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看着道痴,愁眉苦脸道:“二郎,刘大猫说入府学这些伴读,都要应童子试的,否则顶着白身,也没脸面在王府做属官,他是不是浑说?”

道痴想了想,道:“刘三郎说的没错,若要做王府属官,还真不好顶着白身身份。只是我看七哥,不像是有意应试的……”

因王琪这个族兄对自己多有照顾,道痴这些日子心里也想过王琪的将来。原本想着不急,以后寻个机会与他好好聊聊。现下见王琪主动提及,他便说道:“即便七哥有心下场,童子试这一关还不难,乡试那一关需要下心力读书,依照七哥的性子,怕是不喜也不愿。”

王琪点头如捣蒜,道:“自然是不愿的,多少人熬成白胡子了,还是老秀才,别说哥哥不耐烦那个,就是真使了吃奶的劲道也未必能如愿。可真要拿出个把力气,混上个生员出来,你们这几个家伙却又顶着举人帽子,那哥哥多没脸。”

到底是少年心性,想的不是功名利禄这些,而是同窗伙伴之间的高低上下。

道痴道:“七哥没想过例监?”

王琪道:“当然想过,我原想着混上几年捐个监生就得了。”

“七哥,你若不耐烦科举,那想法子进京坐监如何?从国子监坐监回来,地方官缺都能谋了,做个王府属官,也无人说三道四了吧。”道痴道:“只是监生名声又不好听,若是七哥使使劲,过了童子试,说不得贡生也有望。”

王琪听着,眼睛都亮了,喃喃道:“国子监,国子监,国子监好啊!”

他腆着肚子脸上乐的跟花似的,得意了一会儿,磨拳搽掌道:“左右还有三年功夫,我就不信一个童子试,还能难住了我……”

这一更依旧是昨天的。汗死啊,二更老延迟,小九会尽快倒回来。

第二十二章 挥挥衣袖作别了

日复一日,伴读们的生活规律无事,转眼过了大半月。

蒋麟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阴沉,在学堂里对王琪与沈鹤轩两个说话也都是刺。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因他的缘故越来越压抑。

世子很是不满,可蒋麟到底是他的表哥,总要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次府学开学时,因蒋麟甩袖而走,世子还挨了王妃几句说。他从启蒙时,便学的是孝经,是纯孝之人,自然不愿与王妃因此生嫌隙,因此对蒋麟多有容让。

王琪原本随意和乐的性子,这些日子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他是瞧出来,蒋麟现下就像是疯狗似的,想要逮住那个狠咬一番。王琪晓得,即便是蒋麟无事生非,王妃也不可能为了给外人做主,就处置自己侄儿,尤其是那外人还姓王的情况下。

可是这样憋屈过日子,又实在难熬。

若是喜怒不定的是世子,那王权之下,委屈也便委屈;偏生蒋麟不过是王府内亲,论起出身家世来,未必及得上王家。

王琪身为宗房嫡孙,打小也是作威作福养大的,如今夹着尾巴灰溜溜这日子实在难熬,每天苦着脸,掐着手指头盼月末,不止一次跟道痴念叨七月好难熬。

这一日,下午的六艺课轮到射箭。

校场之上,众人都换了短打衣服。照例是世子先射,他年纪虽小,可练射箭有些日子,准头尚可,只是臂力微显不足。

不管是众伴读,还是几个随身小太监,无不高声喝彩。

负责指导众人射箭的,就是陆炳之父陆典。

他照常先吩咐众人一一射了,评点进步与不足;而后又让每人练习射三十支箭。

虽说已经到七月末,可下午天气正热,他即便挂着师父之名,也不敢让世子在外头曝晒。

待众人射完三十支箭后,陆典便命众人到靶场旁的棚子喝绿豆汤,而后提石锁,锻炼臂力。

蒋麟一如既往地臭着张脸,连平日里爱巴结他两下的吕文召都瞧出不对,避得远远的,不往他前面凑。

不管身份如何,没有人愿意犯贱去看蒋麟的脸色。王琪更是避之如蛇蝎似的,拉着道痴,借口请教射箭技巧,凑到陆典跟前。

陆炳也跟了上来。

陆典看了道痴一眼,打心里对这个学生很满意。对于众人来说,多是将射箭当成苦差事敷衍了事,只有道痴每次上课都分外仔细,进步也越来越明显。难得他年纪不大,臂力却不小,如今在射箭一道上,已经有追着世子的意思。

