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床上那个他也才第一次看清楚容貌的女儿,只觉得她满脸死气,如幽魂鬼魅般慑人,只是看着便莫名觉得身体周围皆都是森凉的气息,尤其她脖子上那道深紫勒痕最是刺眼,他的目光也不禁闪烁了两下,垂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这丫头不知廉耻,做出那等与人私通苟合之事,他不过是罚她去祠堂闭门思过罢了,她竟敢给他悬梁自尽!

真是混账之极!

他的眼眸之中不禁阴火缭绕,死死盯着她,仿似想要将她给灼烧成了灰烬,然后冷哼一声,挥袖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要尽快为她的死想个理由出来,去应付紧随而来的太后娘娘的过问,还有东边那个老东西!

谁都没有能看到,就在沈思曼的尸体旁边,确确实实的漂浮着一个人类看不见的影子,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在那儿飘荡着,看着沈思曼悬梁,看着有一个浅白色的影子从她的体内飘了出来,然后消散在空气里,也看着那接下去的混乱嘈杂,那些丫鬟婆子们,那些夫人小姐们,还有这刚刚拂袖离去的似乎是父亲的男人。

她飘荡在空气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眸之中一片清冷淡漠,仿似就在看着一场场好戏,走马观花般的从她眼前飘过。

她此刻就坐在沈思曼的床头,还在想着这一天来所发生的诸多离奇事情,即便是如她那样清透聪慧的脑袋,也想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她好像穿越了,而且还一穿越就被人砍死了,乱刀分尸,碎尸万段!

然后她忽然就又出现在了这里,正好就在被关在沈家祠堂里的沈思曼身旁。

此刻,她看着那男人拂袖离开,当即也想跟着过去看看他接下去到底会做些什么,然而身体才刚一动,忽然感觉到一阵吸扯力从身后传来,将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她一下子就给吸扯进了什么里面,仿似再次被吸扯进了那时空的黑洞之中,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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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休息了十天,这十天真是做了好多事情啊,聚会啊、烧烤啊、游玩啊、购物啊、逛街啊等等,还有最最重要的,蒙头大睡了两天,那睡得叫一个昏天暗地,然后,从今天开始有要每天码字更新了,哎,想想就纠结,最近电脑都不想碰啊。T^T

第二章 诈尸

“臣有罪,教女不严竟让她做出了那种不知廉耻之事,本想关她禁闭让她好好闭门思过,也要等今日进宫来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罪,却不想她竟在祠堂内悬梁自尽了!臣…臣真是无颜面对皇上和太后娘娘,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降罪!”

巍巍皇宫之内,左相沈仲文跪伏在地上,声泪俱下,满脸都是悲痛之色,对着坐于上方的那两位南菱最尊贵的人说话,告罪。

太后娘娘的脸色十分难看,皇上则面无表情,看不出此刻是个什么心思,只俯视着跪在脚下的沈仲文,眼眸之中隐约有诡光划过。

关于左相府那位二小姐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今日就是专门等着左相来给他们一个解释。

堂堂未来睿王妃,竟敢与男人私通苟合,简直是丝毫也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是狠狠的将皇室颜面践踏在了脚底下并用力的碾了碾。

这事在宫外民间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几乎每一个地方的人都在议论着左相府的二小姐,说她不耐寂寞与男人私通,说她自知罪孽深重而悬梁自尽,真是个无耻荡妇,亏得她总算还有点羞耻之心,趁机早早的自尽了,不然定要将她淹死在咱滔滔的口水之中!

睿王爷何等金贵何等优秀,能嫁给他为妃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她却竟敢给睿王爷戴了那么一顶绿油油神光璀璨的帽子!

哎,睿王爷好可怜!

他此刻还在边境与北蒙交战,守卫南菱的家国天下千万百姓,还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在他身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呢,若被他得知,这让他情何以堪?

京城中,无数少女妇人为那位名满天下的睿亲王抚胸叹息,满满的都是心疼,并同时狠狠的唾弃着沈思曼以寻求心灵上的更稳妥的安慰。

左相府二小姐自幼便与睿亲王订婚,这可真是羡煞了多少的闺秀千金怀春少女啊!

