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扫视了一眼爹爹还有南安王,掉头望向从高首缓缓走下来的慕容流尊,他的黑瞳中闪过肯定,似乎也赞同这一点,眼下只有左相可以牵动上官昊了,要不就是青瑶自身,而让青瑶出面,皇上是绝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只能动沐痕了。

但是青瑶却不则么想,而是另一番想法。

“不,让我来吧,我来以身作饵,相信上官昊最恨的那个人是我,如果我出现,他一定会出现的。”

“万万不可!”

青瑶的声音一落,皇上还没有说话,一直立在下首的南安王和左相,早坚决反对了,娘娘是何等贵重之躯,哪能以身涉险,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不让人痛心疾首。

“本宫已决定了。”

青瑶冷沉的开口,她是断然不可能让沐痕一个人以身涉险的,事实上,她的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但已是极厉害了,以她为饵,比沐痕要稳妥得多,沐痕仍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若一照应不到,只怕便会丧生在上官昊的毒手之下。

“瑶儿。”

慕容流尊暗哑的声音响起,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那个害得她受累的人了,明明是不想让她有一丁点不好的,可是到头来身侧的事,还是会伤害到她。

青瑶回身,抬首望了皇上一眼,他俊逸的面容上布着阴暗不明的神采,不由放柔音调:“没事,现在我们要共同对付外敌,只有尽快杀了上官昊,弦月才会安定下来。”

“好,就依皇后所言吧。”

皇帝沉稳的开口,他不会让瑶儿受到一点伤害的,今夜誓要布下天罗地网,拿住上官昊,沐府的人高调回京,皇后回沐府探望,这个理由够充分,上官昊一定会出现的,即便怀疑其中有诈,只怕他也会出现,要打个鱼死网破,因为他实在太恨瑶儿了。

慕容流尊完全可以感受到上官昊此刻的心情,因为他们同门多年,正如上官昊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他。

“皇上!”

南安王和左相同时叫了一声,得到皇上肯定的眸光,便不再多说什么,皇上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牵挂皇后的安危,所以他是相信皇后的能力还有自己的部署的,流昭和沐痕不再多说什么。

青瑶和慕容流尊并没有坐回高处,而是隔着一方案几坐了下来,南安王和左相有些局促不安,赶忙站了起来,青瑶抬首,忙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吧,别总纠结在形式上了。”

青瑶一开口,弦帝也点了头,不过他天生的威仪霸气,即便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股命令的意味。

“坐下吧。”

“谢皇上,皇后娘娘。”

南安王流昭和左相坐了下来,青瑶凝眉深思了一眼,掉头望向身侧的皇上,皇上给予她一抹肯定的光芒,她菜缓缓的开口:“好,待会儿爹爹高调回京,把沐府的其他人留在宫中吧,换上明月和沈钰等得力的高手,南安王爷隐身在其中一起去沐府吧,另外,南安王可以调派凤宸宫的人埋伏在沐府四周,今晚本宫会回沐府探望,相信那暗处的人一定会动手。”

青瑶吩咐完了,南安王和沐痕站了起来,恭敬的领命:“是,臣等遵旨。”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南安王务必嘱咐手下,就是我们的兵工厂被上官昊毁了,人也被杀了,但是有很多武器被他拿走了,其中杀伤力最大的就是手雷,还有烟雷,烟雷中漫出的是毒烟,手雷中是炸药,这两样东西对付毫无准备的人也许管用,但是对我们肯定是有破绽的。”

南安王和左相一听兵工厂的东西被上官昊抢走了,脸色很难看,后又听皇后说有破绽,赶紧入了神的听。

青瑶接着开口:“那手雷拉开后会有一股烧灼之感,它不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你们都是身手厉害的人,只要抢在引信爆开前,反踢回去,那么受伤的将是对手,而而不是你们,那烟雾虽然有毒,但是只要一拉开引信,便有一股难闻的药味,如果你们闻到味道,在浓烟弥漫开来前,把它踢到有水的地方,它就会自动的熄灭,如果没有了这两样东西,相信他们也没什么可惧怕的,我们的人马一定不会输给他们的。”

