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再次驻足,回头道:“你们听到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风信和慕情都道:“有!有!”

是兵器交击声和法力轰击的声音。连通天桥的桥身都在隐隐震颤。前路黑暗中,有光明明灭灭。

有人在前面交手!

谢怜连滚带爬向前冲去。后面的风信喃喃道:“我|操了,满天神佛保佑可千万是血雨探花,不然他怕是要疯了!”

慕情道:“少废话了,咱们自己就是满天神佛也保佑不了,赶紧跟上!你看他跑的跌跌撞撞那个样子,别还没见着人、先摔个狗吃屎了!”

谢怜忘记屏住呼吸了,就这么听着自己凌乱的喘息跑了五六里,拐过几个巨大的弯道,终于,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后,眼前蓦地雪亮。

悬空的通天桥尽头,一个红衣人和一个白衣人,正在恶斗。

那红衣人手持一把修长的白银弯刀,身形鬼魅,闪电般忽隐忽现,正是花城。他不笑了,全神贯注,神色凛冽,俊美苍白的面颊上一抹鲜红的血痕,凛冽中平添三分明艳。那白衣人自然是白无相,手持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长剑,脸上还是一张半哭半笑的悲喜面。只是,那面具和谢怜从前所见的,却不太一样了。

它从中间裂开了。

那道裂痕极大,无法忽视,从额头中心一直裂到眼下面颊,仿佛随时会崩溃!

两人身法皆一沾即走,妖气冲天,击打却势如千钧,力贯苍穹。剑气刀风,狂飞乱舞,上方的死灵蝶们和下方的熔岩怨灵们也在对峙,相互呼啸,如排山倒海。每一次交手,岩浆烈焰池中都炸起数丈惊涛骇浪,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近!

风信和慕情随后跟来,都被这场景震得双足钉在原地,挪不开步。

没有一个武神看到这样的战斗场面,能不为之心荡神驰!

一见到安然无恙的花城,谢怜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当场简直想躺倒在地大喊大叫,但强行忍住。高手过招,瞬息之乱都能定夺胜负,何况,这是当世两位绝境鬼王之间的一战!

白无相那一端远远的后方还站着一个身影,正是国师,他自然是被白无相带到这里来的,见谢怜等人来了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贸然出声。谁知,花城却早就注意到了来人,如霜般专注而寒冷的神色微微化开,终于展颜一笑,道:“看来,你又失败了。殿下来了。他带的人,一个都没有少。”

谢怜忍不住了,喝道:“三郎!”

花城微一侧首,应道:“哥哥”应完,语气又转警告了,道,“哥哥,你下次再把自己弄得掉下去,我就生气了。”

谢怜也道:“你下次再跟着一起跳下去,我会更生气!”

“…”闻言,花城表情凝了一下,似乎谢怜的话真的让他忌惮了一下。而他直面白无相时也没露出这种忌惮的神情。白无相欺身而上,打的是花城,话却是对谢怜说的:“仙乐,你们两个是不是春风得意过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厄命刀柄上的眼珠瞅到了谢怜,骨碌碌狂转起来,花城反手一格,谢怜听到了“噔!”的一声,心中一悬。

第237章 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2

那是兵刃断裂的声音!

众人连忙循声向场内望去,只见花城手上弯刀安然无恙,白无相所持长剑被花城反手一格,却是应声两折!

厄命刀柄上的眼珠瞅到了谢怜,骨碌碌狂转不止,仿佛在谢怜面前表现了、心里喜滋滋美上了天似的。花城哈哈一笑,从容道:“没事。哥哥不必担心。”又反问白无相,“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

白无相哼了一声,国师忍不住了,怕他激怒对手,道:“年轻人,说话不要太狂妄!”

谁知,花城下一句更加肆无忌惮,单手持刀,锋芒毕露,对准白无相,微笑道:“毕竟,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满心嫉妒的糟老头子罢了。”

不光国师连斥责他假笑的力气都没了,风信和慕情都惊呆了:这人胆子也太大了!

谁敢在君吾或白无相这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面前这么说!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只有花城敢这么说。因为,可能只有他说了这种话之后,君吾或白无相拿他依旧没有办法!

慕情自己下来,走了几步,喃喃道:“难怪以往…涉及到血雨探花的时候,君吾总是说能避则避、不要对上了。”

正在此时,一团白影闪过,拦在厄命刀锋之前。谢怜眼尖,看清了那样东西,道:“三郎别砍那个!”

是那胎灵!

