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着是王府里的丫鬟,态度都格外客气,不是“劳烦姐姐”,就是“谢谢姐姐”,像道痴这样眼皮都不抬,话也不应一句,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因道痴放在捡了地上的果子,手掌上沾了不少尘土,美婢擦拭得就格外仔细,躬身下来,一根一根手指的擦着。

王琪在旁看着,只觉得身上有些受不住,忙紧了紧胯,望向道痴的目光,已经是羡慕嫉妒恨。

道痴还真没分心留意手边的美婢,看似打量着席面,实际上眼角的余光一直望着门口。

周嬷嬷牵着小丫头,穿过中堂,避到茶室去了……

第七章 论君论尊,蒋郎暴走

换做年纪大些,美色当前,面不改色,或许大家要高看一眼;不过随即大家想到道痴的年纪,就觉得没意思起来,收回各自视线不在看他。

黄口小儿啊,还不解女儿香,要是有了反应才怪。

王琪心里有些泛酸,嘀咕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要人帮着擦手。”

道痴注意力从门口收回,正听到这一句,侧过头去,眼神轻飘飘地在王琪胯上滑过,慢悠悠道:“七哥……长大了……”

王琪被道痴看的头皮发麻,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依旧嘴硬道:“当然长大了,谁还是小孩子不成?”

世子坐在王琪左手,听到他们兄弟两个说话,凑趣道:“七郎你别得意,忘了你自己个儿小时候惫懒的要命,连吃糕都要别人拿着喂,还说自己小,拿不住糕的是哪个?”

王琪讪讪道:“好殿下,您就别揭我的老底。到底是在我弟弟跟前,多少给我留下体面。要不我这做哥哥的,往后怎么好说教弟弟?”

世子笑道:“二郎看着比你都稳当,哪里用的你操心说教。”

王琪得意道:“殿下这可是看走了眼,二郎不过是看着稳当,实际上还是小孩子呢。不说旁的,就是吃食上,遇到爱吃的菜就吃,不爱吃的宁肯只吃白饭也不夹一筷子。”

道痴在宗房学规矩这些日子,常同王琪一道用饭。富贵人家的饭菜,同外九房的做法不同,就是熬白菜,也用高汤。

道痴既茹素,这些当然用不了,便只就两道素的凉拌小菜送饭。当家的珍大奶奶得了消息,以为道痴是天热不耐烦热菜,便吩咐厨房每顿多做几道凉菜送上来,却是荤素对半。

王琪本就胖,夏天难熬,早先不觉得,见道痴吃着清爽的凉拌菜,自己也不耐烦吃热菜,便也只顾着凉拌菜吃。如此一来,荤素两样凉拌菜都吃的干净,倒是没有人留意道痴只吃素之事。

只有王琪晓得,可是压根不觉得道痴是因“对佛祖至诚”才戒荤,而是觉得他太挑食。即便没吃过荤菜,觉得肉带腥气,可是咬牙吃过几顿便也当适应,不肯去吃无非是舍不得勉强自己,嘴巴上太挑剔的缘故。

这就有了王琪所谓的“挑食说”。

世子不以为意道:“谁小时不是这么过来的?孤幼时就受不了菜腥味豆腥味,母妃使人用青菜千张加大肉做馅料,孤才吃上一口两口。现下别说味道淡些的千张青菜,就是豆腥味最重的老豆腐,孤也能吃下。”说到这里,看着道痴的目光不由带了怜悯。

在他看来,小孩子挑食是惯见的,只要长辈们留意,多多少少都能改过来;可道痴打小养在寺里,下山又被送到王府做伴读,没有长辈去关心他。

此时,他还不知道痴从宦门过继到族中寻常人家,否则定要越发不平。

世子待王氏兄弟这般亲近,旁人只有羡慕的,蒋麟却恼的不行。他冷哼一声,道:“菜都要凉了,到底还开席不开?”

世子笑着看了蒋麟一眼,道:“二表哥莫非饥了,要不先用几块点心垫垫饥?”

