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招福撑着胳膊从床上爬起来,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确定自己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不是在做梦,毕竟魏尧怎么会在外面敲门呢。

头昏昏沉沉,云招福忽然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魏尧在外面与琼华郡主不清不楚,她和魏尧之间已经出了问题,所以,魏尧现在进自己房间还要敲门,是因为心虚吗?

云招福无精打采的冷笑一声,然后又趴回了枕头上,并不打算去理会外面敲门的魏尧,倒要看看他要敲到什么时候。

“招福,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开门听我解释啊。”

魏尧的声音继续伴随着敲门声传进来。

云招福觉得烦,干脆将头蒙到了被子里。

“招福,你别这样蛮不讲理好不好?我都来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云招福虽然蒙在被子里,可魏尧这句话却依旧让她听得清清楚楚,魏尧这是想直接撕破脸了,对她已经失去最后的耐性了吗?

明明是他说谎在先,明明是他不信任她在先,明明…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她又没有求他来道歉,她的沉默,竟然在他口中,变成了蛮不讲理了?

心中越想越不服,本身头脑就涨的厉害,云招福想也没有多想,就将被子猛地掀开,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道:

“滚——”

她这一声差点都喊破了喉咙,将昨天在肚子里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都喊了出去。在这一刻,云招福知道自己是不理智的,然而她现在的状态,头昏脑涨到根本理智不起来。

满腔的怒火只想迅速找一个宣泄口,哪怕宣泄了之后,非但解决不了事情,还会把事情推向更加糟糕的局面,她也要将这些都宣泄出去。

果然,她一个滚子,将两人的战火彻底点燃:

“云招福!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魏尧的声音在门外这般喊着,云招福没有再给出什么回话,而是用惊讶万分的表情,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隐约听见书锦和听雪的声音:

“王爷,您别这样,王妃她不是有意的,您别怪她,王爷——”

然而魏尧却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听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从激烈到平静,云招福的眼中终于缓缓的聚集了眼泪,鼻头酸的难受,不一会儿,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难过的想哭,与以往在家里的时候,跟爹娘撒娇的那种哭泣,完全不同。

那种撒娇式的哭泣,是感觉不到任何难过的,可是现在这种哭泣,是牵动着她的心,将她的心不断撕扯着的难受,不由自主就哭了出来。

魏尧就这么走了,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原来她在他的心里,连那一点微笑的重量都没有,他走的那么绝情,半点不留恋。她和他的感情,原来单薄成这样。

云招福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前几天还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不过几天的功夫,世界就大变样了,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不要她了。

云招福想到这里,不禁捂着嘴无声大哭起来,将被子脸上,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听见她这难堪和狼狈的样子。只想要一个人默默的消化这种情绪,冷静下来想想,其实这个结果她当初和魏尧成亲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她曾经想过,如果魏尧对她好,她就也对他好,如果魏尧对她不好,那她就对他不好,可当初她会这么想,是因为不认识魏尧,没有爱上魏尧,如今,魏尧在成亲以后,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却在她深陷其中的时候,将那片美好给亲手打破了。

云招福在被子里,眼泪掉在床褥之上,擦都来不及擦,干脆就不擦了,任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眶里掉落。

感觉到屁股上似乎碰到什么东西了,云招福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可好像挪的位置不对,那东西又撞到她的腰上,云招福又躲了躲腰,可位置似乎还是不对,背上又给撞到了,云招福终于忍不住,把被子掀了,想看看床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撞她。

可被子一掀,就看见床沿上坐了个人,吓得张嘴就要大叫,那人赶忙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一个翻身,将她给压倒在身下,云招福被捂着嘴,喊不出声,眼睛瞪得老大,不过片刻,就想起来手脚并用的挣扎。

魏尧在床上早就应对惯了她,三两下就把她的手脚给制住了,一条小腿压着她的两条腿不能动弹,两手又给他一只手压过了头顶,云招福急的张口就咬在了魏尧的虎口上,魏尧一个吃痛,就放开了她,云招福立刻就要开口,又被魏尧眼明手快的用另一只手给捂住了嘴。

