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云招福有些不解。

“是啊。做戏。”魏尧在她的翘鼻上刮了一下。

云招福脑中想了想,魏尧所说的做戏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后,便明白了。

魏尧是为了保护皇帝受了伤,皇帝以为很严重,但是其实不太严重,云招福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太医为他说话,但是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要让皇帝愧疚,从而达到效果。

就好比今天,如果不是因为魏尧受伤了的话,贤妃也不会被降等,皇后与薛贵妃更加不会被皇帝当众责骂,皇帝本身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有时候更加愿意粉饰太平,不愿将矛盾激化,所以前几次云招福遇事,皇帝明知幕后推手是谁,却只是小惩大诫,并不放在心上,可今天不一样,今天魏尧刚刚救了皇帝的命,在皇帝心中,此刻的魏尧一定是所有儿子里最可靠的那个,想着平时对魏尧的种种冷淡,皇帝心里就愧疚,而正好在皇帝愧疚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薛贵妃和贤妃她们算是撞在了枪口上,在皇帝刚把魏尧这个儿子放到心上的时候,她们就当着皇帝的面联手欺负这个儿子,那怎么能忍呢。

皇帝今天发过这通脾气以后,心里肯定会有点后悔,毕竟皇后与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等,背后更加有抚远侯与薛相在,牵涉颇广,相信不用两天的功夫,抚远侯与薛相的奏本就要放到皇帝的案上了。

见云招福的脸上露出些许明白的表情,魏尧笑了。

马车停在定王府门前,云招福便果断学着往常魏尧的样子,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扶魏尧下车,夫妻俩,步履蹒跚的相互扶持入了王府,王顺见状,赶忙上前扶着魏尧的另一边,将魏尧给扶着上了马。

王顺帮云招福将魏尧扶着坐到床沿上才退了出去,云招福让书锦打了热水过来,她给魏尧拧了一块暖烘烘的毛巾擦手,然后才想起来一件事:“咦,今儿怎么没看见周平回来?”

魏尧擦着手,对云招福问:“他得留在营地里善后,别管他了。给我倒杯茶来吧。”

云招福哦了一声,将魏尧擦完手的毛巾放到书锦捧着的水盆里,对书锦摆手,让她端水出去,自己亲自去给魏尧倒水,拿到他面前,魏尧瞧着云招福的手,却是不动,温柔一笑:

“我受伤了,你喂我。”

云招福横了他一眼:“你脚受伤了,手又没事儿。”

“可你答应我娘好好照顾我的。”魏尧无理取闹起来,也是够无理取闹的。

云招福无奈,将水递过去,魏尧就着喝了两口,那感觉真是比喝了蜜茶还要甜。

就在魏尧在家里养病的时候,宫里皇帝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因为后宫的事情,最近皇帝案上的奏本是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参淑妃的,说淑妃乃乱臣之后,不该纳入宫中,如今使得后宫不宁,实属大过。若是一个两个这么参,皇帝也就忍过去了,但是这回是安国公和薛右相领头,满朝文武,近半数追随,都这么说,皇帝就有些头疼了。

书房里,皇帝将安国公与薛右相三人宣到面前,负手在他们两人面前走了两圈,来到薛右相面前站定,开口道:

“薛相,你素来稳重,如何这回也不理智了?”

薛右相退后一步,拱手行礼:“皇上,非臣不理智,而是皇上不理智啊。那奸妃祸国,皇上不该因为她一人而搅乱朝纲。”

这回薛贵妃虽然没有受到明确的惩罚,但是皇帝的当面责怪,对整个薛家氏族来说就像是警醒一般,未雨绸缪总不会错,从皇帝对淑妃的态度来看,这回虽然只是责怪之言,下回就该是贤妃的下场,甚至更严重,到时候若再来抗议,一切就太迟了,所以,薛相收到安国公的邀请,便打算大干一场,势必要将淑妃打倒,就算打不倒,至少也不能让淑妃的日子太好过了。

这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妃嫔所受的差别待遇。

安国公与薛右相咄咄逼人的姿态,让皇帝颇有些感慨,若是当年裴家还在,这些跳梁小丑敢站出来指责他偏宠淑妃吗?如今裴家没了,淑妃便成了人人可欺之人,这么看起来,淑妃有他这个皇帝撑腰,其实还没有裴家撑腰来的有用,那薛右相和安国公是不是间接的在说,他这个皇帝不及裴家?