蒋麟皱眉道:“陆炳那小子都说无需等他,殿下为何还不吩咐开席?都是殿下纵容,才让那小子没轻没重。”

世子笑容淡下来,缓缓道:“孤如何行事,自有父王母妃教导,无需二表哥操心。”

蒋麟被噎得满脸涨红,愤愤地看着世子。

世子看着他,面上带了几分冷肃。

蒋麟鼓着腮帮子移开眼,心里的邪火却越来越旺。就算是不能对世子撒火,可对旁人他是无惧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世子最为相熟的王琪:“你这厮又胖又蠢,还有脸进府做伴读?王家是不是太狂妄,明知道府学伴读是要陪殿下读书,还送了个最蠢的来。哼,自诩为安陆第一姓,连王府都不放在眼中。”

王琪虽不愿意招惹蒋麟,可也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还嘴的习惯。再说蒋麟这小子不仅骂了他,还给王家扣上个轻慢王府的罪名,其心可诛。

王琪站来起来,惯常眯缝的眼睛睁开,眸子清寒,小脸绷得紧紧的,再不见半点猥亵,道:“胖这一条,我否认不得;蠢这一条,我不敢应。诸子百家皆也涉猎,四书五经通学过一遍,怎么就做不得殿下伴读?还有我二弟王瑾,不能说过目成诵之才,也是族中小一辈中最聪慧的人物之一。祖父从族中子弟中再三遴选,选了我们两个出来,又请王府内官过去,仔细教导我兄弟二人规矩后,才送了我们兄弟过来。若是蒋公子觉得我兄弟不配添为殿下伴读,还请蒋公子说出个寅卯来,没凭没据的罪名,我们兄弟是不认的。”

蒋麟在众人之前,被世子噎了一句,觉得失了面子,才想要在王琪身上找还回来。王琪早年来王府,他没少这么挤兑王琪。王夫人碍于王妃的面子,只劝王琪容忍,并不与之计较。

因此,他以为这一回自己臭骂王琪一顿,王琪也只能缩脖子忍着。

哪里会想到,王琪竟然敢回嘴。

他“腾”地一下做椅子上起来,怒视王琪道:“好啊,王胖子,你敢与小爷顶嘴?”

王琪冷着脸道:“蒋公子非君,我非臣;蒋公子非尊,我非卑。作甚蒋公子说我,我就不能回应?殿下跟前,蒋公子这个‘小爷’的自称还是改了吧。”

蒋麟本不是机灵的人,被王琪堵了两回,除了气的要死,也分说不出一二,便转向世子道:“殿下你就不管,任由王家人尊卑不分,欺辱我们蒋家?还是殿下亲疏不分,觉得蒋家门第低了,乐意将庶母的娘家人当成亲戚?”

这一句不仅扯上王家与蒋家,还将王夫人与王妃都牵扯进来。

世子的面上已经带了愠怒,看着蒋麟道:“王家人尊卑不分?二表哥告诉孤,方才王七郎说的哪里不对?二表哥是君上还是尊长?”

蒋麟梗着脖子道:“我……我是姑母嫡亲的侄儿……”

世子懒得再看他,淡淡地道:“孤已经说了,今日起府学之中,只论同窗之谊,不论尊卑。孤倒是不晓得,孤说的话这么没分量。想来在二表哥心中,二表哥居长,孤居幼,也当是长尊而幼卑,才会这般不将孤的话放在眼中。”

蒋麟闻言,越发着恼,只觉得世子偏袒王琪,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没脸,冷哼一声道:“殿下不必吃哒我,既看我不顺眼,我走便是了。”说罢,带翻了椅子,怒冲冲地出去了。

餐室里鸦雀无声,就听到外头蒋麟怒斥道:“滚开!”

随即是“哎呦”一声,而后是周嬷嬷隐含怒意的声音:“表少爷!”

旁人还罢,世子立时起身,面色铁青地往外走,差点与进来的陆炳撞上。

陆炳正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呲牙。世子见了,面色越发难看,咬牙道:“他打你了?”

