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不由略感奇怪,但也没多问,把掌心焰举高了些,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花城也召出几只银蝶,任它们带着淡光,幽幽飞舞,淡声道:“我们都踩错掉坑里了吧。不然总不会是有人特地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听他这么说,谢怜不由想起他刚才做的那个梦,背脊微寒,又想起一事,道:“我们在这里,那南风和扶摇呢?”

花城满不在乎地道:“被雪埋了吧。不用管了,反正是神官,死不了。”

谢怜哭笑不得,道:“虽然是死不了,但万一没人把他们刨出来,被埋个几十年的也不好受。说不定他们也掉进来了?还是先在这里找找吧。对了,三郎,之前你的银蝶上去,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花城嗤笑道:“无非就是吵架扯皮罢了,能听到什么好话?”

谢怜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那死灵蝶飞过去之后花城的脸色突然变了。即便是现在,花城嗤笑他们的时候,目光也极为不善。但他既然不说,谢怜也不便多问,二人沿着石窟长廊前行。

走了一阵才发现,这雪下石窟的地形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错综复杂,根本不是一条路通到底,有许多条岔路,通往不同的大小石窟。

每一个石窟里,都供着一尊神像。这些神像有少年,有青年,姿态各有千秋,浅卧、倚立、端坐、执剑、起舞…服饰千变万化,华服、素衣、长袍、短打、甚至褴褛。而且,神像水准不一,有的雕工拙劣,极为粗糙,有的则精美异常,堪称鬼斧神工,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谢怜一路看来,忍不住阵阵惊叹,道:“这…这里是一个万神窟啊。造窟的人,定然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

不过,所有的神像,都有一个诡异的共同点。它们都被一层轻纱遮住了脸。有的则是被罩住了全身,诡异至极。谢怜实在奇怪,想取下一尊神像的轻纱来看看他的脸,花城却在他身后道:“哥哥,建议不要。”

谢怜回过头来,奇道:“为何?我觉得这些神像有些古怪。”

花城走了上来,道:“正是因为古怪,所以才最好不要。这脸既然遮住了,必然有他遮住的道理。头面是人体灵气所聚之地,如果取下,让这些古怪的神像聚到了灵气,不知会发生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哥哥不是要找你那两个仆从?既然没找到,眼下还是不要动它们,以免多生枝节。”

这番话虽听来玄奇,但也不是没道理,万一取下面纱会唤醒了这些神像什么的,那可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谢怜并非手欠不能控制之人,想想还是放下了手,道:“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些是什么神罢了。”

花城轻描淡写地道:“这里是乌庸国境,也许是乌庸太子的神像吧,并不稀奇。”

谢怜却道:“恐怕不是哦。”

花城道:“哦?何以见得?”

谢怜望向他,道:“从我们一路追着的壁画看,乌庸太子和乌庸国人的服饰风格特色鲜明,和这些神像的服饰风格,不大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些神像,恐怕和乌庸太子无关。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出自乌庸人之手。”

花城笑眯眯地道:“是吗?哥哥当真细心。”

谢怜也微微一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这些神像的风格,无论雕工,服饰,或是对衣物流线等这些细节的处理方式,都比较像后世的风格。比如…仙乐国的风格。”

花城挑眉道:“看来,哥哥在这方面造诣也是颇为深厚。”

谢怜道:“哪里,哪里。神像这种东西看得太多了,总会有一点心得的。”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他直觉,从刚才起,花城似乎就有些不对劲。而说到这里时,他已经开始有一点隐隐的紧张了。

第174章 万神窟万神真容藏 2

不过, 他还是没有多问, 道:“既然三郎觉得不看比较好, 那我们还是谨慎为上。”

花城微一点头, 二人继续前行。这时,又遇到一个岔路口, 花城直接往左走, 谢怜顿足, 没跟上去, 花城回头,道:“怎么?”

谢怜道:“三郎从没来过这石窟吧?”

花城道:“自然。”

谢怜道:“那为何三郎如此笃定地便选左边?”