这样一来,云招福的两只手就给解放了,张牙舞爪在魏尧面前抓了几把,混乱间,还真给她在脸上抓下了两道爪印,魏尧先前怕伤了她,一直没敢用力,没想到这丫头的战斗力还挺强,费了些动作才把她再次控制住。

魏尧缓缓靠近气喘吁吁的云招福耳旁,轻声说了句:

“你别喊,我就放手。你要喊了,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云招福看着他,渐渐冷静下来,魏尧见她不再挣扎了,又说一句:“你要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过了一会儿,云招福将眨巴了两下眼睛,魏尧试探着将手给松开,云招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先前那么一番缠斗,比平日里在床上跟他玩儿一个晚上的妖精打架还要累,简直都要窒息了。

两只眼睛瞪着魏尧,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似的。

魏尧缓缓松开了她,见她衣发凌乱,双眼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眼底带青,两颊和鼻子都红通通的,口中呼吸的气息,带着不寻常的炙热,这才发现云招福的不寻常,魏尧伸手在她的额头,脸上和身上摸了几处,然后才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这么烫?”

他不会傻的以为云招福身上这么烫,是因为和他打闹造成的,立刻蹙眉又道:“你生病了?”

说着又去探云招福脖子上的热度,被云招福给一把挥开了,别过脑袋,赌气道:“不用你管。你起开。”

魏尧此刻还压坐在云招福的身上,让她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

魏尧突然后悔先前没早点发现,赶忙将云招福的被子给拉了起来,云招福抗拒不过他,只能让他替自己盖好被子,原想着稍微配合一下,他就能早点离开的,可让云招福没有想到的是,魏尧替她盖好了被子以后,整个人又爬到了云招福的身上,维持先前压着她的姿势,云招福气急,在他肩头打了两下,魏尧闷哼了两声,却什么都没说,等云招福打够了,手打酸了,才抓住她的手腕,轻轻的揉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打了,回头把手给打疼了。”

魏尧还是那个魏尧,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云招福又红了双眼,想起他先前在屋外的绝情话,云招福心头再次掀起怒火,抽回自己的手,恶狠狠的说道:

“把手打残废了才好呢,最好打死了,也省的留在世上成日的被你欺负!”

眼泪从眼眶里掉落,魏尧心疼的伸手过去替她抹眼泪,在云招福的抗拒之下,捧住了她的脸,轻柔的说道:

“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的,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第110章

魏尧越温柔, 云招福心里就越难过,眼泪也是越掉越凶, 魏尧百般劝都没用,最后干脆拉着云招福的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打,一边打一边说:

“别哭了,别哭了。要还觉得难受, 就打我好了, 打到你高兴为止,好不好?”

云招福的手在他肩上拍了好几下,终于是哭不出来了, 擦了眼泪, 眼角瞥见了手腕上的一抹殷红,云招福住了手, 将手腕移到面前仔细看了看,确实像是血迹,先前还没有的, 目光迟疑的瞥向了魏尧,见他眉头蹙着,左边肩膀处溢出了鲜血,这可把云招福给吓到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把魏尧的衣襟给拉开,果然看到了他左肩帮着的绷带, 上面已经沁出了鲜红的血,显然是被她刚才打出来的。

云招福急急问:“这,这怎么了?”

魏尧将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摇了摇头,将她床头的帕子叠好了放在那绷带上,然后整理好衣襟,对云招福摇头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云招福见他还是这模模糊糊的口吻,目光在他脸上和肩膀上转了几下,眼泪再次聚集到了眼眶里,泫然欲泣,魏尧见状,赶忙上前替她擦拭,安慰道:

“别哭别哭,我告诉你就是了。”

云招福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了泪,静静的等他告诉她。

“你还记得我跟父皇提出让禁军去包围荣安郡王府的神情吗?”

要告诉,就得从头告诉,魏尧对云招福问道。

云招福点头,浓浓的鼻音说道:“记得。”

“其实行刺你的人,我早查出来是星月和平宁干的,跟荣安郡王府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要让禁军去包围,为的是保护荣安郡王府,因为有人要杀了他们,我不便派兵去保护,也不能打草惊蛇,只能以禁军的名义,给荣安郡王府争取了几天活命的机会。”

魏尧的话让云招福彻底愣住了:“什么人…要杀荣安郡王?”