他看清了,花城自然也看清了,刀尖一偏,收放自如,改劈为挑,把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挑飞了开。风信方才一瞬瞳孔骤缩,见那胎灵没有被一刀两断,这才回过神,道:“快过来!”

那胎灵被花城挑飞的方向正是冲他而去的。风信上前欲拎,它头上本来就没几根毛,被他一喊全炸了起来,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一过去就狂咬不止,硬是不让他拎。风信忍不住怒道:“我|操了!见他就黏见我就咬,究竟谁才是你爹?!”

慕情却冷不丁道:“你有把他当你儿子过吗?你有好好地叫过他的名字吗?”

闻言,风信愣住了,道:“我…”

那边,谢怜无法观战不动,匆匆交代道:“你们两个小心,我上去看看!”

慕情低声道:“你自己小心!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两道…”

谢怜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摸到了那道咒枷。但他莫名觉得,白无相不会用咒枷来威胁他的。不及多言,奔上前去,见那边一红一白斗得正恶,观察片刻,判断难以贸然加入混战,若邪一挥,将国师卷了拉过来,道:“师父!你没事吧!”

国师抹了把满头的冷汗,道:“…没事!”

谢怜道:“没事怎么流这么多汗?”

国师道:“还不是给血雨探花那口无遮拦的小子吓的???”

这时,又听风信慕情惊呼,谢怜抬头望去,只见白无相微微垂手。

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受伤了。

他翻过手掌,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叹了口气,笑道:“…很多年没人能让我受这种程度的伤了。”

谢怜预感不妙,道:“师父,他…生气了吗?”

国师可以说是现在这世上最了解白无相的人了,道:“不…比他生气更糟糕。他…高兴了。”

顿了顿,白无相转向花城,饶有兴趣地问道:“你那把弯刀,是用你那只没了的眼睛炼成的吗?”

花城明显无甚兴趣作答,谢怜的心却猛地一跳。

从看到厄命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把弯刀必定不同寻常,也有六分猜到,也许就是花城失去的那只眼睛炼成的。白无相口气如此笃定,难道果真如此?

国师眉头微凝,须臾,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谢怜道:“想起来什么?”

国师道:“我想起来,我听他们说过一件事。好几百年前,铜炉山里来过一只厉鬼。”

慕情道:“铜炉山里来过的厉鬼,起码有大几万吧。”

国师道:“不要插嘴!——那只厉鬼,成鬼时间很短,很年轻,而且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烟消云散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坚持飘到了这里。”

不知为何,谢怜心脏砰砰狂跳,道:“快烟消云散?为什么?”

国师道:“似乎是受了重创,魂魄都散得七七八八了,神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一直一边游荡一边念着他不会离开的、他不会离开的。可能是因为心愿未了吧。总之,那一年铜炉开山,出了一个意外。”

谢怜听到“他不会离开的”,心中莫名一软,又是一恸。随即问道:“什么意外?”

“铜炉山里,不光群聚了万鬼,还关进来一批误闯禁地的活人。”

“什么?!”

国师道:“铜炉里全都是妖魔鬼怪,普通人根本没法闯出去,只有被当养料的份。但那只厉鬼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混混沌沌地带着那一大帮活人,逃了许多天。最后,还是被万鬼围堵,逼到了死路,就要和那些活人一起被蚕食了。”

谢怜知道,这只孤零零游荡的野鬼,一定就是花城!

他道:“然后呢?!有什么办法能脱身得救?”

国师道:“有。练出血器,杀出重围。”

慕情还是忍不住插嘴了,道:“那最保险的祭品,岂不就是…”

岂不就是那些陷入绝境的活人!

风信和慕情望向正全神贯注与白无相恶战的花城:“难道…难道他…”

谢怜也屏住了呼吸。国师却道:“嗯,他动手了。”

风信和慕情的神色变得难以言喻。谢怜却一动不动,只等着国师说下去。果然,国师接到:“他动手了,突然发狂,挖了自己一只眼睛。”

“…”

国师道:“那只厉鬼,差一点就对那些活人下手了,但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没动,却拿自己一只眼睛作为代价炼了一件血器。但那厉鬼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挖了眼睛以后本该彻底散架的,但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反而彻底清醒了。不知他炼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邪器,居然扛过了那一战。而且,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谢怜勉强平定心神,道:“什、什么事?”

国师道:“据说,那一战后,天上降下来天劫,劈到了铜炉山。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还用说什么意思吗?

天劫降落,即是说,天认为,在铜炉山里,有人有资格可以飞升。

谢怜抓住国师,道:“是谁?谁飞升了?!”

