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贵妃,贤妃,淑妃娘娘,之前下官也在现场,可以为定王妃作证,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当时所在的位置,如何做到控制在她身后的两匹马,让马冲向星月公主一行人呢?”

苏铎开口,云公良抬眼看了看他,皇后与贵妃的脸色冷了下来,只有淑妃紧张的听着,只听苏铎又接着说道:

“还有,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条军中用的绊马索,那绊马索是早就放在前面的,那两匹马跑过去被绊倒了,所以才发狂冲向星月公主一行的,若一定要说是定王妃的罪责,那下官斗胆问一声,难道定王妃有预知能力,知道身后两匹马何时往前跑,并且还要事先设计好马儿跑的路线,事先在星月公主她们身边安置绊马索,然后再促成此事发生?这样的假设根本说不通。所以下官坚信,定王妃是无辜的。”

皇后看着苏铎,往旁边安乐瞥了一眼,安乐吓得脸色一白,偷偷的对苏铎使眼色,此情此景,母后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处置招福的,与其现在跟母后硬着来,不如先后退一步,只要招福没有被判刑,之后等母后心情好了,他们再去给招福求情才是正确的做法呀。

苏铎鼻眼观心,正直不阿的根本没有看见安乐公主对她使出来的提醒眼色。

护卫队长韩成有些拿不准这件事该怎么判,看样子,皇后她们是想把今天的罪名安在定王妃的头上,韩成虽然也赞成苏铎的话,但他可没有苏铎的胆量,把心中所想所知全都说出来,毕竟他得罪了皇后,贵妃的话,可没有公主替他求情,因此干脆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就连苏铎提出要把绊马索拿出来作证据,韩成也只低着头无动于衷。

要不到证据,苏铎无奈拱手:

“娘娘,就算没有绊马索,下官也坚信定王妃是无辜的,就凭她当时所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做到害人之事。”

苏铎刚正的态度让薛贵妃十分不满,她知道苏铎是个有名的神童,又师出名门,在士人中颇受重视,这样出色的男子若是做她的女婿,那薛贵妃自然要捧着,护着,只可惜她没有女儿,这个神童又是安乐的驸马,薛贵妃可没有爱惜的道理,噙着一抹笑,凉凉的说了一句:

“苏大人对定王妃这般毫无理由的坚信,莫不是与定王妃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造谣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成本,两片嘴唇一碰,一个谣言就能造出来,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薛贵妃才不会管这个谣言会不会对当事人造成什么伤害呢,她的目的就是伤害他们。

苏铎面露气色,咬着下颚,眉头紧蹙,却不上前澄清,一副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样子,安乐看在眼中,着急的很,苏铎不澄清,她只好站出来替他澄清了,对薛贵妃道: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话,苏铎与招福清清白白,可没有您这么污蔑人的。”

薛贵妃漫不经心的抚着自己的红豆蔻指甲,继续满不在乎的说:“公主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女人最会勾引男人了,说不定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住口!”

薛贵妃的话没有说完,就听一旁淑妃厉声喝道:“薛贵妃要审案就审案,无端在这捏造什么谣言?若污蔑一个人这样简单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污蔑贵妃娘娘你有心除掉皇后,取代其位?”

淑妃真是气极了,这还是她入宫以来发的第一回 火,就彻底把薛贵妃惹毛了。

云招福怕薛贵妃对淑妃不利,赶忙上前说道:

“贵妃娘娘息怒,淑妃娘娘不过是打个比方,想要提醒贵妃娘娘说话做事得有证据。”

云招福的劝言让薛贵妃更加恼火,拍着面前的矮桌怒道:“反了反了,一个个的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云招福别以为本宫动不了你,就凭你今日所犯之罪,就难逃干系!如今还与这外男牵扯不清,你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本王的王妃犯了什么罪,贵妃娘娘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才行。”王帐的帘子被从外面掀开,魏尧弯着一条腿,被两个宫人扶了进来。

第124章

云招福听见魏尧的声音, 心头微微一松,终于等到他来了。回头看去, 就看见魏尧的腿翘着,似乎受了伤,云招福想也没想,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紧张问道:“你腿受伤了?”

