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乔回抱他,在他背上拍了拍,“希望你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还有,多吃饭,少抽烟。”

纪又涵看着她进了安检口,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眼泪啪的一下掉下来,滚烫灼热,似乎想让人记住此刻有多痛。他怕人看见,慌乱地擦去了。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飞机拔地而起,沈星乔看着苍茫的天空,有种想哭的冲动。

继失去友情之后,她又失去了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小虐。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纪又涵失魂落魄回去,晏格非见了,问他怎么了,乌鸦嘴说:“被甩了?”纪又涵直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晏格非见他这样,收起戏谑的表情,蹲在他身边,“沈星乔回国了?”纪又涵侧过头去,闭上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光。

晏格非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递给他,“难过完今天,明天就好起来吧。”

纪又涵没接,忽然说:“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

纪又涵没说话。如果当初他没有多此一举接近魏茵,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们认识也没多久啊,你就这么喜欢她?”真的这么伤心?晏格非有点不能理解。

“我们认识四年了。”第一次见面沈星乔将可乐撒到他身上的情景,一次次在脑海里加深印象,其中的刻意人为逐渐被淡忘,成为他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和沈星乔有关。

晏格非从没听他提起过,很惊讶,“你们…不是在巴黎刚认识的吗?”

纪又涵眼睛看着半空,像是陷入回忆,“我跟她是在高二暑假认识的,她在我家附近上英语培训班。她故意接近我,泼我可乐,给我送伞,还送我鱼,一红一黄两条鹦鹉鱼,漂亮的跟画册上印的一样。我们一起吃饭,做饭,闯鬼屋,打台球,看电影,我还拿了她的发圈不还她…”回忆到这里,纪又涵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晏格非猛然明白过来,“你专门为她来的巴黎?”怪不得一来就不走了!

纪又涵苦笑,阴差阳错也好,天意弄人也罢,他还是失去了她。

晏格非张大嘴巴看着他,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你是花花公子,四处招惹女孩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纪又涵打开啤酒,一气灌下大半瓶,压抑不住心里的痛楚,忍不住倾诉:“你知道她上飞机前跟我说什么吗?她让我多吃饭,少抽烟,好在没让我不喝酒。”

晏格非不知如何是好,扔下他一个人喝闷酒,给何知行打电话,“纪又涵为情所伤,我扛不住,看着怪难受的,你赶快把他领走,带他出去散散心。”

何知行说:“这才多久?他到巴黎还不到一个月吧,就为情所伤?”那也太多情了些,让他难过去吧,难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何知行奇怪问。

“他专门为了沈星乔来的巴黎,他们俩以前就有过一段,好像还挺复杂。”

何知行嚷道:“他没跟我说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这么,这么——”

“旧情难忘?好像真是这样。”

“天呐!”纪又涵的所作所为完全打破了何知行对他的固有印象,“那女孩怎么他了?求爱不成反被拒?”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两人眼看着就要好了,还一起游巴黎,回来高兴的哦,嘴里一直哼着小调。前几天不是发生恐袭了吗?沈星乔一个人困在里面,虽然没受伤,出来时浑身是血。我当时就很担心,果然闹掰了,沈星乔一个人回国了。”两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室友魏茵,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何知行好久没说话,“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没办法,天灾人祸谁也预料不到。那女孩,叫沈星乔是吧?一定受了很大惊吓。”

“我猜也是,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若是生气使性子,还能想办法哄回来,这种心灵受创的事,根本就束手无策,只能靠时间慢慢治愈。何知行想了想说:“我们过两天去布拉格,让他一起来吧,换个地方待着,省的触景伤情。难过的时候,最怕一个人闷着。”

晏格非跟纪又涵说了何知行邀请他去布拉格的事,纪又涵连门都不想出,哪愿意去布拉格。晏格非看不下去,说:“天又没塌下来,你这样折磨自己,成天脸不洗牙不刷胡子不刮蓬头垢面的,沈星乔就能回来啊?你要真喜欢她,回头再把她追回来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纪又涵原本迷迷糊糊的,听了他这话,突然眼睛一亮,“你说我回国找她怎么样?”

“现在?”

纪又涵重重点头。

晏格非无语,好半天委婉地说:“还是过段时间,等恐袭阴影过去再说。”

纪又涵神情一黯,无精打采走到冰箱前,拿了瓶酒,到处找开酒器。

晏格非夺过酒瓶,骂道:“大白天的喝什么酒,赶紧洗澡去,你闻闻你自己,都快馊了。我一个人大男人都受不了,怪不得沈星乔不要你。”

纪又涵随便冲了个澡出来,晏格非指着地上的行李箱说:“我不想跟个酒鬼住一起,你赶快给我去布拉格。借酒浇愁,德行!”

