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痛,手中的天音剑瞬间掉落在地,“哐当”清脆之声乍现,只见陵霄闯入眼帘,瞬间已经将自己护在身后,浑身上下的暴戾之气四散,月初第一次感受到陵霄身上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嗜血之气。

“我在青竹林布下的结界你都能冲破,魔界的大护法果然名不虚传。”白晔依旧笑的沉稳,只是眼中亦迸出阴寒之气。

那一瞬间的对峙,二人身上有着明显的争锋之气,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当年天帝必须合四大神君之力才能诛杀我,如今单凭天帝一人,有把握赢我吗?”陵霄笑的残酷。

“我确实没有把握赢你,但现在你的身边有她,我便有把握赢你。”白晔说到此处,却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其实即便是如此,他仍旧没有把握赢他,没有万分把握,他绝对不会先出手。

陵霄亦看出白晔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亦没有动手的意思,数千年来,他与天界所有高手交过手,但独独未与白晔交手过,摸不清底细,探不清虚实,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月初,所以这一次与白晔动手并非明智的选择:“既然都没有把握,那我就带她离开了。”

白晔不言不语,看着月初弯腰将地上的天音剑拾起,敛目低眉,便随陵霄离开,至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他一眼。他嘴角露出一抹入骨的残忍,沉声自语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有除之而后快。”

第37章 相守,悲欢同乐1

 这片青竹林间依稀有着呼啸地风声,沙沙落叶配合着脚步声,似踩碎了此刻的宁静。

月初不言不语地走在前,陵霄走在后,二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直到一阵风雪毫无预兆地侵袭而下,雪白的霜雪惊了琼枝,压了翠竹,月初一味的低头朝前走,突然间只觉一阵温暖覆上肩头,她不由一怔,只见陵霄的黑色衣袍已经覆盖了全身,温暖的气息源源不绝地传入鼻间,缓和了她身上的冰冷。

“哥哥,对不起,又让你费心了。”月初的声音满是自责,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这么没用,若是如今的自己有高强的法力,方才就不需要陵霄的保护,便能放心与天帝一战。

陵霄没有说话,仍旧在她身后缓步而行,也不知是何表情。

“我只是不想打扰哥哥与魔君,所以才一声不吭的想离开,但是却碰见了天帝……”月初也不知方才在青竹林间她与天帝的对话是否被陵霄听见,只是如实讲道:“天帝告诉我,我与你六世情缘全是他一手操纵,他其实早就知道你在麓山,他利用我接近你,只想用我成为你的弱点。他要的不是你的命,他要的是整个魔界的覆灭,我猜想他是想利用我挑拨你与魔君的关系,让你为了我与魔君决裂,从而分化你们,彻底灭了魔界。”

“所以你要在白晔面前求死。”陵霄终于还是出声了。

“我不能让他利用我威胁你。”

“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的性命比任何都重要。”陵霄猛然扯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继续前行,强迫着她面对着自己:“我敢将你留在身边,便不怕你成为我的弱点。你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去,将我置于何地?”

月初看着他严肃而冰冷的目光,雪花飘散,阻隔在他们之间,她倔强地回应道:“可是我不想牵绊你,更不想你因我而身处险境,你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介入你们的仙魔之争,我修仙也是为了找到你,如今知你安然,便可安心离去……哥哥,放我走吧。”

陵霄狠狠地看着她,眼中闪现无限地怒火,这是第一次,月初看见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这样的怒火。她有些害怕,想要退后,却被他拉上前,唇便已欺了上来。

从没想过陵霄会吻自己,她的脑海顿时有些停滞,待回神后便要挣扎,可自己却被他禁锢在怀中,不能动弹分毫。

他的吻霸道而激狂,不容她逃避分毫,他的舌趁机钻入她的口中,与之纠缠追逐。

她感受着他的气息与自己的气息交织着,起初她抗拒,躲避,渐渐地呼吸已被抽尽,只得张口呼吸。他趁虚而入,捕捉到她的舌后便与之嬉戏。

渐渐地,她的全部意识已随着他那霸道且强迫的吻夺去,渐渐迷失在他的吻中,情不自禁地回应。

陵霄感觉到她不再抗拒,吻逐渐由强迫转化为温柔,似要将她融入骨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的吻终止,此时的月初双颊绯红,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她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满心的悸动似在顷刻绽放,汹涌滂湃直击心底。

