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歪在一旁看书,云招福吃着吃着,依旧觉得实在太神奇了,她原本以为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斗,将京城大闹一场,然后风风火火的离开,没想到,居然能这样顺利,不禁问道:

“你真用几艘船的假货,把国公府人全都骗到海上去了?”这件事魏尧跟云招福说过一次,但云招福却觉得难以相信。

魏尧笃定的勾唇一笑,并不对自己的丰功伟绩多加炫耀。

他越是这样,云招福就越是好奇。喂好了奶,悦姐儿难得没有睡觉,云招福就把孩子递给了魏尧,让他抱着玩儿,自己转过身子,去扣前襟的扣子,嘴里嘀嘀咕咕:

“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国公府的人也不是笨蛋,他们发现问题的话,难道不会继续追过来吗?一路追杀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魏尧让悦姐儿靠在他的大腿上,跟她面对面,做了个不怎么可笑的鬼脸给悦姐儿看,然而高冷的悦姐儿只留给她爹一个很酷很酷的淡定表情,魏尧逗了两回,她都没什么反应,不禁气馁,转而跟云招福说话:

“国公府如今能用的人,都被我困在了海上,京里其他人我带出了一半,还剩一半也未必会听国公的,来与我为难。”

这点,云招福倒是相信,裴震庭虽然是裴家的幕后掌舵人,但是这十年来,毕竟是魏尧在京里指挥上下运作,魏尧虽然不能让这些护卫们去对付裴震庭,但是同样的,裴震庭也没有办法让这些护卫来对付魏尧。

“那咱们以后,都要过到处逃窜的日子了吗?”

那样的日子虽然惊险刺激,如果云招福是只身一人,很愿意跟着魏尧去冒险,然而现在,两人已经不是自有人,有了孩子的牵绊,再过那种流离失所的日子,也太对不起孩子了。

魏尧神秘一笑:“怎么会到处逃窜呢。岭南节度使,虽比不上王爷,但岭南山明水秀,自然风光极好,在那里定居,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云招福吃惊:“岭南节度使?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自己封的吗?”

魏尧无奈,伸手将侧柜中的一封信递给了云招福,然后跟悦姐儿脸贴着脸,大眼瞪小眼:“宝宝,你娘不相信你爹啊,怎么办,咱们不理她好不好?”

悦姐儿:…

高冷如我悦姐,魏尧说什么,她都绷得住,不会给他任何反应的。父女俩瞪了一会儿眼睛,悦姐儿就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魏尧见状,便将她抱起,放到了软塌里床,给她垫了小枕头。

悦姐儿似乎有点不满,对老爹的大腿那个位置还是很留恋的,不过,睡意来袭,虽说不满,却也只是哼哼两声,就吐着泡泡睡着过去。

云招福看着这封信上的字迹还有右下角用的玉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正经的任命旨意,魏尧是什么时候得来的?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啊?”云招福对魏尧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人真是时不时就给她一个惊喜,并且真的是很惊的那种,事先半点不带透露风声的,总是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安排妥当,这种习惯,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云招福很惆怅。

“就…那天和你从宫里出来之后吧。下午就有人把这东西悄悄送来了府里。等我们到了岭南上任之后,这旨意才会公诸于众。”魏尧细心的给悦姐儿盖了个小毯子,马车缓缓前行,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震颤,悦姐儿睡觉丝毫不受影响。

云招福依旧不解:“这是…娘娘给你的?”