陆炳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没有,是我走路没留意,没给蒋二哥让开道,被撞了一下。”

说话间,他已经撂下胳膊,面上也挤了笑,可额头冷汗犹在,显然是撞得不行。

世子皱眉低声道:“是不是伤到?你别硬撑,孤吩咐人请太医给你瞧瞧。”

陆炳忙摆手道:“真不必,许是撞淤了,等晚上用药酒擦擦就好了。”

来了一个,又少了一个,被前边的事情闹得,世子没了心情,众人也都知趣地老实吃饭。原本好好的接风宴,吃的众人都没了兴致,只有王家兄弟,捧着碗吃的津津有味。

世子见状,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舒展不少,觉得王琪还真是合了“心宽体胖”那句话,而王瑾么?

世子看了他面前只剩下半碟的素炒青瓜,又看了看其他人,多是捡着眼前的一、两盘菜动了。只有陈赤忠与王瑾两个,只动了素菜。

除了王家兄弟外,世子与其他人都是头一回相见,实在也没有那么多可聊的,加上不放心陆炳的瘀伤,等到用了酒席,世子便同大家客套两句,带了陆炳随着周嬷嬷回内宫去了。

剩下众人,也都从乐群堂出来,各回各屋。只有王琪不同,跟在道痴身后,来了道痴房间。

“蒋麟那小子可不是个大度的,瞧着话里话外,对王家没有半点善意。原本哥哥还打算悠哉混日子,现下不行了,真是令人懊恼。”王琪进了屋子,便压低了音量道。

道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瞅着七哥不像懊恼的模样,反而隐隐欢喜?”

“哈哈哈,果然没瞒过二郎。”王琪挑了挑眉毛,磨拳擦掌道:“哼哼,这才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小子仗着自己是王妃亲侄子,欺负过我多少回。我长这么大,吃的所有苦头多是拜他所赐,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回报’的机会,没想到这会儿还赶上了。”

道痴翻了一个白眼,道:“七哥这两年不是很少来王府了么?哪里就被欺负着?”

“这两年来的少,小时候来的多啊……六岁那年,他抢了我的木马;七岁那年,他抢了我的桂花糕;八岁那边……”王琪咬牙切齿,一件一件数着蒋麟的“恶行”。

多是孩童之间的争执,蒋麟太霸道跋扈了些。

王琪掐着腰,满脸得意:“我就晓得,那家伙那么烦人,王妃不会一直都稀罕他的,果不其然,让我等到了今天!看来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哈!哈!哈!”

道痴不解道:“七哥怎么瞧出王妃厌了他?”

王琪洋洋自得道:“即便之前不厌,过了今日也会厌的。王爷、王妃作甚给殿下选伴读,不过是让殿下自己培养心腹,以后充当王府属官。蒋麟却在这个时候捣乱,又在咱们面前与殿下顶嘴,已是犯了忌讳。瞧着殿下的样子,对蒋麟嫌隙早生,今儿蒋麟又撞了殿下最亲近的陆炳,殿下能饶了他才怪……那小子的好日子到头,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

这一更是昨晚的。昨晚没码完睡着了。夏天真是太容易犯困,家里没咖啡了,真是顶不住。

第八章 说长道短,郡主趣评

凤翔宫,东阁。

世子过来请了安后,便带着陆炳回自己院子去了。王妃将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下周嬷嬷回话。

“麟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王七郎当众与他吵闹,熜儿又当着外人撵了他?”王妃皱眉,面带不快。

不管她心里对娘家人如何腹诽,可也不会允许旁人轻慢。

周嬷嬷面露诧异道:“王妃这般说,老奴可要代殿下喊冤……老奴在外头听得真切,表少爷开始对殿下说话时就带了火气,殿下还好言好语地应答;表少爷又教训起殿下,说他纵容陆炳。殿下这才恼了,回了表少爷一句。表少爷没有再同殿下拌嘴,开始骂起王七郎,说他又胖又蠢……”

她这次过去,本就奉了王妃之命,近处观察几个少年品性的,因此拉着小丫头去茶室说了几句,便回到饭厅外,留意里面动静,自然将前后争执看在眼中。

她在王妃身边服侍,自是晓得王妃护短的脾气,不管娘家人如何,在外人面前都会护着;可娘家人再重,也越不过世子与两位郡主。

听周嬷嬷将乐群堂的事情讲述一遍,王妃脸色不仅没舒展,反而越发难看:“这个麟儿,真是让老夫人给宠坏了……”