这是第一次,月初感到内心别样的情愫,隐忍多时,迷茫多日,前几世的记忆源源不绝地涌入脑海,这一次她终于承认了内心的真实感情。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对陵霄的感情,她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兄妹之情,到了魔界,知道了琉雅与哥哥的关系,她更不敢细想。可是她越压抑,便越觉得自己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她不敢表露出来。

即便是知道了前六世与哥哥之间的过往,她仍旧暗暗告诫自己,他们之间只能有兄妹之情。

今日,就在白晔面前,那生死一线,她的脑海中没有想起月秀,也没有想起白曜,只有陵霄与自己过往的种种。

那一刻,她多么恐惧,今后再也看不见陵霄。

她多么后悔,离开魔界之时没有与哥哥告别。

“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放你离开。”陵霄拥着她的力道没有减少分毫,说到此处时,声音中净是冷酷的霸道。

听到这里,月初的脸上扯出一抹浅浅地微笑,心中充盈着满满的甜蜜。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也许她可以自私一次,就留在陵霄的身边,她可以为了他,让自己强大起来,她相信自己,绝不会成为他的包袱,她也要成为像琉雅一样强大的女人。

月初再一次随陵霄回到了魔界,一路漫步而归,身上早已覆满了霜雪,待踏入魔界时,依旧是那阴沉沉的天气,漫天飘雪早已消逝不见。踏入结界的那一刻,只瞧见七杀与琉离面色严肃地候在外,楚韵站在他们身后来来回回地踱步,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待看见归来的二人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欣喜。

“我们正与魔君在商议大计,你竟然一声不吭地丢下满屋人擅自离去,竟是去找这个女人,你的眼中还有没有魔君?”琉离一见他们归来,也没有多想,劈头就是怒吼。

楚韵虽然已习惯了琉离的臭脾气,但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厉声与大护法说话,她生怕琉离惹怒了大护法,便立刻打着圆场:“琉离,冷静一些。”

“你让我如何冷静?姐姐这些年为他不止付出一点点,如今他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伤害姐姐!”琉离显然不领楚韵的情,愤愤地看着陵霄,继续道:“莫不是这几千年翅膀硬了,便想悔婚?还是想废除魔君取而代之?”

七杀一听琉离的话愈发不对,急急地截断了他的话,恭敬地冲大护法禀报道:“大护法息怒,方才您离开后,魔君怒极攻心,吐血昏迷。琉离一时情急才如此不敬……”

月初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陵霄是议事到一半突然丢下满屋子的人出魔界寻她而去,这才导致了魔君吐血昏迷,难怪琉离如此愤怒。

“我想去看一看魔君。”月初觉察到此刻陵霄身上的怒意,深知琉离的一番话已惹怒了陵霄,便上前一步握了握陵霄地手,似在安抚。

“你去了只会给姐姐添堵。”琉离看也未看她一眼,冷硬道。

“有些话我要和魔君当面说清楚。”月初的想法坚决,颇有一种不见到琉雅不罢休的模样。

“这是女人之间的事,男人就少掺合吧。”楚韵轻叹一声:“魔君并非蛮横之人,月初也是个单纯的姑娘,有些话当面解决比你们在这瞎起哄要好得多。”

琉离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撇过头,不再看他们。

月初则是由楚韵领着进入魔宫,一路上月初不禁问楚韵:“魔君身子很弱吗?为何会这样轻易就吐血昏迷?”