顿时心情就变得不好了。

以至于后面薛右相和安国公指责淑妃裴氏的话,皇帝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淑妃是他主张纳回宫中的,这些老臣就是不答应,最多也就是上书,在朝上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来。这个时候,皇帝就该庆幸,皇后的兄长抚远侯远在岭南镇守,不在京中,若是抚远侯也回了京城,与他们一同指责皇帝的话,那确实要重视起来的,但现在嘛,左耳进右耳出也就过去了。

将安国公和薛右相打发走了之后,皇帝在书房里踱步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往皇后的宫里去一趟。

皇后这两天都在宫里以泪洗面,皇帝一去,皇后便卧在床上,背对着他称病,皇帝屏退左右之后,才坐在床沿,叹了口气:

“皇后莫要生朕的气了。朕承认,那天说话是有些不顾及你的颜面,朕下回多注意,好不好?”

皇后与皇帝是结发夫妻,皇后比皇帝大了两岁,当初抚远侯府与裴家都是大魏朝的中流砥柱,抚远老侯爷当年就跟着先帝打江山,两边都掌握着大魏的兵力,只是抚远侯掌的是朝廷的军队,而裴家掌的是裴家军,在忠诚度上面,皇帝更加愿意相信抚远侯府,这些年,裴家被流放了西北,皇后的亲哥哥继承了抚远侯的爵位,也是个领兵好手,岭南出了乱局,便是抚远侯亲自去平的叛乱,一时间,抚远侯府的威名远播,让皇帝都心生惧怕,不过抚远侯比裴家聪明,在打了胜仗以后,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自请去岭南扎根镇守,一守就是好几年,才渐渐让皇帝对抚远侯府放下了戒心。

所以,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其实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抚远侯府,皇帝敬重皇后,处处给她面子,像前两日当面责怪的事情,这些年几乎没有发生过,那天确实气极了,失去了理智,现在想起来,皇帝多少有点后悔的。

皇后转过身,脸色憔悴了许多,额头带着束额,没了平日的雍容华贵,脸上长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皱纹,多厚的粉都遮不住,皇帝耐着性子抓住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了好了,不生朕的气了,朕保证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皇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深深叹了口气,对皇帝说道:“皇上,有些话臣妾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您也看见了,自从淑妃回宫以后,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廷里,都没有安宁过,饶是如此,您还坚持要把淑妃留在身边吗?”

第127章 (改了个bug)

皇后的话让皇帝愣住了, 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 皇帝深吸一口, 耐着性子对皇后问: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淑妃本就是朕的妃子,她在宫里待着皇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皇上。”皇后坐了起来,抓住了皇帝的胳膊,继续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您也瞧见了,淑妃没有回宫之前, 宫内一片祥和, 朝廷中也是如此,可是现在呢,后宫人心浮动, 朝中怨声四起, 难道这不都是淑妃的缘故吗?”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皇后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伸手将之握住了, 低头看了一会儿后, 才缓缓抬头,对皇后说道:

“后宫人心浮动,是因为她们嫉妒成性, 朝中怨声四起也是因为她们嫉妒成性, 在后宫之中, 却妄论前朝之事,让各自家族在朝中搅风搅雨,所以真正搅乱后宫与朝纲的, 不是淑妃,而是那些心胸狭隘,心存恶念之人,朕一直觉得皇后并不是这样的,你知书达理,贤惠端庄,袁家又功在社稷,是朕的贤内助,朕所爱重的结发妻子,这些话,今后皇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皇后对皇帝瞪着眼睛,又是一叹:“皇上,忠言逆耳,臣妾不是容不下一个淑妃,只是想提醒皇上,淑妃到底是裴家的人,裴家当年通敌卖国…”

皇后的劝导之言没有说完,就被皇帝平静打断:

“裴家当年有没有通敌卖国,抚远侯和皇后你还不清楚吗?皇后如今还要与朕说下去?”

