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宁王身边定然都有裴家的人在,太子是听身边的人说宁王最近过的相当拮据潦倒,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给宁王雪中送炭,那么宁王今后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后头做事,有了宁王这个兄弟做助力,那么太子在和晋王的争斗中就能占了明显的优势,所以太子才会宣宁王入东宫来;而宁王的话,云招福暂时还没有想到,他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拼了一条命要跟太子同归于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宁王刺伤太子这件事,对他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的好处,所以他要么是被人威胁,要么是彻底不想活,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怕是只有宁王自己知道了,其他人如何能想明白事情的关键呢。

云招福想起魏尧中午送回来的那封信,原本是二十天回京的,现在变成了十天,那她是不是可以怀疑,魏尧其实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太子遇刺,兹事体大,所以他菜肴这样拼命的赶回京城来。

看来,如果幕后有黑手的话,只能是裴家了,而魏尧也没有能提前知道,如果魏尧事先知道的话,兴许宁王刺杀太子一事,就不会成功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云招福看的出来,他并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

第206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并没有让云招福觉得意外, 安国公府的人早就被赶到城外去住了,饶是如此,宁王出了事情,官兵居然还是把安国公府前世子安城给抓了起来,理由是在宁王刺杀太子的前两天,安城曾经跟宁王一起吃过饭, 在望江楼, 有很多人都能作证, 所以有理由怀疑, 是安城挑唆宁王刺杀了太子。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安城被抓了,原本就老弱病残的安国公府彻底失去了希望, 老夫人一气之下就呜呼哀哉了,安国公府剩下的人虽然想各奔东西, 但因为宁王刺杀太子的事情, 连城门都出不去。

魏尧终于在约定的十天之后回到了京城。

跟云招福见了一面, 都来不及说一些话,两人就一起入宫, 到东宫去看望重伤的太子殿下。

经过太医接连好些天的医治,太子殿下终于脱离了危险期, 为了止住咳嗽,大多时候都服用了清心散,只有睡下的时候, 他才能稍微忍住一些咳嗽,让伤口不至于再崩裂。

魏尧和云招福去的时候,太子刚刚转醒,听说魏尧回来了,并且来探望他,便让他们进来了。

魏尧进来之后,原本坐在太子床沿上的太子妃站起来给魏尧让位,云招福给太子行过礼之后,太子妃便招呼云招福去一旁小坐,太子让魏尧坐下,因动了动手,牵动了肺脉,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魏尧站起来替太子顺气,等太子好些之后,才问道:

“若是难受就不要说话了,我把岭南的事情说给你听便是。”

魏尧想跟太子说岭南的事情,太子却微微摇头:“这些事,回头你去回禀父皇,我这样子,只怕以后也管不了事儿了。”

太子的声音很轻,怕声音大了咳嗽,脸色如纸般苍白,魏尧看着这样的太子,唇角微动,眉头蹙起:“别这么说,并非养不好的病。”

魏尧的话让太子勾起唇瓣笑了笑,却因为呼吸太猛而忽的咳嗽起来,他这一咳嗽,守在外面的太医就全都涌了进来,太子越咳越急,还伴有呼吸困难的症状,魏尧想去扶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帮他,终于太子在咳嗽了好几下之后,吐出了一口血,太医急着给他治疗伤口,魏尧自动站到一旁去,看着在太医手忙脚乱的诊治之下奄奄一息的太子,久久未曾说话。

太子妃也关切的上前,插不上手,便对魏尧和云招福抱歉道:

“太子伤的太重了,你们的心意,太子都知道了,今日便不留你们了。”

魏尧对太子妃作揖之后,牵着云招福离开东宫,云招福问魏尧要不要去见皇上,魏尧兴致不大:“算了吧,父皇未必想见我。”

“那淑妃呢?淑妃娘娘那里你要去一下吗?”