楚韵叹息:“你有所不知,八百年前大护法被四大神君诛杀,魔君为了寻回他四散的魂魄,耗尽了五千年的功力才找齐,那时的她法力便有了很大的损耗,这次一魔君想必是怒极,才会导致吐血,她对大护法用情真的很深。”

月初听到楚韵的话,步伐突然有些迟疑,原本坚定不移的心有了几分动摇。

楚韵似乎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笑着提醒道:“其实在爱情上,比的不是谁爱的更深,而是彼此是否相爱。”她说到此处,似乎回忆起了许久许久的往事,到如今笑起来依旧有些勉强:“其实,当年的我春心萌动,早已倾心相许琉离,魔君也是有意撮合我与琉离,但琉离不同意,当面拒绝了这桩婚事,我为此事还伤心了很久。但我明白,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若是勉强在一起必然是两个人的折磨,所以现在的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意孤行坚持要嫁给琉离,否则我也不会遇见七杀。”

第38章 相守,悲欢同乐2

 月初听到楚韵的话,不由一笑,看着笑得甜蜜的楚韵,心中也被触动。

“七杀虽然放荡不羁,但他对我是真好,他明知我心中有琉离,仍旧守护在我身边。”楚韵说起七杀,眼眶忽然泛酸,但声音却有着明显的欢畅:“也许现在的我并不如他爱我那样爱着他,但我喜欢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只要遇到任何事,他总是第一个出现成为我的支柱,逗我开心逗我乐,只要在他身边,就不用烦恼任何事,其实爱情不就是如此简单吗?”

月初停住了步伐,紧紧地握住了楚韵的手,满眼感激地说道:“楚韵,谢谢你,若非是你的这一番话,我还不能理解爱情。就在刚才,我还在迟疑,还想后退。”

楚韵看着月初满脸笑颜,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人都是要学会面对不是吗?去吧,偷偷告诉你,别看魔君平日里冷言冷语,其实她与我们一样,都是性情中人。”

与楚韵一番交谈,月初只觉心中豁然开朗,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入了魔君的屋内。

屋内四周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汁味,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屋内摇晃,月初一眼便瞧见了卧靠在榻上的琉雅,此时的她早已觉察到月初的到来,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榻上,似乎陷入自己的沉思。

直到月初站定床榻边,望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她,低声道:“魔君。”

琉雅听到这个声音,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半晌后才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月初,恶狠狠地问:“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月初回道:“因为我喜欢陵霄。”

琉雅冷笑:“因为你喜欢?你能比的过我对他的爱吗?”

月初摇头:“月初确实比不上魔君,但是感情并不是谁爱的少一些便要退出,魔君也知道月初与陵霄的六世情缘吧,我与他……”

“住口!”琉雅猛然弹坐而起,打断她要继续说的话,披散着的发丝垂在腰间,愈显她悲凉,她怒道:“我早该让你灰飞烟灭的,就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

“魔君,我知你爱陵霄,但你不能用你对他的爱逼走我,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先前你说我配不上陵霄,你说我会成为他的负担,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会为了喜欢他而变得能与之睥睨天下,为了喜欢他而让自己变得强大,不拖累他。”月初的话语顿了顿,考虑片刻才道:“出魔界后我遇见了天帝,他想利用我分化你与陵霄,从而逐个击破,彻底毁灭魔界。此时此刻的你,不要为爱而迷失了眼睛,葬送了魔界才好。”

琉雅满脸的冷意因她的话稍稍缓和,迷茫地眼眸因她的话逐渐转为清明:“若白晔以为这样就能分化我与陵霄,当真是太小看我琉雅了。”

月初看她清明地面容,心中这才稍稍放下许多,低声道:“魔君歇息吧,月初先退下了。”说罢,月初便要离去。

琉雅看着月初那娇小瘦弱的身影,忽然低声道:“月初,你爱陵霄吗?”

月初止步,回首,凝望琉雅那温和的目光,一时语塞。

爱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爱,她只知如今的自己对陵霄已不仅限于兄妹之情。

琉雅看她迟迟没有回话,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地笑意:“若你爱他,就为他变得强大起来吧。如有一日我不在了,替我好好爱陵霄。”说罢,她的眼角流下晶莹的泪珠。

月初看着琉雅的泪,满腹的疑惑涌入心间,只觉琉雅脸上的虚无像是已知自己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正想说话,只听见琉雅打断她:“去帮我叫琉离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月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匆匆出去,向琉离转达了琉雅的意思,琉离一刻也不敢耽搁,如风一般冲了进去。

楚韵上前几步,低声问:“魔君与你说了什么?”

