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衣朝玺阳瞟过去一眼,他不知道‘儿子’是怎么当的?母亲都急哭了,难道他无动于衷?

“圣皇,圣后娘娘,我儿他不是狠绝之人。”说着,朝诀衣拜礼,“圣后娘娘,别人若误会他我或许还不知该如何替他说好话,可是炎儿与你认识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知道,对不对?炎儿他的心和他的父皇不一样,很不一样,他一定不是有意伤害你。”魔后害怕在失去夫君之后再失去自己的孩子,急得跪着朝诀衣爬近几步,慌忙的说着,“圣后娘娘,他一定是被逼无奈,求求你放过炎儿,他是无辜的。”

诀衣弯腰将魔后从地上扶起来,她确实也没想过要渊炎的性命,只可惜……

“魔后请放心,渊炎的为人我信的过。”

魔后念橗听到诀衣的话,心里稍安,“如此说来,圣后娘娘能饶恕炎儿吗?”

“他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魔后转头看向渊炎,是啊,他站在

这儿好好的,可见圣皇并不会要他的性命,父子俩人能保住一个总是好的。

帝和不等魔后的悲伤涌上来,潇洒的收扇,走到她和诀衣的身边,目光坚定不含丝毫的怜悯。在他的心里,攻湛对诀衣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只取了他一人的性命显然不能平复他内心的愤怒,攻湛的单子委实太大了,超过了他的预想,他决不许异度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杀一儆百可是个很不错的词儿。

“魔后,有件事我得好心提醒一下。”

“圣皇请说。”

“必须尽快上位新的魔皇。”帝和淡淡的笑了下,“如果魔后还想住在这座宫殿里的话。”

帝和的话提醒得颇为直接,念橗虽心中难过,但被他的话点醒,明白如今不是她悲伤的时候。魔皇死了,现在消息还在宫里没有传出去,一旦传开,天魔族各部族恐怕会发生战乱,炎儿是皇长子,魔皇之位本欲传给他,如今最佳作法是他尽快上位掌权,像他的父皇一般用铁血手腕让天魔族的族人全部臣服。

“圣皇所言甚是。”

魔后随后看着渊炎,“炎儿。”

玺阳本不想走近,可见大家都看着他,不得不在众目之下走到魔后的身前,他想,如果是真正的大皇子,此时应该叫她一声母后,但他实在叫不出来。

魔后倒也不计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叫她,伸手一把拉住玺阳的手,目光中满满的关切之意,“炎儿,你生性纯良,和你的父皇不同,母后知道你一定还未作好继承皇权的准备,但是眼下我们不能等,你一定要尽快成皇,到时魔族内若出现不服之辈你才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下令将其收服。”

“我……”玺阳犹豫,“趁着帝和神尊与天姬在此,有些话我想说清楚。”

帝和道,“我虽是异度世界的圣皇,但天魔族内的琐事并不想管,立谁为新皇是你们的事。”说着,帝和微微停了下,又道,“想必圣后娘娘与我想法相同。”

话毕,帝和抬手揽过诀衣的腰肢,带着她欲走。他的话和诀衣的乖顺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以为他们俩不想管闲事,但玺阳却明白,他想在帝和诀衣的面前告诉魔后他是仙者,并非魔灵,想她不要误会,可帝和诀衣却用行动告诉他,他们不会为他作证,没有他们俩出面,其他人不会相信他的话,哪怕是皇子的母亲。

“圣皇请留步。”

帝和转身,目光淡淡的,看着叫住他的魔后。

“圣皇,立新皇确实是天魔族内的事,我本不想麻烦你,但能否请您和圣后娘娘在魔宫里一直住到炎儿成皇。”

魔后很快又道,“不,请多住几日,待到魔族内安稳了再回帝亓神山,可好?”

帝和诀衣何尝不知道魔后的心思,他们在魔宫里住着,外面那些人才不会不服渊炎这个新皇,她是想借他们俩人来稳固渊炎的地位。

“是啊,天魔族要立新皇,对圣皇圣后来说虽然不算大事,但对魔族来说,却是天大的事,还请圣皇圣后留下来做个见证。”玺阳意外出声赞同魔后的请求。

帝和面色和悦,但不知为何,诀衣凭自己的感觉认为他的心里很不高兴,倒不是不悦魔后的话,而是不满玺阳的心思。魔后留他们的心思与他截然不同,他能同情魔后,但一定不会认可玺阳。

“请魔后安排一处僻静的住所给我们夫妻。”诀衣先帝和说了话,答应了魔后的请求。

魔后幸喜,“好,好的。”

诀衣目光深深的看了帝和一眼,其中有着他读懂的撒娇和柔情,一言未说的对着她轻轻笑了。

一叶一如来21

到了魔后特地安排的住处,因为她的吩咐,侍婢们不少且个个手脚利索灵巧,帝和诀衣哪里能不知道为何,诀衣在进门后让侍婢全退下,亲手给帝和泡了清茶。

“夫君,请。砦”

帝和低眸看了一眼诀衣手上的白色瓷杯,没有接过来。

“刚泡的茶很烫。”

闻言,帝和抬手将诀衣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无奈的很,“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晓得怎么让我妥协了。”撒娇,讨好,示弱,这些他以前从不见在她身上出现的手段如今她用的愈来愈频繁。作为她的男人,他自然高兴,若非自己足够好足够强大,她必不会如此娇柔。但她能否不要轻易放过伤害她的人,她舍不得处置天魔族其他人,他可不会心软。

诀衣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你。鳏”

“这还不够?”