云招福对魏尧问。

魏尧愣了片刻后,才缓缓摇头:“不了,她要找我的话,自然会宣召我入宫的。咱们回府吧。”

两人走出东宫之后,隐约还能听见里面太子的咳嗽声,还有太医们手忙脚乱让太子平复不要咳嗽的话,加上太子妃一声又一声‘太子,太子’的呼唤。

魏尧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被乌云罩顶的东宫,好长时间都没能回神。

云招福站在他身旁,并不催促,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宫外走去,魏尧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夹杂着复杂的思绪般,云招福搂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给他寥寥几笔慰藉。

一直到两人回到王府,魏尧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两人的房间,才像是忽然醒过来似的,对云招福道:

“我给你带了荔枝,用冰镇着的,要赶紧吃,不然坏了。”

突然改变了话题,让云招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魏尧急吼吼的跑出去,喊来了周平,然后好几筐用冰裹着的竹筐被抬了过来,总共有十六筐,全都是魏尧他们马背上直接带回来的。他们走的急,二十天的路程,十天就赶到了,运送回来的荔枝比一般送来京城的还要新鲜一些。

“送八筐入宫,乾元殿四筐,淑妃宫里两筐,皇后那儿两筐,再送一筐去晋王府,送两筐去相府,茶庐那儿送一筐,剩下的留在府里。”

因为是珍稀的东西,所以魏尧亲自分配,周平领命下去,魏尧将一只筐撬开,让书锦拿了两个冰鉴来,把两个冰鉴全都装满之后,剩下的让书锦拿去给府里的人分一分,书锦她们都知道荔枝珍贵,当即谢了魏尧,丫鬟们高高兴兴的分荔枝去了。

魏尧挑了个最红最大的,将壳剥了送到云招福的唇边,云招福张嘴吃下,连连点头:“好甜好甜,你也吃。”

“我在岭南这些天,一天照三顿吃,吃多了。我给你剥,你坐下吃吧。”

云招福乖巧的坐下,魏尧一边剥壳,目光一边不禁落到云招福的肚子上,云招福干脆把外衣解了,给他看的分明清楚些,魏尧伸手摸了上去,感慨道:“两个月不见,大了这么多啊。”

“是啊。”云招福吃的好满足,一边吃一边看着魏尧,真心觉得这是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日子。忽然眉头一蹙,魏尧紧张的看向她,云招福僵着身子,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肚子,魏尧看过去,就见到云招福肚子忽然动了两下,愣愣的把手放上去,放的地方突然一动,把魏尧的手吓得往后退了一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云招福:

“他动了?”

云招福僵直的身子稍微好点,呼出一口气,对魏尧炫耀道:“半个月了,开始动的时候,也把我吓坏了,因为这个,产嬷嬷她们还笑话我来着。”

魏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拖了张凳子坐到云招福肚子的对面,也不管是不是光天化日,就把头贴到肚子上,今天也不知道肚子里的那个是高兴还是怎么着,听见魏尧的声音以后,就显得特别活跃,魏尧的脸贴在肚子上,肚子里的就往他贴着的地方踢了一下,踢在魏尧的脸上,魏尧惊喜极了,见云招福轻蹙娥眉,担心的问:“他踢你,你疼吗?”

云招福嘿嘿一笑,用手指头戳了戳魏尧此刻的傻样:“我不疼,就是奇怪呗,啊啊,又动了又动了,今儿怎么了,自从听见你声音开始,他就好像兴奋了,动个不停呢。”

魏尧自豪的傻笑:“那当然了,亲爹回来了,能不高兴嘛。宝宝,我是爹呀,爹回来了。再动一个给爹看看?”

对着肚子说话,还说的这么起劲儿,若是这样的魏尧给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大跌眼镜呢。

“哎哟哟,又来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云招福简直要被这对父子给气着了,大的那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小的这个人来疯似的。

魏尧正高兴着,忽然脸色一变,对云招福道:“要不要让产嬷嬷过来瞧一瞧,要平日里动的不这么厉害,今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说完这个,魏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站起身就要往外跑,被云招福给拉住了。

“别大惊小怪的,又没哪里怎么着,就是爱热闹呗,这些时候都是清清静静的,今天突然听见别人的声音了,可不就高兴了嘛。”指了指荔枝,云招福撒娇道:“你还是继续给我剥荔枝吧,说不定他就是觉得荔枝好吃,想多吃点呢。”

这个好吃的理由,云招福找的相当满意,魏尧也失笑,一边观察她的肚子,一边给这对母子剥荔枝,云招福吃的高兴,肚子里的也高兴,感觉没人理他的时候,忽然再动那么一两下,找找存在感,一个下午把他亲爹溜的跟什么似的,情绪起伏太快了。

吃完了荔枝,云招福心满意足的擦擦嘴巴,魏尧去用皂角净手,然后就过来扶着云招福去软塌上坐坐,问了一番她在京里的家常事情。

云招福原本是不想提起太子的事情,想让他稍微放松放松的,可是魏尧聊着聊着,思绪就飘到外面去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担心太子的伤势,不禁问道:

“你是知道宁王要刺杀太子,所以才提前回来的吗?”