魏尧抬起一条胳膊, 让左边那个宫人让开, 转而搭着云招福的肩膀上前,冷然直面薛贵妃:

“本王已经在这里了,王妃犯了什么罪, 贵妃可以直接与我说。”

薛贵妃看着这个素日无声无息的定王, 觉得他今日很是不同,似乎周身旋绕着浓烈的杀气, 直视贵妃的目光凌厉如刀,贵妃不由打了个心颤,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对魏尧道:

“定王妃的罪若是与你说了,你能承担的了责任吗?”

薛贵妃将魏尧依旧看做是个没有势力支撑的皇子,就算淑妃回宫了,那又怎么样,裴家已经不在了,淑妃难道还能像十年前那样在后宫里地位超然吗?

云招福不想让魏尧为难,欲上前与薛贵妃辩论, 却被魏尧捏了捏肩膀,魏尧抢先她一步回了薛贵妃:

“若本王的王妃有罪,无论什么罪,本王替她担了,但若最后查出是贵妃娘娘污蔑她,她没有罪,那贵妃娘娘敢承担这个责任吗?”

魏尧言辞锋利,霸气十足,完全一副护妻的架势,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言不语,无论遭受什么样不公对待都不会吭一声的定王殿下,今日会为了他的王妃而直接与薛贵妃叫板呢。

皇后身子往凤坐后靠了靠,两只手交叠到一起,并不打算插嘴定王与薛贵妃之间的事,好整以暇看着他们唇枪舌剑的斗,皇后不言不语,乐得看他们鹬蚌相争,最好她还能来个渔翁得利,待他们两败俱伤,皇后只要站出来把两边都罚了,不仅省事,还很痛快。

薛贵妃蹙眉盯着魏尧,到底是不敢应下魏尧的话,她凭什么承担责任,无论云招福有罪与否,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谁污蔑她,我们不过以事论事,在场一共六个人,五个人全都受伤了,只有定王妃一人完好无损,难道这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只有真正的凶手才能很好的避免陷阱对自己的伤害,不是吗?”

薛贵妃的话说完,魏尧便冷笑道:

“那照薛贵妃这个道理,我们刑部还要抽丝剥茧审什么案子,大理寺也无需终日调查,只需找那个在场没有受伤的人抓了,案子就可以破了,贵妃娘娘说的是这个道理吗?”

魏尧的话让薛贵妃哑口无言,薛贵妃觉得脸上面子实在过不去,干脆就想如法炮制,指着魏尧骂道:

“你这是拿刑部和大理寺压我,怎么从前没见你这样有底气,不过是觉得你那个以色侍君的母妃回宫了罢了,一把年纪了,还以色侍君…切莫让本宫笑死了。”

薛贵妃这话完全就是针对魏尧和淑妃的,她以为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厉害的话,这下魏尧和淑妃定要急的跳脚,只要他们反击了,那薛贵妃就能以这个为借口,就算她没有权利惩罚定王,但是对于淑妃还是能小罚一下的,然而魏尧面无表情,淑妃淡然自若,完全没有被她这番言语激怒,反倒是王帐外的一道声音,让薛贵妃彻底傻眼。

“你若笑死了,朕现在就让人替你收尸可好?”

王帐中的人面面相觑,从皇后到众妃众人,全都站起了身,王帐的帘子被从外掀开,皇帝魏玔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目光环视一圈,落在魏尧和云招福身上,对魏尧问:

“腿没事吧?”