花城道:“也不笃定,瞎走罢了。”

谢怜道:“既然没来过, 怎么能瞎走呢, 不是应该小心考虑选哪边嘛?”

花城微笑道:“正是因为没来过, 所以才要瞎走。反正对这里形势一无所知,不如大胆碰运气。而我的运气,一贯比较好。”

虽然的确是这个道理, 但其实过往每次二人一同出行, 走哪边都是看谢怜的, 花城主动带路, 倒是不多见。谢怜点了点头,二人正要迈入左边那洞道, 忽然, 谢怜道:“等等!——三郎,你听见没有?”

花城道:“什么?”

谢怜道:“右边, 有人声。”

花城神色微变,凝神听了一阵,道:“哥哥,恐怕你听错了。并没有。”

谢怜却道:“真的有!你仔细听,是男人的声音!”

花城又听了一阵,蹙眉道:“我真的没听到。”

谢怜怔了怔,心想:“莫非又是幻觉?”

花城道:“殿下,事有蹊跷,恐怕有诈,我建议我们先出去再说。”

踌躇片刻,谢怜还是道:“不行!说不定是南风和扶摇他们,我还是过去看看好了!”

说完,他便夺路而奔,花城在他身后道:“哥哥!别乱走!”

然而,听那隐隐传来的喊叫之声,对方一定是落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只怕刻不容缓,谢怜也不敢大意,飞快奔入右边那条路。越是深入,男子怒吼之声便越清晰,谢怜心喜:“真的是南风和扶摇!”

不知兜兜转转多久,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之处,是一座大石窟。这座石窟里没有神像,却有一个深坑,南风和扶摇的声音就是从坑底传来的。看来,两人都被困在坑底,爬不上来了,但他们还是精神抖擞地在底下对骂,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黑乎乎的看不清,谢怜在上面,双手拢在嘴边,向下喊道:“喂——!你们怎么回事啊?”

坑底二人一听有人来了,立刻停止了争吵,扶摇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是你吗?快拉我们上去!”

南风倒是没说话。谢怜奇怪道:“你们爬上不来吗?这个坑不深啊?底下到底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吵了一路,扶摇现在的火气很有些旺,道:“废话!能爬上来早就爬上来了,太子殿下你不会自己看吗?”

谢怜眯了眯眼,道:“我看不清,你们还有法力吗?能托个掌心焰看看下面什么情形吗?要是你们不行我就丢个火下去…”谁知,话音未落,下面二人齐声道:“不行!!!”

他们的制止之声简直堪称惊恐。扶摇又道:“千万别点火!”

如果不能点火,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式照明了。谢怜第一反应是回头:“三郎…”

然而,花城并未跟上来。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谢怜微微一怔,先是微感不安,随后就是奇怪。绝不可能会跟丢了啊?

自从进入这个万神窟,花城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谢怜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左看右看,忽然发现,自己肩上栖息着一只小小的银蝶,试探着轻轻触了触它,道:“…你好?”

那死灵蝶被他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扑闪了一下翅膀,却没有飞走,似乎仅仅只是扑闪给他看的。一路上,谢怜听花城说过,他的银蝶分了好几类,不知这一只是什么类、负责什么的,但不管什么类,照个明总是可以的,于是,他问道:“你能帮我下去看看吗?”

那银蝶果然振翅而起,飞了下去,谢怜道:“谢谢!”等它飞到坑底,淡淡的银光照亮了下方的情形,谢怜不由微微睁大了眼。

黑漆漆的坑底,白森森的一片,全都是厚厚的一层丝床!

南风和扶摇两人几乎裹在丝蛹里被包成了两个茧,像被蜘蛛网黏住的小飞虫,而且都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不知是不是方才相互殴打所致。谢怜不由心道幸好他做事不鲁莽,否则丢一把火下去,估计瞬间整个坑底就烧起来了。他道:“这是什么情况?那是蜘蛛丝吗?莫非这里是蜘蛛精的老巢?”

扶摇道:“不知道!反正挣不开!”

