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不想看到她,你把她抱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就这样被青瑶给遗弃了,莫愁虽然心疼,可是却没办法说服小姐,小姐似乎和小婴儿有仇一样,如果她再多一句,只怕她又扑过来了。

“可怜的孩子,”莫愁装模作样的叹息,就想引起小姐心中母性的光辉,可惜小姐像没听到,往床上一倒,继续睡觉,刚生产完的人身子很虚弱,再加上刚才的怒吼,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刚出生的小婴儿暂时跟着莫愁了。

她虽然小小的,但是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这倒符合一个初生婴儿的特征,可是她醒着的时候,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的待在她的臂弯里,这时候莫愁总感觉她不太像一个婴儿,过份的安静,那眸光晶亮得好像宝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不过除了这些怪异,别的也没什么。莫愁也由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坦然。

两三天后,小姐开始涨奶,一直说不舒服,她开口建议给小宝宝吃,小姐立马变了脸,唬得她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真不知道小姐和小娃儿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既然不能吃奶,只得鼓捣一些米糊之类的喂食着小婴儿,不过她倒是没闹腾,喂什么吃什么,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然后安静的听大人们说话,十天八日的功夫,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再不是初生时的皱巴巴的,也没那么小了,皮肤呈现出好看的粉红色,眉毛狭长的,眼睛是好看的丹凤眼,竟然和小姐长得不像,却和皇上长得好似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莫愁和莫忧看了叹气,咋就不像小姐呢,反而像皇上,真是有够让人郁闷的……

十天后,沐青瑶忽然笑意盈盈的开口。

“莫愁,把宝宝抱过来。”

那个神态,那个动作,分明是不安好心的狼外婆,可是孩子是她的,做为奴婢,她当然不敢多说什么,心惊胆颤的把粉红可爱的小宝贝递到主子的身边。

沐青瑶隔了十天后看自己的孩子,心里震动了一下,终还是有些心疼,虽然她里面的灵魂是乔南,可她确实是自己生出来的,看到她长得如此粉嫩可爱,做为娘亲的再狠,也下不了那个手啊,虎毒不食子。

可是想到自己今天之所以在这里,都是乔南这家伙害的,心底又不甘心,所以即便不伤害她,也别让她过得那么舒坦,沐青瑶想通了,眉眼皆有笑意,唇角更是浮起阴森森的光芒,掉头望向一侧的莫愁。

“最近,她都吃什么了?”

“回小姐,多是米糊类的东西,小小姐吃得还习惯,小姐不必担心。”

“嗯,那有什么营养呢?我想过了,既然我不能喂奶了,总要找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孩子吃,”沐青瑶说到这里,好看的脸仰起来,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开口。

“这样吧,以后一天三遍喂她喝羊奶。”

“羊奶?”莫愁愣住了,那羊奶可腥了,小宝宝喝吗?而另一个人更是呆住了,那就是安静的乔南,此刻头皮发麻,欲哭无泪了,呜呜,看来她是玩上她了,她不喝羊奶啊,从前她是喝一口吐一口的,她明明知道的,现在竟然让她喝羊奶,她不喝。

乔南正腹诽着,听到头顶上方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如果她不喝,立刻把她给我扔出无情谷去。”

“小姐?”莫愁见小姐主意已定,不敢多说什么,羊奶就羊奶吧。

而光用想就快吐了的乔南,小脸蛋吓得煞白煞白的,可惜某人心里浮起快意,伸出手捏着她的脸颊,得意的开口:“我一定要把宝贝养得胖胖的壮壮的。”

那声音别提多恶劣了,乔南全身起了一阵寒颤,心里拨凉拨凉的。

“让莫忧出谷,买一头奶羊回来,每日给小小姐挤些羊奶,”青瑶一声令下,此事已成定局,莫愁立刻领命出去吩咐莫忧出谷,现在的他们出谷,可是来去自由,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房间内,很安静,沐青瑶望着床上的小人儿,慢慢的收回手,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乔南,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难道你就不能重新投到别人家吗?非要投到我家来,难道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心里会难受吗?”