国师道:“我也全都是听说的。但是,上天庭并没有哪个神官是铜炉山出身的,要么就是我听到的纯属子虚乌有,要么就是…”

升上去的那个人,自己跳了下来,拒绝了天界!

慕情完全没法接受,愕然道:“以鬼之身飞升?居然会真有这种事?而且还拒绝了飞升,自己跳了下来?!不是他吧?那个时候他刚进铜炉山啊,还没百炼成绝吧?!就那么跳下去…根本生死不知吧?!他到底为什么啊?!”

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啊?!

忽然,谢怜听到白无相叹道:“仙乐,你有一个非常忠诚的信徒。”

话音未落,一张裂开的悲喜面,蓦地出现在谢怜眼前。

谢怜完全没料到白无相居然能在瞬息之间逼近到咫尺之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若邪炸了毛一般扬起,本欲出击,但终究还是缩了。

倒也不怪它,因为若邪一贯是非常聪明的。当它判断攻击也无效时,便会主动放弃。

白无相似乎笑了一下,因为那张悲喜面裂的更开了。

下一刻,厄命的刀锋掠过他颈项。

但迟了一步,白无相已经闪开了。

他霍地闪现在通天桥断桥戛然而止的最高点,微微扬手,道:“不用紧张,只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他手里,多了一把通体漆黑、如寒冰冷玉的长剑,一道银心贯穿剑心。谢怜下意识反手去摸背后,果然,背着的芳心不见了。

芳心本是乌庸太子的佩剑。白无相把那本属于他的佩剑拿走了。

一片、两片、三片。惨白的面具一点一点剥落,最终彻底脱落,露出面具后那张脸。那身白衣,也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了一身白甲。

终于,“白无相”摘下了面具,变成了“君吾”。

众人皆是屏息警惕。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形态的他,必定更强了。

第238章 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3

国师冲花城喝道:“年轻人不要轻敌!他这幅模样比白无相形态更不好对付!而且你原先占了兵器了得的便宜,现在可就没有了!”

果然,君吾身上的伤一扫而光,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他看了国师一眼,微笑道:“当着我的面教别人怎么对付我,我不杀你,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那微笑中透露着警告意味。国师不说话了,也直视着他。谢怜道:“您放心,三郎从未轻敌。”

他再清楚不过了。纵使花城面上笑得再肆无忌惮,手上也绝不会松懈。

君吾凝视着剑锋,淡声道:“诛心,许久不见了。”

芳心——或者,该称之为诛心了,正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谢怜过往一直觉得芳心上了年纪不好用,没准哪天就折了,却没想到,它在昔日的主人手中,和在自己手中的气势竟截然不同!

诛心和厄命每交锋一次,整座通天桥都在颤动,仿佛随时会坍塌落入岩浆之中。比起方才,君吾的力道强度和速度明显都上了一大阶。花城虽仍不落下风,但眉头微蹙,神色更凛。远远几人观战,也是心惊不已。

因为,君吾每一剑都在狠狠刺探花城的右眼!

花城挡了两次,惊险至极,很快发现他反反复复都在用这一招,仿佛盯准了右眼是花城的弱点,要再挖一次。他每次出手,花城自然全力防御,反复去挡。如此一来,岂不是陷入了拉锯战,什么都做不成?

厄命上那只眼睛仿佛感应到危机,狂怒不已。黑玉般的剑锋再次袭到。只听清脆的一声“叮”——花城并未举刀格挡,君吾却收了剑。

谢怜一身白衣,拦在了花城身前。

方才,他竟是以一弹之力,弹开了诛心寒气森森的剑锋!

谢怜还是实在忍不住,入场参战了。他徒手捉锋的本领了得,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险恶的一剑,轻轻一弹,几乎半条手臂都麻了,尤其手掌,倒退几步甩了几下才恢复知觉。花城在他身后道:“哥哥?”

谢怜道:“一起啊!”

二人背靠背站立,战意齐齐对准另一方。见状,君吾微笑更深,道:“哦?”

谢怜低声道:“你上我下!”

话音未落,两人便分一上一下,向君吾抄去。谢怜对君吾招数路数心中有数,隐约能猜到他下一招要怎么走,脱口道:“勾!”

花城依言,弯刀回锋。君吾果然险些中招,谢怜又道:“轰!”

花城再次依言,这次不用刀,却是赤手运法轰击。君吾肩头果然被轰中,身形一沉,若非他身手太快,这两下恐怕都打到要害了。斗着斗着,谢怜忽然醒悟,花城为当世之绝,这般身手,怎会需要他来提醒?这可太冒犯了,老毛病又犯了,忙道:“抱歉!你不用听我的!”

