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沈思曼,风玄玥的脸色顿时再一次阴郁,手指在袖口轻抚,嘴角一抿冷哼着,森森说道:“那丫头真是让本王惊讶,性子竟能变成这般狂傲,简直就如换了个人,莫不是鬼上身了?”

“休得胡说!”太后当即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莫不是忘记了,小曼在很小的时候还是很活泼的一孩子,你也喜欢带她去玩,只是后来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就沉默不再跟人亲近,只爱待在屋子里面,久而久之便性子更沉闷,更胆小了。”

风玄玥目光微微一闪,又紧跟着轻哼了一声。

太后似在思索着什么,神色中一抹疑惑不解,然后又摇头叹息,说道:“她此次遭逢大变,听说是忘记了以前的几乎所有事情,性子也有所改变,哀家倒是觉得如此也好,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叫她进宫来让哀家瞧瞧,你不可欺负她。”

前面还说的好好的,这突然最后一句是个什么意思?

风玄玥转头看向太后,眼泪汪汪的,说道:“母后,难道您没发现,自儿臣回京之后,一直被欺负的那个人其实是儿臣吗?”

太后当即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别人不知道,哀家还会不知道你吗?不过你此次回来后,竟是忽然对她那般在意,倒真是让哀家十分惊讶,莫非你这是终于发现小曼的好了?”

“好?是挺好的,不仅大庭广众之下将本王一脚踹下屋顶,还说本王配不上她,就在刚才,她还踹坏了本王的两扇门,更辱骂本王比她还像个娘们,真是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更过分的是,她竟在他尚不知情的情况下送来退婚书?真正是太过分了,他跟她没完!

不过这件事,就不必让母后知道了。

太后又忍不住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风玄玥见她这般,不禁气闷,当即便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今日不必陪母后一起用晚膳了,儿臣先行告退。”

太后眨眼,一脸无辜。

风玄玥于是更气闷,轻哼了一声,似赌气的孩子,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太后看着他,竟也没有出言挽留,而是就这么看着他出了她的视线范围,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似有点欣慰又有点无奈。

此时夜色已降临,天边的最后一线白色也即将消失,沈思曼正在梦竹院内安静的吃着奶娘亲自准备的晚饭,眼波偶尔流转似在思衬着什么,忽然问道:“奶娘,我可有暗色劲装?”

奶娘诧异看她,并说道:“劲装倒是有许多,小姐你平日虽不喜舞刀弄枪的演练招式但还是准备着几套,不过暗色…小姐你以前并不喜欢沉暗的颜色,所以并没有准备,小姐若想要的话,我明日便为你去找来。”

“我今天就要用,最好现在就有!”

“这…”

“春儿有吗?”

“春儿倒是有。”

“那把春儿的拿过来我用一下。”

“这…是!”

------题外话------

不好意思哈亲们,我感冒了,头好疼啊,今天在电脑前呆坐了一天都感觉木有灵感,好不容易到现在终于写出一章来了,连忙上传。

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四十三章 再入睿王府

夜还不深,不过刚吃晚饭的时间,万家灯火已经燃起,天边的最后一线白色也终于沉匿不见,黑暗笼罩大地。

从百姓人家里透出的隐隐灯火之中,有一抹黑影忽然一闪而过,朝着睿王府的方向笔直的飞掠而去,形如幽魂鬼魅般轻盈,无声无息。

此人正是沈思曼没有错,她迅速的吃完晚饭,换了春儿的一身劲装便出门,又往睿王府摸了过去。

听说风玄玥回京之后几乎每日都会进宫陪太后共用晚膳,然后再出宫回府,她刚才也是得到了他出门进宫的消息,便想着要趁机再到睿王府去试探一下,欲要将她那个黑箱子拿回来。

直接讨要,那混账王爷肯定是不会给的,还会因此而生出更多的事端来,那就只能另用旁门之法了。

左相府到睿王府并不很远,穿过两条街,拐两条巷弄就到了,以沈思曼直接从各家屋顶飞掠的速度,不过短短一会儿时间便已经接近睿王府墙边,纵身而起直接从墙头翻了进去。

白天来的时候,她已经将睿王府内的大概情况摸了清楚,从墙头翻了进去之后便直接朝着风玄玥的卧房而去,目标明确,路线清楚明了。然而她刚进入到睿王府内还没有走几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一对巡逻侍卫,她忙闪身,欲要躲避进旁边的黑暗之中,身子刚不过侧转脚步尚未抬起,心中忽有警兆。