“是,臣明白了。”南安王立刻站了起来,如果娘娘不说明白,根本没有人明白这原来那么厉害的武器也有弱点,看来别说人,就是东西也有软肋。

“立刻回去部署吧。”

“是。”南安王和左相沐痕同时起身,青瑶也站起了身,望着沐痕,轻声的朝一边吩咐:“莫愁,去把二小姐和沐府的几个人安置下去,连日来的奔波,让她们好生歇着吧。”

“是,娘娘。”

莫愁应声走了出去,而南安王和左相告安后退了出去,明月和沈钰都被他们调走了。

偌大的凤鸾宫一片寂静,小鱼儿早进寝宫休息去了,大殿安静下来,慕容流尊一伸手拥着青瑶,磁性的声音响起,双臂紧紧的圈着她:“瑶儿,别忘了答应朕的事。”

青瑶呃了一声,抬头,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何事。

皇上附着她的耳朵轻轻的低喃:“此生不离不弃。”

情人似的喃语,暧昧至极,青瑶心中荡起春日的暖流,偎进他的怀中,点头:“皇上,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恩,朕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

大殿上响起狂放暗沉的宣语,有暴风雨又怎么样,两个人同心协力,风雨总会过去的,彩虹很快便会来到,明天会更好的!

左相沐痕高调回京,临安城内外人人皆知,先前沐家的狼狈而逃,还有太仆寺卿赵家休了左家千金的事,致使左相的千金投湖自尽,总之众说纷纭,什么样的话题都有。

临安城内先前有很多人为沐痕惋惜,忠心耿耿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了,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可是没想到瞬息风云,原来那只是坏人的歹计,皇后是遭恶人陷害的,现在真正的皇上回宫了,皇上夫妇伉俪情深,左相终于又出来了,高调的回京。

一家客栈的酒楼,临窗的二楼雅间,半敞开的窗户,一个男子阴骜冷沉的脸,墨发遮盖住了大半的脸,看不真切脸上的面容,只一双眼瞳,如狼似虎,紧盯着街面。

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雅间内充斥着一股酒味儿,好久门外才有轻叩的声音响起。

暗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是。”一个人影鬼魅的闪进来,好似幽灵一般,眼神涣散,整个人木木然的。

“左相真的回京了吗?”

“是的,属下打探清楚了,左相还有家眷,确实回沐府了,朝中还有好多大臣登门拜访。”

“好,这真是太好了。”男子大手陡的一端琉璃盎,仰头便是一大口,随之狠狠的掷在桌子上,陡的起身,恶气冲天的开口:“沐青瑶,今晚我就要拿沐府的人开刀,我要炸得你沐府一个稀巴烂,叫你坏我好事。”

说完一拉门,黑色的长袍撩起一道弧线,身影眨眼消失了。

夜晚,天湛蓝得好像一块水洗的琉璃,洁净皎洁,少见的明净,几缕浮云漂浮在半空,肆意悠闲。

沐府,灯火明亮,府内外,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左相回京,重回六省总部,朝中的大臣,争相前来道贺,不过此时朝廷正是危急之时,所以左相沐痕没有大宴宾客,那些祝贺的客人只略坐坐便又都回去了,傍晚的时候,门楣刚冷清些,皇后领着几名宫婢回府探望家人。

左相沐痕领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齐刷刷的在大门之外,跪迎凤驾。

青瑶在莫愁侍奉下,下了凤辇,亲自扶起了爹爹,一行人回沐府。

青瑶走在沐痕的身侧,轻声的询问:“府中没有宾客吧?”