诀衣脸上的笑容深了,“好啦,我知道你心善,肯定也不愿天魔族血流成河。”

“错了。”

帝和端着茶走到桌边,坐下去,缓缓道,“这次我可不会心软。”

诀衣只是笑着,不管他说得怎样坚决,她始终相信他是一个悲悯天地苍生的人,渊炎为护她死了,当年救她的恩情也没来得及还,恩泽给他的族人,日后他们夫妻才不会觉得亏欠了他。诀衣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紫光闪现,张开嘴巴,吐出一颗金色的内丹,纤手轻轻捏住浮在眼前的内丹,走到帝和的身前。

“夫君。”

“先放你那吧。”

诀衣趁帝和不注意,将内丹飞快塞进他的嘴里。

“放心,如果我有难,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帝和轻轻放下茶杯,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事,第一个想到的人当然应该是我。”说着,伸手把诀衣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双臂温柔的拥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诀衣目含关心看着帝和。

“没事,乖。”

诀衣微微侧身,双掌捧着帝和的脸颊,“我凡事不瞒你,你也不能有心事不告诉我。”

“不是心事。”

“那就说吧。”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到了异度处处不美丽,不想你生活在这儿。”

诀衣不以为意的笑了,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回天界的事呀。她提了一次他便一直放在心里了吗?她确实想回去,但她并非为了他们,只不过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在这儿终究不让人全然放心,若是在佛陀天里,就不一样了。瞧瞧世尊和帝尊的孩子,就算他们出宫多日不回也不会太担心宝宝的安危。

“我在哪儿生活都不要紧。没有你的话,每日所见繁花似锦,我不会开心。有你在身边,即便是地狱我也觉得很美好。”

帝和难得听到诀衣如此直白的诉情,心里瞬间高兴似艳花绽放,嘴角的笑容跑到眼睛里,好像把里面的两个小诀衣也带笑了。

“猫猫你知道吗,你让我异度世界里的生活出现了色彩,像阳光照耀下来的色彩,美好极了。”

诀衣嘟了下嘴,娇媚的脸上丝毫不掩饰对帝和的鄙视,哄人的话还真是不在心里想好再说。

“我们高高在上的圣皇大人把话说反了吧。”

“哦?”

诀衣端正脸,“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风琉韵事,你可是号称天界第一情圣的人,你说因为我生活里才出现阳光般的色彩,这话别人信不信我不晓得,但我可是不信的。我只怕你那些个相好从帝亓宫的南门排排站到北门,再折回到南门还绰绰有余呢。”

“哈哈……”

明明是被媳妇儿问责的事,帝和听了却爽朗的大笑。

“你还笑,没成亲前你有多少相好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告诉你,以后若是有姑娘带着孩子跑来找你,别怪我下手狠心。”

“这话是何意?”

诀衣反问,“你不知道吗?”

“为夫应该知道吗?”

“除了我之外,帝亓宫不会有第二个女主人。你的后嗣,也必须只从我的肚子里出来。”

帝和再度仰头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

帝和爱怜的刮了诀衣的鼻头一记,眼睛笑得弯弯,“想不到我聪慧如斯的媳妇儿也能说出这么傻气的话。你是我的圣后娘娘,帝亓宫定然只有你一个娘娘,你不是唯一的女主人,莫非还能是别人?”

“这第二个吧,就更傻了。我们的孩子,不从你的肚子里出来,难不成从我的肚子里跑出来?”

帝和笑着,“我虽不是女子,但听星华说过飘萝生小毛球时的一二事,生娃娃并不享受,飘萝那么能折腾的人生了星二之后一度不想怀小三儿,日后若是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娃娃在你的肚子里,他闹腾你我替你受不了那个罪,只能委屈媳妇儿你了。”

诀衣笑笑,脸颊微微泛红。

“你说,若是男人能怀孩子多好,凡间的男人不行,我们这些当神尊的男人可以也不错呀。”

诀衣笑问,“怎么,你想生孩子?”

“我想替你生。”

“我不怕生娃娃。”

帝和不解的问,“为何?”

“生你的娃娃又不是别人的,我为什么要怕?”她为他死都不怕,孩子是他们的后裔,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

帝和看着诀衣的眼睛里渐渐浮现灼热,他原以为娶妻会让自己陷入无限的约束,却没想到跟她在一起倒点儿不乏味,她说什么,做什么,他皆有兴趣看着她陪着她,反而是她似乎不喜欢他总是粘腻在身边。

“嗯?”

诀衣忽然被帝和悬空抱了起来,见他朝里间走,诀衣忙道,“现在还是白天……”

帝和莞尔,“白天怎么了?”

“魔后可能会派人来找我们。”

“不管。”

“帝和别这样。”

“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宝儿长什么样吗?”