就这样,纪又涵被扫地出门,在宁静、美丽、古老的布格拉,和朋友们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纪又涵内心的痛苦渐渐得到舒缓。

太阳一样升起,地球一样转动,不会因为谁而发生改变。

沈星乔飞机落地是半夜,高舅舅、高舅妈、高以诚一家三口全来接她。一到家,高舅妈急着看她胸口的伤,按了按说:“肿还没消啊,明天去看下中医,抓两副药吃,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说了一会儿话,大家都去睡了。沈星乔倒时差,睡不着,坐在沙发上看午夜电影。高舅舅出来喝水,思忖了一会儿,在她身边坐下,问:“这几天有没有做噩梦?”

沈星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高舅舅打量着她,憔悴瘦弱也就罢了,问题是身上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热情朝气,此事定然对她打击很大,“亲眼看着人死去,是不是很惊慌害怕?”

舅舅一副要跟她长谈的样子,沈星乔有些惊讶,不由得认真对待,“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被漫天血色包围,呼吸困难,一点点窒息,慢慢死去——”一次又一次重复死亡的过程,每次醒来都吓得满头大汗,那种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就像亲身经历一样。

高舅舅认真听着,若有所思看着她,“除了害怕,还有什么?”

“一开始那个女孩没死,我想救她,子弹好像打到大动脉,血不停流出来。我按住伤口,在她耳边说话鼓励她,可是没用,别人告诉我她死了。舅舅,你知道吗,她身体是软的,血是热的,眼睛一直睁着,嘴巴微张像在求救,我,我——”沈星乔陷入当时绝望的场景,声音越来越沙哑,直至消失,完全说不下去。

“舅舅,我很内疚。”

高舅舅摸了摸她头,“这不是你的错,生死有命。”

沈星乔眼泪无声地流着。

高舅舅叹了口气,回房和高舅妈商量,给沈星乔喝的牛奶里放了半粒安定。沈星乔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

高舅妈看着沈星乔的睡容,理了理她头发,带上门出来,轻声说:“这可怎么办,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高舅舅倒很镇定,说:“还是年纪小,没经历过生死大事。”

临睡前,高舅舅想到一个办法,问:“最近有没有人要办丧事?”

高舅妈问怎么了。

“带星乔去下葬礼,让她感受一下生死是怎么回事,就不会这么害怕内疚了。”

经过几番打听,有个亲戚的亲戚出车祸过世,肇事者逃逸了,丢下一家子孤儿寡母,高舅妈送了重礼,带着沈星乔去吊丧。

一家之主去世了,上有七十老母,下有正上初中的女儿,妻子也没有工作,丧事之凄惨可见一般。三代女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尤其是老母,几度晕厥。凡是前来的人,没有不红眼睛的,背后都在议论,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哟。

那种场景,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高舅妈没留下来吃饭,宽慰了女主人几句,带着沈星乔走了。沈星乔眼泪汪汪的,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问高舅妈她们以后生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熬过去呗,有手有脚的,总不会饿死。难也是难在一时,家里应该还有存款,勒紧裤带供小孩上完大学,等小孩出来工作,日子就好过多了。”

沈星乔突然发现,她认为的生死困境,在大人眼里,好像没那么严重。无论发生什么事,生活总要过下去。

晚上高舅舅特意到她房间,问她对今天的葬礼有什么感想。

沈星乔沉吟半天,说:“死亡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

“是啊,人生七大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可是这些都是人要经历的,你要正视它,接受它,化解它,消化它。除了这些大的苦难,生活中还会有一些小病小痛小麻烦,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很折磨人,你也要正确对待,最好是握手言和。比如舅舅,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征服世界,现在年纪大了,世界没有征服,反倒被病痛征服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一开始还觉得丢脸,不想承认自己老了,总是讳疾忌医,不肯去医院。随着小病小痛越来越多,不服老也不行啦,慢慢地,舅舅也想通了,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退化,这是正常而不可避免的。除了有病治病以外,有些病痛是慢性而顽固的,无法根治,就算这样,也要学会和病痛和平共处,把它当成一个不受欢迎的老朋友,时不时造访你,直到寿终正寝,随着你一道离开这个世界。”

高舅舅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沈星乔从迷雾中清醒过来。生老病死这些她为之痛苦不堪的事情,原来只是人生中必要的经历,她得正视它们,接受它们,化解它们,直至消化它们。终有一天,她也会死去,但是会有新的生命继续传承。

伊人已逝,但愿走好。

噩梦好像知道她心结已解,当晚再也没有来找她,沈星乔睡了安稳而漫长的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高舅妈见她神情轻松,脚步轻快,一起来就直嚷饿,在她胳膊上捏了捏,笑说:“瘦了不少,舅妈炖了甲鱼汤,晚上多吃点,补回来。”

沈星乔等不及,拿汤泡饭,先吃了一碗。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沈星乔很久没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无聊就刷韩剧,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让她疲惫的身心得到很好的放松。

这天高以诚去参加江城一中同学会,问她去不去,“整天宅在家,不无聊啊你?”