沐痕小声的回答:“都驱散了。”正因为今晚上官昊要来,所以他才没有摆宴席,招待宾客,只让他们略微坐坐,便让他们回府了。

“嗯,那就好。”青瑶放下心来,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暗处潜伏着得杀机,上官昊果然来了,不过究竟是他手下的人,还是他亲自来的,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谁,今夜誓要让他们有去无回,眼瞳陡的闪过利芒,随之笑语响起。

“爹爹还好吗?”

“托娘娘的福,一切都还好。”

沐痕身为百官表率,言行举止一向是中规中矩的,青瑶纠正了他很多次,也起不了丝毫作用,所以最后只能作罢,不过对于古人的迂腐思想倒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皇上还好吧。”沐痕话音一落,青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瞳随意的扫向紧跟着自己身后的小太监,如果让爹爹知道皇上伪装成了小太监,不知道作何感想,还会不会如此冷静,不过她不想坏了今晚的事情。

“皇上一切都还好,爹爹不必惦记。”

沐痕在前面领路,很快把青瑶带进沐家主屋得正厅之中,厅外,月光倾泻在石阶之上,石阶下林立着太监和宫女,空气静谧无声,明明是临近初夏,可是众人还是感受到了凉薄的寒意,主屋门前有一个小小的白玉雕栏砌成的花圃,因为无人打理,以致杂草丛生,掩盖了该有的花枝,余香暗自袭来。

正厅里,一片寂静,这种时候,谁也没心情说话,只等待着该来的那个人,也许他早来了,只是没有动。

青瑶凝眉,心底提着一颗心,生怕他不来,如若不来,这一番阵仗不是白费了,但她的担心只维持了一刻钟,屋外便传来了太监的惊呼声:“来了!”

青瑶当先一人冲了出去,身形快疾,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莫愁紧随其后的冲了过来,冰绡被她留在宫中保护小鱼儿,是以没有过来。

沐府主屋门前除了花圃,还有一片空地,青石铺成,此时在空地上站着十几个黑衣人,这些人面无表情,就连动作也是机械化的,僵硬无比,但是眼瞳却闪着嗜血光芒,紧盯着包围住他们的人,一动不动的林立着。

青瑶忘了过去,只见为首的男子是她见过两面的断魂,他可是流尊的得力手下,贴身暗卫,没想到他真的被上官昊操纵了,看到他此刻冷漠无光的眼瞳,一点的自我都没有,而且连南安王都认不出来。

南安王领着人围住这十几个人,并未动手,因为他在等,等皇上的话,这些人是皇上精心培育出来的,今日要亲手毁了他们,皇上一定很心痛,可是不毁,受伤的就是他们,而且那上官昊并没有出现,他究竟是躲在暗处,还是根本没有来?

两帮人僵持着,一声磁性冷寒的声音响起。

“杀。”

一言落,南安王一马当先,手中的宝剑一扬,凌厉的剑气拔地而起,飞迎了上去,团团围住的人更是抢身而上,这些人都是厉害的角色,并不比断魂他们差多少,所以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开始了,刀光剑影中,有人很快受伤了,青瑶带来的太监和宫女其实都是宫中的侍卫,所有人都冲了上去,团团围住那十几个人,很快便杀光了来的人。

浓烈的血气弥漫在沐府上空,夜幕染上了棠红色,妖魅一片。

上官昊并没有出现,慕容流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很难过,这些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血,断魂,长亭和湘波,他虽是他们的主子,可到底是用了感情的,亲手杀了他们,哪能不心痛,可是他和上官昊一样出自天山,知道用药物控制了人的思维,短时间之内是无法让他们清醒的,而他们如果不死,只会杀更多的人,成为上官昊手中的利器。

青瑶凝目望着慕容流尊,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皇上,别难过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嗯,会回宫。”

慕容流尊陡的开口,没想到上官昊最后竟然没来,他为什么没有出现,流尊目光闪烁着,嗜血至极,紧拉着青瑶的手向外走去,青瑶回身看了一眼,忽然沉声命令南安王:“这些人被我们杀死,只怕他心有怨气,必然还会做出什么动作,流昭,立刻去兵部,分布在临安城内,昼夜不停的巡逻,一定要注意任何动向。”