现在,那个沈思曼做出了那种事情,又自杀了,岂不是就是说睿王爷终于变成是大家的了?

于是在唾骂之后,无数的人又开始欢欣鼓舞。

外面很热闹,左相府内却气氛沉凝紧张,沈仲文从宫里出来,此刻已回到左相府,正坐在那儿面沉似水。

皇上和太后娘娘似乎并没有对他多有责怪,不过是让他早日将沈思曼下葬,并没有因为沈思曼的行为而牵连,问罪左相府,可他还是感觉到十分的不安,于是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他总觉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竟如此轻轻的放过了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可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他回到左相府之后便当即下令将沈思曼给收棺,尽快抬出左相府去埋葬了。

所以在沉凝的气氛中,左相府又有些忙碌,忙着给他们的二小姐入殓。

虽然她做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但毕竟是嫡出的金贵小姐,不能入祖坟至少给她一副薄棺还是要有的。

左相府后院,梦竹院中非常热闹,有专门的婆子仔细给二小姐换上了干净衣裳,抬着放进了棺材里面,旁边,各房夫人和小姐们守在那儿哭丧。

“思曼,你怎么如此糊涂?做出那等事情也便罢了,你爹爹不过是小惩你一下,你却为何竟这么傻弃了自己的性命?天哪!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年小不懂事做出了那样的错事,现在你就这么走了,多年后我又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你的娘亲?”

左相府的现任正室夫人趴在棺材旁边哭得如丧考妣,几乎昏死过去,似乎对于沈思曼的死真正到了伤心欲绝的地步,那通红的眼睛,悲悯的神情,以及苍白的脸色,无不显示着她的伤心。

旁边另还有几位姨娘也是拿着手帕连连拭泪,又小声劝慰着夫人,无不表示对二小姐的悲悯,尽管她们之中有大部分连二小姐都没有见过几面。

还有那几位风采各异的小姐们,一个个或伤心或忧郁或懵懂,而在那之后,是低头垂眸中的暗喜和得意。

有丫鬟上前去拉扒拉在棺材旁边哭得伤心欲绝不愿离开的夫人,小声说着:“夫人,您请节哀,差不多该盖棺了,今日天黑前,就得将二小姐给埋了。”

闻言,左相夫人不禁哭得越发悲痛,声嘶力竭,手用力抓着棺材不放,哭喊着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老天啊,求求您让思曼活过来吧,我愿意把我的命双手奉上!”

一时间,整个梦竹院内都响起了连天的哭声,乱成一团。那些姨娘们,小姐们也在夫人的带动下纷纷加入到了哭丧的行列之中,那一字字一句句无不述说着对二小姐过世的悲痛和不舍,夫人更是哭得好几次噎气差点没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丫鬟婆子们意图将她拉开,她却死死的抓着棺材不放手,更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还边喊着思曼,好像对这个嫡女真有多疼爱似的。

拉不开,丫鬟们便好声好气的劝慰着,旁边的姨娘和小姐们也围拢了过来,一起劝慰,将这梦竹院当真弄得颇有几分灵堂的模样。

在这样的吵吵嚷嚷中,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忽然动了一下。

她们并没有看见,毕竟她们的注意力绝对也不该会是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个死人身上,都忙着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忙着演戏呢,哪里会想到棺材里那个死人会突然就动了起来?

所以她们依然很忙,夫人最忙,忙着哭丧,忙着自责,忙着演戏,当然旁边的其他人也一点不空闲,忙着劝慰忙着一起哭丧,甚至没有人看到就在她们吵闹着的这个时候,棺材里的死人,缓缓的坐了起来,正侧着脑袋冷冷的看着她们。

她就坐在棺材里面,一手扶着棺材的边沿那么坐着,肩膀以上已经彻底暴露在棺材外面,冷眼看着那哭闹成一团的女人们。

看了一会儿,她的思绪开始乱飞,一点点整理着脑袋里面混杂的记忆。她记得她好像成了游魂的状态,一瞬间从血腥战场来到了这豪门大院之内,还看到了一场不算好戏的好戏,而且这好戏的后续此刻也还在上演着。她本来是想要跟着那位父亲去看看的,却被莫名的力量突然吸扯进了黑洞里面,等再有感觉,似乎就已经是在这个身体里面了。