沈星乔十分享受这种独处不用跟人打交道的状态,直接拒绝:“我不去。”

高以诚也没勉强她,自己去了,半夜被小飞和另外一个男同学抬回来。沈星乔见到喝得烂醉如泥的高以诚,很诧异,“怎么喝成这样?”完全人事不省,打一巴掌都没反应。

小飞和那个男同学气喘吁吁把高以诚弄上床,累得出了一身的汗。高舅妈给他们倒了冰饮,两人估计是渴了,没推辞,咕噜咕噜喝着。喝完要走,沈星乔想了想,说:“我送你们下去吧。”出来问小飞,“他受什么刺激了?”

小飞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今天韩琳也来了。”

另一人补充:“还带了男朋友。”

好久没听到韩琳的名字,沈星乔有些怔忡,原来高以诚一直没有忘记她。

高以诚第二天中午才醒,被高舅妈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反常的没顶嘴,默不作声听着。高舅妈骂着骂着反倒没意思了,出去做事。

因为宿醉,他脸色有些苍白,靠在床上揉着太阳穴。

沈星乔给他倒了杯牛奶,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高以诚察觉到异样,抬头看她。

兄妹俩彼此对视着。

过了会儿,沈星乔轻声问:“你还喜欢韩琳?”

高以诚转过头,好半天慢慢说:“五一的时候,我到蓉城玩。”韩琳在蓉城上大学。

“韩琳接待了我,带我玩了两天。我们穿梭在蓉城的大街小巷,找寻当地各种各样特色美食,一起爬青城山,还看了熊猫。” 天空飘着细雨,可是丝毫不妨碍两人的热情。对于高以诚来说,真是快乐又梦幻的两天。

“走之前我问她,我能重新追求她吗?她拒绝了。”

“啊!”沈星乔情不自禁惊叹出声。

“她那时候没有男朋友,大学三年也一直没谈男朋友。”高以诚又生气又无力,“昨天你没见她男朋友,跟她一般高,圆滚滚的,笑起来像松鼠,根本配不上她!”

高以诚就不明白,韩琳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人,都不选择他!

沈星乔默然。韩琳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她不喜欢高以诚,并且将这种不喜欢直接表达出来。伤人却也坦荡。

高以诚还在痛苦纠结,“她拒绝我就算了,为什么要为了让我死心找这么一个人?”

沈星乔不觉得韩琳是这样的人,“如果韩琳真的喜欢他呢?”

“不可能——”高以诚想也不想一口否决。

“也许她男朋友其貌不扬,可是如果为人风趣体贴呢?”

高以诚想起那个矮冬瓜每次都在适宜的时候接过大家的话题,将对方逗得开怀大笑,简直就是个捧场王,沉默了。

沈星乔颇多感慨,韩琳已经不再注重外貌,而是更关注性格魅力这些更本质的东西,大概是从纪又涵身上得到的教训。

韩琳已经走出来了,而她,却一头栽了进去。

在江城待了十来天,沈星乔回了海城。弟弟天赐已经五岁了,躲在沈妈妈身后,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沈妈妈让他叫姐姐,他也不叫,一个人坐到一边玩堆积木去了。

沈星乔拿出送他的变形金刚玩具,他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都没拆开包装,抱着沈妈妈大腿说:“妈妈,我要奥特曼。”

沈妈妈忙说:“好好好,明天让姐姐带你去买。”

他怯生生看了沈星乔一眼,沈星乔冲他笑笑,没说话。

沈爸爸生意失败后,再没能东山再起,如今勉强维持着一间小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三个人,前两年一直在赔,今年好点,总算没赔钱,可是市场黄金时期已经过去,沈爸爸想重振十年前的威风,根本不可能。

沈家还是住着别墅,开着私家车,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富贵体面,可是沈星乔敏锐捕捉到家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凝重的、消沉的气氛,像一张网无处不在,让人无法打破却又挣脱不开。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日落西山大势已去。

沈妈妈问沈星乔代购生意怎么样。

沈星乔说:“还行,勉强养活自己吧。”

沈妈妈说起家里困难,弟弟幼儿园的学费都是东挪西凑,期待地看着她:“既然代购可以养活自己,这次回校还要钱吗?”