她没有任何的迟疑,强行又回了身,舍弃那看起来十分利于藏身的黑暗,整个人飘然飞起,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旁边那棵树上。

枝叶轻摆,如晚风拂过,她隐匿其中不露丝毫痕迹,然而其实她此刻的情况并不好。

她就站在树上,此刻目光紧盯着就在离她鼻尖不过几毫米的那一根银色丝线,这丝线很细,即便是仔细看也看不太分明,巡逻过来的侍卫举着火把,光线照射到这里只偶尔反射出一点银光,以及在这点银光中夹杂的淡淡绿色。

沈思曼隐匿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转溜着眼珠子将视线从鼻尖的银丝移开,隐约中感觉到旁边还有许多。

虽不明白这些丝线究竟有着怎样的恶毒陷阱,她也绝不会去沾染了,只是等着巡逻的侍卫从旁边经过又消失在远处,她才小心避让开这些丝线,又落到了地面。

目光一瞥,从那一处黑暗藏身处扫过,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没打算要去探究一番,不过扫一眼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前掠了出去。

此时,风玄玥怄气连晚膳都没有陪太后一起吃便离开出了皇宫,一路悠悠骑着马,也终于是回到了睿王府大门口,并在门外众侍卫的恭迎中下马,进了大门之内。

“主子,您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前两日可是都快夜半了才回府,被太后娘娘拉着闲话家常呢。

三年不见,太后娘娘可是有着说不完的话要跟她的宝贝儿子说,前两日还差点就被她强行留下住在皇宫里面,今日却是怎地这么早就放人了?

这天才刚黑,晚膳吃了没?

在场众侍卫无不疑惑不解,他们实在也是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因为主子进宫只一人骑马去,没有带任何的侍卫随从。

风玄玥本是怄气回府,此刻听着这话更觉气闷,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好气道:“滚滚滚,都滚远点,别来碍本王的眼!”

说完,留一地思绪万千胡思乱想的下属,独自一人飘然朝王府更深处走去。

沈思曼到了白天被她踹门的地方,那踹坏的门竟在这么短短不过一个时辰内又重新修理完好,不见丝毫曾经损坏的痕迹。

门外无人把守,一眼看去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但她却感觉到就在附近周围,有不少的人隐匿在暗中,只怕她稍不留神便会被他们给发现了。

刚才这一路过来,遇到巡逻不过两队,躲避隐在暗中的眼睛和各类陷阱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此刻眼前就是她今晚的目的所在,她却不得不停下脚步,思索起究竟该如何才能避开那些暗卫们进入到那房内。

风玄玥一脚跨入了后院,迎面低头垂首的小碎步走来一个丫鬟,抬头看到他连忙退让到一边,脚下忽然似被什么一绊,顿时身子不稳,惊呼着一下便往前扑了出去。

廊檐下的灯笼散发着蒙蒙光亮,映照出她娇美的容色以及此刻脸上的惊惶失措,十分的惹人怜惜。

风玄玥脚步一停,竟是正好停在了那丫鬟伸手能触到的地方,然后那丫鬟便惊呼着“砰”一声直接摔扑在了他脚边。

“哎呀,你没事了?怎么突然摔倒了?”

他脚下如生根,不挪移一点点,只是弯腰看着那扑倒在地上的丫鬟,状似关切的问道。

那丫鬟抬头看他,只见蒙蒙灯光中,男子尊贵而优雅,倾世而绝代风华,身后漫天的星光都成了他的陪衬,看得她不禁目光痴迷,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他依然站在原地低头看她,笑盈盈的似含情脉脉,她却忽然觉得有点冷,一下便惊醒了过来,再看他,又觉得温柔得似要将她融化,心也跟着一荡,然后手忙脚乱的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没站稳,她忽然又是“哎呀”一声,似乎是刚才摔伤了腿以至于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就又朝他这边倒了过来。

她刚才站起的时候往前挪移了点,此刻倒下正好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忽觉得整颗心都被涨满,飘飘然如在云端。

下巴一紧,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随后整个魂魄都似被吸扯进了无边汪洋之中,那般浩瀚和深不可测,又似漫天星光全都汇聚于此,璀璨夺目让人神魂颠倒,不禁迷失在了其中。