小婴儿的眼眶红了,有泪珠儿滚落下来,她想告诉她,她所受的痛苦不比她差,一个重生的小婴儿,经常哭三天魂魄归西,那其实也很痛苦,可是她心底有一口气阻着,没办法安心的投胎,因为她想看到她过得幸福,过得开心。

可现在看来,她并不开心,因为明明生了孩子,别人却叫她小姐,这说明什么?

想到这,乔南的心里阻着一口气,她只想她幸福啊,这是她欠她的……

“小姐,我吩咐莫忧去了,”莫愁走了进来,沐青瑶收回视线,淡淡的开口:“以后就叫她小鱼儿吧,沐小鱼。”

“小鱼儿?”莫愁唤了一声,这名字还真有点顺口,只是一个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似乎不好。

沐青瑶挥了挥手,不去看小婴儿的脸,疲倦的闭上眼睛。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而小鱼儿却是一脸的欣喜,原来苏尘还记得她喜欢各种各样的鱼儿,以前她不止一次的念叨过,真想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可以任意的遨游在大海中,现在她果然成了一条小鱼儿。

小鱼儿在心里默念,以后谁若是欺负苏尘,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虽然我没多大的能力,但是我是乔南,做几样兵器,弹药的还是拿手的,如若谁欺到苏尘的头上,我一定炸得他片甲不留。

“小鱼儿,我们出去吧,让小姐休息一会儿。”

莫愁把小鱼儿抱出去,大肆宣扬了一番她的名字,谷中的人立马都知道她的名字叫小鱼儿,所有的人都说这名字好听,有一种舒畅快乐的感觉。

小鱼儿,虽然名字好听,可是自从那个娘亲某一日好心的给她起了名字后,她的灾难就没断过。

先是一日三餐的米糊换成了羊奶,她是吐了又喝,喝了又吐,而某位做人家娘亲的人,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给她加油。

“小鱼儿,多喝点,这样可以长得壮壮的。”

所有人都为这样的娘亲感动,到底还是心疼自个的孩子啊,只有莫愁知道主子的恶劣,经过几天相处,她知道,原来小鱼儿不喜欢喝羊奶,不,是怕得要死,可主子偏偏让她喝个没完。

小小的人儿,现在是从胃里到整个小身子都是一股羊腥味,害得那些喜欢抱她的人,一个也不敢挨近。

不过这还不算,每天早上,某位娘亲还提着一个毛绒绒,贼眉鼠眼的叫老鼠的家伙逗弄小鱼儿,因此每日谷中都会传来一声一声的尖叫,众人在耳朵受荼毒的情况下,不免深深的同情起可怜的小鱼儿,她才出生不到一个月,就遭受到娘亲的迫害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而某人还信誓旦旦的对外宣布,这是训练她的肺活量,这样以后她就会身体健康,吃饭倍儿棒。

虽然没人懂她的话,啥叫肺活量,啥叫倍儿棒,不过小鱼儿吓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那可是真的,虽然在同情之余,众人也不免会想到。

小鱼儿似乎和别的小孩子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例如刚出生的婴儿咋就知道害怕呢,还叫得那么夸张,例如,喝羊奶的时候,鼻子凑成了一团,一脸的嫌厌。

总之因为多了小鱼儿和沐青瑶,整个无情谷热闹得多了,现在是一片生气勃勃的景象,若是有一日没听到人叫了,那倒有些不习惯了,真不知道这两人若是不在了,这谷中的人可都咋过。

沐青瑶本来还想花样整小鱼儿,因为小鱼儿前世是她的好朋友,很多害怕的厌恶的事,她是了如指掌的,专挑她害怕的惹她,因为现在她没办法说话,手脚也控制不了,只能忍她为非作歹。

不过,很快青瑶便没时间去招惹小鱼儿了,因为谷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无情谷,外有桃花林,还有沼泽池,但那个不速之客竟然领着一帮人闯了进来,说明他深谙外面沼泽之上的阵法,是个厉害的家伙。

不过虽然穿过了沼泽池,却进不了桃花林,桃林中,不但有阵法,而且还有毒烟,最重要的是无情在桃花林中弹琴,只要他在桃花林中,没有人可以闯进来,那阵法是由他的琴声操控着的,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端倪。

沐青瑶正在房间里逗弄着小鱼儿,再有两日她就满月了,小鱼儿长得越发的可爱了。

两日后,她开始修练琴谱,希望尽快习武,到时候就不会再受制于人了,青瑶缓缓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房门响了起来,莫忧冲了进来,一脸的焦急。