“是,娘娘。”

南安王领了命,这时候皇上已听了身子,青瑶遥望向左相沐痕,沉沉的开口:“爹爹,跟我们一起回皇宫吧,留在沐府太不安全了。”

“好。”沐痕没有反对,本来想以身做饵引诱那上官昊出现的,没想到上官昊没出现,倒是十几个手下出现了,除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一定非常恼恨,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扑过来,如若不回,他是空等一场,如若回来,他们走了,他是白白的丢了一条性命,不如先进皇宫再作打算。

皇帝和皇后领着一帮人离开了沐府,连同沐痕也离开了,南安王慕容流昭领着十几个手下,护送皇上和皇后回宫,稍后前往兵部调兵,今夜整个临安城务必要小心谨慎,那个男人一定隐在什么地方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沐府,天地间安静下来,主屋门前的空地上忽然多了一抹影子。

那影子悄然的落到断魂和长亭身侧,低首摸上他们的脸,嘴里喃喃有词。

世人都说我狠,其实他何尝不狠,眼也不眨的让人杀掉了你们,你们跟着他,究竟是幸或不幸。

说完一纵身,融入夜色之中,水过无痕,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柳叶轻摇。

慕容流尊和青瑶回到宫中,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看来那个男人的手并没有伸到宫中,那么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呢?两个人的心头浓云低压,越来越沉重,现在有那个男人的存在,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且本来他们以为他会用手雷的,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用,反而好像就是让那十几个人来送死。

夜已经很深了,慕容流尊不舍的看着青瑶,她的瞳仁中注满了疲倦,也许身体上的累远不及心中的那份累,这个男人活着就是一个生生的折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嗜血的事,他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杀人,不停的杀人,而他们这些人根本捉不住他。

“瑶儿,早点睡吧,京城的街面上有南安王呢!那个男人想做什么,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嗯。”青瑶点头,虽然很焦虑,可是对于那样的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可想,只能等消息了。

两个人在凤鸾宫休息,第二日,皇上上早朝的时候,南安王冷沉肃杀的禀报:“皇上,昨天夜里果然出事了,太仆寺卿赵家被炸死了十几口人,还伤了很多人,现场惨不忍睹。”

南安王话音一落,满朝哗然,群臣议论纷纷,大家把目光移到皇上的脸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此时罩上青黑的光芒,紧咬着牙,握着大手,用力的一握手边的龙头,青筋遍布,如果现在他能找到他,一定把这个人渣碎尸万段了,就是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他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人,难道人命在他眼里真的如此不值一提?

丞相沐痕从群臣中走出来,恭敬的开口:“皇上,只怕接下来贼子还会如此猖狂,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慕容流尊心情沉到谷底,虽为一国君王,让自己的臣民过着如此恐慌的日子,他实在是难究其责,幽幽寒气从狱底冒了出来,左相的话自然是道理,可是那个男人心悸高深莫测,不但武功高,而且深谙易容之道,一般人根本逮不住他,更不可能认出他。

“皇上,臣会领兵搜查临安城。”

现在的临安城已是草木皆兵了,人人胆战心惊,虽然知道前一阵子皇上所做的事,是那个贼人假冒的,可是现在这贼人仍活着,还害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倾向,还变本加厉,昨儿个夜里,炸死了太仆寺卿一家,不知道今天会炸谁家,很多人都已经弃屋了,不敢住在家中,倒使得街道上的客栈酒楼,生意爆满,有家不住,都住客栈去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他对客栈酒楼动手,也没有对寻常人家动手,都是朝中的人员遭到了他的毒手,因此朝中的官员,皆移居于平常百姓家,或住到酒楼茶肆中去。

一时间,人人谈贼色变,惶惶不可终日,更别提做生意了。

朝堂上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好的方案,最后只得宣布退朝,南安王领兵搜城,但这样的效果不大,因为那个男人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在你搜完之后,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凤鸾宫。