他是急于脱身的了。南风神色则有些微妙,似乎本想开口求救,但一看来人是谢怜,又闷闷咽下,道:“你也先不要下来,这丝坚韧得很,沾上身就很难甩开。”

谢怜道:“我不下来。”

思忖片刻,他将若邪一端系在芳心剑柄上,准备把剑吊下去试试看。谁知,若邪偷偷摸摸地探到一半,被那些蜘蛛丝觉察,迅速迎了上来,似乎要给它点颜色看看,吓得若邪直往回缩。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它被蛛丝缠上,打了个结,猛地拽了下去,连带牵着它的谢怜,也被拽了下去。

万万没想到!这蜘蛛丝居然如此强势且敏锐!

谢怜一掉入坑底,那些白丝迅速扑了上来,将他五花大绑。其余的蛛丝则在缓缓流动爬行,加固南风和扶摇身上的“茧”。扶摇气死了,道:“你怎么也掉下来了!这下好了,三个都傻眼了!一起死在这里吧!”

南风道:“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还不都是为了救我们!”

谢怜则打起了滚,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两人愕然看他,扶摇道:“你别是掉下来摔坏了脑子,失心疯了吧?”

谢怜眼角飙出了泪珠,勉强道:“不…不是,哈哈哈…这些蜘蛛丝怎么回事…干什么…好痒、不行了…哈哈哈哈…”

他一掉下来,身下丝床便很柔软地接住了他,而缠上来的蛛丝也是十分温柔缠绵,虽然是在绑他,却搔来搔去的,弄得好像在挠他的痒。谢怜蜷成一团,顽强抵抗,道:“不要不要,等等!停!住手!怕了!停!!!”那些白丝才将他双手缚在背后,绑住不动。南风和扶摇都看着他,半晌,扶摇道:“为什么这些蜘蛛丝绑我们就这么严实,绑他就这么随便?脸都不蒙。”

谢怜好容易才喘过气来,道:“你们、你们的脸不也没蒙住吗?”

扶摇翻了个白眼,道:“之前是蒙住了,醒了之后用牙齿撕开了,不然根本喊不出声。”

谢怜试着挣了挣,那蜘蛛丝确实坚韧无比,加上他刚才笑得太厉害,肋骨隐隐作痛,暂时使不上劲,决定先休息会儿,躺平了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啊?”

扶摇道:“不知道。刚才雪崩,雪盖下来像天塌了一样,醒来的时候就到这里了。”

谢怜道:“不不不,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来铜炉山?”

一说起这个扶摇就怒了:“我是追着女鬼兰菖那对胎灵母子来的,谁知道他是为什么?!”

南风道:“我!我也是来追查那对胎灵母子的…”

扶摇呸道:“那你就去追他们!打我干什么?!我…家将军都说了那胎灵不关他的事了,不是他杀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好人做不得!”

谢怜习以为常地道:“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了解情况了。你们先罢斗吧,别吵了,刚才雪山都被你们吵崩了,还不能消停会儿吗?一起想办法吧。”

南风却也怒了:“你、家将军平日是个什么德行他自己不清楚吗?怨不得别人这时候怀疑他!”

扶摇瞪眼:“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南风眼睛瞪得比他还厉害:“比你有种!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只不过你想到可以施恩于你看不惯的人,暗中得意,你根本是为满足你自己而已,等着看别人笑话罢了。少说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也别以什么好人自居,真正的好人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你从来就不是!”

扶摇额头爬上了青筋,嘴角抽动,道:“你简直臆想成疾、胡说八道!”

南风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我还不知道你吗!”

扶摇的青筋一直爬到了脖子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站那么高俯视别人,不怕一不小心摔断腿?”

南风道:“我怎么都比你强!你以为你干的那破事没人知道吗?!”

他一提这个,扶摇似乎恼羞成怒了:“…是!行我承认!但你又比我强多少?!标榜自己忠心,还不是有了老婆忘了老大,老婆儿子最重要!大家都是为了自己,都是自己最重要!老掐着我那点破事不放,你也不害臊!”