魏尧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这个不能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与琼华郡主没有任何关系。”

云招福盯着魏尧看了一会儿,敛下眸子,低头轻声说了句:

“我知道。”

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魏尧和琼华郡主的关系,她气的根本就是魏尧对她的态度,恋爱中的女人是脆弱的,爱人哪怕只是一句很寻常的呵斥,都能让她觉得受不了。

“昨天晚上是我送荣安郡王府的人离开京城,那是最后一步,非常关键,几百条人命加上我们之前所有的部署,不能出任何差错,你与我的身份,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来自各方的监视,我也是迫于无奈的。”

云招福抿唇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到魏尧的肩头,问道:“这伤,便是昨晚留下的?”

魏尧点头,云招福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满是心疼:“昨天夜里风大雨疾,你们救人一定费了不少劲吧。”

“昨晚情况还算顺利,大措了那些杀手,让荣安郡王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魏尧伸手抚在云招福的脸颊上,觉得还有些烫,干脆拥到自己怀中,云招福已经不愿意挣扎了,靠着他,却也很小心的避开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若是昨天我没有找过去的话,这些事情你会告诉我吗?”云招福最介意的就是魏尧不信任她。不过,现在听了他说当时的情况,也能想象背后的凶险,他身为领头之人,的确不能拿几百条性命冒险。

魏尧果断摇了摇头,云招福抬头瞪他:“不打算告诉我啊?”

魏尧舔了舔唇:“你若不知道,我告诉你的话,不是多此一举嘛。”

云招福有点不理解魏尧这句话的逻辑,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先前还觉得头昏脑涨的,但是经由魏尧这么一闹腾,她觉得头也没有之前昏沉了,心口也不堵得慌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魏尧看着她,又赔笑了一场:

“当然了,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事后肯定会告诉你。但你若不问,我告诉你的话,不是让你凭白担心吗?”

云招福冷脸对他的嬉皮笑脸:

“我若不主动问,憋在心里,每天都堵得难受,你就高兴了吗?”云招福伸出手指,戳了戳魏尧的胸膛,觉得这小子真是欠揍。

魏尧抓住了她的手指,轻轻的捏在掌心:“我当然不愿意看你难受。所以…最终还是会告诉你的。就比如说,我前阵子跟府里账房支了十万两银子,这事儿王顺告诉你了吧。你知道那银子我花哪儿了吗?”

“花哪儿了?你打算告诉我吗?”云招福没好气的问。

“告诉啊!我这不就打算告诉你了嘛。我给荣安郡王了。他们一家人出了京城之后,没有生计,总得留点银钱傍身。”魏尧从善如流,不敢挑战老婆的权威。

云招福还是有些不明白:“之前听你说荣安郡王不是染上了五十散,把家业都败光了嘛,你都没告诉我,你与他还有这般过命的交情,又是救人,又是赠银,你为何这般殷勤?我想不明白。”

“这件事嘛…说来话长。得说到当年的裴家,我外祖裴家你知道的,出事以后,当时与裴家稍微有些交情的人家都避而不见,别说替裴家说话了,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义的,只有老郡王和当时还是世子的荣安郡王会为裴家的事情发声,并送了裴家一个大人情,虽说现在裴家不在京里了,但这份恩情,我还是要替外祖父报的,所以,当我发现有人要铲除荣安郡王府的时候,便借用禁军取得几日布局施救的时间,事态紧急,容不得出任何岔子,这件事原本部署的很好,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让秦霜秦夏找到沈宅去。”

魏尧的话说完,云招福还是嘟着嘴,觉得有些不痛快:

“你那么反常,我若不闻不问才奇怪了。”

魏尧失笑:“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在乎我。”

“谁在乎你。我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直觉,跟在乎不在乎你没有什么关系。”