她其实早就有了知觉,只是不知是因为换了身体尚有些不习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明明能感觉到外界的事情但却就是睁不开眼睛清醒过来,于是她就只能一动不动的感觉着被人换了衣服,被抬着放进了棺材里面,然后耳边一阵阵嘈杂的哭丧声。

真的是,好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人,还伸手摸了摸干涩生疼的脖子,即便是一脚踏入到那时空错乱里面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变换的眉梢,此刻终于忍不住微微扬了一下。

穿越了?灵魂附体了?她成了那个被捉奸在床的什么二小姐?

耳边的声音忽然减弱了下去,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有人正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死死盯着她,那安静那紧张诡异的气息迅速传染,以至于终于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某个死人正睁着眼睛坐在棺材里面冷眼看着她们。然后,哭丧没有了,劝慰没有了,声色表演没有了,整个梦竹院内都在顷刻间落针可闻,所有的人也都在看着她,满脸的惊惧惶恐之色。

她此刻的形象并不好,脸色依然死灰,没有丝毫的生气,如此看过去,真正如那诡魅僵尸,再加上她那冰冷的目光,越发的森冷,似乎这一片空间都忽然间鬼气森森,阴风阵阵。

星曼…哦不,现在是沈思曼了,她面对着这么多惊恐的注目而面不改色,而是再次冷冷的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那位夫人的身上,说道:“你说,你愿意代我去死?”

说话的时候,喉咙有些疼,又干涩,如砂纸从咽喉摩过,所以她的声音也十分的沙哑,还透着一股子的阴冷暴虐,对于莫名穿越又莫名被杀还莫名附身到了别人的身体这件事的暴虐,落在别人的耳中却如鬼唳。

现任左相府正夫人直面她那冰冷的目光,那死灰的面容,那诡异森冷的棺材,还有这一句让她肝胆俱裂的话,忽然尖叫了一声,然后白眼翻起终于成功的昏死了过去。

她一昏,也惊醒了震慑惊骇中的其他人,当即也是尖叫声连成了片,无数姨娘夫人小姐丫鬟们被惊吓得昏倒过去,也有人尖叫着一头朝门外扎了出去。

“啊——”

诈尸了!

第三章 质问

自幼与睿亲王订有婚约羡煞了无数千金闺秀怀春少女但却竟在眼看着婚期将近的这个时候与男人私通苟合被捉奸在床随之羞愧之下悬梁自尽的左相府二小姐,在收殓完毕即将盖棺的时候,又活过来了!

这个消息就如同是重磅炸弹,哦不,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炸弹这种东西,那么…是晴天霹雳?

对,这就是那晴天霹雳当空落下,直劈得全城百姓都不禁失声,随之轰然喧嚣了开来。

什么什么?那不甘寂寞不知羞耻不守妇道的沈二小姐,又活过来了?

京城更加热闹,随处可见对沈思曼的口诛笔伐,但他们再激动,毕竟也不敢跑到左相府里面去闹腾,所以这件事真的几乎对沈思曼没有任何的影响。

此刻,她正漠然坐在床上,由大夫为她仔细诊脉,旁边围满了人,左相大人,正夫人,妾夫人,小姐丫鬟们,将这不小的院落挤得满当当的。

大夫在仔细诊脉,偶尔落向她的目光不禁透露出惊诧之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好一会儿他才收手站了起来,朝着左相拱手说道:“启禀相爷,二小姐身子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已并无大碍。”

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有点心肝颤颤。就在昨天,他也是被请进了左相府,还亲手确认了沈二小姐生机已绝,然而这似乎不过转眼间而已,她竟又活过来了,而且连身体都并无大碍不过略有些虚弱罢了,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他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直视左相大人的目光,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对面的目光冰冷,冷得让他又不禁心肝儿颤了颤。

半饷,左相大人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你不是还万分确认二小姐已无生机?今日却怎么又醒过来了?你这大夫名医,是怎么当的?”