魏尧一愣,看向云招福,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点头,云招福瞪着双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魏尧知道消息的时候,可能宁王还没有动手,他急着赶回来阻止,却没能做到,宁王还会出手了,太子还是受伤了。

所以这件事,云招福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裴家所为了。

“太子听身边的人说,宁王过得潦倒,想要伸手帮宁王一番,就宣他入东宫觐见,怎么都没有想到,宁王殿下居然会带着匕首入宫来行刺太子,你说着到底是为什么呢,安国公已经死了,宁王殿下行刺太子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是云招福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宁王看着就不像是会为了报仇而孤注一掷的人,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魏尧沉吟:“为了报仇。”

这个理由让云招福很意外:“报仇?宁王殿下要给安国公报仇吗?他看着也不太像…”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人啊。

后面的话,云招福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相信魏尧应该是明白的。

第207章

“不是为安国公报仇, 是为他自己报仇。”

魏尧语不惊人死不休, 彻底颠覆了云招福的想法,愣愣的看着他:“他自己有什么仇?跟太子有仇吗?没听说过啊。”

宁王和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宁王对太子下这么重的手,如果不是太子命大,他那一刀兴许现在已经要了太子的命了。

“有人告诉他,当初是太子陷害了安国公府和他, 因为五十散黑市的事情, 安国公被定为幕后老板, 可实际上安国公并不是, 宁王知道有人背地里陷害,使得安国公被杀,他被赶出王府, 过的十分凄惨。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不理智的, 一经挑唆就上当了, 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行。”

魏尧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想来肯定知道背后唆使宁王的人是谁,只是不能说罢了。

云招福能看出来魏尧心中的矛盾, 既想让裴家恢复从前的尊荣,大仇得报, 又不想真的伤害了别人,就算魏家没有什么人对他好过,但魏尧依旧做不出那兄弟相残的事情。

所以他看见宁王刺杀太子, 太子受伤,流露出来的不是高兴,不是少了个对手,而是难受,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难受。

云招福对魏尧伸过手,魏尧不明所以牵上她,云招福的手微微一用力,魏尧就会意坐到她身边去了:“做什么?”

云招福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盯着魏尧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眨巴两下,说道:

“相公,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不太适合搞阴谋诡计,你心太软了,有软肋。”

魏尧愣了好长一会儿,然后才伸手戳了戳云招福的脑门儿:“我当然心软了,我的软肋,不就是你嘛,这还用说啊。不过对其他人,我可没这么好心,该出手就出手,什么时候手软过?”

云招福看着魏尧这一副‘我是恶霸,我怕谁’的表情,不禁神神秘秘的笑了:“嘴硬什么。我说你不适合,你就是不适合。”

其他她也就不多说了,给他留点面子。

魏尧却傲娇的横了她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一般知道太多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云招福失笑,魏尧伸手戳她的脸,戳她的胳膊,戳她的腿,云招福把自己的肚子挺向他,他又怂了往后缩,不敢真的碰到云招福的肚子,惹得云招福有恃无恐的大笑起来。

两人像个孩子似的闹够了之后,才依偎在一起,魏尧说出了心里话:

“我挺矛盾的,既希望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却又不想看见他们自相残杀,你说的不错,我不适合做这些吧,我太软弱了。”

云招福靠着他的胸膛,耳中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我可从来没说过你软弱,你在我心里,和‘软弱’这个词没有半点联系,我说你心软,是因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天性如此,对裴家有情有义,亦是你天性使然,我说你不合适搞阴谋诡计,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若是背地里伤害了别人,伤心难过的是自己,就像是双重折磨一样,你会不开心的。”

魏尧静静的听着云招福说话,不禁惆怅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外祖说我没有为君的魄力,确实如此。”

难得魏尧会和她聊这样敏感的话题,云招福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抬头对魏尧问:“即便没有为君的魄力,你还要去抢那个位置吗?”