“小姐,有人闯进谷里来了。”

“喔,无情不会随便让人进来吧,”青瑶不甚在意,一脸的若有所思,她在想,虽然有琴谱,可是她没有一把好琴,这可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普通的琴只怕弹不出琴魔的威力。

“公子在林中摆了阵法,那些人进来后,全部被击昏了,公子命人把他们沉进沼泽池中,我好不容易求他放过了那些人。”

“放过他们……”沐青瑶抬了眉,眸中是犀利寒芒,莫忧如此做,说明那人是她们熟悉的人,心底跳过不安,是谁?

“谁?”

“南安王,”莫忧的眉心有一抹不宁,没想到南安王竟然找到了无情谷,闯进了桃花林,恰逢公子在林中操琴,如果不是他在里面操琴,只怕他们就闯进来了。

青瑶一脸的难以置信,以她对南安王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能力从沼泽池中穿过,虽然南安王武功高强,但是这奇门玄法的事,他根本不懂,若是宫中的那个人,她倒相信他有些能力,因为她没忘了,他乃是赤霞老人的弟子,传闻赤霞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奇门玄法想必也是精通的,那么作为他的弟子,应该习过这些。

“你确定是南安王?”

青瑶仔细的询问了一遍,莫忧点头:“嗯,确实是南安王。”

“送他出谷去,”沐青瑶眼神闪烁了一下,面容冷漠,挥了挥手,示意莫忧去办这件事。

她待在这谷中几个月,弦月皇宫里的事,似乎已离她很遥远了。

“是,主子,”莫忧领命,飞快的闪身出去,房间里,青瑶周身的冷凝,黑色的瞳孔是沉思,跳跃着两小簇的小火花,南安王怎么可能会进得来,可若不是他,又是何人,难道是他?

这绝对不可能,因为皇宫里怎能没有皇帝,沐青瑶正在思虑,一旁的莫愁担忧的开口。

“小姐,现在南安王知道你在谷里,只怕不会轻易离去的,这可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伤害到无情谷中的人。”

青瑶听了她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要伤害无情谷中的人,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唇角勾出浅浅的笑。

“算了,我们别想了,无情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再次响了一下,沐青瑶动也没动,依旧歪靠在床上,她以为莫忧去办完事回来了,却听到莫愁唤了一声:“公子,你来了?”

沐青瑶一怔,没想到竟是无情,他一向很少主动找她,难道是因为南安王的事,所以来找她了,忙坐直身子,掉头望过去,清风推着无情走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

无情淡淡的开口,声音很轻,却让人不敢忽视,那种漠然,事不关已似的,可又一字不拉的落到人的心里去。

“是,公子,”清风和莫愁应声,两个人走了出去,顺带把小鱼儿抱了出去,这家伙的眼睛滑溜溜的转着,贼亮贼亮的,从来没看过哪个小孩子像她们见过的这一个。

房间里安静下来。

沐青瑶抬眸打量着无情,她看出他的眼瞳很冷,周身的肆意戾杀,那双眸子就好像后山的寒泉,清亮透明,可就是带着丝丝的寒意,墨发用玉簪别着,雅致极了,青瑶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感叹,老天怎么可以把一个男人造得这么好看,横看竖看,都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比女人还美,可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脂粉气,相反的那美丽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嗜戾,让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无情端坐在椅子上,静默无声。

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心里却涌过不同于以往的情绪,这情绪他感觉到很陌生,一直以来,他都是冷心无情之人,可是自从她们来到山上,他总会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的情绪,例如对月长叹,例如发愣,有时候也不知道想什么,就那么静静的沉寂在一种遐想中,能一坐就是好半天,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知道今天来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来找她的,他的心竟然不复以往的冷静,心湖乱成一片……

哪怕他不承认,可是心底依旧有些模糊的影子,他似乎贪恋了一些温暖的气息,所以想一直让她待在谷里,自从她们留在谷中,这谷似乎活了起来,现在每天一睁开眼,便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热热的暖暖的。

即便他没有出现,心里仍然比从前快乐,早晨看窗外枝头的鸟雀,叫得真欢啊,下午在林中弹琴,那琴音流淌着的欢乐的曲调。

“那个人是来找你的。”