一问四个问题,让大夫当即额头冒起了冷汗,却又唯诺着根本回答不了,支吾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二小姐昨日确实已无生机,至于今日为何又醒了过来,这个…小的也诊断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昨日不过窒息已久而假死,今日才终于缓了过来。小的医术不精,差点害了二小姐,请…请相爷恕罪。”

这一番不过两句话,却说得满头冷汗滚滚而下,心中已是悲切,只愿左相大人能不牵连他的家人。

关于沈二小姐的症状,他想了许久,也确实只想到了这么一个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出来。

沈思曼坐在床上漠然看着这一切,就仿佛此刻就在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视线不过从那浑身颤颤的大夫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到了那群女人们身上。

她们站得有点远,看向这边的眼神各异,有好奇、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惊恐,看着尚且脸色苍白,面上的死灰之色也还没有完全退去的沈思曼,就好像在看着一具僵尸,不敢靠近。

尤其她此刻的表情漠然冰冷,眼神尤其冰冷可怖,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鬼气森森,与她们印象中的那个怯懦、从来都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二小姐相差太大了!

这不过是死了一回,怎么感觉连人都变了一个?

那大夫还躬身站着,满头的冷汗滚滚而下,沈思曼又将目光从那些女人们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左相大人,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她又迅速的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最初的惊诧之后此刻已经是十分平静,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她并不是很介意,只是可惜了她那个账号上面的天文数字,不知会便宜了哪个混账东西!

她迅速平静并很快的安于现状,然后看着左相大人开了口,说道:“父亲,我命大未死,又活了过来,却为何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仲文不禁转头看向她,难掩脸上的一点诧异,这个自小就不与他亲昵,甚至连话都不说的女儿,竟突然开口询问?他紧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神色中看点什么出来,然而她神色清冷而淡漠,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也看不出她对于她所询问的那个问题是否真的很关心。

只是她淡漠而无畏的与他对视,让沈仲文莫名的心头一跳,不禁便眯起了眼睛,目光中带上了审视。这女儿,他突然就感觉好像不认识了。

那正室夫人现在已经是稍微平静了下来,看着这个情况便走上前两步,对着沈思曼强笑着说道:“思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爹这是关心你,也是后怕。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幸亏你醒得早,不然一旦盖棺,岂不真要叫你枉死了吗?”

是啊,若是早盖棺,她便是醒了过来,也定能将她给闷死在棺材里面,哪里还有现在的这诡异之事?

沈思曼只不过淡漠瞥了她一眼,就又将目光落到左相的身上,道:“那父亲是有真的关心我?并没有因为我的死而复生感觉到不高兴,或者是觉得如此反复,简直是丢进了你的脸,或许还会成为你朝中同僚们用来打击你的笑柄?”

这话说的…

夫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猛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思曼,左相也是眸光一闪,随之冷哼着说道:“你是我沈家嫡出,最金贵的小姐,是我的女儿,我岂能不关心你?亏你竟会有那等想法,真是荒谬!”

“既然父亲没有不高兴,那我也就放心了。”她面无表情的点头,而后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说道,“那么接下来,该算算账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不明白她这突然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她则视线一扫,随之走到了那隐约中似被簇拥着的,所有的小姐中衣着最精致打扮最华丽的少女面前。

那少女因为她的接近而微微后退了小半步,脸色也有瞬间的僵硬,但又在瞬间之后恢复笑靥,关切的说道:“二姐姐刚遭逢大变,大夫也说了你身子虚弱,还是不要下床了,好好歇息才是。”

沈思曼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盯着她,问道:“昨天在我房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少女更是猛然抬头看向她,神情却是凄婉惹人怜惜的,眼眸中瞬间涌上水雾,好一副泫然欲泣的好模样。

“思曼,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自己不知检点做出那等不要脸之事,竟还想要怪罪到你四妹妹的头上!”

左相当即怒斥,眼角瞥到这四女儿身上的目光,宠溺而怜爱,与看着沈思曼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沈思曼却压根不去理会来自身后的咆哮,只看着这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女,又踏前了一步,语气因为左相的确认身份而更加笃定,又问道:“你在前日晚上给我送来的那碗点心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能让我昏睡的药?”