魏尧点头。云招福却郁闷:“怎么你们做事都是偷偷摸摸的呢。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今天早上出发,都是今天早上被魏尧喊起来,要出发了才知道的。魏尧将一切都安排的好好,连东西都没让云招福怎么收拾,他就全都搞定了,说是本来想昨天晚上告诉云招福的,然而怕她一夜睡不好,就延迟到今天早上,急吼吼的出门,一直赶路到现在。

原本以为是要跟着魏尧流浪去,没想到,他给出了一个惊喜,有了这岭南节度使的任命书,这一路南下,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淑妃在这件事上面,给了魏尧最大限度的支持。

“不过话说回来,淑妃娘娘对咱们还是不错的。我收回之前说她不好的话。”

云招福真心实意的说。魏尧看着她笑了起来,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伸手牵过云招福的,让她枕到自己胸膛之上,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你说你喜欢扬州,本来我也想到扬州去的,不过扬州离京城路途太近,总觉得有一天会被召回,不安全,所以我就选了岭南,在岭南咱们可以随心所欲,抚远侯已经决定回京城去,正好我可以在岭南帮帮手,安抚一下民情,就提出来岭南,我娘想想,若我在其他地方,那就是游手好闲的一个人,没有半点用,若放我到岭南,至少还能起到一些牵制的作用,这不,就给了这个…”

前因后果说给云招福听了,云招福终于搞懂。

又低头看了一眼这任命旨意,合上还给魏尧,说道:“你当真不去管京城里的事情了?”

魏尧坚定点头:“不管了。也管不了了。父皇如今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救不回来了,我也不想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么许多。现在的我,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与心爱的人一起,悠闲度过余生。”

还有比这更让人动容的情话吗?

云招福抬头在魏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魏尧意犹未尽追了过来,两人小声笑闹了一会儿,云招福才气喘吁吁的倒茶喝,喝了一口,魏尧就接过去继续喝。

“等咱们到岭南安顿好之后,就让岳父岳母带着大哥大嫂,还有小妹一起过来岭南,那里风景真的好,到了时令还有吃不完的荔枝,再也不用跑死那么多马,就能吃个够,想想还是挺向往的。”

云招福很满意魏尧的这个安排,掀开旁边的车帘,看着疾驰而去的两边风景,转过头之后,对面就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男人旁边是她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已经逃离了让人压抑的环境,一起奔向了平和安宁的未来。

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磕磕绊绊,正文终于完结了。等我明天写番外。

不出意外,嫡妻在上明天开坑吧。

《嫡妻在上》原题目《侯爷打脸日常》武安侯重生回来,一心想和上一世辜负的妻子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可等他打仗回来才发现,老婆居然悄摸的跟自己和离了。

漫漫追妻路,让武安侯明白一个道理:辜负什么都别辜负老婆,追起来太他娘的难了。

第217章

五年后的一个盛夏。

节度使府主院里有一棵茂密的荔枝树, 正好挡住了庭院里的阳光, 让盛夏都变得不那么闷热了。

魏尧躺在荔枝树下的躺椅上,一边喝凉茶一边看着京里来的邸报。孩子们围着那棵荔枝树下奔跑,打闹,发出咯咯的笑声。

云招福端着一盆冰镇荔枝来到魏尧身旁坐下,一边剥荔枝,一边探头看他手里的邸报, 问道:

“京里有什么新鲜事?”

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到魏尧口中, 魏尧吃着荔枝, 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越来越开朗年轻了。懒得动弹, 嘴巴动动,云招福就给他拿了一只碟子放到他嘴边给他吐核。

“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 两个月前, 册封太子了。”魏尧在那盘荔枝上挑了一颗大的, 递到云招福手里:“这个最大,你吃。”

云招福甜甜一笑, 孩子们见状纷纷扑了过来,云招福和魏尧是生了悦姐儿三个月之后, 就离开了京城,等到了岭南半年多,云招福就又怀上了, 这回一怀就是两个,跟在姐姐后头,如今也四岁了,两个都生的虎头虎脑,成天在外面疯玩儿,晒的跟两块小黑炭似的。

两个小黑炭趴在云招福左边的扶手上,悦姐儿趴在右边,全都等着云招福给他们剥荔枝吃,魏尧躺着,本来在看邸报,和云招福说话,等不到她的回应,放下邸报才发现孩子们围着她要吃荔枝。

魏尧放下邸报,从躺椅上坐起,拿了几个荔枝和小刀给悦姐儿:“娘已经够累了,自己剥去。”

悦姐儿看着魏尧,却不接刀和荔枝,冷静自持的说了一句:“爹你为什么不自己剥?”