他淡淡开口,粉红的唇瓣轻吐出一句话,好似带着花香味儿。

“嗯,我让莫忧送他们离开了。”

“既然你是来学武的,现在该学的你都会了,还是离开吧,”他说,掉头望向一边,不去看她的眼睛,脑海中却能清晰的浮现起她倔傲的眼神,还有那挺挺的下巴,好似不屈服于任何的势力,整个人笼罩着一种强大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受吸引,而他害怕她终有一日轻声无息的离去,倒不如一开始便让她离开,至少现在还容易接受。

青瑶愣了一下,没想到无情来,是想让她出谷,不由气愤的陡的从床上半站起,不满意的抗议。

“无情,我还没学会本领呢,怎么能撵我出谷呢?而且就算我学好武功,我也不想出谷,这里环境这么美,而且也没有勾心斗角,我好喜欢这里,总之你不准撵我走。”

沐青瑶理直气壮的叫着,她忘了,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喜欢她就留她,不喜欢留她就撵她走,但是待得时间长了,她似乎已成了谷子里的一分子,说话自然随意。

无情因为她无意识的话,心里轻颤了一下,她竟然不走,想到这个,他郁闷了一下午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淡淡的开口:“随便你,不过如果再有人进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完,生怕沐青瑶看出他的不一样之处,早转过轮椅往外滑去,那墨黑的发被风轻轻的撩起,那般优美,白色的衣服,永远那么干净,一尘不染。

“无情,再过两天我要学琴谱,可是没琴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他人已离去,声音却远远的传进来,飘逸悦耳。

房间内,青瑶蹙了一下眉,他的心情似乎好起来了,是因为什么呢?怪人一个,而且脸色冷冷的跑过来,就说了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莫愁抱着小鱼儿走进来。

“小姐,公子过来干什么了?”

青瑶抬头,只见莫愁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她,还有她怀中的小鱼儿,同样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她,这两个人一眼就是八婆,沐青瑶逐个的冷瞪一眼。

“他让我们出谷去,”一想到这,青瑶便气结,她都还没学武呢,怎么出谷,虽然那心法和暗器练得不错,可是琴谱还没有习呢,如果她出谷了,到时候琴谱上有不懂的,随便乱习,只怕会走火入魔,所以打她十八棍,她也不会出谷的。

“啊,我们才不走呢!”

“我也这样和他说,他没说什么,”青瑶点头,再有两天她就满月了,现在最烦心的不是无情让她出谷,因为只要她不想,就没人可以让她出谷,其实待了这么些日子,多少已摸识一些无情的个性。

他并不似外表的那么冷血无情,他的心其实是清脆的,透明的,有时候杀人只是为了掩饰,或者是打击更强大的。

总之她知道,他是拿她没办法的,所以大部分时候,任她为所欲为。

不但无情,这谷里的人都对她没办法,所以现在她在这谷中,可谓混得风生水响,就算要出谷,她也要把武功学好,等到魔琴练好,再把暗器练好,他就是不说,她也会下山的,一来把梅心带回无情谷,把她葬在桃花林中,这里环境这么美,梅心一定会喜欢的,二来,她要为梅心报仇,亲手杀了长孙胤,那个男人她是不会放的。

沐青瑶想着,眼瞳闪过凌厉的嗜血寒芒。

“小姐,你说南安王会不会不死心,”莫愁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和主子想的不一样。

“不死心又怎么样?无情会变换沼泽池中的阵法,只怕他想进来也是不容易的,我们别担心那些了。”

“嗯,我知道了。”

莫愁点头,莫忧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

“小姐,我把他们送出去了。”

但愿他们识相点快离开,我是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沐青瑶的脸色很冷,她不怪他们,也不恨宫中的那个人,只是因为观念不一样,她不能接受他的认知,他可能也不接受她的认知,既然这样,两个人何必待在一起,将来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即便不能深深的相爱,至少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坦然,千万别等到那时候,伤人伤己……

不过,谷外的人却不这么想。

青郁郁的大山中,黑沉沉的沼泽池边,林立着一整排高大面无表情的人,为首的一人,长长的玉色锦袍被风撩起,墨发肆意的飞扬,俊逸的面容上是冷沉,那双幽暗无边的瞳孔里,浪涛滚滚,热流不断涌动,晚霞似燃烧的火焰,染红了整个天边,他默默的林立在大山之中,那般的苍凉孤寂,好似一头孤单无靠的雄鹰。

落日余辉,倾歌现斜阳。

他的目光深沉绵远,定定的望着远处的一片繁花盛景,心似油煎,惶惶不安。

她不会喜欢上那个谪仙一样的男子吧,要不然为何会一直待在谷中不出来,连见他一面前不愿意呢?