加上晓得他与儿子投契,陆典便也格外照顾些,对于王家兄弟的提问,便仔细回答。

说到兴起,他便又拿着弓,除了凉棚到靶场给众人示范。

道痴与陆炳都跟着出了凉棚,王琪回头看了蒋麟一样,见他面色阴沉沉地,看着就让人晦气,便抹着汗,也走出凉棚。

等陆典示范一番后,便叫大家也试射。

道痴与陆炳两个将方才陆典说的技巧都听进去了,有模有样的,箭支入木耙根深几分,也接近红心。

轮到王琪,拉开弓,射了出去,依旧软趴趴的,不及靶子就落在地上。

王琪讪笑,有些不好意思看陆典。陆典却正经八百地近前看了看,点头道:“不错,离靶子又近了八寸,照这样练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该能射到靶上……”

这算是夸奖吧?这算是夸奖吧。王琪难得地害羞起来,抓着后脑勺傻笑。

陆炳在旁,捂着嘴闷笑,挨了陆典一个眼刀才老实下来。

王琪本是敷衍着,因陆典这几句称赞,竟有些认真起来,将箭袋取来,又射了几支。尽管依旧没挨着靶子,可认真后的成绩依旧进展明显。

看着这样认真的王琪,道痴才发现他的衣服宽松不少,脸上的赘肉也少了,五官也鲜明起来,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地避着蒋麟找茬使得他有了心事,好像一下子瘦了下来。

蒋麟这人,实在太扫兴了些……道痴想着,便转过头望向凉棚。

世子身边跟着陈赤忠,两人正在拎石锁。刘从云则是站在那里,望着靶场这边,估计是觉得太阳正烈,没有出凉棚。看到道痴转头,他还对道痴笑了笑。

蒋麟么,手中正拎着石锁,不过是不是同沈鹤轩太近了些。

看着蒋麟面露狰狞,道痴晓得不好,只是这会儿功夫,开口已经来不及,蒋麟的手已经松开石锁。石锁下,是沈鹤轩的脚。

那石锁是足有一百斤,真要砸到人脚上,不单单只是受伤,闹不好就要致残。

道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脸绷得紧紧的,平素蒋麟只是在嘴巴上阴损些,没想到如今竟然动手伤人。

旁人还一无所觉,只有刘从云因正看着道痴的缘故,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顺着他的视线转身望去。

“碰”石锁重重落地,道痴的目光闪烁,不由露出笑来。

“啊……”蒋麟脸上的得意都来不及收,惨叫一声,坐倒在地,哆嗦着看着自己的左脚,脸上肉眼可见地涌出豆大的汗珠。

众人齐齐望去,包括正提着石锁满脸懵懂的沈鹤轩。

瞧着那样子,哪里还有别的,不过是自己拿不稳石锁,砸了自己的脚丫子。

陆典忙上前去,蹲下身子,去了蒋麟的鞋袜。幸好没有砸到足弓上,只是砸了左脚大拇指,可是砸的不轻,大拇指都翻着,黑紫一片。

陆典担忧地望向世子道:“殿下,是不是送蒋公子回去?还是早些寻大夫看一下。”

蒋麟咬着牙,倒吸冷气,抬起头来,望向沈鹤轩,脸上青一阵、黑一阵,眼神十分阴毒。

沈鹤轩抚了抚袖口,神色依旧淡然随意。刘从云的目光闪了闪,回头看向道痴,两人对视一眼,都隐隐带了担忧。

这个蒋麟实在惹人厌。众人只是做世子伴读,为世子将来开府做班底,连世子都是一副拉拢的态度,哪里轮到他蒋麟给大家甩脸色。可是他要耍起无赖,与众人硬碰硬,那最后倒霉的还是大家伙。

王琪没看到方才的情景,见蒋麟受伤,心里不无幸灾乐祸,可是看着蒋麟面露阴狠,他的心又跟着提起来。

倒不是与沈鹤轩交情多深厚,只是物伤其类。若是今日蒋麟敢借着自己受伤攀诬沈鹤轩,那明日就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蒋麟又气又恨,并不是不想攀咬沈鹤轩,而是他自己也正糊涂着。明明石锁是对着沈鹤轩的脚丫子落下去的,为何会砸到自己脚上。

他这般盯着沈鹤轩,也是怀疑是不是对方动了手脚,可沈鹤轩的表情实看不出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方才只顾着留意沈鹤轩,眼神往地下瞄的时候没瞄准,才误伤了自己。

弓箭课提前下课,世子使人抬了蒋麟,带着陆典父子出了校场,众伴读回了乐群院。

又是射箭,又是抬石锁,闹了一身汗,众人各自回房梳洗不提。

待梳洗更衣,道痴回想这件事。没人不晓得内情,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在王琪松开口的那瞬间,与沈鹤轩手中的石锁“擦”了一下,这才改变了落点,不仅没有如蒋麟的意砸着沈鹤轩,反而砸到蒋麟自己。

能控制两个石锁只是“擦碰”,不是“撞击”,而且自己握着石锁的手颤也没颤,沈鹤轩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文弱。

沈鹤轩只是自保,蒋麟却是明晃晃的害人之心。

他害沈鹤轩,自己还能旁观;要是对王琪动手,自己当如何?