魏尧摇头:“无妨。”

皇帝这才点头,走上了上首位置,他来了,皇后就只能退到一边,皇帝不说坐下,谁也不敢坐,皇帝往淑妃看去,正好看见淑妃偏过头去擦拭眼泪的画面,心中一阵心疼,亲自走到淑妃面前,伸手牵了淑妃的手,将她带到位置上,与之一同坐下,这种爱惜的举动,让一旁的皇后很是尴尬。

“皇上让臣妾下去吧,臣妾一把年纪了,确实不该…”

不等淑妃说完,皇帝就打断她:“不该什么?不该回到朕身边吗?你是朕亲自求着回宫来的,若是今后再有人找你的不痛快,尽管来告诉朕,朕定不会轻饶。”

皇帝这番话,没有明着指出薛贵妃的名字,然而威慑力却是极大,薛贵妃气的直咬牙,却又不敢当着皇帝的面继续为难淑妃,深吸一口气,薛贵妃决定换一种方式,反正今天的事情,算是云招福自己犯到她们手上的,皇帝的性格,薛贵妃拿捏的很清楚,最是护短的一个人,他现在还护着淑妃,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星月公主受重伤的事情,只要他知道了,定然不会绕过害的她女儿受重伤的人,薛贵妃在心中笃定的想。

对身旁的贤妃使了个眼色,贤妃立刻会意,上前扑倒在地,哭喊道:

“皇上,求皇上替星月公主做主,替臣妾做主啊。”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不去理会跪着哭泣的贤妃,而是往一旁的苏铎问道:

“事情发生的时候,苏卿在现场,可否将现场情况再次说明一番?”对苏铎问完这话,看见魏尧还站着,皇帝又抬手对云招福说了句:

“招福啊,你先把你家王爷扶着坐下,他脚受伤了,站不得太久。”

云招福早就想扶着魏尧坐下,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皇帝开口了,自然立刻遵行,魏尧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仍旧拉着云招福的一只手,王帐之中鸦雀无声,苏铎上前,将先前已经说过一回的案情再次复述。

皇帝双手拢入袖中,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舒展,往旁边的韩成看了一眼,韩成立刻上前,一改先前不搭不理的态度,将怀中的包裹递了上去,回禀道:

“皇上,这便是苏大人所说的那根绊马索。”

刚才不说是因为韩成决定站队,若是贸然站错了,那就糟了,但现在皇帝来了,他无论站谁都不如站皇帝这边,更何况从皇帝对待定王和淑妃娘娘的态度来看,皇后与薛贵妃都不及淑妃娘娘有脸面。

皇帝看了一眼那物,并不拿起,只沉着面问:

“此物是如何混进围场的?”

韩成身为护卫队,有责任回答这个问题:“回皇上,所有进入围场的官员及家眷都经过专门搜查,不可能携带此等危险之物入内,唯有皇家的列队,并未有人搜查过。”

“那又如何判断这物是谁带进围场的?”皇帝继续发问。

韩成斟酌回答:“回皇上,看此物是谁用了便知。”往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的李小姐和张小姐看去,韩成终于发挥出了他护卫队长的职责,对她们说道:

“两位小姐先前在现场是与星月公主离得最近的,那绊马索就在你们前方,你们可否向皇上解释一番,这绊马索的来历?”

李小姐脸上有点青紫,今日事发之后,本就吓得不行,星月公主受了那么重的伤,被抬了下去,也没人保她们了,先前听薛贵妃的口吻,像是要把罪责推到云招福身上,她们便不做言语,从旁听着,祈祷事情可以顺利的掩盖过去,本来薛贵妃已经快要将云招福定罪了,谁料定王与皇帝忽然过来,生生逆转了风向。

“若是两位小姐不说的话,便只能移交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人去调查了。”韩成为官多年,像这种害人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 遇到,对付这样的人有经验。果然他话音刚落,李小姐和张小姐就连连摇手:“不不不,不要送我们去大理寺,我们说便是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咬牙供出:“这绊马索是公主的,公主今日将此物带来围场,说是,说是要在林子里伺机将定王妃给绊倒。我们曾劝阻过公主,然而公主不听我们的,还命令我们帮她一起设陷阱,我们惧怕公主,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

两人供出了星月公主,在她们看来,自己的确是帮着公主做事的,公主她犯了什么错,自然有贤妃与皇上担待,然而,她们若是替公主承担了罪责,最终不仅保不住自己,就连家族可能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左想右想,这个罪名可不能担着,反正公主不在场,她们将责任推到公主身上,就能保她们自身平安了。

