回了。”

云招福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去,从云府门内走出一个白须老者,发须皆白,穿一身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负手从门内跨出,来到了云招福与苏铎身边,云招福立刻展开笑颜迎上前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师父,您回来啦。”

来人便是一代国学,儒学大师,施定山老先生。

“招福拜见师父,这些年未见,师父可好?”

云招福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弟子礼,施老先生站在台阶上,捻须受礼,等到云招福礼毕之后,才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噙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点头说道:

“嗯,不错不错。像个大人样了。”

云招福抿唇一笑,苏铎失魂落魄的踱步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施老先生,开口道:“师父…”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施老先生抬手打断了,对云招福说道:“今日为师还有些事要忙,就不留了,给你带了些路途上的物产,本来要给你送去定王府的,既然你回来了,那便自己带回去吧。”

云招福遗憾的说:“师父这就要走?咱们还没说上话呢。”

施老先生捻须一笑:“有机会再叙。为师这回回来京城,便不打算再走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到底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走不动咯。”

“师父这便留在京城了?太好了,那今后我又有了个去处,您不在这几年,我总觉得少了知音,虽说酿了几种新酒出来,却还是没有醉仙酿的感觉,回头我去找师父,让师父给我品鉴品鉴。”

施老先生惊喜问道:“哦?你还酿了几种新酒?好啊,回头你把酒带上,去茶庐找我。”

“师父今日不再多留一会儿,我这就命人去酒窖拿酒来。”云招福还是觉得刚见面又要离开,颇舍不得。

“不了,今日确实有事。你师兄随我在外这么多年,也该要入仕定性了,还有不少事要忙,不多留了,等过两日,你直接去茶庐,我再与你喝一杯。”施老先生这般说完,云招福虽觉遗憾,却也不好多留他,点头应声:

“那好吧,师父既有事,弟子便不多留,回头我去茶庐找您。”

施老先生点点头,便捻须走向青篷马车,他素来如此,没有奢服华车,一骑青篷,两袖清风,豁达飘逸,名士之风。

苏铎再次来到云招福面前,欲言又止,刚要开口,就听马车里传来:

“苏铎,该走了。”

施老先生的声音传出,让苏铎想说的话再次咽下了喉咙,最后看了一眼云招福之后,才垂首转身,翻身上马。

车马前行,云招福在门外行礼目送,等到他们的车马转过街角看不见了,才提了裙摆往府里走去。

范氏正在厅里看着婢子们收拾,云招福去了,她转身意外的看着她:“咦,我这刚要派人去找你,怎的你就回来了?你师父,在门口遇见了吗?”

“遇见了,我留师父再进来坐会儿,他说有事要忙,让我回头去茶庐找他。”云招福走到堂案前,伸手摸了一下花瓶里插着的花。

范氏来到她身旁:“唉,他老人家看着确实有事,不过是进来打了个招呼,你那小师兄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赶着出去买东西。”

武氏亲自给云招福送了杯茶过来,云招福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哎呀,我师父定是见我爹不在,你一个女眷招呼他不方便,再加上真的有事,就不多留了呗,等爹回来,咱们找个日子,再请师父来喝酒。”

“他老人家来之前,也没派人知会,你爹哪儿知道呢,若是早知道的话,今日就算不去上朝,也会在家里等他老人家的。”

云公良的师父陈阁老与施老先生是至交好友,云公良一直把施老先生当做他的师叔看待,十分恭谨,一切从弟子礼,从前,只要施老先生在京城的时候,云公良隔三差五就会去茶庐找他谈天说道,请教学问。

“对了,嫂子呢,听说肚子大得腿都肿了?”云招福想起安谨如来,上回她来的时候,安谨如在休息,没见着面,只是听丫鬟说了两句。

“腿肿的厉害,不愿走路,可不走路哪行,现在你二娘每天都抽点时间盯着她起来走走,要不然生产的时候有苦头吃呢。”

范氏这般回了句,云招福想想有道理,怀孕到后来,八九月的时候,听说都会水肿,不过不活动肯定是不行的。

“你这些日子可进宫了?淑妃娘娘那里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范氏对云招福问。自从淑妃回宫以后,定王府的地位水涨船高,别说定王府突然冒出了好些个应酬,就连范氏的应酬都比往常多了不少,出去参加夫人聚会时,话题也总是围绕在那个历经十年还能复宠回宫的淑妃娘娘身上。

云招福想了想:“这两天没有去,毕竟是宫里,我天天的去也不叫事儿,再说入宫的话,又不能只是去见母妃,还得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去请安。若是宫里有事儿的话,母妃会派人通知我和魏尧的。”

说到这里,云招福就站起身来,对范氏说道:“不说了,我去瞧瞧嫂子,上回来就没见着。我给她带了些阿胶和燕窝,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吃。”

说完这个,云招福就要离开花厅,却被范氏喊住:“哎,还没说完呢。”

云招福停下脚步:“还说什么?”