月初摇摇头:“她没有为难我,只是魔君似乎病的很重。”

七杀长叹一声,上前搂着楚韵的肩膀,含着几分笑意对月初说:“就在方才,魔君做主为我与楚韵定了婚期,她说想在有生之年看见我们成亲……其实几千年来她都是靠着魔珠护体才勉强撑下去,她终于等到了大护法转世而归……”

月初想到刚才魔君对自己说的一字一语,心中满满的伤感,魔君不过是表面坚强,其实她也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她等了他八千年,更为了陵霄耗尽了五千年功力。

里边突然传来琉离的声音,在外候着的人心知不好,立刻破门而入,只见里边红光夺目,将闯入的众人全数笼罩其中,阴风阵阵吹得众人不禁伸手遮掩。

此时的琉雅正双掌抚琉离的背,正在将自己仅剩下的功力渡给琉离。

“姐姐!”琉离嘶声怒吼,眼眶中含着闪闪的泪水,他深深明白琉雅将功力全部渡给自己将意味着她将灰飞烟灭。琉离不想要她的功力,但毕竟道行尚浅,根本无法阻止她。

“魔君,快住手!”七杀大声道。

可琉雅的脸上却荡漾着决绝,她一边渡着功力,一边低声道:“我琉雅这几千年苟延残喘的活着,为的就是想要亲眼看着陵霄回来,如今陵霄回来了,也有一个他爱的女人陪在他身边,我余愿足矣。”说着,温柔似水的目光朝陵霄望了过去:“陵霄,琉离也是个奇才,只是还年幼,今后请你多多担待,辅佐他治理魔界,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痴情。”

陵霄那冰冷的目光闪过几分动容,其实这些年来琉雅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即使再冷的心也会感激,于是他重重地点头,承诺道:“只要有我在一日,琉离定然安然无恙。”

琉雅得到陵霄的承诺,放心地笑了,所有功力全数渡给琉离后,她终是手掌,一口鲜血吐出,溅了琉离满身。琉离即刻回神搂着倒下的琉雅,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掉落:“姐姐!”

琉雅的指尖颤抖着抚摸着琉离的脸庞,强撑着自己最后几分气力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众人看着琉雅靠近琉离说话,却不知她在说什么,只能瞧见她的身形正一点一点变透明,最后如一阵轻烟般一点一点地消散,这就是灰飞烟灭,琉雅将所有的功力都度给琉离,永生永世便已再无转世的机会。

琉雅灰飞烟灭,只留下历代魔君持有的魔珠,琉离将魔珠紧紧握在手心中,指尖泛着惨白,满头大汗淋漓,看来是琉雅的功力与琉离本身的功力相互开始冲撞了,颇有走火入魔之态。陵霄见此情景立刻大步上前,将琉离扶正,开始运气为其调气。

·

琉雅的死让魔界震动,妖魔纷纷蠢蠢欲动,幸得有陵霄坐镇,才避免了一场风波。琉雅渡了仅剩的五千年功力于琉离,年幼的琉离顿时拥有的万年功力,但不幸的是他并非当年的陵霄,能够承受住琉雅的功力,已因这强大的内力而导致走火入魔,陵霄耗尽真气才稳定住琉离的心脉,如今的琉离已经吐血昏迷了七日七夜,魔界纷纷猜测琉离极有可能难渡此劫。

陵霄一连七日为琉离度真气,耗尽心力想让琉离与琉雅的功力融会贯通,却始终有心无力,琉离虽有天赋但道行毕竟浅了些,着实难以承受琉雅如此强大的功力。

月初也知这几日陵霄因为琉离元气大伤,虽然他表面显得无碍,但月初感觉的到,陵霄的步子没有以往那样悄无声息了,对他的身体也隐隐有些担忧。这一晚,她在他屋外又等了一整晚,直到天刚亮才见朝这边走来的陵霄,他走的极慢,低垂着的目光若有所思。

“哥哥,琉离怎么样了?”