魏尧没有说话,云招福收回目光,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去拜访了安乐,苏铎失踪了好些时候,人就像水雾般蒸发的无影无踪,连块碎片都找不到了。大理寺和五城每天都在城里面转着找,就是找不着。你那天晚上都在茶庐里吗?”

魏尧听着听着,就转头看向云招福,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怀疑我啊?”

云招福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放眼整个京城,能把苏铎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而且那天苏铎说的话,只有我们知道,你是怕他揭露什么真相,所以找人干掉他了?”

魏尧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自己猜的?怎么猜的这么没有边际呢,那天晚上我一直在茶庐没离开过,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没关系。”

“哈,你要杀人,还要亲自动手嘛,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云招福观察着魏尧的表情,明确感觉到他在心虚。并且是那种,并不太想隐藏的心虚。

魏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云招福:

“那我问你,如果真的是我,你会怎么办?要去大理寺告发我吗?”

云招福白了他一眼:“然后我们俩一起去把大理寺的牢底坐穿吗?”又不是傻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嘛。

“那不就结了,你又不打算告诉大理寺,那就别问了,知道不知道的,没什么差别。你只需记着一点,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咱们好。”

这一点,云招福的确不会怀疑他,魏尧至今还没有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呢。

“我又不是说你对我不好。只是提到了这个话题不是,苏铎虽然讨厌,但在安乐心里,却是个好男人。就是想知道,他还回得来吗?”

云招福今天势必要把这件事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魏尧被逼的无奈,只能抿着唇,微微摇了摇头,其他便不再多说,云招福也不敢再多问,想起苏铎这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惆怅的吧。他一生追求的就是名利双收,可到最后却落得个死了都找不到尸首的结局,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对他不择手段的惩罚。

魏尧回来第二天,宫里便宣他入宫去了。

皇帝现在沉迷炼丹,就连太子遇刺都没能让他移步去东宫探望,每天就披头散发的穿着一身道袍,在炼丹房里坐镇。

魏尧去给他请安时发现,皇帝比上一回他见的时候更加神志不清了,回头看着魏尧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很多的不理解,似乎一下子想不起来魏尧是谁的感觉。

从炼丹炉出来,就去了淑妃那里。

淑妃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让魏尧坐下吃一些,昭哥儿乖乖巧巧的喊魏尧一声三哥,魏尧伸手在他头上抚了抚,这对年纪相差很大的兄弟,互动起来总归没有同龄的顺畅。

淑妃坐在两人中间,笑着将一碟子卤牛肉放到魏尧面前: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时候,咱们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本来今天应该把招福也喊进宫来的,她来了之后,咱们才算是团聚了。”

魏尧浅浅一笑:“她昨儿睡的晚,这个时辰只怕还没起,回头我带些东西回去给她就行了。”

淑妃点点头,对魏尧道:“卤牛肉,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魏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了碗里,小咬了一口,他倒是没什么记忆,自己小时候喜欢吃这个,看一旁的昭哥儿吃的开怀,魏尧对一个劲儿给他们夹菜的淑妃说道:

“别光顾着给我们夹菜,你自己也吃啊。”

淑妃抿唇一笑,也拿起了筷子,轻声问了句:“岭南的事情原本也未必要你亲自去的,只是事关重大,非你出马不可。招福这段日子在京里,过得挺无聊的,接下来你就多陪陪她,剩下的其他事交给我们来办就好。”

魏尧低头吃饭,听了淑妃的话后,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又吃了两口,魏尧就放下筷子,淑妃看向他:“这就饱了吗?还是说饭菜不和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再做吧。”

魏尧没有说话,昭哥儿倒是开口了:“母妃,我还想吃白糖糕,甜豆包。”

魏尧听了昭哥儿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昭哥儿的脑袋,温和道:“昭哥儿,不能吃太多甜的,会牙疼的。”

昭哥儿眨巴两下大眼睛,转头看向裴氏,裴氏无奈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三哥说的对,不能吃太甜,牙会疼的。”

“不嘛,我就要吃,我不怕牙疼。”

昭哥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这饭厅中显得格外可爱,魏尧从凳子上站起来,淑妃也跟着站起来,似乎想让他多坐一会儿:“这就走吗?回来咱们还没怎么说过话呢。”