三双小眼睛,一双大眼睛刷刷的全都看向魏尧,魏尧想起先前二爷般享受妻子服务的样子,老脸一红,放下邸报,大言不惭:

“你们凭什么和我比?这是我的娘子,我剥给她吃,她剥给我吃都是天经地义的。”

云招福满头黑线,把两颗剥好去核的荔枝喂给两个儿子吃,大闺女马上六岁了,性子开始显出来,父女俩是不是的就要来这么一场辩论。

“别听你爹的,吃吧。”

云招福剥好一个送到女儿嘴边,女儿一边吃一边跟魏尧瞪眼,不过吃完之后,也就乖乖的拿起一把小刀和几颗荔枝,乖乖带着两个弟弟到旁边去了。

孩子们走了,云招福才能继续问魏尧册封太子的事情:“册封的是谁?”

他们离京那年,前太子…实际上也就是抚远侯,跟晋王斗得如火如荼,两不相让,不过在他们离京之后第二年,太子就因身体原因,被皇上送去别宫修养,顺便撤了太子之位,不过却没有如众人所期盼的那般,立晋王为太子,而是暂且搁置。

这几年的时间,京里发生了极大的洗牌,抚远侯将岭南的兵力转回京城之后才发现,京城已经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混,感觉什么地方都插不进一脚,被包围的铁通似的,以为是薛相在和他使绊子,便针对薛相和晋王展开了一系列的争斗,可斗到后来,两败俱伤以后才发现,两人根本就是白斗了,他们鹬蚌相争,裴家渔翁得利,然而那时知道已经晚了。

抚远侯府和薛相府,晋王府争斗不休,大伤了元气,前太子被贬,晋王府势力削弱,然后皇上此时颁布了不少封赏,将裴国公的两个儿子,世子封做了禁军统领从三品,次子入了五城兵马司,这两处职位都是至关紧要的,一夜之间,风向就开始发生逆转。

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不少消息传出,皇上欲立淑妃次子为太子,拖了这么几年,终于下了诏书。

不必魏尧回答,云招福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不由一叹,魏尧见状,将凉茶杯子放下,故意打趣云招福:

“叹什么气?”

云招福故意夸张的说:“唉,我在叹啊,若你不离开京城,我现在可能就是太子妃了呢。”

魏尧失笑:“好啊,那咱们现在回去。太子妃还是你。”

“好啊。”云招福点头:“不过,我那十几棵大王荔枝树这些日子得收成了,今年雨水一般,不过果子长得还不错,一个荔枝得有半个拳头大,我得留下来赶收成,岭南好些个人家都已经重金跟我定了这些,这笔能赚不少银子呢。忙完了这个荔枝树,还有龙眼树也得收成了,只怕腾不出功夫回去当太子妃啊。太忙了。”

云招福一句太忙了,差点让魏尧给笑喷,郑重其事的说道:“那好吧,既然夫人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留下来帮夫人打打下手。”

夫妻俩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相视而笑起来,云招福看着魏尧越发精神的状态,问道:

“你是真不想回去了?在岭南的日子,觉得无聊吗?”

魏尧果断摇头,用一副‘你在开玩笑’的神情看着云招福:“无聊?我每天要做多少事情啊。早上起来打一通拳,就要考虑喝什么早茶,吃什么点心,完了还得去衙门里坐坐,节度使哪儿那么好当啊,隔三差五的还有人来告状,我得审啊。有时候忙到下午才回来,都耽误我喝茶了,晚上还要陪你们娘儿四个去逛街,买了东西还得给你们提,一天忙下来,我多累啊。”

魏尧说的煞有其事,让云招福和旁边的几个孩子听了都觉得满头黑线。

还真是…挺忙的。

不过,看他这样子,是真的不想再回到京城去搅和那趟子浑水。

当年可以说是淑妃放他们离开京城的,国共曾派人追击过,但却被淑妃压下,因为淑妃对国公说,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能够登上皇位的人,是魏尧还是魏昭,对裴家而言其实都是一样的,并且如果是魏尧上位的话,裴家想要把持朝政的可能性,几乎不太大,但如果是魏昭,一个十岁未满的孩子,在孩子成年亲政之前,就是淑妃和裴家的天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就是番外啦。三章连更。

