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使得蒋麒下这么重的死手。

王琪青着脸,盯着刘从云道:“大猫,你是抢了那混蛋女人还是怎地?作何将你恨成这样?”

刘从云涨红着脸,瞪着王琪道:“与那混蛋抢女人的是你!你以为,你若是在,能比哪个好些?”

王琪皱眉道:“那这说不通,他虽跋扈些,又不是疯狗,怎么想起咬起你来?”

刘从云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王琪。

道痴道:“殿下怎么说?”

刘从云闷声道:“殿下过来看过,说让陈老大安心养病,他会陈老大一个公道。”

王琪闻言,脸色一松,道:“殿下向来说话算话,断不会让陈老大白吃这个亏。”

刘从云“嗯”了一声脸色依旧有些不痛快。

王琪还想追问,被道痴给拦下。

说完事情究竟,大家也没有闲聊的兴致,便离了乐群兔刘从云依旧去了陈赤忠屋子,王琪则随着道痴到了他房间。

“怎地补叫哥哥问?那刘大猫含含糊糊的,饼晓得隐瞒了什么?”王琪不满道。

道痴没有应声而是出来招呼惊蛰过来。

这会儿功夫,惊蛰在茶水房已经打听得差不多:“蒋麒带了七、八个人过来,都是仪卫司的好手。他先是嚷着要寻七公子,听说七公子不在,才说找陈公子。等到陈公子从屋子里出来,他便说陈公子无耻钻营算计他,叫几个人围殴陈公子。他带了两个人看热闹。刘公子觉得不对劲从屋子里出来想要寻黄内官与高内官出去报信。被蒋麒看见,说刘公子也不是好东西,癫蛤蟆想吃天鹅肉,叫剩下的人揍刘公子。陈公子见状拦着这才断了胳膊。蒋麒他们还想要再打,黄内官与高内官带了人来,连求带吓的,才使得蒋麒走了。这过程中吕公子始终闭门不出,吕家小厮也躲起来。这以后刘公子就不搭理吕公子。”

吕文召本就不像是义气的,对于他的反应,王家两兄弟倒也不算意外。

王琪心中惴惴,等惊蛰出去,方对道痴道:“二郎,刘家是不是也惦记三郡主,蒋麒才会听风就是雨?”

道痴摇头道:“不像。像是另有缘故。”

王琪抓耳挠腮道:“除了郡主,谁还能算是天鹅肉?”

道痴道:“蒋家不是还有位千金么?”

王琪皱眉道:“王爷大丧中,刘家总不会那么糊涂,这个时候想要给刘大猫求蒋凤吧?殿下晓得,能有他们家好果子吃?”

道痴道:“不会是刘家的缘故,瞧着刘世兄的样子,倒像是无妄之灾……”

凤翔殿,西阁。

王妃一身缟素端坐在榻上,上首的位置,坐着抹着眼泪的吴夫人,小吴氏站在吴夫人身后“嘤嘤”地哭着。

王妃面带寒霜,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惘若未闻。

吴夫人轻咳一声,道:“小孩子家家的,正是年少血热的时候,就算动起手来,也多是意气之争。殿下也太狠心了些,那是他嫡亲的表兄弟,就算有错,纵有不对之处,说给我们,我们好生教训他就是,怎能下狠手,叫人打断他的tui?就算殿下待那些伴读再亲近,也不能漫过他表哥去!王爷最是宽厚仁慈,殿下却这个暴虐脾气,要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小吴氏也哭着说道:“就算我们是不上牌面的,到底是王妃的娘家人。殿下半点情面都不留,哪里将王妃放在眼中?王妃还是好生管教管教吧,莫要让那些小人撺掇殿下行不孝之事!”