青瑶正在苦思冥想,看有什么好的计策,她已经听了沈钰的禀报,说昨儿个晚上太仆寺卿赵家的人尽数被炸死,还有很多人被炸伤了,这可是姐姐的夫家,若是她知道,一定极伤心,而且上官昊开始动手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人家被炸死,现在迫在眉睫就是找到他,杀了这个贼子,才能制止接下来的惨祸,可是对于隐身在暗处的老鼠一样的人物,根本不是你想抓就可以抓住的。

青瑶正在反复的纠结,坐在不远处的小鱼儿在看书,她知道娘亲在烦恼,上官昊那个男人一点踪影都没有,娘亲在想办法,她也在想办法,如何找到那个男人。

大殿很安静,冰绡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施了礼:“娘娘,冷宫那边有人要见你。”

“冷宫?”青瑶挑了一下眉,难道是西门新月,她见她干什么?

小鱼儿见青瑶冷凝着脸没说话,早没好气的开口:“这种时候谁去见她啊,今天的一切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让她去死好了。”

冰绡听了公主的话,抬首望向娘娘,等她的意思。

“她不行了吗?”

算算日子,只怕她们几个挨不过去了,青瑶的心有些微的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要见她呢,她自认和她没好到非见面不可。

“恐怕挨不过去了。”

冰绡点头,面无表情,她是暗卫,等同于一件武器,虽然得了娘娘的赏识,成了一个四品的武将,但一直跟随着娘娘,对于七情六俗,向来淡薄,就是断魂和长亭还有湘波的死,她的心疼了一下,也是一瞬间的事。

“那我过去一下吧。”

青瑶站起了身,整了整有些起皱的罗裙,莫愁跟着她走出去,小鱼儿不满的望着快走出去的三个女人,想想,还真好奇那女人快死了,要见娘亲干什么,随即大叫起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提起小裙摆追了上去,一行人往冷宫而去。

冷宫离三宫极远,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经过这里,杂草丛生,凌乱不堪,四周有独立的围墙,围墙门前有内侍守着,一看到青瑶出现,恭敬的施礼:“见过皇后娘娘。”

“她们怎么样了?”

“回娘娘,已死了好几个,还剩下三个活着,今儿个淑妃娘娘也快不行了,可是她一直叫着要见您,小的本来不想理会她的,可是听到那叫声太碜人了,所以才会让人过去禀报一声。”

为首的内侍小心翼翼的禀明事情的经过,青瑶点了一下头,缓缓的开口:“打开门吧。”

铁门斑驳,内侍一拉,簌簌的铁屑往下落,咣当一声响,那铁门被打开来,立刻有人跑到前面去领路。

“娘娘,请随小的来。”

这就是冷宫吗?青瑶抬眸打量着,萧条凄凉,明明是初夏,头顶热意盎然,可是这里,却阴风阵阵,杂乱的草丛中偶尔的跳出一只不知名的虫子,更添诡谲冷寒。

阳光和煦,却独独遗漏了这里,无人问津,无人理会,一缕缕香魂游荡不前,才会导致这里越发的阴暗。

冷宫,素来是女子的终结点,也是华丽的落幕,所以后宫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这里,从这里走出去的,只怕少之又少。

青瑶领着小鱼儿还有莫愁等人跟着内侍的身子穿过阴暗无光的长廊,冷冰冰的一栋青石房前,再无半点色彩,灰,暗,且冷。

“娘娘,到了,淑妃娘娘就住这里。”

“好,你们去吧。”

莫愁拉开了门,吱呀一声响,老旧的木门带来的不是怀旧,而是破落,房间很狭小,并无多余的杂物,只有一张床,床头有一个矮几,再无别物,此时门口的响动惊动了床榻上的人,她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刻,陡的睁开眼,眼瞳里仅有的一抹神采浮上来,颤抖着唇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青瑶立在她的门前,看着她的花容月貌不在,只剩下一堆枯槁,墨发染上丝丝白雾,眼瞳滚落出一滴泪花,无声的哽咽。