皇帝的话让皇后顿时变了颜色,惊愕的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皇帝对她微笑着,伸手抚上了皇后的面颊,轻声说道:

“抚远侯为朕在外镇守岭南,功不可没,才换得天下太平和皇后在后宫的安稳生活,太子如今监国理政,朕很满意,所以朕希望皇后千万要守住自己那颗贤惠的心,替朕分忧解劳,莫要学那些心胸狭隘之人。”

感觉到皇后身子吓得微颤,皇帝加深了笑容,再次低声安慰:

“如今裴家已去,前事朕就不追究了,淑妃是朕的爱妃,如今腹中怀了朕的孩子,她并不是个有野心的,随朕回宫也是朕三请四邀,若非怀子,只怕她今生今世都不太想和你们这些旧人再见,她为了朕牺牲太多,朕要补偿她,皇后的心胸一向宽广,容得下三宫六院,何以容不下一个无依无靠的淑妃呢?”

皇后听到这里,终于咬着牙关低下了头:

“淑妃如何是无依无靠的,她还有个定王在啊。”

皇帝了然:“说到底,你最介意是定王啊。那孩子心地纯良,为人忠厚,办事头脑清醒,将来太子继位,有他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在,有何不好?只要太子会用人,定王很好拿捏,朕与皇后说句掏心窝的话,定王可比晋王、宁王好拿捏的多,皇后知道是为什么吗?”顿了一顿,不等皇后回答,皇帝就自己答了:“因为还是那句话,定王和淑妃一样,无依无靠,他得靠着太子,将来才有活路,所以替太子办事,自然会尽心尽力,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似乎有些疲倦,不再说话,皇帝见她仍是这副样子,再好的耐心也要消失殆尽了,他能说的都与她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若是皇后依旧执着这些事情,那皇帝也没有办法了。

“皇后你将朕的话好好的想想清楚,朕去淑妃那里坐坐,皇后得快些好起来,后宫之事,还等着皇后主持呢,莫要因病失大,若是皇后觉得身子体力实在不济,就来告诉朕,朕替你安排人打理后宫。”

说完这些话,皇帝便一刻都不想在皇后这里停留,起身离开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披着头发咬牙,两拳捏的骨节都泛了白,皇帝先前的话,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没病就继续打理后宫,若是有病,他就找别人来替她打理后宫,而这个别人,皇后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是谁,贤妃被降级,皇后与贵妃被训斥,如今只有一个淑妃最得皇帝之心。

想起淑妃那狐媚子般的脸,皇后就牙痒痒,恨不得将她那张脸给扯个稀碎,当年若非她哥哥抚远侯出手迅疾,将裴家给撂倒,凭着当年裴家的威势和裴氏的恩宠,如今坐在皇后位置上的,只怕就是那个狐媚子了。

本以为已经除掉了这个对手,没想到十年以后,她又卷土重来,虽说此时她还是单枪匹马,可是皇后心里还是怕呀,当年被裴氏压制的恐惧再次来袭,她不能坐以待毙,要等到淑妃将定王扶持上位之后,一切就都晚了。

魏尧受伤,太医院来了好几个大夫,又是整骨,又是推拿,又是上药,总之搞的很严重的样子,云招福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替魏尧捏一把汗,怎么说呢,魏尧和她说腿脚没什么问题,看他的行动和回来以后的表情,确实无碍,但是太医们这么一本正经的诊治,让人看了又觉得好像挺严重的。

但后来太医们替魏尧包裹好了脚之后,云招福把张太医拉到外面去问:

“张太医,你与我实话,王爷的腿到底有没有事?”

张太医愣了愣,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个…腿脚今后有没有事,老朽也说不准,要不王妃还是直接问王爷吧。”

然后就进去了,不再与云招福多言。

哪有人看病,不问大夫如何,问伤患的呢?所以,云招福就此得出一个结论,魏尧确实没什么事,而这些太医不知是收了他什么好处,总之都是在替他做戏。云招福心里很纳闷,魏尧到底给了他们什么,才能让这么几个太医配合他表演?也太厉害了些吧。

魏尧在府里修养,云招福第二天就去了大理寺配合调查,被几个大理寺的官员问询了一番,云招福挺配合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审问工作很快就做完,她在大理寺吃了一顿味道还不错的午饭,下午就给放了回来。

她回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崇敬侯府的马车,云香寒和云香暖因为在大理寺不配合,所以,在牢房里过了一宿,第二天才被放出来,云招福有点奇怪,为什么来接她们的是崇敬侯府的马车,而不是威武侯府和尚书府的,在云香寒她们还没出来之前,就对车夫问。

车夫告诉她,云香寒和云香暖被抓入大理寺调查的事情,被威武侯府和尚书府知道以后,两府都不约而同的不愿意趟这浑水,让崇敬侯府自己解决,这样冷淡的态度确实有点让人心寒。

云香寒和云香暖有些憔悴的走出大理寺大门,没想到会看见云招福,两人瞪着云招福,看见来的是崇敬侯府的马车,云香寒蹙眉问:“怎么是你来,左家怎么说的?”