月初的声音打断了陵霄的思索,他才察觉月初的存在,目光闪了闪,疾步来到月初的身边,“他还在昏迷中,脉搏紊乱。”

“琉雅明知琉离的体质不比当年的你,为何还要执意将功力传给琉离?她难道不知这样对琉离的性命有极大的威胁吗?”这是月初几日来一直想不通的事。

陵霄嘲讽一笑:“琉雅自知自己时日不多,冒险在临终前将功力传给琉离不过是剑走偏锋,她终究是担心琉离年幼且功力尚浅,若是登上魔君之位必然难以服众,更怕我的存在会让琉离大失人心,魔君之位会易主。”

月初了然:“琉雅真是煞费苦心,那哥哥你可有想过取琉离而代之?”

陵霄答道:“琉雅的父亲对我全家有知遇之恩,而琉雅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若取琉离而代之,岂非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可是你这样日日为琉离疗伤,是否有损自己的元神?”

陵霄的目光顿显深沉,遥望漆黑地夜空,沉思许久方开口:“琉雅是因我而死,她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只是让我照顾琉离,我不能有负她所托。”

月初看着陵霄那毫无隐瞒的表情,心中庆幸,陵霄心中果然还是尚存温情之人,白曜当初对陵霄的判断过于武断了。琉雅如此剑走偏锋也在所难免,终究是为了保护琉离,竟不惜用灰飞烟灭来保全他,顿时她佩服起琉雅的决心。扪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她将要面临灰飞烟灭,是否也能如琉雅那般义无反顾。

“在想什么?”陵霄垂首凝着身边的月初,此时的她正低头独自沉思。

“自从追随月秀修仙,三百年与仙家打交道,自然而然对魔界产生抵触,尤其是众仙家口中那个绝情弃爱的大护法,令人听后不寒而栗。直到被楚韵救走,认识了七杀,琉离,琉雅,还见到了哥哥你,才发觉这不过是身在其位便对魔界有偏见。你们虽是妖魔,却也如人一样有血有肉。”

陵霄听着月初一番话,方觉着弹指三百年竟让当初纯真无邪的月初变得如此心思沉重,一时间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39章 相守,悲欢同乐3

 这些日子,随着陵霄不遗余力的救治,琉离才逐渐有了起色,据楚韵说琉离如今已经能将自己的功力与琉雅的功力融会贯通,走火入魔之态已逐渐散去,只是依旧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由于琉离的伤势不便外泄,只有几个高层护法知道其中内情,所以便由楚韵来照顾琉离的伤势,她这些日子也尽心尽力,日夜守候在琉离床榻边不眠不休的照顾。

“楚韵,你去歇息吧,琉离让我来照顾。”月初将昏昏欲睡的楚韵叫醒。

楚韵略微疲惫地点点头,没有拒绝,只是交代月初何时该给琉离用药后就离去了。

月初代替楚韵照顾琉离,依照楚韵的交代,每三个时辰喂他吃一次药,正当她第二次要喂琉离的时候,转身间竟发觉琉离睁着迷离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愣了一下,随后大喜:“琉离,你醒了!”

“月初。”琉离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月初按住,“躺着别动,先把药服下。”

琉离乖乖地躺好,然后很顺从地任月初将药喂入口中,只听见月初开心的说:“你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如今你能醒来,也不枉哥哥那样尽心尽力地救治你。你不知这些日子因为你的昏迷不醒,魔界面临着随时被天界攻打的危机,可幸的是你及时醒来。”

琉离的目光朦胧,依稀像是要睡去了似的,他瞧着月初含笑而动的嘴唇,却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渐渐地,琉离又闭上了眼睛。

月初见琉离又睡了,也不敢离开半步,便乖乖地在琉离身边守着,直到陵霄的到来,月初才满脸高兴地说:“哥哥,刚才琉离醒了,可是不消片刻又睡了。”

陵霄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起伏:“能醒就说明琉离已经渡过生死关了。”说到这里,陵霄竟止不住地咳了几声,一口血竟吐了出来。

月初一惊,忙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陵霄,领着他坐下,满脸担忧:“哥哥,你竟伤的这样严重了?”