由于两个女孩的坦白澄清,王帐内的风向再次发生了巨变,先是贤妃察觉出了不对,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那两个姑娘面前,厉声说道:

“你们两个简直胡说八道!是欺负星月不在场吗?她那样善良的一个孩子,如何会如你们说的这般恶毒,她让你们害人,你们就害人?莫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反正公主不在,随便什么脏水都是由着你们泼了,我可怜的孩子,如今重伤不醒,你们,你们居然落井下石,实在可恶!”

贤妃的话让两个姑娘吓坏了,赶忙磕头,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贤妃娘娘,我们哪有胆子污蔑公主呀,首先不说绊马索我们根本带不进围场,就算带进来了,我们又与定王妃无冤无仇,是星月公主自己说的,她恨定王妃屡次害她,所以才让我们帮她教训教训定王妃,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若是娘娘不信,可以等星月公主醒来之后亲自问她,就知道我们有没有说谎了。”

第125章

李小姐和张小姐坦白之后, 事情得到了翻天逆转,不仅贤妃气的不行, 连薛贵妃都蹙起了眉头,往皇帝看去,只见皇帝紧咬着下颚,其实先前皇帝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将当时的情况禀告给他知晓了, 过来之后听见薛贵妃那等恶言, 从前皇帝不是不知道后宫里的人怎么说淑妃和定王,但他没有理会,淑妃再入宫, 本就是犯了众怒的, 若是连话都不让那些人说的话,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所以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别人说就由着说好了, 最重要的是淑妃回来了,这就够了。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他差点遭逢劫难,是定王舍身相救,那一瞬间,皇帝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实在是亏欠的很,平时对他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但这孩子却愿意以德报怨,在关键时刻,舍身救他,单这一点就足够让皇帝感动了。

“既然如此,那便交由大理寺来审吧。等星月诊治结束,身子稍微好些了,也去大理寺走一遭,把事情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就这样吧。”

皇帝思考一番后,作出了这样的结词。

贤妃一听,当即不答应了:“皇上,星月是公主啊,她是您的女儿,您怎么可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呢,星月若是被大理寺提审的话,那她今后…她今后还怎么嫁人?”

上回她和平宁县主买凶当街刺杀定王妃的事情,皇帝只是罚了平宁县主,并未对主谋星月公主做出惩罚,只是让皇后训斥了一顿,然后禁足一段时间,贤妃就知道,皇帝对星月还是很爱护的,所以今天才会放肆的将一切罪责推到云招福身上,以为皇帝就算不定云招福的罪,但也会为了顾及皇家颜面而像往常那样宽赦星月,但是现在看来,她是想错了,皇上这回并不打算宽赦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对贤妃耐着性子说道:

“她既是公主,那今后就不用操心怎么嫁人。朕意已决。”

贤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目光落在皇帝身后那楚楚可怜的裴氏身上,贤妃顿时觉得一切都是淑妃裴氏搞的鬼,指着她对皇帝说道:

“皇上,您不能为了讨好她,而不顾自己女儿的前程吧。您从前很疼星月的,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

贤妃的话没说完,皇帝就愤然打断:“闭嘴!什么这个女人?她是淑妃,贵淑贤德,位分犹在你之上!你担心星月的前程,却不问问自己,星月如何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她若不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又怎会自食恶果?淑妃和定王府从头至尾都没有惹过你们,为何你们却要不依不饶?”

皇帝还试图跟贤妃讲道理,但贤妃像是听不入耳,咬牙切齿的坚称:“皇上,不是我们不依不饶啊,是你被贱人蒙蔽了双眼!”