车夫对云香寒回答:“大小姐,昨天晚上姑爷倒是去了一趟府里,说是威武侯府的侯爷和夫人还有世子,不让他插手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跟咱们侯爷说了好些个话,让侯爷来救小姐。走的时候,奴才瞧着姑爷的眼眶都是红的。”

云香寒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说嫁个嫡长子,嫁个世子有多重要,次子在府里就是说不到话,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真是太没用了。

云香暖也开口了:“那尚书府呢?”

车夫想了想后摇头:“二姑爷倒是没见过来,只是派了个尚书府的门房过来说让二小姐解决了事情再回去。侯爷夫人气的让人把那个门房的伙计给撵了出去。”

云香暖听了恨得咬碎了银牙。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在王府马车前,就是不上车的云招福,纷纷觉得云招福是在看她们的笑话。

正欲上车,就听见转角处驶来一辆马车,是个很普通的青篷马车,像是街面上随便租来的,不太气派。

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下,左放从马车里下来,身量还没有拉车的马高,蹬着小短腿气喘吁吁跑到了云香寒面前,指着马车说道:

“夫人,我是来接你,侯府的马车不让出来,我就自己另外找了一辆。这两天,你受苦了,没事吧?”

左放对云香寒嘘寒问暖,云香寒却盯着他租来的那辆破旧马车看。

左放察觉到云香寒的马车,也有些不好意思,抓着头道歉:“我出来的早,只租到这辆,夫人将就些吧。咱们暂时不回侯府,去我那田庄里小住两日,我…”

不等他说完,云香寒就冷声拒绝:“不了,我还是回我们侯府吧,田庄里不适合我住,你一个人去吧。”

说完这个,云香寒也不等左放反应,就钻入了崇敬侯府的马车,左放追上去也没追到,云香暖看着左放这样,往街面上左右看了两眼,稍微等了等,也没有等到她想要看见的人。

左放这人其貌不扬,尚且知道爱护妻子,就算没有能力,也尽力对妻子好,可是她呢,尚书府的嫡子,眼中就只有他的功名利禄,要侯府办事的时候,将她捧的上天,可一旦她出事,他就怕事怕到这种地步,连面都不敢露一下,对于这种功利的小人,云香暖觉得,还不如左放这样其貌不扬的男人来的好。

马车驶动,姐妹俩坐在马车里各怀心思。

第128章

崇敬侯府的马车离开之后, 大理寺门前就剩下云招福的马车, 还有就是左放的马车, 左放对云招福匆匆行了一礼后,就跳上马车,让车夫追赶崇敬侯府的马车去了。

云招福哪里会看不出来云香寒嫌弃左放,威武侯府是二等侯府, 比崇敬侯府高上一等,云香寒想嫁世子, 然而却嫁了左放这个次子, 心里有落差,再加上威武侯府在她遇事的时候这样决绝,就算左放对她好, 可终究好的有限, 云香寒现在还不能放平心态, 这样下去, 婚姻迟早会出问题, 因为不可能总是一方付出,而另一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吧,若是这样的话, 再深厚的感情, 也会被疲倦磨的浅薄了。

云招福刚上了马车, 刚起步,车就又停了下来,秦霜掀开车帘对看了看, 回身对云招福说道:“王妃,苏大人在外面。”

云招福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苏大人是苏铎。

掀开车帘往外探头,果然苏铎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云招福马车旁,云招福问:“你正好来大理寺吗?”

苏铎摇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云招福放下了车帘,要从马车上下来,苏铎却说:“别下来了,去喝茶吧。我有事跟你说。”

苏铎跟自己有什么事要说,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云招福便让车夫跟着他的马后面,到了顶生茶馆,下车后,便由伙计引路去了二楼。

坐下之后,云招福问:“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上回围猎场上你替我作证,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

“小事,不足挂齿。我今天与你说的便也是那日围场之事。”

苏铎说完之后,便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推送到云招福面前,云招福不解:“什么东西。”

拿过去之后打开看了看,纸包里是一根手指长的银针,云招福拿起那针,对苏铎扬眉,想让苏铎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个啥。

“这针是我从云二小姐的马腹上拔下来的。”苏铎双手抱胸,说出了实情。

那日他赶到现场,在观察那两匹发狂的马时,意外发现了这根银针,便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

“香暖姐姐的马腹?”云招福更加不明白了,她的马腹上怎么会有银针?