王妃在旁,脸色越来越难看,露出几分讥讽道:“我倒是不晓得,蒋麒带人在王府喊打喊杀,就是意气之争;我的孩儿不过是惩治个恶徒,就成了暴虐不孝之人?”!。

第八十一章 驱姻亲王府新格局

听到“恶垩徒”两字,吴夫人与小吴氏脸色都耷垩拉下来。

吴夫人还在皱眉,小吴氏已经忍不住,尖声道:“麟儿品貌双全,怎地就成了王妃口垩中‘恶垩徒,?若是我们家都是恶垩人,那王妃身上也流着蒋家的血。好好的孩子,为何去府学闹腾,旁人不晓得缘故,王妃还不晓得?就算看不起我们这门穷亲戚,也不当这样糟蹋人。三郡主就不说了,王妃嫌弃我们穷,想要给女儿找富贵人家,我们也都能体谅。凤儿又有什么不好,连王爷都是赞过的,怎地就碍了王妃的眼?就算我们攀不上贵府高枝,上面有老垩爷和我这亲生爹娘在,还有老太太这个老封君,婚配之事还真是不劳您帮着操心。”

王妃冷笑道:“是不是少说了两句?撺掇老太太,三番五次在我跟前说嘴,不就是想要让蒋凤让以子媳礼为王爷送丧么?王爷照看你们二十余年,就是养条垩狗也早就养熟了,这是养出个仇人来。你们还有心没有,半点不念王爷的好,反而趁着王爷大丧算计我们母垩子。我念着你们是我的娘家人,才好言好语地给你们安排个台阶下,刘家是安陆垩四姓之一,他家的嫡子哪里就配不上蒋凤?真是好心喂了狗。王爷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外人还没欺负到头上来,倒要先防着你们算计,真是我的好哥垩哥、好嫂垩子!若是王爷在,蒋麟敢在王府仗腰子?不过是你们欺负我儿年岁小,又寻思占着我娘家人的身份我儿不好与你们计较。恁是怪道,凭甚么你就觉得,我这当娘的要容你们白欺负我儿?”

王妃面上寒意更甚,小吴氏依旧嘴硬道:“谁敢欺负世子?麟儿与世子是嫡亲的表兄弟,正是当为世子的臂膀呢。世子却信了小人谗言疏远自家血脉……”

王妃也不看她,只望向吴夫人道:“蒋麟的腿,是我命世子打断的。没有人能在王府撒野,即便他姓蒋也不行。正是因为他姓蒋,才只断了两条腿,保全了一条命。世子脸面,不容人冒犯王爷大丧亦不许人添乱。我不知蒋麟怎么会成这个德行,这里是容不下他这个大垩爷。仪卫司的腰牌,我已经命人收回。老太太以后想过来逛逛我不拦着,只是这个蠢妇王府恕不接待!”最后一句,是指着小吴氏说吴夫人涨红着脸,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都是至亲骨肉。”

小吴氏原来以为儿子被打断腿是世子命人打断,才拉着婆婆入王府来告垩状没想到竟然是小姑王妃下令,而且还除了儿子的差事,愤愤难平,刚想要说什么,就听王妃道:“点汤!”

吴夫人看出王妃是真恼,即便是王妃生垩母亦不敢歪缠,忙起身道:“你先消消气,我们先家去,过几日带麟儿给你赔罪……”

小吴氏还要开口,吴夫人掐了她一把,低声道:“你要连累你老垩爷也丢差事?”

小吴氏这才不甘不愿地随吴夫人出去。

王妃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亲自送客的意思。

待吴夫人婆媳出去,珠帘挑垩起,世子走了出来。

看着王妃余怒未消世子讪讪道:“母妃,是不是儿子太鲁莽?儿子实在是太生气,若不是黄锦与高康两个机灵,陈赤忠与刘从云就要被打死了。他们都是儿子身边的人,又是在王府之中,儿子都护不住……”说到这里,带了几分丧气。

王妃长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儿没错,你是世子,是藩国未来国主。不管是谁,冒犯了你都不能轻饶。只是有我在,处置人这些,我儿就尽量别沾手。你只需学你父王,做个仁爱宽和的国主就好。”

世子有些不解道:“就算儿子厉害些,又碍着旁人什么?”

王妃摩挲着他的头顶,缓缓道:“这世上有些人,就见不得旁人好。若是你表现的聪慧果决,说不定就碍了旁人的眼,各种谗言就会接踵而来。只有你表现的良善好欺,那些人才会放心,才不会来招惹你。璁儿,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

世子由王爷亲自教垩导长大,哪里不晓得藩王看似尊贵、实则尴尬的身份。

世子犹豫道:“蒋麟还罢了,母妃为何也使人收了舅舅的腰牌?”