贤妃现在已经接近疯狂,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才不管自己的措辞是否好听了。

皇帝一拍扶手,怒道:

“朕让你闭嘴!你怎么有脸说别人?你不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女儿成天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你看看定王的腿,你知道他这腿是怎么伤的吗?你那好儿子打猎打到朕的头上来了,若非定王护着朕,你现在只怕都要给朕哭丧了!朕让大理寺去调查,已然是给你面子了,你自己不想想,这件事若再这里调查下去,你的女儿还有命活吗?不说别的,就说她那根绊马索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种军中所用的武器,她是怎么从军器监里弄出来的?你是要朕将安国公和陆家,连同军器监的于忠良一起问罪吗?你知不知道,若是那样因为你的女儿要牵连多少人?”

皇帝要么不发怒,一发怒便再也收不住,觉得这个从前他觉得温柔小意的女人现在看起来不仅苍老,还面目可憎,看来这些年他的好脾气真是让他们忘了自己的本分,指着贤妃,咬牙切齿道:

“贤妃对淑妃出言不恭,从今起降为昭仪,搬离锦绣宫。”

王帐中的人全都惊呆了,皇上这回是动了真怒,贤妃娘娘出言不逊,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皇后试图为贤妃说情:“皇上,这…只怕不妥,请皇上收回…”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接着对她怒道:“收回什么?你们平日里在宫中如何编排淑妃,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吗?若非你纵容,她们敢如此放肆吗?朕让你管后宫,你便是这样管的?今日朕便对你明说了,今后若在宫里让朕听见任何人说一句淑妃的不是,严惩不贷!包括你和薛柔在内。”

薛柔是薛贵妃的闺名,已经有好些年,皇帝没有直呼贵妃闺名了,可见今天的事情有多严重。

皇后面如死灰,脸颊忍不住的臊红起来,她作为国母已然几十年,从未觉得哪一刻比现在更抬不起头来,皇帝与她成亲之后,向来都是相敬如宾的,也曾吵过架,但却从未有今天这样没有分寸,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皇帝一通发泄之后,气息仍旧不稳,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那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他真的是气极了,淑妃回宫以后一直谨小慎微,待在后宫养胎,就为了不碍着她们的眼,连宫门都甚少出,定王也是一直勤勤恳恳,从未争功推过,对种种不公全都未有怨言,就连定王妃嫁进了定王府也是三天两头遭人暗算,过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都这样隐忍了,可偏偏有些人却还是不知进退,处处陷害逼迫,不仅如此,她们还要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将自己的罪责推到无辜的定王妃身上,若皇帝再不站出来替定王府说几句话,那也太对不起定王这孩子今天的舍命相救了。

多少有点心虚的,皇帝发完了脾气,便不打算再留,走到定王面前,轻声嘱咐:

“回去好好养伤,这些日子若无要紧事,就别去刑部了,腿脚虽不伤及性命,却也不能马虎,得养好了才行。”

定王恭谨答道:“儿臣知道,多谢父皇。”

皇帝拍了拍魏尧的肩膀,然后便蹙眉离开了王帐,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贤妃。

皇帝离开之后,魏尧便让云招福扶着他起身了,淑妃也站了起来,挺着肚子,嬷嬷上前搀扶,正要离开,皇后喊住了她:

“站住!”

裴氏停下脚步,恭谨的回身;“皇后还有何吩咐?”

皇后气的两手捏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银牙咬碎,看着裴氏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

“无事,本宫只是想提醒淑妃,好生养胎,莫要失了皇上的爱重。”

淑妃抚着肚子屈膝福身:“谢娘娘提醒,妾身会当心的。”

说完这些,便来到了魏尧和云招福面前,看了一眼魏尧的腿,对云招福道:“回去以后别让他沾水,好生养着。”

云招福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吧。”

淑妃说完这些,便由嬷嬷扶着出了王帐。

她出去之后,孙正辉就在外面请示,说是皇上吩咐,要把人都带去大理寺审问,李小姐,张小姐还有云香寒和云香暖四个人都吓坏了,云香寒看向崇敬侯,崇敬侯也没有办法,往旁边云公良瞥去,云公良也毫无所觉般,转身走到云招福面前,说道:

“你送王爷回府之后,就自己去大理寺,配合孙大人调查事情原委。”

云招福看向孙正辉,孙正辉对云招福拱手作礼,云招福点头回礼,便扶着魏尧出去。

崇敬侯彻底死了让云公良说句好话的心思,先前他以为事情是云招福做的,所以急着和云公良撇清关系,生怕云招福的事情连累崇敬侯府,可现在情况发生了反转,从皇上对待定王府的态度上看,崇敬侯就知道自己从前真是判断错了,这定王是淑妃之子,淑妃当年宠冠六宫时有多风光,他也是见识过的,心里十分后悔跟云公良撇清了关系,闹得现在想要再修补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爹,我,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我们还受伤了,为什么要去大理寺接受调查呢。您快帮我们说说,我们不想去大理寺。”

云香寒被两个女护卫拉着起来,对崇敬侯哀求。

她们怎么敢去大理寺呢,因为如果真的要调查起因的话,肯定要调查到她们身上啊,她和云香暖使坏,想要用针把云招福的马给刺跑,是想让她马受惊把云招福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没想到,云香暖刚要动手,云招福就夹了马腹往前跑了,云香暖没有扎到云招福的马,反而失手扎到自己的马上,让她从马背上掉下来,她们的马反过来受了惊吓,一直往前冲过去,若是云招福也往前冲,她肯定也会被绊马索绊倒,偏偏云招福听见身后有动静,勒马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躲过了星月公主等设的绊马索,别人不知道内情也就算了,她和云香暖是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

若是就这样被抓去大理寺调查,也不知道大理寺会用什么方法来审问,她们现在是坚称自己跟云招福赛马,可是谁知道大理寺经过调查以后,会不会查出真相呢。

所以她们真的很不想去大理寺啊,然而崇敬侯没有办法,云公良又不帮忙,最终两姐妹都被大理寺给带走了。

第126章

云招福本来是和魏尧骑马过来的, 但是魏尧受伤了,肯定不能骑马,只能改坐马车,上了车之后, 云招福就去看魏尧的脚, 太医已经经过包扎了,碰一下,魏尧就‘嘶’一声。

“很疼吗?”

云招福对魏尧问。

魏尧抿着唇对她笑:“不疼。”

这表情,不疼才有鬼呢。

见云招福一副要哭的样子,魏尧立刻就放松了神情:“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真不疼。”见云招福不信, 魏尧在她耳边道:“就是脱臼了,回头安上一点事儿没有。”

云招福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

魏尧抚过她的头发, 问道:“今天那些马发狂的时候, 怕吗?”

云招福想了想, 摇头:“不怕, 又没有撞到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那些马就盯着她们撞, 尤其是星月公主,撞她的那匹马好像受惊的尤其厉害。”

魏尧哼道:“也许是老天爷开眼了吧,星月那丫头已经不是一回想害你了,每回都被她给躲了过去, 这回总该吃点苦头。”

“确实要吃苦头了,先前她被抬走的时候,脸色煞白,手捂着肚子,太医说伤了脾脏,有点出血,肋骨还断了两根,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好。”云招福颇为感触的说道。

虽然她也不喜欢星月公主,但是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真不知道星月公主对她的怨恨怎么会那么深,那几回交手,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哪里怪得了别人。

“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三番两次的害你,你还同情她。”

魏尧调整了个坐姿,看他表情确实没有被扶上车时难受。

云招福让他的脚翘在自己的大腿上,与他分说:“我同情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这些事情。你今天没看到,那些马就盯着她踩,她叫的喉咙都要破了,推己及人,如果那些马踩在我身上,一定很疼。”

魏尧将她揽入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算是安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呀,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云招福从他怀中抬头:“什么怎么办?”

魏尧勾唇,但笑不语,云招福再问,他就佯装要过来亲她,吓得云招福赶紧往后退,两人就这么互相追逐了几回,终于给魏尧偷到了香,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的后颈,温润的声音在她耳旁轻语:

“待会儿下马车的时候,稍微难过一些。做戏也得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