这几个月来的连日奔波,他反反复复的想着,既然她不喜欢皇宫,就放她自由吧,让她活得开心一些,没有压抑,在皇宫里,她并不快乐。

可是一想到从此相见不相识,相逢成陌路,他就惶恐,似乎这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他有爱,有孩子,却弄得狭路相逢不相识……

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收手,至少要努力,要让她看到他的诚意,可是连他的面都不愿见的人,如何看到他的诚意。

“主子,我们出去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女扮男装的冰绡恭敬的开口,眸底一抹心疼,主子连日来奔波不停,他这是何苦呢?皇后娘娘既然不愿意回宫,那就由着她,皇上这样的人中之龙,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如此憔悴。

不过冰绡不敢说,主子其实是用了感情的,对于喜欢的人当然不可能随便放手,何况还有皇室的血脉存在,更加不可能放手了,不过这无情谷根本不好进,那无情更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若不是遇到了莫忧,只怕他们葬身这沼泽池了,这一次主子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冰绡想到这些,便有些心惊胆颤,心底不由的疑惑着。

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多少世人为它痴狂,冲冠一怒为红颜,多少帝皇为了红颜,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一直以来,她以为主子是精明睿智,又冷血无情的人,没想到却恰恰相反,他有情,而且还很深,一个帝皇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了,而那个女人似乎还不屑,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啊。

虽然那个女人世间少有,可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而主子应该胸怀大志,图谋大业,现在是内患已除,青罗国太子被刺伤,正动荡不安之时,主子可以连同别国的手,向青罗进军才是,可是现在他竟待在这里。

冰绡腹诽了一通,抬头望着主子,他的侧脸弧线分明,轮廓清晰,眼睛晶亮好看,就像名贵的上等宝石,栩栩如辉,。虽然容颜是南安王,可是那九五之尊的狂妄霸气却隐藏不了。

“主子?”

冰绡又唤了一句,俊美如俦的男子动了一下,掉头扫视了一眼冰绡,冷冷的命令:“今晚就宿在这里,明天继续进谷,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她。”

天边的最后一丝夕阳落下去了,暗沉光芒袭上来,慢慢的四周笼罩着一片萧杀。

各种野兽的开始活动了,暗夜动物们活跃的时候,今夜既然她们要宿在这里,只怕要小心戒备……

这一夜谁敢睡,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只有主子一个人躺着,其他人轮班在外面守着,以防野兽攻击,帐篷的四周堆了无数个火堆,照亮了半边天际,使得谷中的人清晰的知道他们根本就没走。

无情的房间里,清风和明月一脸的冷沉。

“公子,那些人根本就不走,似乎还想再进来,你看?”

“把阵法改变一下,”无情淡然的开口,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肌肤像水一样润滑,眼神一闪而逝的火花,修长白晰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凤尾琴,想起白日她说的事。

两日后开始习琴谱,可是却没有琴?

其实他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仰头望着穿外的月亮,眼神飘渺悠远。

墨黑的发如水般散开来,披在他的肩上,白衣衬着黑发,妖娆细致,整个人陷入自己的深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如水的月光,清风和明月看呆了。

公子好美啊,还从来没看过这样子的他,少了往日的冷漠,却多了一抹舒畅,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开心快乐的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第102嗜血的凰尾琴

早晨,大雾弥漫在整座林中,对面不见人影。

一座狭小的帐篷中,男子脸色冷沉,凝重,一双黑瞳幽暗得好似上古玄铁,闪烁着冷的寒意,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帐篷边。

“主子。外面的雾好大,对面看不见人。而且那沼泽池似乎变换了阵法。和昨天的不一样。”