听他提“老婆儿子”,南风勃然大怒:“我他妈…你!…我?你?”

两人虽然不能动弹,但已经掐得疯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对彼此的代称,已经从“你家将军”“我家将军”变成了“你”“我”,而因为过于激动,他们完全没觉察自己暴露了什么,此时才稍稍反应过来。而谢怜早已经没说话了。

南风与扶摇齐刷刷转头望向谢怜那边。只见谢怜默默在丝床上打了个滚,翻了个身,给了他们一个背影,道:“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不是,什么都没听到。”

“…”

“…”

谢怜面对着石壁,温声道:“你们还要继续吗?这个,关于你们刚才说的,其他不予置评,不过其实我觉得,老婆儿子最重要,没错啊这个。人之常情嘛。陈年旧事的,大家就不要车轱辘了吧,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

“…”扶摇打断了他,“你早就知道了?”

眼看实在是敷衍不过去了,谢怜只好道:“嗯…”

扶摇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为什么会发现?”

谢怜不忍心说实话,只道:“忘了。”

真正的答案,是很早很早。从与君山那会儿,他就有了隐隐的怀疑,而到了半月关,他就已经确定这件事了。

什么中天庭下来的小武官?不存在的。“南风”和“扶摇”,只不过是风信和慕情化出来的两个小分|身罢了!

扶摇仿佛不能相信他的真面目就这么被人戳穿了,不依不饶地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总得有一个契机,到底是哪里有破绽!”

“…”

谢怜实在是不忍心说实话。根本不需要契机,这两个人,浑身都是破绽啊!

毕竟他们三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谢怜还能不熟悉他们言行举止是什么样的吗?从那毫未用心的化名,到如出一辙的性格,真的太好猜了,他要是猜不出来两张皮下面是谁,这么多年不白活了?

不过,有些话的确本人不能说,有些事本人也不方便做。比如要顾及作为神官的形象,就不可随便翻白眼或骂人,但换个身份,就轻松奔放多了,所以,谢怜觉得也没必要戳穿。

扶摇,不,现在,应该叫慕情了。慕情咬着牙,森森地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但还是一直没说,就,静静着看我们演,是吧?”

第175章 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看他好像一脸很想不开的样子, 谢怜想了想, 还是开导道:“其实这个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慕情冷笑一声, 道:“我果然没说错!有趣吗?看我表演你很开心吧?嗯???”

打开天窗说亮话,撕开假皮扯真皮。一旁的南风, 不, 风信原本也是微显尴尬之色, 但实在听不下他这话了, 道:“你什么口气?”

慕情面白脸皮子薄,血气一上涌就十分刺眼,整张脸都红了, 猛地转头道:“什么口气?别忘了你也是笑话之一, 给他提供了这么久的乐子还毫无怨言, 我可没你那么心大!”

谢怜道:“我没有要看你们的笑话。”

风信也道:“你少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小心眼,你出那破事进了天牢太子殿下还想帮你忙…”

慕情道:“哈,那可真是多谢了。但是我进天牢还不都是你儿子害的?怎么!想打架吗!敢生还不敢让人说了!”

他提儿子, 风信是真想打死他, 可惜现在三个人都被蜘蛛丝团团裹住动弹不得, 风度气质全无, 也只能相互骂骂了。看风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谢怜生怕他一激动就开始武神骂街了, 勉强扭了扭, 翻了个滚,滚到慕情身边, 道:“慕情,慕情?你看看,能不能转过去一点?”

慕情停止对骂喘了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谢怜道:“风信离我太远了我滚不过去,既然这些蜘蛛丝可以用牙齿咬开,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手松绑。”

慕情瞪他半晌,脸色忽然冷淡下来,死鱼望天道:“不用。”

谢怜无奈地道:“我是真的想帮忙。”

慕情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我可劳驾不起。”

风信骂道:“我真是操了!这时候了你还作什么妖!他帮你救你还欠你的了?!”