花城却笑眯眯地道:“哥哥说的是最佳选择,为何不听?”

忽然,桥面一塌,花城足下一空,眼看即将坠下,谢怜踩在桥上若邪一卷,将他卷了回来。下一刻,他只觉脖颈一寒,君吾闪到了他身后,一手搭上他的肩,道:“仙乐,身手不错。”

他靠的太近,谢怜毛骨悚然。花城道:“哥哥!”

他左手一抛,厄命飞旋而来。谢怜反应奇快,微微低首,厄命擦着他头顶飞过,劈向他身后的君吾。君吾这才放开了搭在他肩头的手,谢怜趁机跃回花城身边,厄命又飞旋着回到花城手中。二人配合无间,旁人只看到三道身影闪电般忽隐忽现,简直快到无法想象、令人窒息。而君吾的笑声回荡在岩浆穹顶的上方,仿佛在鼓励他们:“好。很好!继续!”

慕情一边勉强避过桥上塌陷之处,一边悚然道:“国师!他…他没问题吧?他在笑?”

国师道:“我早说了!比他生气更糟糕的、就是他高兴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那边,君吾得了诛心如虎添翼。谢怜见他不断持剑狠袭花城右眼,胆战心惊,斥出若邪,缠住诛心剑柄。谁知,君吾反手一拽,谢怜便整个人向他飞去。

谢怜先是一惊,随即镇定,反正他原本就想夺剑,无所畏惧,迎刃而上,脑中把接下来可能交手的两百多招都瞬间预演了,岂料飞到半空,一只手抓住他往后一拉。谢怜落地,回头一看,只见花城拦在他面前,一道黑玉剑锋穿心而过。

看到这幅画面,谢怜简直窒息了,道:“三郎?!”

花城面色微沉,君吾正等着谢怜自己撞上诛心的剑锋呢,见被拦下,拔剑后退,似乎微感失望。谢怜根本忘了花城是鬼,就算胸口被打个大洞也照样活蹦乱跳,现在依旧不放心,双手捂在花城胸口那个并不流血的伤口上,道:“三郎你…你干什么突然?!…”

花城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再在我面前被它刺中?!”

不知为何,他语气有些过激了,谢怜微微一怔,却听君吾温声道:“仙乐何必如此痛心?反正他也不会痛,不过是个早已死去的人罢了。”

“…”他居然还提醒谢怜这一点!

谢怜猛地望向他,满心怒火:“还不都是你的错?!”

君吾却冷笑道:“全都是我的错吗?”

听他反问,谢怜突然卡了一下。

君吾话锋一转,道:“或许吧。不过,仙乐,是不是在人间呆久了,你忘了自己干过什么了?你还记得,仙乐灭国后你都做了什么吗?”

“…”

君吾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地道:“你还记得,一个叫做无名的鬼魂吗?”

忽然之间,谢怜脸色煞白,脱口道:“不要!!!”

国师预感不妙,道:“殿下,他说什么?仙乐灭国后你干了什么?”

谢怜一阵莫名惶恐,望了望花城,又望望君吾,表情也从方才的恼火变成了不知所措。花城立即一把抓住他,沉声道:“没事,殿下,不要害怕。”

风信也道:“是啊,先稳住!”

慕情则十分敏感:“他什么意思?鬼魂?什么鬼魂?”

但谢怜怎么可能还稳得住?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日子,也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他自己都从来不敢多回想。只要脑海中一浮现那张眉眼弯弯的苍白笑脸面具,他就辗转难眠,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再也不展开见人。

花城见过风光无限的谢怜,见过战败失意的谢怜,见过笨拙犯傻的谢怜,见过穷困潦倒的谢怜。那都没什么。

但是,他恐怕没见过烂泥地里打滚的谢怜、破口大骂的谢怜、满心怨毒的谢怜、一心要灭了永安国报复的谢怜、甚至想制造第二次人面疫的谢怜!

那一段太不堪回首了。若是在从前,白无相抖出来便抖出来了,但是现在,谢怜根本不想去试探花城知道他还有过一段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他根本没有花城想的那么好。他并非从来一尘不染,神圣高洁。就算花城知道后只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恐怕都会永生永世无地自容,再也没脸见花城了!

一想到这个,谢怜便无法抑制地脸色铁青,额头沁出冷汗,手也微微发抖。见他如此反应,花城的手抓的更紧了,笃定地道:“殿下,不要害怕。记得吗?风光无限是你,跌落尘埃也是你。重点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末了,他又柔声道:“你自己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