沈星乔那一瞬间心有点凉,好半天说:“那房租怎么办?”

沈妈妈像是才想起来除了生活费还有房租这回事,不由得感叹:“一个月八百欧,换成人民币六七千,真是贵啊。”

沈星乔低着头,好一会儿说:“我准备搬家,换个便宜点的。”

沈妈妈有点难过,可是没有办法。家里一直坐吃山空,这种只出不进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着实让人惶恐不安。

眼看要开学了,儿子女儿的学费还没有着落,沈妈妈和沈爸爸吵。沈爸爸把自己开的奔驰卖了,转而开沈妈妈的丰田。

沈妈妈给了女儿十万,看着不少,其实不过一年的房租。

这是沈星乔最后一次拿家里的钱。

高舅妈知道沈爸爸卖车的事,说:“沈家也是,都卖车了,还要住别墅,光是每年物业管理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儿子还非要跟人家一样读贵族幼儿园,一年学费五万多,拉拉杂杂算下来,比星乔花的还多。”

高舅舅摇头,“沈国安还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星乔原本还想在国内多待几天,想到得赶紧工作赚钱,还有找房子的事,提前回了法国。就在她离开江城的时候,纪又涵被纪晓峰一通电话召回了国内。

纪又涵一个暑假都在外面,欧洲又频频出事,纪晓峰有点担心,让他赶紧回来。李助理来接的机,没有送纪又涵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纪家的泰瑞公司本部位于高楼林立的CBD区,主营卫浴产品。自从泰瑞五年前搬到CBD区后,纪又涵还是第一次来,前台小姑娘都不认识他,以为是新来的实习生。

纪晓峰刚开完会,直接在会议室见的他,说:“明年你就要毕业了,让你提前来公司实习一下,看看职场是怎么回事。你先跟着李助理打打下手,端茶倒水跑个腿什么的,怎么样?”

纪又涵只能答应下来。

“那你明天就来上班吧,等会儿让人给你办个临时工作证。”

纪又涵就这么赶鸭子上架成了临时工,走之前才想起问:“有没有工资啊?”

纪晓峰笑,吩咐李助理:“按实习生标准给他算工资。”

纪又涵说是跟着李助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跟着纪晓峰。公司高层会议他也站在一边旁听,虽然什么都听不懂,好歹混个脸熟,看看谁的杯子空了,就把茶水续上。大家都知道他是纪家二少爷,谁也不会真的指使他端茶倒水,只有一个人除外。

纪东涵开着会,头也没抬,把杯子往外一推,“倒杯咖啡来,加两颗糖。”

纪又涵初入职场,还没有学会偷奸耍滑,乖乖跑去茶水间泡咖啡。

咖啡刚端上来,纪东涵扔过来一堆资料,“全部复印一份。”

纪又涵好不容易复印好,会议已经开完了,大家都散了,只有纪东涵在等他,“你复印个资料复印到太平洋去了?”

纪又涵解释:“我第一次用复印机——”

纪东涵挑眉,“我若是急等着用呢,你也这么慢吞吞的?还各种找借口?”

纪又涵有些委屈,又不是他想上班,还不是老头子逼的。

纪东涵哼了声,“怎么,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你去楼下看看其他实习生,哪个不是被支使的团团转?”

纪又涵气得转头就找人教他怎么用复印机。

纪东涵再要他倒咖啡时,他故意不加糖。纪东涵喝着咖啡味道不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此后没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他。

纪又涵此次实习不过是走个过场,混个脸熟,了解公司日常怎么运作的,因此没什么事,工作十分清闲。

想到沈星乔也回国了,纪又涵忍不住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最近还好吗。沈星乔一直没回。他摆弄着手机,拨了以前沈星乔国内的号码,语音提示是空号,没抱什么希望拨了她法国的号码,居然接通了。沈星乔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什么事?”

“你回法国了?”

“嗯。”

“这么快就回巴黎了?”

沈星乔最近找房子找的火大,看了五六处,没有一处满意的,若不是他,她跟魏茵还好好住着呢,哪需要如此奔波劳碌,因此一身火气全冲他去,“不回巴黎怎么办,我得搬家找房子啊,这都是拜谁所赐!”

纪又涵没想到两人关系破裂至此,好半天喃喃道:“对不起。”

沈星乔冷声说:“你要道歉的不只是我。”

半个多月没见,魏茵瘦了许多,郁郁寡欢,整件事对她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纪又涵对魏茵实在生不出愧疚之心,没有她,沈星乔也不会离开他。

沈星乔轻叹一声,“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便招惹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