云招福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毕竟他让自己伤心是真的。

魏尧额头抵着云招福的,柔声问道:“还生气呢。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云招福往旁边避开,魏尧就亦步亦趋的跟着,无论云招福往哪儿躲,他都坚持要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云招福刚要开口说他,他忽的就在她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云招福吓得把要说他的话全都又咽到肚子里去了,两只眼睛里还有些怒火,狠狠的瞪着他,魏尧也不介意,让她瞪着,两手圈住她,不让她脱离自己,云招福挣扎两下,他就装肩膀疼,吓得云招福根本不敢用力,可不用力,就挣脱不开他,被他这么腻腻歪歪的缠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哪有人…”云招福抿着唇,防止自己被他这耍宝的样子逗笑的停不下来:“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明明自己犯了错…”

云招福的话还没说完,魏尧就抢了过去:“是是是,是我犯错,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你。”云招福哭笑不得:“你不诚心。”

“再没有比这更诚心的了,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好不好?来,打,打这里,我这里比较疼。”

魏尧拉着云招福的手,又要往自己身上招呼,吓得云招福赶忙缩手,瞪着他道:“你疯了?”

先前那肩膀已经被云招福打的溢出了血,不过刚才云招福是不知道,下手才没了准头,现在既然知道了,哪里还能由着他胡闹呢。

“你若不原谅我,我就要疯了。你原谅我吗?”

魏尧可怜兮兮的对云招福说道。那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弄得好像云招福像个坏人似的,抿了抿嘴,云招福沉默的白了他一眼,魏尧凑过来试探:“原谅了吗?”

云招福不说话,魏尧又再接再厉:“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了啊。”

魏尧盯着云招福,见她没再反驳,就高兴起来,笑着说道:“原谅了就好,来,给爷笑一个看看。”

云招福板着脸看向他,魏尧立刻反应过来:“要不,还是爷给你笑一个吧。姑奶奶,你就别生气了吧,我这都求半天了。”

一声‘姑奶奶’从魏尧的口中说出,让云招福再也憋不住,捧腹笑了起来。谁知魏尧赶紧上前捂住了云招福的嘴,惹得云招福一阵蹙眉:“干什么呀?”

魏尧神秘兮兮指了指外面:“隔墙有耳。别笑得太大声,咱们还要接着演一场戏呢。”

云招福不解:“咱们要演什么戏?”

魏尧在云招福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云招福边听着,眼睛就睁的老大,从震惊到狐疑,最后咬唇思虑一番后,对魏尧问出了心中疑惑:

“一定要这么演吗?演给谁看呀?”

魏尧坚持:“一定要这么演,咱们演了,自然有人会看的。”

云招福还是有些迟疑:“可若是这样一演,你的好男人形象可就全毁啦,这也不在乎吗?”

自从云招福和魏尧成亲以来,魏尧对云招福的温柔,那是看在所有人眼中的,如今来这么一出戏的话,云招福好怕别人在魏尧本来就大的帽子上面再寇一重‘渣男’的帽子,那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第111章

“啊——魏尧!你混蛋!”

云招福一声尖叫, 响彻了定王府上下。

秦霜秦夏听见喊声就立刻赶了过来,走到门边, 原本是想直接推门的,但是在听见云招福喊出了那个名字,两人又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时候, 门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魏尧头发凌乱, 脸上带着两道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不仅脸上,脖子上也有, 身上衣衫不整, 外衫直接吊在了胳膊上,似乎是夺门而出的, 鞋都没穿好,一边穿鞋一边从里面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了一句:

“云招福, 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么冲着门内喊了一声之后,魏尧就怒气汹汹的从门内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定王府,一路上,冷脸吓退了不少试图拦住他去路的人。

“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我算是看透你了,魏尧,你就是个混蛋!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你要养外室, 那你就去养,你跟她在外面双宿双飞,有本事就别回来!有我在一日,她就休想进门!”