曾几何时,这状况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太自负,如果在转折点收手,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虽然愁苦,此刻的惨况让人心酸,可是想到她所伤害到得那些人,因为她所死的那些人,即便她死后,只怕也是要下阿修罗地狱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瑶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心酸,也是对一个如花的女人,而不是西门新月,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怜悯。

西门新月用力的点头,她的脸陷在雾白的鬓发中,未老先衰,竟像一个苍老的老妇,可见那折磨是深入骨髓的,但是此刻脸上已好了大部分,至少不那么狰狞,但尸毒已深入血液,再也没治了。

“我有话说。”

她连说话都困难了,眸光望人以费力,之所以要见她,是因为有事。

“好,你说。”

青瑶并不为难她,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即便她是罪大恶极的,其实她有说出心愿的资格。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味,掩盖住了尸毒的腥臭之气,这让她好受得多,至少可以自私的认为,她走得也是干净的。

“关于上官昊的。”

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青瑶听到上官昊三个字,诧异的挑眉,不知道她想说上官昊什么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她最后良心发现了,说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倒可以帮助很多人。

“你说?”

“上官昊离不开女人。”西门新月说完一举,便开始喘气,这时候,青瑶和小鱼儿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住她,她还有下文没说,只是看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喘出来一口气,真让人焦急,若不是怕她身上的尸毒会传染,小鱼儿早晃她了,让她快点说。

几个人好不容易等到西门新月喘过气来,才听到她接着往下说。

“我给他下了葵花毒,那药离不开女人。”

这一次她总算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青瑶清艳的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冷霜,如果说离不开女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妓院,此刻她也懒得追问西门新月是如何给那个狡猾的男人下毒的,她只想抓住他,一定不能再让他炸伤什么人。

“谢谢你。”

这一次倒是多亏了她,如果她不说,只怕还会死很多人,青瑶定定的望着她,西门新月的眼神已有些涣散,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后悔了的,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来生,我希望做个干干净净的人,再也没有了这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慢慢的闭上了眼,流下泪来,无声无息的死了。

房间里,冷风窜过,凉凉的沁入心底,几个人心底都不好受,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小鱼儿抬起脸望着沉寂中的几个人,飞快的提醒:“我们走吧,还是想办法对付上官昊吧。这女人不是说了上官昊离不开女人吗?如果耽搁时间长了,只怕那女人解了这毒,可就难找了。”

“好,走吧。”

青瑶回过神来,领着人走出去,木门前,终于忍不住回首,想起她和她的初次见面,她美如娇花,如若不是心高气傲,只怕会成为男子指尖的一缕香花,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一缕幽魂。

“娘娘,走吧。”

莫愁催促,几个人出了青石矮房,顺着长廊走出冷宫,宫门外阳光温暖和煦,洒落一地的金光,几名内侍恭敬的立在一边,青瑶叮咛他们:“淑妃娘娘去了,把她葬了吧。”

“是,娘娘。”

几个人目送着娘娘离去,等她们几个回到凤鸾宫的时候,皇上竟然过来了,在大殿上休息,青瑶和小鱼儿走了进去,莫愁和冰绡留在殿门前候着。

大殿上,慕容流尊微敛上双眸,狭长的眉下,睫毛投射出小小的阴影,这几日的劳累,使得他清瘦了一些,下巴尖挺,此时随意的歪靠在软榻之上,墨发倾泻下来,如云似雾,一身绛紫色的锦袍,绣金描凤,华贵霸气。

一听到大门前的动静,陡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好似蓄了一池的寒潭之气,冷冽如冰,却在对上青瑶的视线时,转瞬融为柔和的温润,勾出唇角:“瑶儿去哪了?”