王妃道:“他本就挂着名,没有领正经差事,要腰牌作甚?既是赶上这个机会,一并远了吧……你舅舅是个胆小的,撑垩破天去不过是养两个外室、收个歌姬,惹不出大祸蒋麟、蒋凤两个被他们惯的不成样子,如今连才多大年纪,就能因妒行垩凶再大些,岂能得了?就算撵了他们出去,只要你舅舅还常出入王府,他们就会觉得有依仗。只有让他们绝了王府这边的指望,他们才能安分下来,踏实过日子。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坏事。”

对于王妃这个决定,世子既是欢喜、又是不安。

王妃看出他所想,苦笑道:“璁儿不必多想,即便没有这次之事,我也想着在你父王大丧后寻由子远了他们。说来都是我的不是,早就晓得他们不妥当,要是早做惩戒,也不会将他们惯成仇人。不过是顾念我自个儿的脸面,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让你们姊垩弟几个,也跟着吃了不少委屈。”

世子见王妃是打听主意,疏远蒋家,只觉得心里分外舒畅,道:“母妃,孩儿们不委屈,不过是他们不懂事,谁会跟他们计较?舅舅向来花钱大手大脚,即便离了王府,也不好拘了他,就让舅舅领双俸……”

自己肠子里钻出来的小东西,王妃哪里还看不出儿子的喜怒,点了点头,柔声道:“就按我儿说的安排……”

彻底将娘家人驱除出王府,王妃心中不无怅然,可是看着儿子眼中的欢垩愉,又觉得庆幸。幸好自己早做决断,否则一味护着不懂事的娘家人,怕是儿子就要跟自己离心……

凤翔宫的闹剧与王妃教子的戏码,伴读们当然不得而知。

翌日,世子出现在乐垩院时,带来了对陈赤忠的补偿。玄妙观的房宅地契,还有观下挂着的五百顷土地,都换上陈赤忠的名字。

五百顷土地,即便都是中田,也值三十多万两银子。

世子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时,并没有避着其他人。

蒋麟一闹府学,去了个沈鹤轩蒋麟二闹府学,他要是再不表示表示,人心就要散了。

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陈赤忠左手拿着,感觉重于千斤。

陈赤忠呆住,迟迟不开口,旁人也不好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

王琪眨眨眼,笑道:“哎呀呀,陈老大还不快谢谢殿下,真是羡慕你,一下子成了大财主了……”

陈赤忠这才醒过神来,翻身下地,哽咽道:“小人谢殿下成全!”

世子看着他,眼中不知是惋惜,还是其他,道:“你……要去做观主?传度文疏这里,要不要孤帮你弄一份?”

陈赤忠摇头道:“小人想留在王府侍奉殿下……”

世子皱眉道:“那玄妙观?”

陈赤忠道:“殿下,并非小人贪婪窥视观产,只是这玄妙观的观产,本就大半是我陈家祖业。伯祖父生前也曾发话,会将玄妙观传给小人父亲。不想伯祖父仓猝离世,他的几个徒垩弟不仅占了玄妙观,还诬陷小人父亲,逼得小人父亲远走他乡,使得小人父亲死不瞑目。夺回观产,算了却小人父亲的心愿。当年首垩恶已经离世,其他的人到底是伯祖父徒子徒孙,就这样吧。”

陈赤忠面带不忿,说的咬牙切齿,王琪、吕文召、陆炳几个都露垩出同情之色。

世子看着陈赤忠,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立志问道,孤也不好耽搁你。”

陈赤忠抬头,满脸坚毅道:“殿下,小人已经想好……稚龄学道,小人是想承父祖之志,侍奉殿下左右,却是小人自己的志愿!”

世子慢慢露垩出笑意,道:“既然你有了决断,就留下吧……刘从云与吕文召去长吏司学习,你就去仪卫司。”

“谢殿下成全!”陈赤忠面带感激,叩首道。

世子点点头,又看向刘从云道:“孤既送了陈赤忠压惊之物,也不好落下你。只是孤也不晓得,你缺什么。在孤不为难的情况下,孤允你一个请求,等你需要时,与孤开口就是。

这个一个允诺,国主的允诺,有的时候未必比那五百顷土地轻。

刘从云闻言,不由动容,忍着激动道:“谢过殿下。”