“该说的我都跟外祖说过了,事情办的还行,各方面都没出岔子,表面文章也做了,应该不会被人察觉到的。我其实刚起来吃了些早饭才进宫的,现在不是很饿,下回吧,等招福也在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吃。”

魏尧说完这些就要离开,被淑妃喊住,两人停在廊下,淑妃压低了声音对魏尧问:

“听说你这次去岭南,还特意去看了好些船,你看船做什么的?”淑妃对魏尧这样问。

魏尧做出恍然的神色:“哦,原来母妃是想问我这个呀,直接问我就好了,何必准备那些菜呢,怪浪费的。我去看船是因为本来想从水路回京,没想到京里发生了大事,这才弃了水路,从陆路赶回了京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为何母妃会知道?难道说,母妃和外祖在我身边也安插了眼线吗?”

第208章

魏尧的质问, 让淑妃调转了目光, 语气略微受伤的说:“你此去岭南肩负重任,我和你外祖是派人暗中保护你,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该这样想我们的。”

魏尧嘴角微动,犹豫了片刻后,才对淑妃躬身行礼:“儿臣狭隘了。母妃若没有其他事询问, 那儿臣告退了。”

淑妃上前一步, 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但见魏尧垂着目光, 并不与她对视,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去吧。”

魏尧未做留恋, 走出了饭厅,小昭儿虽然年纪小, 却也能感受到母妃和三哥之间气氛不对, 魏尧在的时候, 都不敢上前,现在魏尧离开了, 他才敢上前拉住了裴氏的手,裴氏低头看来他一眼, 在他头顶轻抚了两回,小昭儿便眉开眼笑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裴氏似乎看见了小时候的魏尧,那个时候,裴家还没有倒台,她还是宫中那个无人能够撼动的淑妃娘娘,她生下了一个健康聪明的皇子,皇后有太子,薛贵妃有二皇子,她在她们后面,成功生下了三皇子,那个时候,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想让魏尧事事都比太子,晋王要强一些,所以每天都监督那孩子读书写字,半刻不敢停歇,就是生病了,也得先把书背完,字写完才行,印象中,那孩子似乎就没有昭哥儿这么随心随意的时候。

现在她年纪大了,经历了太多事情,心态自然变得不一样了,她对昭哥儿,只想多点宠爱,多点爱护,想让他事事顺心,事事高兴,今后当个无权闲散的王爷,无忧无虑过一生,对于尧哥儿,她则想尽一切努力,为他谋取这天下,让他成为这天下至高无上的主人,这是她这个母亲,能给他的最大礼物。

魏尧走到淑妃院中,往东南角看去,那里有个烟囱,烟囱里冒出了滚滚黑烟,便是丹房所在了。

张口大大的吐出一口气,魏尧感觉胸口难以言喻的压抑,脚步加快,迅速离开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云招福刚刚起床,昨天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缠着魏尧问东问西的,把他不在京里这段时间,京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他,一直说到很晚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果然今天早上就起不来,连魏尧什么时候起身去宫里她都不知道。

本以为魏尧这一去,至少得下午才回来,可没想到,自己早饭刚上桌,魏尧就回来了。

“嗯?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招福扶着腰站起来,魏尧快步上前扶着她又坐下。

“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

坐下后,手很自然的在云招福肚子上摸了两下,云招福给他另外盛了一碗粥:“陪我再吃点吧。”

魏尧点头,拿起粥就喝了两口,云招福看着他,笑眯眯的问:

“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这次从岭南回来,你就有心事,说起来你到底去岭南干什么了?”

魏尧幽幽叹了口气:“岭南的事情这几天就要发了,京城又要变天了。咱们都悠着点,最近减少出门吧。”

“这段时间的事儿可真多,先是太子和宁王斗了一场,然后就是和晋王,如今宁王被抓了,太子受伤了,岭南出事儿…”云招福一愣,然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赶忙压低了声音凑近魏尧问了句:“你说的不会是…袁家吧?”

魏尧给云招福夹了一只酸豆角的饺子放在空碟子里,默默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不过这一眼也能让云招福明白过来,当真是袁家要出事啊。就说魏尧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岭南的。

云招福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奈一叹,魏尧见状问道:“怎么了?又踢你了?”

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感叹一下,这小家伙出生的这年发生了好多大事,真是混乱的一年,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魏尧抓住云招福的手,认真的与她四目相对:“相信我,不会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