旁人不知道蒋麟为何针对王琪,王妃哪里能不知道。

她本替侄女看上了王琪,觉得王家富足,王琪本人性子又敦厚,少不得在母亲吴夫人与嫂子小吴氏跟前称赞王琪。吴夫人与小吴氏没想到蒋凤身上,以为王妃是看上王琪,想要他做王府仪宾。蒋麟发作王琪,估计也是这个缘故。

王妃心里当然不痛快,侄子一个平民,竟然敢对世子不敬,依仗的不过是她的娘家人。可是她的娘家人,心越来越大,已经让人着恼。

若是王琪真是她给三郡主挑的仪宾,依照她们的意思,还真是非要给搅合黄了不可。

看来真的不能再纵容她们,既然是客居王府,就当有客居的模样。女儿与儿子都渐大了,难道还真的任由她们在两个孩子的亲事上歪缠?

王妃想了想,道:“去账房传话,就说我说的,南山院那边领东西,今日起按规矩行事。若是有多领的,下个月扣还出来,银钱亦是如此。”

南山院住的,就是王妃的母亲吴氏与长兄蒋庆山一家。

周嬷嬷应了,犹豫道:“王妃,怕是舅太太不愿意?”

王妃冷笑道:“让她闹去。我不过是不愿引得老夫人恼,才向来不与她计较,她还真的摆起长嫂的谱来?要是再不安分,痛快地搬出去。”

这样说着,王妃越发心烦。当初丈夫提及带了父母出京就藩,她本是满心感激。能与娘家人在一处,总比亲人相隔几千里,到死也未必能相见强。大哥带了大嫂,以奉养父母为名,也随之就藩。

丈夫生性孝顺,因不能将生母接出宫奉养,甚感遗憾,视岳父岳母如同生身父母似孝顺。

自家老爹是个明白人,即便得了王爷女婿的孝顺恭敬,也恪守本分,不肯失了尊卑,还约束妻儿在王府谨慎行事。

丈夫待自家老爹越发恭敬,甚至在其故去后,还专程上折子为岳父祈封。因这个缘故,自家老爹被赠封为兴田伯,老娘吴氏被封为诰命夫人。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最是难以捉摸。原本老实本分的哥哥嫂子,被王府富贵迷花了眼,嫂子借着为婆婆调理身体为名,从账房上支取大量药材银钱;哥哥打着为王府办差的幌子,经常在外不归,养了个粉头做外室,连儿子都生了。

王妃都晓得,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愿与之计较。毕竟闹出来,丢的是她这个出自蒋家的王妃的脸。

贪财好色都是小毛病,可要是将主意打到郡主与世子身上,即便是娘家人,王妃也容不得……

王府花园,凉亭。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阵清脆的笑声。那个曾在大成院狠摔了一跤的小丫头,正双手比划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脆声道:“三姐姐、灿姐姐,不骗你们,王七郎真的这么肥!”

她对面,坐着两个少女,一个娇娇弱弱,瓜子脸,脸色苍白,似有不足之症;另外一个少女则是满脸英气,没有寻常闺秀的柔弱。

听了小丫头的话,那面色苍白的少女,微微侧过头,蹙眉道:“王七小时候最是臭美,怎么允许自己胖成这个模样?是不是被他伯父伯娘欺负了?”

小丫头与那英气少女闻言,都不解地望向那苍白少女。小丫头道:“三姐姐,若是被欺负了,不是当瘦么,怎么王七郎反而胖了?”