完美谢幕。

没人有不知趣地去问蒋麟受到什么责罚,世子是不是该公平之类的,皆大欢喜。

等待世子带着陆炳离去,众人都向陈赤忠道喜。

陈赤忠不仅一下子身价丰厚起来,差事的事情也基本定下。

陈赤忠显然也极高兴,极力克制着,可依旧忍不住嘴角飞扬,很是让人觉得碍眼。

王琪就有些看不下去,说笑几句,寻了由子,拉着道痴回房。

回到房间,王琪的笑容就褪去,露垩出几分不屑道:“我就不信,世子不知玄妙-观当年争产的闹剧。没想到陈老大倒是个脸皮厚的,竟然真有脸接手这产业……”

第八十二章 分派系王琪荐虎头

不用王琪这么说,道痴也晓得陈赤忠的话不尽不实。否则的话,以兴王与纯一道人的交情,怎么会眼看着他的血脉后人挨欺负。陈家更是可以在当年就理直气壮上门求助,王爷还会袖手旁观不成?

不过陈赤忠的父亲也未必有大恶,其父真是大恶之人,那样的话王爷不会点头让他入王府,世子也不会成全他。

不过是贪心**那些事儿,估计两边吃相都不好,才没脸闹到王爷跟前求做主。

时隔多年,陈赤忠毕竟占了陈家血脉后人的大义。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陈赤忠的这个身份,就比玄妙-观纯一道人的徒孙们更有优势。王爷与世子的成全,多半也是因这个的缘故。

王琪烦躁,倒不是为了陈赤忠白占了这大便宜。

他耷拉着脸道:“二郎,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吕书呆同刘大猫去了长吏司,陈老大去了仪卫司怎么就拉下我?是不是蒋家那边说什么,殿下不会拿我顶缸吧?还是殿下厌了我,没想着将我留在王府?”

因道痴与陆炳年幼,他倒是没有将这二人算在内。

道痴闻言,哭笑不得:“蒋家又不是天王老子,明显是他们犯了大错,还要世子给他们赔不是不成?七哥想想守城门、想想巡四城,众人中殿下看重哪个,七哥心里不明白?你们几个年岁相仿他们都开始学着当差,七哥这边估计也快了。

只是七哥与他们到底不同,你的差事,或许殿下还要考虑考虑。”

听着道痴这话,王琪心里才算踏实下来,嘟囔道:“二郎没瞧见吕书呆那得意劲,倒好像他是殿下左膀右臂哥哥是废人似的。”

不过对于陈赤忠进仪卫司,他还有有些不意外然:“殿下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毕竟咱们这些人里,只有陈老大与陆炳习武。等到虎头过来,陈老大又哪里够瞧的?”说到这里,又笑了:“要是虎头将陈老大举起来还不得把陈老大给臊死。”

见王琪对陈赤忠的态度,道痴有些奇怪:“七哥不是与之较亲近么?”

王琪得意道:“哥哥这就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他虽看着行事大方,可性子阴郁,并不是豁达之人。都在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白得罪了他……”说到这里,皱眉道:“哥哥可不信刘大猫看不出陈老大是什么人可是瞧着他的架势,是要与陈老大结盟。不会是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烂戏码吧?”

道痴沉默了一会儿道:“从王爷薨逝开始,他们三个本有结伙之势,只是因蒋麟闹事的缘故吕文召被排挤出来。”

这话题太沉重,王琪向来是只求和乐的,忙哼哈两句岔开话。

翌日,是王爷烧“四七”众人又跟着忙活一天。

没等王琪找到机会与殿下提虎头之事,王家老太爷与当家主事的长孙王珍就被请进王府。

王夫人出面,在自己的麟趾宫见了老父与侄儿。

世子年幼,且无手足兄弟,王爷膝下荒凉。王妃的意思,想要让王琪出面,主持王爷“六七”,请王夫人传话,也是想要听听王家人的意思。

当下习俗烧七中,“头七”、“三七”、“五七”、“七七”是大祭,由儿子主祭“二七”、“四七”、“六七”则由出嫁孙女、孙女婿出嫁女与女婿主祭。

虽不知为何王妃现下想起此事,可王老太爷与王珍听了,都是喜出望外。

那样的话,就等于正式宣告王琪为未来三仪宾。虽然在大多藩国,仪宾不过是吃闲饭荣养的,可兴国不同。世子没有兄弟叔侄,两个姐妹就是同产而出。王爷虽能信赖的姻亲,在妻族不明、小郡主尚幼的情况下,便只有母族蒋氏与王家。