“……”

放诀衣在床上的时候,帝和心想,星华家的小毛球和星二比千离那口子的年岁小了不过十来万岁,当年星二可是看上过幻姬的,他俩儿子都能娶媳妇儿了,他这会儿才把媳妇儿拐到床上,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就算不和星华比,千离那个奇葩也当了父尊,还是三个娃娃的爹,尤其可气的是,他居然生出了女儿,着实羡慕人啊。他家小心心长的可爱,那全是幻姬的功劳,若不是小幻姬有沉鱼之貌,千心能粉雕嫩嫩的么。他的猫猫美艳不可方物,生出来的闺女输不了帝尊家的小丫头,他要赶紧生一个出来玩玩,赶紧的!

魔后嘱咐侍婢们给帝和诀衣送是上好的点心与水果后转身,见渊炎背脊笔挺的站在房中,微微愣了下,觉得他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但转念一想,魔皇……他确实心中悲痛吧。

“炎儿。”

魔后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浓浓的殇意,“哎……”长长的叹息之后,魔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夫君忽然没了,她心里的苦比任何人多,但眼下她和渊炎能不能走过这个危机尚且不知,她连悲伤都来不及。

“你父皇离开的消息虽然暂时封在宫里了,但是各部族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在他们知道前,我们必须让魔宫变成铜墙铁壁。”

魔后皱着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母后的忧伤比你不会少,但我们母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魔族出现战乱,你父皇虽然不是仁慈的魔皇,但他让天魔各部安安稳稳的生活,多年来没有战乱,这一点他做得很好,母后希望你也能让魔族平顺的生活。”

玺阳看着并不能让他动容慈悲心的魔后,她的话很有理,但他未必能做到。

“我……”

玺阳犹豫了,他不愿见到血漫四处的景象,可他又不愿成为魔皇。

“我可能做不到。”

魔后问,“做不到什么?”

“让天魔族安稳平顺。”

母后从金丝软椅上站起来,走到玺阳的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炎儿,你必须让天魔族渡过此难关!你是魔皇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是众皇子的大哥,天魔族一旦战乱,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的魔灵要遭祸吗?”

“我…

…”

“你不要担心,母后会帮助你。而且,圣皇圣后在魔宫住着,有他们坐镇,外面的人不敢乱来,你需趁机成皇。”

玺阳看着魔后殷切期盼的双眼,微微有些动摇自己的心了。

一叶一如来22

魔后连续三次派人去请帝和诀衣皆不见人后,再不敢让侍婢去请他们了。她已然明白,他们俩人并不想参与天魔族立新皇的事,请了三次扑空是让她不要念想他们会出手相助,此时他们在魔宫暂住的事宫里人全知道,这么多张嘴流传,宫外的人自然深信不疑,一旦他们不现身的消息传开,宫外的人恐怕会认为他们母子在使诈,为了让人坚信圣皇圣后支持渊炎为新皇,她只能坚定心中的信念,他们一定在宫里某处。

玺阳住在渊炎的寝宫中,想到帝和在天界是佛陀天的神尊,来了异度世界成为圣皇,多年与妖魔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在三十三重天里的位份比他高了太多,来此亦能坦然生活,他为何就不能呢?簿兮仙山的仙君又能如何,还能尊贵过他么。还有如今的圣后娘娘诀衣天姬,天界赫赫威名的女战神,来了这儿被魔族人陷害,她尚且没有大开杀戒以儆效尤,他难道就不能委屈自己一二,成为天魔族新皇,免魔族一场场纷争?

确定要成天魔族新皇之后,玺阳主动找人了解魔宫里的情况,又找魔后熟悉天魔族各部族间的矛盾与巨细之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炎儿,你想何时登位成皇?鳏”

玺阳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他不是真正的渊炎,若是真渊炎,恐怕还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他则不会,早一天成新皇,便能少给天魔各部族间纷乱的机会。

魔后稍稍想了想,“五日后如何?”

“为何要五天后?”

“登位需要筹备各事,太仓促慌乱了,母后怕外人会多想。”

玺阳觉得此话并非不无道理,慌慌忙忙的,反而叫人多疑。攻湛死了,对宫外的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只不过,他为何忽然死去,由头确是得好好想想,不能叫外人猜疑。玺阳将心中事告诉魔后,魔后听完,并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

“如何告诉部族人等你父皇为何而死不难。”

魔后的脸色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漠然,言语间淡淡的,更像是一种久经时光的沉稳,让玺阳一时有着说不出的暗暗佩服。他闻言,女子为母则强,可却不知道,女子的强不单单是强在维护自己孩子之身,竟然也能强在面对殇事之上,他不知道渊炎若在是不是也如此漠然,又或者他说错了,并不是漠然,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必须冷静。妖魔的狠戾他在天界不是没见过,与三十三重天里的仙神有着天壤之别,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事,魔后的担忧恐怕是天魔族因此事分崩离析。

“已经有理由了吗?”玺阳问,虽然心里决定成皇,但他还没习惯叫魔后为母后,每次见她只是微微行礼,并无称呼。

“如实告知。”

玺阳诧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