“小声点,隔墙有耳。”陵霄紧紧握住月初的手,手心里渗着冷汗。

月初十分明白,陵霄若是倒了,那魔界将面临着惊涛骇浪的危机,只要走漏一点陵霄受伤的风声,必然使得天界有机可乘。月初回握着陵霄的手,隐隐有些颤抖,只恨此时的自己无能为力。

陵霄看出月初的担忧,轻声道:“没事。”

“哥哥,你教我妖法吧,我想学。”

“妖法学久了你就会染上妖气,逐而成妖。”

月初想了想,便问:“哥哥你会娶我吗?”

陵霄怎料月初突然问及此事,怔了片刻,笑答:“月初愿嫁,我便会娶。”

月初双颊微红,低声说:“既然哥哥会娶我,那我自然是嫁鸡随鸡,嫁妖随妖呀。”

陵霄一把将月初搂入怀中问:“你说的可作数?”

月初靠在他怀中,笑得动人,双手回拥着他:“只要哥哥作数,我就作数。”

一旁的灵雌睁着一双炯炯有神地大眼盯着相拥的二人,似乎还不能理解情为何物,只是看见陵霄嘴角的笑,它也极为欢快,认为月初能够让主人快乐,便又更坚定了要好好守护月初的信念。

·

七月半,正是人界的中元节,陵霄带着月初来到了人界的幽水镇,这一路上陵霄都没有说话,月初看出了陵霄的异样,便也不多话,只是尾随其一路爬山涉水,终于到达顶峰,赫然闯入眼帘的是一座坟墓,墓碑上写着:母上柳如慧之墓。

月初恍然明白,原来今日陵霄是带她来祭奠娘亲,原来娘亲的名字叫柳如慧。

月初的泪水湿了眼眶,她跪在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娘,月初来看您了。”

陵霄目光冰冷,却隐约透着几分萧瑟的悲凉,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墓碑:“母亲临终前让我将她葬在幽水镇,她说这是第一次与父亲相识的地方。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为了父亲才修炼了不死之法,本以为能够与她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可这一切都被天神毁灭。”

“父亲本要脱离魔界与母亲归隐幽水镇,可白夜景却不放过父亲,亲自带人诛杀了父亲,令他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母亲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被白曜痛下杀手,她何其无辜,若上天要凤陵霄的命大可拿去,为何要夺去母亲的性命!”

陵霄的情绪蓦然被激起,眼中清晰可见的哀伤夹杂着嗜血的杀意,这是第一次月初看见陵霄如此动怒,而白曜的名字骤然在她的心中带起几分酸楚。

“哥哥,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逝者已矣,如今你还有我。”月初于墓前起身,面对着陵霄,眸色悠远,化作百味纷杂。她紧咬下唇许久,顿时已在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这才松开唇齿说道:“如今琉雅死了,琉离伤势虽有好转却依旧昏迷不醒,而你元神大伤,若此时天界倾全力攻打魔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唯一能够混淆魔界视听的办法就只有大护法成亲,你幻化一个假琉离亲自主持这场婚礼,而且要越快越好。”

此刻的陵霄已敛去一身杀戮之气,静静听着月初冷静的话语,待听到她说到成亲,眉头微微一蹙,便问:“你要我成亲?”

月初半垂下眼帘,点头:“哥哥愿意和我成亲吗?”

陵霄神情一滞,凤眸略抬,看着月初双颊微红,可目光却那样从容,他却摇头:“要化解魔界的劫难我另有他法,无须用成亲这个法子。”

“任何办法都没有这个办法直接,天界万万想不到你元神大伤还能大张旗鼓举行婚礼,他们虽然会心存疑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陵霄冷冷打断了月初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为什么?”月初看着陵霄冷漠的脸庞,喉头一阵哽咽,“你就这么不愿娶我?当初是你说我愿嫁,你便愿娶的,才时隔几就要出尔反尔。”

“终身幸福并非儿戏,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陵霄转身,不再看她,深邃的目光遥望暗夜的苍穹,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照耀天地万物,他的眸中辩不出喜怒:“回去吧。”

月初看着陵霄孤寂而行的背影,终是没有说话,只是缓步随在他身后下了山。

一路上,二人都沉寂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到走入幽水镇那条热闹的大街中,鼎沸的人声,河畔中缓缓游荡的花灯,空中纷繁上升的孔明灯……这一切闯入月初的眼帘,这是第二次来到人间,感受到这样热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