这苍白少女正是兴王三女朱秀娴,虽说府里都称之为三郡主,可还没有向朝廷请封。同王子王孙十岁请封爵位不同,王府郡主多是在及笄前后,选仪宾时才正式请封,并且开始享用一份钱粮。

她身份尊贵,身体又孱弱,鲜少有机会出王府,对外头很是好奇。王琪那时候常出入王府,两人年纪相仿,常在一起玩耍。王琪经常给她带外头的小物件,还给她将外头的各种故事,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虽说这几年,王琪来王府的次数少了,两人也因长大的缘故,关系疏远了许多。可对三郡主来说,王琪到底不同。

加上这次伴读入府,为她选仪宾的话,也隐隐地传到她耳中,少女的心中就起了波澜。

同其他人相比,自然是与她青梅竹马的王琪,最让她觉得亲近。

这个穿着青衣、扮丫鬟去府学的小丫头,是兴王幼女朱秀婧。小丫头本就对府学好奇,又知晓姐姐惦记王琪的近况,便自告奋勇地去府学一探。

亭子里另外一个少女,是世子乳母范氏长女、与两位郡主一起长大的陆灿。

听了妹妹的话,三郡主摇头道:“即便没欺负,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凡真的关心他,怎么会任由他胖下去?我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就想要吃东西;想来王七郎也是如此。胖成这样,可见心里多憋屈。”

小郡主与陆灿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王七郎虽父母双亡,可上头还有祖父、祖母,即便伯父伯娘当家,也不会说虐待就虐待了。

可她们晓得三郡主的脾气,看着病弱,脾气却最是执拗,向来是认定什么就是什么,便也闭口不与她费口舌。

陆灿问起府学其他人,小丫头仔细想了想,道:“有个穿道袍的,除了同二哥说话,就没见他与旁人开过口;有个穿得女里女气的,放下筷子的功夫,都要展开扇子摇啊摇;有个笑眯眯的,就没见他睁开过眼睛;还有一个不管旁人说什么,老是撇嘴巴,看着就招人厌……”

陆灿掐着手指道:“这是四个,加上王七郎才是五个,不是说进府六个伴读么?”

“还有一个……”小郡主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很和气,是个好人……”

*

府学,乐群院。

道痴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旁边正滔滔不绝展望未来的王琪不由黑了脸。

道痴很是无奈,吃完饭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王琪半个小时的车轱辘话,换做其他人怕是早睁不开眼,他不过是打了个哈欠。

王琪不快地看着道痴道:“咱们来王府做什么?不还是为以后一份前程,你怎么这么不上心?”

对于王琪的“远大理想”,道痴真有些理解不能:“七哥,王府门正……不就是门房么?守大门的差事,有什么好?”

王琪白了他一眼,道:“没见识了吧?王府的门正,能跟寻常门房比吗?别看品级不入流,可最是实惠啊。若不是王爷信赖器重之人,也捞不到这个差事。”

道痴犹豫一下道:“七哥还缺银子?”

王琪冷笑道:“谁会嫌银子多?我也大了,往后总要寻份事做,在安陆州这地界,哪里有比王府属官更好的差事?只要傍上王府这颗大树,别说寻常亲戚,就是大伯、大伯娘,待我也要客气三分。”

“七哥说的正是。”道痴点点头,觉得世子的话没错,王琪这孩子真是个有福的。兴王府可不是寻常王府,这是龙潜之地。王琪凑过来,得到的,绝对不会单单是一份油水足的差事。

还有那些伴读,陪伴未来的天子读书,都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道痴想了想,道:“七哥,以后待陈赤忠客气些,我瞧他像是有大志向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大志向?为何这么说?”王琪不解道:“难道巴结殿下,就是大志向。”

“他虽待殿下谄媚,可转头待大家清冷依旧,丝毫没有结交往来之意,着道袍、戒荤腥,恪守道家本分,没有弃道从儒之意。这样的人,肯入府为殿下伴读,定是有所图,而且图的不是世俗名禄。”道痴道。

王琪皱眉道:“不求名禄,那他做狗腿样作甚?殿下虽出身高贵,可除了王府属官的位置,还能给他什么?”

道痴也想不出,陈赤忠为何会做到这一步。这毕竟是旁人的事,想不出不去想就是。

王琪显然也想到这点,摇摇头道:“管他有什么图谋,只要不跟爷爷抢门正的差事,爷才懒得鸟他……”

第九章 谁人夜半苦读书

次日开始,道痴等八人,加上世子,就开始在大成殿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