王夫人也很满意,她看着王琪长大,本就对这个侄儿多心疼些。为王府仪宾,富贵太平一生,对胸无大志的王琪来说,自然是最好选择。

她唤了贴身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侍女福身下去,少一时回转过来,传王妃话,请王夫人与王老太爷过去吃茶……

王琪还不知,自己“妾身未明”的状况终于有了变动,拉着道痴前往启运殿外。这段日了一除了在灵前外,世子就在启运殿这里处理庶务。

王琪自己不知王家人进府之事,世子却是知晓的。

虽说对于王妃的安排,他心中并不怎么赞同。毕竟按照礼制,郡主正式选婚,要在郡主及笄后,王府这边拟好人选,报到朝廷。等到朝廷下旨,才算正是婚配。如今仓促形式,倒是便宜了王琪。对于这个姐夫内定人选,他原本打算再看些日子。

可是他也晓得王妃这般安排,是一片慈母之心。是担心在驱逐蒋家人后,他们孤儿寡母困于王府,身边缺乏信任之人,容易被内外属官蒙蔽。

现下就将王家拉上王府这辆车,也是为他顺利接掌内外大权着想。毕竟王家不仅仅是安陆的地头蛇,朝中还有京堂可呼应。

听说王家兄弟过来世子还以为他们为“六七”之事过来,便叫人传进。

等兄弟两个进来,世子看到的便是道痴的无奈,与王琪的满眼放光、跃跃欲试。

他不仅纳罕,王琪并不像是轻浮的人,即便听到安排他主祭“六七”,也不至于如此失态,这是怎么了?

“殿下昨日殿下在乐群院就打了个转,有些话我没来得及回禀。今日实在忍不住便过来见殿下。”王琪道。

世子笑道:“什么事,七郎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告知孤?”

王琪兴致勃勃道:“殿下,我随二郎去西山,发现个人才,名叫虎头。虽是乡野少年,却有熊力。”说到这里,比划下自己:“就我这百六十多斤的分量他单手举起,盏茶功夫不喘气,就跟玩儿似的。”

世子听了,不由被吸引住。若是单手提起一百六十斤,不算什么要是单手能举起一百六十斤,还能支持盏茶功夫那还真不是只用巧劲就能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说来听听?”

王琪指了指道痴道:“那虎头道痴也认识,详细的让他说与殿下。”

世子望向道痴,道痴当然不会傻傻地说什么虎头与他相伴长大之类的话,斟酌了一下,道:“虎头是西山寺山下村长的孙子,因他曾祖与寺里大师傅有旧虎头经常出入西山寺……他曾祖曾学少林功夫便就教了两套拳脚给虎头。虎头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异于常人,可是他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不通世情,言行如稚子。”

世子听到“异于常人”眼睛发亮,待听到“不通世情”时又皱眉:“可是如顽童似的,不服管束?”

就算是“异于常人”可要是不服管束,那也不适合入王府。

道痴摇头道:“不是只是脑子反应慢,口舌上笨拙,说话不太利索。”

王琪看出世子担心,在旁道:“殿下您就放心吧,真是调皮捣蛋,我也不敢往殿下身边荐。是个老实孩子,多给两把糖准能哄得他服服帖帖。只是可惜年岁小了些,暂时当不得大用。”

“年岁小?他到底多大?”世子好奇道。

王琪指了指道痴道:“与二郎同庚,比他还小两月。”

世子听了,眼睛更亮。十二岁是少年,十八、九岁也是少年。即便是身有熊力的少年,十二岁的比十八、九的更合世子的心意。尤其是,因还年少的缘故,虎头以后还有进步余地。

“若是如此,还真是个人才,怎好埋没与乡野?”世子想了想道:“冒然想召,又过于草率,还是等父王大丧后,孤亲自走一遭的好。”

王琪瞪大眼睛,道:“殿下这是要‘礼贤下士,?”

世子心情大好,道:“怎地,莫非在七郎心里,孤是傲慢之人,不能与人折节相交?”

王琪讪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是羡慕那小子有福气,竟能得殿下这般看重。”

王琪几乎要跺脚,就虎头那样,给上一把糖就能哄走的主,世子却当成人才,还要正经八百的“折节相交”可在这些伴读跟前,世子拉拢是拉拢,可上位者的架势也摆得越来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