说话的人是四大暗卫之一的断魂。为人冷漠。平素不毒多言勺

“绘出图来。”

男子果断简洁的命令。一闪而逝的犀利。

“是”,断魂退了出去,立刻指挥手下人开始绘图,这阵法除了主子根本没人能解,不过主子上次解那阵法,用了一天的时间,这一次恐怕比上一次更难,没想到这无情谷中的无情,对玄门之法,竟然如此精通。

帐篷内,男人的脸黑沉沉的,一片阴骜,一夜未眠。使得他微微有些憔悴,明明知道她就在对面的谷中,却见不到,这让他如何成眠。而且按时间计算。她应该生孩子了,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眼瞳闪过浓浓的思念。还伴随着一抹痛楚,他虽然知道自已做错了。可是实在无法理解。老天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的磨难,至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这一次见过她后,他不能再在外面耽搁了……

他没忘了,自已除了是个男人外。还是一个君皇,怎能扔下一个目家。整日围着一个女人转,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跟他回去。那么就让她留在谷中吧。可这只怕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现在光用想着,他胸中便似阻了一根刺。

青瑶。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你要这样惩罚朕,即便朕想见你和孩子一面都不成。

断魂很快领着人把图绘出来,送进了帐篷,他们全都退了出去,狭小的空间,安静无声,只要有事做,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穿透技叶,慢慢的融进大山里,雾气氤氲得好似温地的轻烟,袅袅升起,慢慢的散去。

光辉笼罩着整座大山,那些暗卫好似被水洗过的一般,全身温漉漉的,赶紧换了衣服,只等主子的命令。

谷中。

少见的安静,大家总觉得过份的静谧,似乎少了点什么,最后想起,原来少了那母女俩的对叫。

这是怎么了?

莫愁走进房间,只见主子和小鱼儿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都在魂游太虚,一只毛绒绒的老鼠被扔在一边了,小鱼儿似乎也忘了害怕,想当然尔,一个人经过一个月的心,练。再害怕的东西也习以为常了。倒是主子。是怎么了?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莫愁,我有不好的预感。来的人绝对不是南安王,”青瑶抬眸,眸底是冰霜一样的寒气。冷冷的开口。

莫愁眉心一跳,张大嘴好半天合不拢:“你不会是说,他是,他是?”

后面的话始终说不出来,主子已点了头,莫愁用力的吸气,所有人都疯了,他竟然放弃那样的身份跑到这种地方来。

“主子,现在怎么办?如果他亲自来了,你也不回去吗?”

如果是别的女人。一定很欣喜的回去了,但是主子是个异类,如果回去,只怕当初就不出来了。何况这中间还死了一个梅心,只怕更不可能回去了。

“回去?莫愁,你还不了解我吗?如果有转缓的余地,我就不会离开,既然离开,我就不会回去,因为我与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

“小姐。”莫愁轻叹。其实她们也不想回去,那样的地方,永远都是勾心斗角,怎么会有安宁呢?

“可是小姐还是去见他一面吧。否则只怕他不愿意走,如果再闯进来,不管是谁受伤,都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

青瑶听了莫愁的话,一动也不动,冷凝着脸思索,慢慢的动了一下,沉着的开口:“好。我去见他一面。”

莫愁立刻侍候着她起来,穿了一套简洁的素衣,墨发松松的绾起,周身没有一点首饰,只有手臂上一只银制暗器,起了画龙点晴之笔,映衬得她高雅灵动,楚楚动人。

“你照顾好小鱼儿,我让莫忧陪我出去一趟。”

“是,主子,”莫愁点头,朝外面唤了一声:“莫忧,陪主子出谷一趟。”

莫忧应声,青瑶已走了出去,只见霞光灿烂,洒下万道金光,笼罩着整个山谷,郁翠的山。淡粉的桃花,诧紫千红争奇斗艳的鲜花。空气中馥郁的香气,青瑶深吸了一口气。胸腔流淌着甜甜的气息。这里真舒服。

人已往外走去,下白玉石阶,后面跟着莫忧。

桃林忽然转动了起来,无情出现了,那张白晰如玉的脸上,冷漠如冰,眼瞳一闪而逝的光芒,淡淡的开口:“你要去见他。”

“是,我怕他再闯进来,影响到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