苏铎犹豫片刻:“当时…我以为这针是你刺在那马腹之上的,怕你有麻烦,就没多想,替你藏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这针不是我的。”云招福如实告知。

苏铎点头:“我现在知道不是你的了,但当时云大小姐和云二小姐都摔了马下,我想着若非你的话,难不成还是她们自戳了马腹,没多想就藏了,后来我看了她们的证词才知道不是你。”

云招福没有说话,盯着手里的那根针沉思,她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云香暖会突然掉落马下,引起后续惨案,但现在看见这根银针,云招福似乎有点明白了。

抬起头对苏铎猜测道:“这针不是我的,是香暖姐姐的?”

苏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从马背上摔下来,绝不是她所说的不小心,我猜想,定是她有心在你背后使坏,但却落空,将针刺到了自己的马腹之上,让她的马受惊,将她摔了下去。”

云招福想想确实只有这个可能。所以说,也就是香暖姐姐最先想害的是她,没有成功,自食恶果了。

“我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猜到这个原因的,便想来告诉你,顺便把针交给你,看你是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苏铎让云招福自己做决定。

云招福看着针,幽幽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处理呢。现在这针也没法交出去,若是调查起来,你我都脱不开干系,而且她们到底是姓云的。”

苏铎蹙眉:“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云招福摊手:“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件事情…怎么说呢,事关重大,你这个决定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要不然你把这个交给云相,问问他的意见吧。”

苏铎对云招福提议,云招福有点犹豫:“交给我爹的话…可能他会有点为难吧。”

“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事情,而是必须要决定处理的事情,她们可以害你一次,当然也可以害你第二次,若是你或者云相对她们都没有防范的话,下回岂非还会被她们算计,这一回你有运气躲过,那下一回呢?”

苏铎动之以情,云招福被说动了,将银针包好,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拿回去交给我爹,问问他怎么看。”

说完了正经事,两人喝了几口茶,苏铎又问云招福:“王爷的腿据说伤的挺严重,没事吧?”

云招福愣了愣:“伤的…是挺严重的,不过宫里的药也好,修养几日,应该没什么事的。”

“没事便好。”

云招福不善于说谎,觉得跟苏铎在一起有些别扭,就将茶杯放了下来,对他说道:“今日多谢小师兄了,我这便回云家去,问问我爹这事儿该怎么办,就不多留了。”

说完起身,苏铎亦起身相送:“用不着谢我,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有点多此一举。”

因为若是针当时就被人当做证物放起来的话,说不定云香暖的罪就能定下来了。

云招福与他下楼,笑答:“不算多此一举,你也是为了我好嘛。不管有没有效,但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苏铎送云招福到马车前,云招福正要上马,想起什么,回身对苏铎问:“对了,这些天,你有没有回茶庐?跟师父还没和解吗?”

苏铎目光一沉,敛下笑意,无奈摊手:“师父如今把我当做弃徒看待,没法和解,除非我不娶安乐。然而圣旨已经下了,也不是我说不娶就能不娶的。”

云招福也跟着叹息。

师父是清流,最得意的弟子是想用来继承他清流衣钵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培养,可谁想到,这弟子一个念头转变,就转道而行,让师父的心血付诸东流,看来师徒二人的关系确实有了难以修复的裂痕。

上回小吉祥满月酒,师父就带着其他弟子前往相府,那时云招福就知道小师兄和师父的关系闹僵了,如今听当事人说话,看来是真的了。

无奈上了车,跟苏铎告别。

马车行驶出好远,苏铎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动。

云招福从云家回来,如苏铎所言,将那根针交给了云公良,云公良没说什么,就让她回来。

回来的时候,魏尧正靠在罗汉床上看书,一只脚高高翘在棉被上,看见云招福进门,放下了书,等她过去。

云招福指了指茶壶:“喝水吗?”

魏尧摇头:“喝过了。大理寺里怎么说?”

云招福坐到魏尧床边,将今日大理寺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魏尧听了之后,点头道:“嗯,还成。孙大人办事有分寸的。”

云招福意兴阑珊的呼出一口气,魏尧见状,问道:

“怎么了?大理寺里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