“可是腿摔着了?”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在耳边荡啊荡,她的魂儿不禁跟着飘啊飘,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又点头,美眸含春双颊绯红,痴痴看着他小声说道:“有…有点疼。”

他嘴角勾起笑得比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还要艳,然后忽然松开了对她下巴的钳制,在她不禁心跟着一落的时候忽然整个人都悬空飞了出去,并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她顿时一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到那站在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的身影,忽然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没有再理会她,甚至一瞥之后再没有看她,而是迈步从她的身旁走过,蒙蒙灯光中,只见他边走边将那袍子脱了下来,随手便扔在了身后地上,一如既往般轻柔但此刻听来却格外森冷的声音飘散着夜色中:“烧了!”

夜色中没人回应,但在他消失离开之后,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廊檐下,捡起了他丢弃在地上的袍子,又拎起了瘫软在地上已陷入到无尽惶恐和绝望中的她,紧跟着又迅速隐入到了黑暗之中。

沈思曼伸手,悄然推开了某一扇窗,一闪而入之后又迅速且无声的合上。

第四十四章 被抓包

沈思曼趁夜再一次进入了睿王府,进入了风玄玥的屋内。

窗户合上,她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让寻常人几乎看不见房内任何摆设物件的黑。

她转身背对着窗户,静静站了一会儿,似在仔细辨认着什么,黑暗中她一双眸子不知从何处反射着清亮的光,将这黑暗难辨事物的房间静静打量,又仔细回忆着白天踹门进来时所看到的,然后她抬起脚步,朝着卧房的方向走过去。

这扇门也已经被修理完好,她轻推门,跨入了进去。

她内力深厚,目力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好许多,但也只是能大概看到一些轮廓,清晰看见却是不能的,幸而白天才刚来过,根据那时的印象她很快就将此刻房内的情况也都了解了个清楚。

摆设那些都没有改变,不过那屏风前并没有当时风玄玥蹲着研究的黑箱子,显然是被他研究过后又藏了起来。

现在天气已是逐渐炎热,即便夜晚时候也不过稍微凉爽些,风玄玥将外袍脱了之后便只剩下里面的素色长衫,他倒也并不在意,因为他觉得他就算不穿衣服都是风华绝代的,而事实上,似乎也确实如此。

他迤逦走来,雪白的衣角随之轻摆,在夜色中描绘出一身的风华。

不过可惜,他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以至于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淡淡的凉凉的,眼神更是阴测测的。

他正朝着沈思曼接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随从紧跟在侧,低垂着脑袋姿态恭敬中还有点瑟缩,轻声说着:“那丫鬟是最近刚入府的,不懂规矩竟敢做出这等冒犯主子的事,都怪属下失职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心思并将她驱逐出府,惹恼了主子,请主子责罚。”

“责怪你做什么?有姑娘千方百计来接近,意图勾引本王就说明本王光彩迷人魅力不凡,你何罪之有?”

真的吗?真的真的吗?那能不能拜托您别将这句话说得这般阴阳怪气?

随从紧跟在后头,感动得眼泪都几乎要“唰唰”的落了下来。

主子真体贴我等啊,真是太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了!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主子极讨厌被人,尤其是女人,更尤其是还没他长得好看的女人触碰的话,他真是好想忍不住的去相信他这句话!

他跟在后头,那张脸在夜色中狠狠扭曲了一下,挖空了心思的思索究竟该如何就此事给主子一个满意的解释,不然他绝对相信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全府的人都会不得安生。

当然了,别人不得安生才不关他事,主要还是他自己也会不得安生。

他拼命回想着有关于刚才那个丫鬟的所有信息,忽然目光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主子,刚才那个丫鬟安是在您刚回京的时候,右相大人送来说是来服侍您的,当时不好回绝便暂且将人给留了下来,不然咱府上又不缺人,主子您也无需丫鬟服侍,无缘无故招丫鬟做什么?”

嗯哼,就把这祸水引到右相府去吧!