范氏有点犹豫:“就是…你小师兄…”

云招福奇道:“他怎么了?”

范氏看着女儿那懵懂的大眼睛,完全就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吧。跟你说也没用。”

云招福疑惑的递去一眼:“娘,您是不是要给小师兄介绍小娘子呀?他确实老大不小了,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家又是武定的,身边没长辈给他张罗,若是娘能给他物色物色,就再好不过了。”

云招福以为范氏喊她是要说这个,说完之后,见范氏没有反驳,云招福心里就更加确定,嘿嘿一笑,便转身出了门,往安谨如的院子里去,云召采自从去了大理寺,留在家里陪安谨如的时间就少了,云招福觉得自己有义务多来陪陪嫂子才行。

范氏看着女儿仍旧天真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没心没肺的。苏铎那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儿的霉…”

那孩子的心思,云招福看不出来,范氏却是看的分明,进门行礼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招福呢?’,被施老先生打断之后,他才出去买东西的,那牵肠挂肚的心思完全摆在明面上,只是阴差阳错,可惜了。

武氏上前抿唇笑道:“缘分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说不上来。”

范氏看了她一眼,也笑着摇了摇头:“这就叫有缘无分,那孩子一片痴心,却错付在个傻子身上,不是我埋汰自己的女儿,就招福那凡事慢半拍的性子,若是没有人当面提点她一二的话,她能一辈子都看不出来苏铎对她的心意。世事便是如此,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范氏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便稍稍收了起来,站在门边,目光深远的看着天边的云彩,武氏见状上前扶着范氏进门坐下,安慰道:

“夫人今日感慨颇多。”

范氏莞尔:“大约是突然见到了故人,谈起了往事,勾起一些回忆罢了,谈不上感慨。”

武氏便不再多问,转身去给范氏斟了一杯茶过来,范氏接过后,揭开茶盅盖子,吹气喝了一口,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浮,不由得又是一阵回忆的浪潮席卷而来。

第87章

施老先生住的是城中一处名唤‘茶庐’的宅院, 并不是真的那种市井喝茶之地。

茶庐之内从影壁到花园宅子布置,全都由施老先生一手设计, 所见之处,无不雅致脱俗,古朴清韵。

一座八角古亭内,一老一少对面而坐,一方木桌, 两张木椅, 两杯清茶,一支香,雅趣自得。

苏铎满身的书卷气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 身姿挺拔坐在那里, 目光沉着盯着手边的一杯茶出神,施老先生坐在他对面, 手捧茶杯,轻吹饮茶,园内秋风习习, 偶有花香飘来。

施老先生放下茶杯的那一刻,苏铎开口了:

“为什么?”

施老先生不解:“什么为什么?”

苏铎抬头,目光沉痛:“她成亲的事情,为什么师父没有告诉我?”

“她是何人?”施老先生看着爱徒这般,心上一叹。

苏铎闭目,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面孔, 这样的颓废状态,看在施老先生眼中也是既无奈又心疼,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亭边,凭栏而立,沉声说道:“告诉你又能如何?她终究是要嫁给别人的。”

苏铎放开了手,起身来到施老先生背后,痛苦言道:“为何她终究要嫁给别人,为何不能嫁给我?师父明知我对她的心意,几年前便是如此,如今依然没变,可师父却连她嫁人的事都瞒着我,徒儿不懂,却是为何?”

施老先生转身看着苏铎,沉吟片刻:“为师知道你的心意,却也知道此事不可为,所以才会瞒着你,也是免去你多余的伤心。子期,你听师父说,男女情事发乎情止乎礼,过分浓烈的感情,总不会有好结果。福丫头天真烂漫,确实可爱,而你的性情谨慎多疑,为师三年前就与你说了,你与她并不合适。”

“师父都没有看过我与她相处,如何能说我们不合适?在我看来,我与她很合适,为何师父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苏铎简直要被心中的那团火给逼疯了。

若是他当年没有离开京城,若是他能再坚持一下,是否现在的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施老先生盯着苏铎,认真的回了一句:“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你这一次,今后不会再说。你与她…身份不合适。”

苏铎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施老先生,简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身份…”

身份这件事,的确是苏铎没有想过的,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招福,可是今天,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他最敬爱的师父给当面提出来了,顿时一种羞辱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从前坚信的一切都是笑话一般,原来从始至终,师父之所以不同意他与招福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两人的身份。

“师父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丞相千金吗?”