不过蒋麟的性子,不像是能吃下亏的,通过今日这一遭,怕是全部恨意都落在沈鹤轩身上,一时当顾不上理会王琪。

想到这里,道痴抬起头,望向对面沈鹤轩的房间。

没有琴声,直到晚饭时分,也没有琴声。

不过傍晚时分,沈鹤轩却是难得露面,披散着头发,摇着扇子,笑着来敲门,道是请众人吃茶。

不知是他的笑容太灿烂,还是校场变故引得众人心烦,没有人拒绝他的邀请,大家从各自屋子出来,随着沈鹤轩去了上房茶室。

有小厮送了热水上来,沈鹤轩亲手为众人泡茶,行云流水似的茶艺,端得上赏心悦目。

看着这样的沈鹤轩,道痴有些明白蒋麟癫狂的原因。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蒋家能出来个王妃,蒋家的基因本不错,蒋麟长得也不赖,可是在沈鹤轩跟前,就是渣渣。王府真要在两个少年之间选仪宾,放下家事不谈,看外形绝对是沈鹤轩胜。

见众人都端起茶杯,沈鹤轩也端起自己的茶杯,笑眯眯地对众人道:“我要走了,同窗一场,这里以茶代酒,与诸君作别……”

大家都愣了。

王琪皱眉道:“走什么走?什么叫你要走了?”

沈鹤轩笑道:“不过是混日子,既然不痛快,为何还要在王府熬着?”

王琪道:“不要说胡话,你可是代表沈家进的王府,你二叔不会允许你离开王府……”

沈鹤轩悠哉地吃了两口茶道:“不允,又能耐我何?”

道痴虽同沈鹤轩打交道不多,可到底同吃同住将近两月,见他如此,开口问道:“沈世兄打算出了王府后离开安陆?”

沈鹤轩笑着看着道痴:“王小弟果然好眼力。”

陈赤忠与吕文召没有说话,刘从云沉默半晌,道:“是不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世兄也厌了府学的日子?”

沈鹤轩摇着扇子,笑道:“知我者,刘三郎也。整日里对着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人生还有什么乐趣。青春正好,我要去见识见识秦淮河的画舫,瞧一瞧扬州的美人……”

第二十三章 笑剧闹剧离别剧

蒋麟在众同窗面前还端着架子,不过是喊了一声,就咬牙忍住。等被抬回自己院子,被吴夫人、吴氏、王妃等女眷围住,他又开始呻吟起来。

被砸的大脚趾已经红肿起来,指甲外翻,里面黑紫一片,模样看着十分可怖。

吴夫人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孙儿”,吴氏也“嘤嘤”地哭着,嘴里却不停地咒骂着陆典。她晓得,陆典做了府学的射箭先生,儿子今天下午上的射箭的课。

偏生陆炳跟在世子身边,也在屋子里。小家伙听着吴氏的话,气的小脸发黑,强忍着拉了拉世子的胳膊,请示了一声,自己退了下去。

看着依旧咒骂不休的吴氏,世子的脸色冷下来。原本因表哥受伤引起的那些许同情,都成了厌恶。

王妃对陆典本也有些埋怨,可见儿子冷着脸,反应过来儿子是恼了。

陆典不仅是王爷器重的近臣,还是儿子的乳父,吴氏这样肆意咒骂,实有些过。王妃正想开口呵斥吴氏,便听蒋麟嘶哑着道:“不关陆大人的事,是沈大郎害我……”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蒋麟。

蒋麟在校场没有攀咬沈鹤轩,一是他自己当是还糊涂着,二是晓得众人都向着沈大郎,即便他攀咬一口也不顶用。

现下回到自家,都是自家长辈,还担心什么?

他恨恨道:“就是沈大郎,他碰了我的胳膊,我才拎不住石锁,砸了自己的脚。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竟然有这样烂了心肝的人!”吴夫人与吴氏自对蒋麟的话自然确信无疑,吴氏更是满脸怒气地对世子道:“殿下,不管你平素怎么护着那几个小子,今日可得给我们麟儿做主!”

世子冷冷地看着蒋麟道:“方才在校场时,你怎么不说沈大郎撞你?现下离的元了,空口白牙说人害你。他作甚要害你?”