这沈四小姐的眼中迅速的划过一丝慌乱,然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连连摇头说道:“二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点心?什么加了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夫人此时也走到了四小姐的身边,将她小心护在怀里对着沈思曼说道:“思曼,你四妹妹前日晚上一直与我在一起,何时给你送过什么点心?你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即便你真想要为自己开脱,也不该冤枉了你四妹妹啊,你四妹妹可一直都十分的喜欢你,与你关系最是好的。”

沈思曼冷眼看着这母女两,脑袋里面却在想着昨天在祠堂里看着沈思曼跪在她母亲灵位前所说的那些话,面上依然保持着那面瘫的状况,说道:“那就是你们母女两个狼狈为奸,一起合谋陷害我。说什么十分喜欢我,喜欢的应该是我那传说中的未婚夫,睿亲王殿下吧?”

少女的脸色又是一白,夫人也是微微变了色,但却在顷刻间恢复过来,转而又是气愤又是悲痛的看着她,说道:“思曼,你怎么能…”

沈思曼却并不想听她狡辩,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不然昨日清晨,那么早的时辰,为何我院子里丫鬟的一声尖叫,你们就马上出现,就好像专门等在门外一样。哦对了,还有我那个丫鬟,她是怎么伺候小姐的,竟让主子被人陷害也毫不自知!或者,她本也是被收买,一起陷害了主子?”

“思曼…”

“还有,你身为当家主母,主管着府内大小事务,为何竟会让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进了后院,还闯入本小姐的闺房之中?”

第四章 没饭吃?

沈思曼的连续几个质问,让娇贵的四小姐泪水涟涟,仿似当真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夫人也是满脸气恼又为难悲痛的表情,对着沈思曼说不出话来,然后便将目光落到了左相大人,她的夫君身上,眼中也闪烁着点点泪花,似十分委屈却又偏强忍着的说道:“老爷,您看这…这实在是…”

她将一个面对着嫡女刁难而隐忍的后娘的形象演绎得很到位,至少就旁边那些人的表情来看,她表现得很成功。

沈仲文的脸色很难看,冷冷看着背对他站立的沈思曼,如能将人给冰冻住,又见他最疼爱的四女儿正在她娘亲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他看向沈思曼的眼神便不由得也越发冰冷,即便没有与他面对面的看他,沈思曼也感觉到了落在她背后的冰冷。

然后她转身看了过去,那目光比他的还冷,然后忽然冷笑了一声,迈步,从他的身旁漠然走过,又回到床上去了。

“我要休息了,你们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如此突然的转变,让人反应不及,于是所有的人都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又转头看向沈仲文。

左相大人此刻竟也在发呆,他眼前似乎还在不停的跳跃着沈思曼刚才的那个冷笑,讥诮、嘲讽,还有淡淡的不屑,却不知究竟是对什么不屑。

他原本因为看着最疼爱的四女儿受委屈而心疼愤怒,而即将要冲口而出的那一句责骂忽然就被堵在了喉咙口,直堵得他浑身难受,有种此生从未有过的说不出的不对劲和别扭。

他忽然转身,看着已经自顾自在床上躺好,并且还是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眼眸之中有什么闪烁不定,然后又冷哼了一声,声音中毫无感情的说着:“你就在房里好好休息吧,好好想想你的言行!”

然后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去,一如昨晚在确认了她的死亡之后,转身离去。

他一走,其他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也纷纷告退,那当家夫人竟还又关切的叮嘱了她几句,然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携着她亲女儿转身,就要离开。

沈思曼忽然在床上转了个身,微支起脑袋冷眼看着那母女两个,说道:“下次动手前,记得一定要仔细谋划好,务必要做到一击必中,一击必杀,也别给我留下这么多的把柄和证据,不然的话,你们弄不死我,我弄死你们!”