“冷宫。”

“去那里干什么?”

慕容流尊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拜西门新月所赐,若非她从阿九手上把自己带走,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今日还有这等惨绝人寰的是发生吗?

“她死了。”

青瑶的声音透着一丝儿无奈,之前她也是十分痛恨西门新月的,初见流尊被锁的那一幕,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可是真正面对她凄惨死亡的一面,心还是有感受到了酸涩。

慕容流尊一看青瑶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勾出温和的笑意:“好了,别想多了。”

“父皇,没想到那女人临死前,总算帮了我们一把。”

小鱼儿站在旁边忍不住抢着开口,现在一定要抓住上官昊,然后抽了那个男人的筋,剥了他的皮。

“嗯?”

慕容流尊显然很惊讶,西门新月那个女人帮了他们一把,她做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瑶儿?”慕容流尊一伸手拉过青瑶坐在他的身边,眼瞳从小鱼儿的脸上移到青瑶的脸上,那黑沉沉的瞳仁闪过光芒,流光溢彩间,注入了全新的希望。

“西门新月告诉我,她给上官昊下了葵花毒,这葵花毒,我也听说过,是一种淫毒,被下毒的人要靠女人的身子解毒,足足要经过九十九次欢爱,才可以解掉此毒,我想上官昊现在一定还没有解掉此毒,那么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妓院,我们只要派人查各家妓院,一定会逮住他的,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知道这些事。”

慕容流尊听了青瑶的话,反复思量了一下,这确实可能,上官昊如果不找妓院中的女人,很可能便会露出蛛丝马迹,因为一般的良家女子是不可能随便和男人苟合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流连在妓院中,这样,既便利又可以隐身。

“好,来人,立刻兆南安王和左相,还有安将军进宫。”

慕容流尊一声令下,贴身太监尧安,立刻领命出去吩咐了小太监,分头去传旨。

安定峰自从上次被南安王刺成重伤,到现在已痊愈了,皇上恢复了他的兵权,他现在仍在京城,所以正好配合这次的行动,左相沐痕正和南安王一起搜查整个临安城。

大殿上,小鱼儿听着父皇和母后的话,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咧开嘴巴笑得很开心。

“父皇,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捉住上官昊。”

“呃,”两道眸光落到小鱼儿的身上,慕容流尊对于这个女儿常人的举止,现在已经适应了,此时两个人齐齐的盯着小鱼儿,不知道她更好的办法是什么?

“我们都忘了小白,小白的本领可不是盖的,它的嗅觉很灵敏,只要它闻过的气体,它一定可以准确的无误的找到那个人的位置。”

小鱼儿的话音一落,慕容流尊和青瑶的眼瞳闪过璀璨的光彩,这真是太好了,关于小白的这项异能,青瑶也知道,只是因为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所以忘记了它,不过临安城很大,若是让一条狼狗满街的跑,也未必找到,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既然上官昊在妓院中,只要拿了他的衣物,让小白闻闻就知道在不在那家妓院了,这样范围缩小了很多。

“来人。”

弦帝的声音压制不住的兴奋,眼瞳却闪过嗜血的寒芒,上官昊,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给朕等着。

尧安飞快的走了进来:“皇上?”

“立刻去琉璃宫,把那个贼人曾胖过的东西翻找一件出来,不管是衣服还是曾碰触过什么?”

“是,皇上!”尧安飞快的退出去,看皇上周身的冷沉,不敢大意,亲自带着几个小太监过去,先前他虽然没有亲手服伺过那上官昊,但好歹也进进出出很多趟,知道哪些东西都被他碰过了,所以应该不是很难,琉璃宫那边暂时封锁住了,一应东西虽然被烧掉了,但古董玉器的哪里会烧。

小鱼儿见父皇采纳了她的意见,也很高兴,想到可以捉住上官昊,大家心头都松了一口气,小鱼儿朝殿门唤一声:“冰绡。”

“立刻去上次居住的地方,把小白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