云招福的声音继续从门内传出,府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要养…外室?书锦和听雪大着胆子在门外对云招福喊道:

“王妃,这怎么回事儿啊,王爷先前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从房里出来了?你们怎么又吵上了呢。”

书锦的问题,也是大家内心里想的问题,刚才他们明明都看见王爷出去了,可一眨眼,王爷就溜进了房,若说王爷溜进房里肯定是为了哄王妃高兴的,可这王妃不仅没高兴起来,还跟王爷动手了,王爷脸上那两道血痕看着可真疼,王妃对着那张脸,居然也舍得下手。

秦霜和秦夏对看了两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魏尧从后窗进房,她们知道,以为王爷王妃要和好了,没想到却愈演愈烈了,真不知道这回该怎么收场。

屋里继续传来了嚎啕大哭的声音,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书锦和听雪全都跪在门前,跟着云招福一起哭。

大概哭了有一炷香的时候,云招福的嗓子冒烟儿,实在是哭不动了,从床上爬起来,感觉经过这么一折腾,她的感冒好像也好了,鼻不塞了,头不痛了,就连心也不堵了,还有那么一点点甜蜜蜜,就这种状态,让她表演这么悲情的戏码,实在是很考验演技的。

魏尧非要她当众说他在外养外室,虽然这个时代,对男人十分宽容,女人若是有什么风评上的不良,那是致命的,但是男人就还好,就算是红颜知己多了,也不会有人跳出来骂你,最多说这个男人风流些,说不定再被一些文人墨客酸几句,还成了一桩艳情美谈。可到底名声不好听。

魏尧解释说,若不这么闹一场的话,她昨天去沈宅的事情很快就会惹人怀疑,她无缘无故的跑去沈宅闹了一场,若没有合理的解释,确实可疑,魏尧暗地里救荣安郡王府的事情,肯定是秘密进行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宁愿牺牲一点自己的名声,也要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云招福在试图挤眼泪,失败四五回以后,终于有点后悔,她昨天为什么没有沉住气,若是再等个两日,魏尧的事情办妥了,也就不要这么麻烦的善后了。

她努力让自己像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哭不动了,就坐着发呆,把书锦和听雪急的在旁边跳脚,云招福心里觉得对不起她们,只好在她们劝说自己无果之后,提出头疼,想要睡一觉的愿望。

好不容易把两个丫鬟给打发出去了,云招福就在房间里转悠,把柜子里藏的糕点拿出来两盘,就着茶水吃下了肚,肚子里有了东西,就不饿了,云招福想想,左右也没什么事,干脆就继续睡吧。

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的好,魏尧的事情始终盘绕在她心头,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昨天晚上受了凉,白天又跟魏尧闹了那么一场,早就精疲力尽了,一睡就睡了个大半天。

而在云招福睡觉的这大半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从定王府跑出去的魏尧被传入了宫中,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定王夫妇大吵一架的事情就已经传入了宫中,皇帝魏玔听闻之后,便立即将魏尧宣入宫询问。

皇帝看着魏尧脸上和脖子上的抓痕,一方面替儿子感到羞愧,一方面又十分好奇。

“你是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定王妃受不了就把你抓成这样?”

皇帝坐在龙椅上摸索他的扳指,对魏尧问道。

魏尧低着头,嘟囔道:“不是外室…就是…看她可怜,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的,流落在外,总不是个事儿。我也没想让她做外室,最多心烦的时候,去听她唱两首曲儿罢了。可招福她,得理不饶人,我都那样跟她低声下气的说话了,她还不依不饶的,非要我把她送走。”

皇帝觉得特别新鲜,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三儿子从来就不是个好女色的,他除了运气不太好之外,其他基本上没什么缺点,文武双全,容貌俊美,做事也认真仔细,成亲前,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真是没想到,这孩子不是不好,而是之前不开窍。如今开窍了,却又遇到个母夜叉的王妃管着,想想也是挺郁闷的。

不过,虽然皇帝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为什么呢,因为没有理啊。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养外室?正正经经的女人,又怎么会给人做外室。要真喜欢,直接纳入府里做妾也比担个养外室的名要好呀。正儿八经纳的妾,就是正室也管不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这孩子怎么会不懂呢。

“这个…怎么说呢。朕觉得吧,招福这丫头虽然下手重了点,但做的也没什么错的,你养外室,本就是不该。哎,你这外室养了多久了,招福怎么会知道的?是你身边人告状了?”

皇帝表面上替云招福说话,但话里却更倾向于儿子,言谈间,对内里实际情况,表现的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