离去的所有身影都因为这冰冷又杀气毕现的话而僵了僵,然后她转身看着她,满脸悲切之色,摇头说道:“我真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自姐姐死后,你的性子就越发的孤僻,现在更是变得古怪,我看你是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还是好好的在房里修养身子吧,其他的事我和你爹定会为你处置好,你放心。”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直面着沈思曼那冰冷如能蜇人的目光,她也不禁感觉浑身不对劲,那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被什么凶狠的东西撕裂成碎片,吓得她许多早已经轻车熟驾,说得溜溜的话都忽然消散,连忙拉着她的女儿转身逃也似的出了梦竹院。

沈思曼漠然看着她们离开,这个房间,这个院子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也再没有其他的行动,而是又躺回到了床上,专心休息。

她确实是感觉到十分的疲累,身体虚弱乏力,尤其脖子上的勒痕让她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又涩又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身体的虚弱让她很快就进入到沉睡,等再醒来,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昏暗,房门外有人小心走动,还在轻声说着话。

声音很轻,又隔着房门,所以她也听不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不过外面有个她并不认识,但又似乎认识她的人存在,让她不能再继续的安心休息。

她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外厅堂内正有两个丫鬟在一个中年妇人的带领着跟小声布置着碗筷,听到响动转头看过来,看到站在闺房门口的她都是愣了下,然后那中年妇人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和关切,说道:“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可是我们吵到了你?”

沈思曼并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丝毫恶意,这个身体里也似乎还残留着一些什么,以至于在面对着这个妇人的时候莫名生出亲切的感觉,但她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的变换,也没有回答什么问题,而是越过这妇人的肩膀看向已经摆放好的碗筷,然后便径直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那妇人一怔连忙转身跟上,又说道:“小姐睡了一天,定是饿坏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小姐平素爱吃的饭菜,既然小姐醒了,我这就马上让人送进来。”

说着的时候,她已示意旁边那两个丫鬟出去端饭菜,而她自己则又伸手取来了一件轻薄的披风披在沈思曼的身上,说道:“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但小姐你身子弱,又遭逢了那等恶作事情,切不可再着凉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浓浓的关切,让沈思曼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姣好,看上去甚是和气很容易便能让人心生好感,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痕迹,但依然风韵犹在,却不知这妇人究竟是什么人,丫鬟?嬷嬷?或者…

“奶娘!”

正在这个时候,刚才出去的其中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通红尚且还残留着烦恼之色,说道,“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我们专门吩咐了厨房为小姐准备的饭菜,却没想到那边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做出来,说是府上几位公子小姐今日要宴请贵客,厨房忙不过来便不慎将小姐的饭菜给忘记了。”

她越说越激动,脸色近乎扭曲,然而一看到坐在桌边的自家小姐,突然就住嘴收敛了些,轻声说道:“小姐,您放心,那边大厨房忘记了不给您做,奴婢现在就马上让人去找来食材,在咱自己的小厨房里自己做!”

奶娘站在旁边,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说道:“咱小姐才是这府里最金贵的,什么样的贵客竟比我们小姐还重要,重要到让他们都忘记了准备小姐的饭菜?”

沈思曼安静坐着,面无表情,到此时才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发生了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我下葬的日子,他们却在府中宴请贵客?”

她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高低起伏,落在人耳中却忽觉得森凉。

那丫鬟惊诧的抬头看她,又转头与同样惊诧着小姐如此不同寻常反应的奶娘对视了一眼。

第五章 闯入宴席

她们家小姐变了,变得让她们都有点不认识,几乎都要以为是换了个人!

以前,她虽然也沉静,但说句不敬的话,那是因为她太温婉胆小以至于有些懦弱了,整日里只愿待在她的闺房院子里甚至不愿踏出院门一步,而现在…为何突然感觉死而复生的小姐有些可怕?

不过是那么似乎很平静的一眼,便让人忍不住觉得冷,连心儿都跟着颤了颤,而现在,她更是几乎毫不犹豫的,一步迈出了院子大门,竟是一副欲要找什么人去算账的姿态。

奶娘,还有那个丫鬟,以及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们皆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姐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的性情大变?她她…她这是想要去干什么?

沈思曼站在院子门口,左右一张望,然后转头对站在身后呆怔的几个人说道:“那些贵客在哪里?前面带路!”

她的声音也冷冷的,但却又似乎并不是很冰冷,至少没有刚才面对着夫人和四小姐时候的那样让人忍不住连浑身的血液都忽然间凝固了的那种可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