苏铎的声音开始沙哑,双目通红,盯着敬爱的师父。要知道,这句话他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施老先生见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一拂袖,大大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负手走出凉亭,声音犹在:

“人生无趣,世事无常…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方得始终。”

苏铎站在亭子里,秋风渐起,衣袂飘扬,吹散了他的发,吹痛了他的心,这一瞬间,他一直以来所信仰的一切都开始动摇。

云招福从安谨如那里吃了个肚儿圆出来。

安谨如现在是整个云家的宝,所有的好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送进了她院子里,把她从一个娇娇小小的江南小女子喂成了一个江南小胖子,每天除了站起来走几圈儿,要么就是让丫鬟扶着坐在梳妆台前感叹时光荏苒骓不逝,想念自己从前窈窕的身材,然后等到丫鬟把一碗甜品送上来的时候,她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伸手去接。

然后被云招福笑话,她就解释,说不是她想吃,是控制不住,肚子里那个要吃啊。

“娘,嫂子真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如今肚子都这般大了,说明孩子已经长得很大,再多吃的话,她生的时候怎么办呀。”云招福从安谨如的院子里出来,对范氏提出了这个建议,她是出于真心的,虽然她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一般的育儿怀孕的小知识还是略知一二的。

“行了,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她吃还是要吃的,饿肚子的感觉也不好受啊,回头我让你二娘多拉她起来走走,在园子里溜溜,别看谨如现在胖了这么多,但身子却没有虚弱,放心吧。”

范氏送云招福出门,快要到门边的时候,范氏转头看了一眼云招福,轻声问道:“你回来的这么勤,是羡慕你嫂子有孩子吗?”

云招福一愣:“我才不羡慕,反正以后我也会有的啊。趁着现在轻松,没有拖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羡慕她,身子圆的像个球一样。”

范氏听后,不禁笑了:“怀孕了不就是这样的嘛。不过你与王爷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有些急的。”

“哎呀,我估计我是随了娘您的,不可能这么快有孩子,我一点都不着急。至于魏尧…我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着急的。”云招福回忆起魏尧的状况,想起两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冷战。

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了没有。

范氏没再说什么,将云招福送上了马车。

云招福回到王府之后,先问了下门房:“王爷回来了吗?”

现在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除非有事,一般情况下魏尧这时候该回来了。

然而门房却摇头了,告诉云招福,王爷不仅没回来,连个口信儿都没派人送回来。

不会还在生气吧。

云招福嘟囔着回了主院。

刚换好了衣裳,外头书锦就报了句:“王爷回来了。”

云招福从屏风后走出,就看见魏尧从外面走进来,云招福上前,笑脸相迎:“王爷,你回来啦?还没吃饭吧,我在我嫂子那里吃过了,我去给你做几样小菜来吧。”

想着两人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云招福主动上前示好,魏尧一边卸腰带,一边斜斜睨了一眼云招福,嘴角动了动,仿佛有点破功,这细微的表情也没能逃过云招福的法眼,想凑上去再接再厉的时候,魏尧就转身往屏风后走去,云招福也屁颠屁颠跟着过去了,可刚把头探进屏风里,迎面就被扔出来的一件衣裳盖住了脸。

云招福捧着某个小气男人的衣裳,哪里还不知道,这位爷的气性儿大着呢,这是还没消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个什么!云招福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捧着他的衣裳,乖乖的站在屏风外,等他换好衣裳走出来,见他没有换上居家道袍,而是换了另外一件出门的直缀,云招福一愣:

“嗯?王爷还要出去啊?”

魏尧干咳一声:“嗯。约了人。”

酷酷的往前走,云招福傻傻的跟着,八卦的问:“约了谁啊?男的女的?”

魏尧的脚步骤然停下,云招福刹车不灵,直接撞到了魏尧背上,鼻子立刻就酸的不行,捂着鼻子往后退两步:“哎哟。”

魏尧转身,走到她面前,将她下巴挑起,然后缓缓靠近,云招福以为他要给她一个再见kiss,赶忙放下了手,摈住呼吸,默默期待的闭上了双眼。

可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云招福张开双眼,就看见魏尧托起了她的下巴,然后就那么居高临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云招福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一跺脚,魏尧忽然又凑了过来,云招福吓得再次闭起了双眼,就听耳边传来一道低雅的声音,暖风酥骨。

“你打算…捧着我的衣服到什么时候?”

云招福:…

猛地睁开双眼,云招福愤愤的看向魏尧,魏尧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然后才潇洒放手,转身要走。

云招福被耍了两回,恶向胆边生,脚下一发力就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魏尧,故意将自己的上身贴着魏尧的后背,磨蹭了两下,娇娇柔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