听到这话,风玄玥果然神色一动,然后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再然后他似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忽然停下了脚步,蒙蒙灯光中映照出他那古怪的神色,透出几分诡异。

夜色昏暗,又是紧闭了门窗,房内便更加的黑暗,沈思曼在黑暗中仔细搜索着,终于从床底下拉出了她的那只黑箱子。

箱子又大且沉,拖出时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在寂静黑暗中格外响亮,她拖拽的动作一顿,将所有心神皆都放到了此刻正抓在她手中的箱子上,之后更轻柔的拉扯。

终于将箱子完全从床底拖了出来,她也不禁松一口气,一放松便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警兆忽然而来,她来不及思考当即往前一扑,侧身时眼角的余光瞥到有白影从她身旁一闪而过,当真如鬼魅一般。

她一扑让了过去,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又是就地一滚,滚到了旁边,有劲风从耳旁次划过,刮得她脸颊都不由生疼,同时耳边有“叮”的一声,似什么尖锐的物体钉入了那里地面。

黑暗中,有人轻咦了一声,似乎对她竟能将他的袭击躲开而感觉十分惊讶。

他一出声,沈思曼便听出了这声音正是风玄玥的,顿时不禁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不是进宫陪太后娘娘吃晚饭去了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尽管心中惊诧,她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滞,避开他的攻击之后又迅速翻身站起,并往后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他就站在她对面,倒是没有再次攻击,黑暗之中一色的白,衣摆无风自动,幽灵一般。

有火光忽然闪了一下,然后光线迅速朝着四周蔓延,为这黑暗房间照出一层蒙蒙光亮。他就着手中的火折子看她,笑盈盈的没有一丝惊讶,就连目光都轻柔,沈思曼却敏锐察觉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线森凉。

他看到了她,视线迅速的从她那被青黛色劲装勾勒出的曼妙身材上扫过,然后笑眯眯说道:“小曼曼,你这大晚上的做这副打扮跑本王的房里来做什么?不知是欲要劫财还是劫色?”

沈思曼冷眼看着他,又微微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身后一个架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将手伸到后面轻按了下,忽然一怔。

风玄玥并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动作,因为正在低头用火折子点燃着蜡烛,然后才又抬头看她,说道:“不过小曼曼,你这趁夜擅闯,怎么都没有蒙个脸呢?真是让本王少了好大的猜测你身份的乐趣。”

“那真是不好意思,让王爷失望了。”她探往身后的手还在背上,并悄然迅速的在身后那架子上摸索。

白天进来时有屏风阻隔,她并没有能看到这个架子上的情况,此刻意外竟是正好摸到。

他虽觉得她这个动作有些奇怪,但也只当她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况且他现在的大部分注意力也在那床底下拖出的黑箱子上,于是看向沈思曼的眼神越发古怪,问道:“小曼曼你莫非是为了这黑箱子而来的?你要它做什么?”

“我看它就觉得很喜欢,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割爱?”她放在身后的手飞快而小心的摸索着,到此时忽然有“嗒”的一声轻响,掩盖在她的声音里。

他眯着眼笑得无害,说道:“小曼曼真是太客气了,你若是喜欢只管说一声便是,何必要趁夜偷偷来拿呢?你可是本王的未婚妻,你若想要什么东西,本王无论如何都该是双手奉上的才对。”

沈思曼的动作不由一顿,尽管明知道他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但听着这样的话还是不禁怔了下。

而就在这一怔的时候,他忽然飞身,直朝她过来。

他的速度太快,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不过眨眼间他就已经到了眼前,她想要再躲避也怕是不能。

眼看着她就要无处躲避被他抓个正着,她忽然伸出那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直接扣动了那刚被她单手组装完毕的东西。

“砰!”

第四十五章 这是什么?

“砰”一声巨响在这寂静黑夜里炸起,响彻整个睿王府,也惊动了整个睿王府的人,当然也惊得已到了她面前下一刻就能将她抓个正着的风玄玥以一个违反物理规律的姿态从极速到极静,一下子停止了下来,与她不过相距几毫米。

他停止在那儿,似有些僵硬,一向嬉笑不正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深刻的震惊。

他那盈盈桃花眼蓦然睁大,直直盯着她,过了好久才终于转动了眼珠子,从她的脸上满满转移到了她手中,那小巧的黑黝黝一个形状古怪的不知名物体,然后继续转动眼珠,就着昏暗灯光,看到了就在他左侧的那张大床,其中那与他相距最近的床柱已经完全碎裂,对角的那根床柱上,一个还在冒着烟和硝烟味的空洞,他甚至看到还有大量的裂纹正以那空洞为中心而朝四周围蔓延了出去。