蒋麟恼羞成怒道:“殿下什么意思,是我在扯谎?刚才只顾着疼,哪里来得及说旁的!”

吴氏抹了眼泪道:“怎地?殿下是宁愿诬赖我儿扯谎,也要护着那个沈大郎?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为了王爷王妃,抛家舍业地过来,却成了惹人嫌的,连被欺负了也只能咬牙忍着。我要是要去问问王爷,作甚带了我们来安陆?”说着,又“呜呜”大哭起来。

王妃在旁听着,原还觉得儿子的话太生硬了些,听到后来见吴氏满口“委屈”,连王爷好心带他们过来照顾都成了罪过,她心里也恼了。

她冷哼道:“吴氏,你这是再责怪哪个?”

吴氏抽了抽鼻子道:“我敢责怪哪个?即便是嫡亲的舅母,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伴读有体面。听说那沈大郎娇美若女子,殿下这般护着,竟比对嫡亲表哥还亲近,王妃也该操操心才是。”

一句话,说的王妃勃然大怒:“吴氏大胆,你竟敢诋毁我儿!?”

她即便长得眉眼温柔,可二十多年的王妃不是白做的,横眉立目之下,吴氏也跟着打了个冷颤。

她晓得自己这小姑子,看看和和气气的,实际并非善茬。一时气愤之下,说了歪话,吴氏后悔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辩嘴,立时“嘤嘤”哭着,避到吴夫人身后。

吴夫人也听出儿媳方才说的话不妥当,可见女儿如此,心里也有些不痛快,道:“她既说错了,我教训她就是。到底是你嫂子,哪里有小姑子教训嫂子的?莫叫孩子们看笑话。”

吴氏听见婆母维护自己,腰杆子立时直了,道:“人家是王妃,身份尊贵呢,我这嫂子是什么牌位上的人。”

王妃见她们如此歪缠,气得浑身打颤,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进门口冲进来一个丫鬟:“老夫人,太太,不好了……小姐去府学了……”

众人都愣住,世子阴沉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表姐怎么好好的,怎么想起去府学?”

那丫鬟跪禀道:“方才小姐在院子里听了大少爷的话,便带人去府学,说要给大少爷报仇……”

“胡闹!”王妃怒道。

虽说府学就在王府,可是在外府,不是在内府。那边住着五、六个半大少年,蒋凤一个闺阁女儿还大张旗鼓地过去,名声还要不要?

“母妃,儿子这就过去看看。”世子心里也着急,忙起身道。

王妃点头道:“我儿去拦着,我随后就过去。”

世子应声去了,吴氏担心女儿,扶着吴夫人道:“婆婆,咱们快去看看,莫让凤儿吃了亏!”

王妃起身,站在她们面前,冷声道:“府学乃世子读书所在,不是能串门子的地方。”

吴氏想要回嘴,又畏于王妃气势,便晃了晃吴夫人的胳膊,道:“婆婆……”

吴夫人刚想要开口,王妃已经说道:“这里是兴王府,我儿是王府未来之主。现下却因我的缘故,连累我儿受此泼妇恶言。若是我的意思,这等搅家精早该休了了事,只是娘既然护着媳妇,我又是出嫁女,就不啰嗦什么……娘,府外宅子我已经叫哥哥收拾出来,您老人家还是带着您的媳妇、孙子回自家吧……”

吴夫人瞪大眼睛,道:“这,这叫什么话说?”

王妃却不应答,只淡淡地看了吴氏与蒋麟一眼,道:“蒋麟既不喜府学,明日不用再去。出去以后还是好自为之,若是有人胆敢打着王府旗号,胡作非为,切记还有‘大义灭亲’四字。”说罢,她看了不看众人,转身出了屋子。

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低声吩咐身后人几句。

须臾,便过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健妇,在院门口站了……

世子步履匆忙地赶到乐群院外,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待进去一看,场面十分滑稽。

正房廊下,众伴读或站或立,神态有异。

沈鹤轩披散着头发,衣服也松散着,依在柱子上,手中的折扇换成酒壶,依旧是姿态风流;吕文召手不释卷的书掖住腰间,手中也抓着一个酒壶,不时仰脖灌上几口。

王琪、道痴、陈赤忠这三个没有提溜酒壶,而是都端着酒杯。刘从云提着酒壶在旁,不时给众人倒上一杯。

院子的空地上,几个青衣小童正与两个仆妇扭成一团。

那两个仆妇虽高壮,可架不住童子数量多,手脚并用之下,没有占上风,场面对峙起来。

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少女,满脸羞怒,不停跳脚。

几个伴读少年,站在廊下,依旧如看戏似的,还不时点评一下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