第218章

裴震庭也不傻, 犯不着把一个已经被养出獠牙的魏尧拉回去当这个皇帝, 若是魏尧听话还好,不听话的话,将来对裴家而言,可能还是个障碍,这么一想,裴家就觉得魏昭还不错了, 年纪小了点, 但胜在听话呀。

就这样, 裴震庭才放弃了跟魏尧为难, 让他们舒舒服服,太太平平的在岭南府过日子。

云招福躺入躺椅,摇了两下, 才颇有感慨的对魏尧说:“唉,咱们其实想想也挺不厚道的, 昭哥儿那么小的年纪, 就被推上了那个位置,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夜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怪你。”

魏尧却没有这份担心:“怪不怪我的, 已经都这样了。人各有志,他应该能明白的。他从小在我娘身边长大, 见识的都是这些,他年纪小,若非我娘和外祖的话, 这个皇位,轮到谁都不可能轮到他身上,所以说,有利有弊吧。将来他得自己参悟。”

确实是这个道理。昭哥儿的童年虽然笼罩在淑妃和国公的羽翼之下,但至少不会像魏尧小时候那样,处处受到人的暗杀和欺负,昭哥儿相对平安,所以,将来他是要做皇帝,要做什么样的皇帝,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而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你选择了闲散度日,就势必会失去权力,咱们并没有欠他什么。”

魏尧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在替我受过,我小时候受的过,可不是他现在能够想象的。哎呀,真是不过这种舒坦的日子都不知道这种舒坦的日子有多舒服!反正让我现在再回到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去,我指定受不了了。”

对于魏尧的老实话,云招福选择掩唇笑着,但魏尧这话的意思,她是很能理解的,岭南的日子实在太舒服了,天气适宜,资源丰富,每天只要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就好了。

有人雄图霸业一生,有人机关算尽一生,有人舍己为人一生,但那些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谁规定人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才算是赢家,在云招福看来,只要把日子过舒坦了,那就是人生的赢家。

现在她和魏尧的日子,就完全符合他们两人对生活的各种期待。

有一方田园,有三两儿女,不缺吃穿,闲来看花听雨,兴之所至烹茶燃香,与知己畅谈,不受人间富贵与权势吸引,人活得自在,身上就没有负担,没有负担的人生,那才叫一个爽字。

“对了,几天前不是收到爹娘的来信吗?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自从云招福和魏尧离开京城以后,云公良也彻底没了当官的兴致,第二年就辞了官,带着妻女离京,回到了扬州。

原本云招福是让他们来岭南的,不过范氏怕热,觉得岭南的天气虽好,但总归潮湿闷热了些,还是喜欢扬州,夫妻俩就留在了扬州,而且对于喜儿,她也更喜欢扬州一些。

扬州的经济确实比岭南要发达许多,能够让她有更多的发展空间。不得不说,喜儿这姑娘很有经商的天赋,从一开始的两家店铺,到如今都快成扬州首富了,买下了扬州好几条主要街道,所开店铺的种类,涵盖特别多,商场上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个人问题到今天要没解决,眼看都要二十五了,却还没个婆家,身边据说倒是有个情投意合的,是个镖师,范氏催了他们几次,两人都不着急的样子,又不肯吐口证实,可把范氏和云公良给急坏了,私底下写了好几封信来跟云招福诉苦,让云招福多少要劝着点这个妹子。

云招福收了命令,自然劝了,然而收效甚微。喜儿一句话就把她给怼回来了:姐姐姐夫自己选了一条自由自在的路子,我也要自由,不要被任何人束缚。

好吧,这句话,云招福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他们自己做了这样的表率,就不能怪别人了。