慕情猛地抬头道:“谁要他帮忙了?谢怜!为什么你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啊?!”

谢怜微微一怔,忽然模糊记起,似乎很早以前慕情就问过他这句话。当时他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他道:“在这种时候出现,有什么不好吗?”

慕情躺回去道:“反正我不需要你帮忙。”

谢怜道:“为什么呢?有时候就是一定得别人帮一把才能挺过去的啊。”

风信道:“不要理他了。他吊里吊气的,觉得要你帮他他丢了脸没面子。”

那边慕情风信掐着,那只撒着淡淡银光的死灵蝶围绕着谢怜悠悠飞舞,不紧不慢,他想起一事,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们别吵了,让人看见了才是笑话,待会儿有人会来找我们的。”

慕情道:“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有谁会来救?除非是…”

一句未完,他便想到一人,话尾卡了。风信则直接问了出来:“血雨探花跟你一起来了?”

慕情疑道:“你这么信他?他会来?”

谢怜肯定地道:“他会来。”

虽然花城这一路的表现都有点奇怪,好几次他简直都要怀疑身边的是个假花城了,可是,直觉又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慕情又道:“就算他会来,但他能找到这个坑吗?”

风信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再吼几声吧。人多一起吼大声点。”

谢怜道:“不用。我们坐着,不,躺着等就行了。因为我和花城之间有一道红线…”

话音未落,他就见一旁的风信和慕情的脸都抽搐了起来,仿佛耳朵里爬进了一条虫子。谢怜:“…你们干什么这幅表情。不要误会,我说的红线不是‘命运的红线’之类的那种浮夸的东西,是一个法宝啦,法宝而已。”

那二人这才停止了脸部的抽搐。风信道:“哦,原来这样。”慕情则疑道:“那是什么样的法宝?有什么用?”

谢怜道:“挺有用的。就是一道红线,绑在我们两个人手上,中间有无形的连结。一个人可以顺着这条红线找到另一个人,只要一息尚存,红线便永远不会断…”

他还没说完,那两人就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这跟那什么‘命运的红线’有什么区别吗?根本就是一个东西吧!”

谢怜愣了愣,道:“不是吧。不一样吧!”

慕情道:“你自己想想有什么不一样?很像好吗!”

谢怜仔细想想,这才发现,真的!这个法宝的定义和作用,真的越想越觉得和所谓的“命定红线”差不多。正觉得不能再细想了,上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哥哥?你在下面吗?”

一听这个声音,谢怜心中一宽,立即抬头,道:“三郎!我在这里!”

又低头对坑底另外两人道:“你们看,我说了他会找来了。”

看他笑眯眯的,风信和慕情的神色都十分微妙。花城没探头,但三人都能听见他无奈的声音:“哥哥,我说了,别乱跑。这下怎么办呢?”

听他语气,谢怜一怔,收了喜色,道:“啊,这蜘蛛丝很棘手吗?厄命也斩不断吗?”

他似乎隐约听见花城说了声:“棘手的不是这丝…”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说了。少顷,花城淡声道:“厄命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谢怜心觉奇怪,厄命上次还挺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就状态不好了?

一旁慕情哼道:“你不用问他了,弯刀厄命还会状态不好吗?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找借口。”

谢怜道:“别这么说。”倒不如说,他觉得更有可能是厄命被教训了,花城不许它出来。刚这么想,上方黑影一闪,下一刻,一个红衣身影无声无息落在了谢怜身边,俯下身来握住了他的手。谢怜定睛一看,忙道:“三郎你怎么也跳下来了?小心那些蛛丝!”

果然,坑底白丝汹汹袭来。花城头也不回,随手摆了摆,数百只银蝶护在他身后,结成蝶阵,与张牙舞爪的蛛丝们缠斗起来。花城扯断束缚住谢怜的白丝,左手搂住他腰,右手抖落一把红伞,道:“走!”

余下两人见他完全没有过来救人的意思,尽皆愕然:“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怜还没说话,花城回头一看,道:“哦,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