然后忽然,又是“咔嚓”一声,那床柱也彻底的崩裂了开来,整个床顶都在顷刻间倾斜,随后轰然坍塌了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眉头倏然跳动,并再一次转动眼珠,盯上了沈思曼手中的那黑色物体。

静止的身体始终保持着那静止的姿势不变,一直都只转着眼珠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再看沈思曼手中的东西,尽管此物有了些改变,但他还是认出这是他从当初那个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子身边找到的,只是他找到的时候这东西已七零八落,研究许久也没研究个什么结果出来,此刻却好似忽然完好,并且还落到了沈思曼的手中。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刚才那一直将手背在身后的动作,再仔细想,他确实是在研究不出什么之后随手将那几个零碎东西放在了这架子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看到她的手指在那东西上扳动了一下,然后随着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那东西里极速喷射而出,似将空气都给割裂,直接穿透那粗壮床柱将其炸裂并再入对角穿透没入了墙壁之中,那巨大的震动从她手上传来,他尚未与她触碰便感觉到了深深的震颤。

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目光落在她手上,震惊、骇然、惊惧而又灼热。

她也移动了手,缓缓的将那枪口对上了他的额头。

这是她当日不慎跌入这个时空时随身携带的那把手枪,是两个世界里最让她感到熟悉的武器,只需稍微触摸便马上将其辨认了出来,尽管已经散乱成了几部分。

不过此刻她面上沉静,心里却正起着波澜。

这枪,似乎出了点问题,不然不可能会有这般巨大的声响和如此强烈的后座冲击力,震得她有那传说中的内力护持都忍不住的整条手臂都发麻,差点手一松将枪掉落下去。

可现在,并不是仔细检查的时候。

她将枪口对准他,抵上了他的额头将他往后推离,丝毫也不将手掌的麻木表现出来,冷声道:“离我远点,不然爆了你的头!”

滚烫的枪口抵上额头,他眼珠子跟着转,转成了一个斗鸡眼,却可惜美人就是美人,斗鸡眼都与寻常人不同,看上去还是那么美艳无双,还透露出了淡淡的萌。

然后他又将眼珠转开,直看向她的眼睛,神色中没有一点被枪抵了脑袋正面临着生命威胁的惶恐不安,反而目光灼热得能让人焦灼,开口便问道:“小曼曼你为何竟能将这东西恢复完好且还能够使用?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有这般巨大的威力?”

沈思曼眸色深沉,在出手之前她就知道一旦出手定会引起他的强烈好奇和关注,热武器对冷兵器时代的诱惑力,尤其是对身为冷兵器时代的将帅们的诱惑力便如色狼面对绝色美女,叫他们如何能够把持得住?

可她不出手不行,不出手她将会被他所擒,且不管他抓了她之后会否对她不利,但她想要安然离开并且还将箱子拿走却是不可能,以后再出手必将千难万险。

她将抵在他额头的枪缓缓下移,从额头到鼻尖到下巴咽喉再到胸口心脏的位置,正好平举略微往上,最顺手的位置,然后停住,说道:“转过身去。”

他眼珠顺着她的动作而转,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低头仔细研究着抵在他心口的那在他看来形状古怪的黑色物体,好奇、惊疑、目光灼灼。

这目光如有实质,沈思曼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忽然“咔”一声又略微扣动了扳机,只需再稍微施加些力量便能在他的心上开个血淋淋的口子,神仙难救。

“小曼曼你这莫非是想要谋杀亲夫?”他又将注意力从手枪,转移到她的脸上,笑盈盈的,又眼珠一转从旁边地上那黑箱子上扫过,说道,“本王以为这世上也不该会有人知晓这东西的用处,毕竟它们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匪夷所思,我派了大量的人去各处查探许久,也没有任何与此相关的消息。这些日子,本王也时常仔细研究,实在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不想今日小曼曼你趁夜到访,竟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那你是否也能打开那黑箱子?可知道那里面藏着些什么?”

说着他又看了抵在胸前的那把手枪,目光一闪,竟是隐约浮现了一抹惊惧,却并非是因为生命正受到威胁的惊惧,而是想到了在这背后的力量。

说起缓慢,其实这前后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巨大的枪声,以及床榻崩塌的声响,被惊动的侍卫们到此时终于汇聚在了门外院子,却只看到黑暗中火光闪烁,人影憧憧,脚步声,刀剑声,搭弓上箭声,而惟独听不见任何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