不过,云招福一直就觉得,一个人是否幸福,与她是否成亲了,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一个人也可以很幸福,只要她不迷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云公良和范氏从扬州出发,武氏也随行,一路南下,前几天来信说是到了福州,算是入了岭南竟吧。不过从福州到岭南还得有个好几天的路程,云招福忠心希望他们能这几天赶到,这样就能吃到她亲手培植出来的大王荔枝了。

“应该这几天就到了吧,我已经派人去福州的官道上迎接了。”

范氏和云公良倒是来过岭南几次,所以云招福并不是很担心。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魏尧派出去迎接云公良和范氏他们的人就回来了,云招福听了消息,高兴的奔了出去,赶到了门口的时候,马车正好停住,赶车的是从前相府的门房老刘,看见熟悉的面孔,云招福很高兴,云公良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云招福招了招手,转身去扶范氏和武氏,三人下了马车以后,云招福就迎了上去,三个孩子从门内跑出来,悦姐儿飞奔入了范氏怀里:

“外祖母。”

悦姐儿特别喜欢范氏,当初范氏来岭南看她们要走的时候,悦姐儿哭了好几天呢。

云公良有些吃味:“悦儿眼里就只有外祖母,没有我了吗?”

悦姐儿这才腻歪到云公良那里,甜甜的喊了声:“外祖父。”

两个小的也跟着姐姐的脚步,过去抱住了云公良和范氏的腿,软软糯糯的叫人,云公良一手一个,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胡渣子让两个小的不住的咯咯发笑。

云招福将人领入了府里,魏尧得知消息,急急从衙门赶了回来,进门神采奕奕的喊着:“岳父岳母,远来辛苦了。”

云公良瞧着这样精神的魏尧,有些恍惚,印象中的他应该是沉稳内敛不爱笑的,怎么如今在岭南过了几年,就变得这样开朗了。

果然是无官一身轻,也怪不得他们不肯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二

第219章

他们离开京城之后的好长时间, 京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都是说定王魏尧糊涂,放弃了大好前程云云,都为他的选择而感到惊讶和惋惜。如果让那些为定王哀叹前程无望的人看见他如今这样的状态,只怕又要让那些人纳闷不已了。

云公良和范氏把从扬州带来的特产一样样拿出来给了孩子们,让孩子们欢天喜地拿着礼物玩儿去之后,大人们才有机会坐下来说话聊天。

说起京里的形式, 云公良也颇有耳闻:“你们知道的, 礼部侍郎孙晨是我的学生, 他也辞官了, 前些日子去了扬州,在我府里盘桓数日,说了一些京里的情况与我听, 说皇上这两年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有时候在上朝听奏, 就能直接睡过去, 精神差的很。退了朝以后, 就闷在炼丹房里,也不出来。太医瞧了病症, 说皇上是长久劳累,以至于精神受损, 据说还有两回,被人发现昏睡在丹房里,看来药石无灵是真的了。”

说起皇帝, 魏尧还是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没有发表什么,云公良就接着说:

“皇后日子似乎也不多了,抚远侯府渐渐落败,短短的几年时间,就不复当年盛况了,算是抚远侯一手折腾出来的结果吧,跟晋王府和薛家对立好些年,薛家也一日不如一日,晋王嘛…这些年沉迷了酒色,晋王妃险些被他替换,如今新太子册封,晋王那儿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大肆搜罗没人进王府伺候,怨声载道。倒是裴家这些年做了不少事情,全都附和民意,朝野的呼声和支持屡创新高。以至于很多老臣一直担心,立小太子会引起朝纲混乱,不过还好,裴家能稳得住。”

这些细节问题,邸报里肯定没写过,所以魏尧和云招福都算是第一次听到,心中颇为感慨,见气氛有点沉静,云公良又道:

“对了,你的两位舅舅都重新娶了一房继室,世子夫人去年给裴家生了个儿子,国公特别高兴,当即就给孩子请了孙世子的封,还在裴家大摆流水宴席好多天,京里京外的寺庙姑子庵全都捐了个遍,算是裴家这些年做的最高调的事情了。不过也难怪,高兴嘛。大多数人还是很理解的。”

两个舅舅成亲的事情,魏尧倒是知道,淑妃每隔一段时间也会给魏尧写信过来,这消息就是信中所言。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行走,这样很好。

“提起裴家,就不得不说一下福泽县主了。”

范氏跟云招福坐在一起,悦姐儿靠在她怀里撒娇不肯下来,范氏就只好抱着她。

提起那个刁蛮任性的姑娘,云招福就有点惆怅,总觉得福泽县主的脾气就是被国公给惯出来的,因为太过溺爱,觉得因为亏欠她,所以很多事情就算她做错了,说错了,都不加以指出,久而久之,福泽县主就变成了那样的性格。

“四年前,淑妃娘娘亲自给她指了一门婚事,是都指挥御史家的大公子,原以为福泽县主嫁人后,会相夫教子,可她仗着淑妃和裴家的声势,处处与夫家作对,小小年纪,脾气大的惊人,不仅连大公子也打了,就连婆母都没能在她手下幸免,张家说什么都要休妻,福泽县主不愿,却又不肯伏低做小去道个歉,还至二级去把张家的祠堂给掀了,祠堂里的先人牌位也全都给扫在地上,这件事在京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命妇联名告这福泽县主,几百封的奏章啊,就是裴家和淑妃出面都不能讲这件事抹平,最终被皇后褫夺了县主的封号,准许张家和离,令福泽县主去庙里修身养性了。前些日子还听说,这姑娘太能折腾了,把她所在的庙宇都给拆了,成天的骂天骂地。”

那姑娘会这样,云招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被无条件溺爱出来的孩子,你不教她做人,外面自然会有人教她,并且是以这种难以挽回的方式。

“希望她有醒悟的一天吧。”

云招福只能这么说。

“喜儿最近如何?还是不想成亲吗?她和那个人怎么样呢?”

云招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妹的婚事,虽说她赞同她自由自在,但若是能找到良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年初的时候,两人终于松口,明年正月里吧。也知道再拖下去,咱们这些长辈就太忧心了,阿力是个好孩子,喜儿也很服他,我很看好。”

范氏的话让一旁的武氏笑了起来:“夫人就别替她说话了,那丫头肯开口是因为外面人的闲话和唾沫星子都得把两人淹死了。若不是这样,我看他们一辈子都会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

想起喜儿为婚事操心的样子,云招福就觉得好笑:“不管什么原因吧,只要她松口了就好说。”

魏尧和云公良说完了京城的事情,魏尧提出带云公良去看他自己种的雨竹,云公良觉得很稀罕,怀疑岭南这样的潮湿天气能不能种出真正的雨竹,两人出去看去了。

范氏对云招福问:“说完了我们的事儿,你们呢?在岭南过得可还好?”

云招福笑的开怀:“娘,您看看魏尧现在那腰身就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了。日子别提多舒坦,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觉得高兴,心宽体胖说的一点不错,您再过几年来看我们,说不定魏尧就变成个大胖子了。”

云招福的话让范氏和武氏都笑了起来,范氏见她高兴,自然是满意的,不住点头道:

“好啊,只要你们高兴就好。其实权利有什么好恋栈的,为国为民的事情多了,不一定非要在朝中大展抱负,我们从扬州一路南下到这里,就感觉岭南的民风特别淳朴,每回下车吃饭,遇见人问两句,都说岭南的父母官儿好,官儿再好,还不是有王爷这个节度使在把持着嘛。所以说,只要想为民做事,无论在什么地方,身居什么地位,都能做到。”

范氏的道理通透,云招福赞同:“不错,正是这个理儿。”

闲话家常中,范氏跟云招福说好了,等明年正月里喜儿成亲的时候,他们得带孩子去扬州住一段时间,云招福自然是答应了。 后院里,荔枝树下,几方凳子,围绕亲人,闲话家常,平静温馨,一杯热茶待客,一颗荔枝润喉,一圈亲友说话,再没有比这样的生活更加美好了。 生活不需要权势滔天,不需要功成名就,不需要万贯家财,只图顺心二字,一辈子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