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曼漠然相对,神情丝毫不变,直看得沈仲文越发的心头火气,同时又不禁脊背发冷,凉飕飕的。

这样一个眼神,让他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她眼里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还是个不怎么被她所喜欢的陌生人,面对着这样的眼神,沈仲文不禁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于是他的目光更沉更冷,便要喝问她为何沉默不回答他的问题,沈思曼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说道:“我以为你该是早已经知道,不然身为一国之相,消息竟如此闭塞,也算是奇迹。”

沈仲文的眼睛蓦然一睁,怒火便从眼底升腾而起,久居高位的一国之相自有其威仪,直朝着她席卷而来,若是寻常人直面这般威压即便不是直接软倒跪地至少也是胆战心惊,沈思曼却对此恍若不觉,甚至原本清冷的眼眸之中忽然似有黑雾缭绕,锐而冷的煞气透体而出,与对面沉沉威压针锋相对,沈仲文不禁脸色一变,而紧接着下一秒,那煞气迅速的收回,沈思曼也从他身旁绕过,朝后院走去。

这是一副我的事,你少管的姿态!

不过她刚走了没几步便又停下,侧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件事,昨日皇上醒来后召见我,说要择个吉日来完成我与风玄玥的大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让你的宝贝四女儿问鼎睿王妃的宝座吗?可要抓紧了。”

说完这一句她就再不停留,转身飘然离去,而沈仲文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首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思曼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尤其最后一句更让他意外惊诧。

她这是什么意思?示威?

沈仲文的脸色变换,最终沉凝,看着沈思曼离开的方向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这丫头,自那件事后当真是换了个人似的,越来越狂傲了!

沈思曼接下去的路程终于顺畅,再没有遇到什么不开眼的拦路者,到了梦竹院,奶娘听到声响便迎了出来,当即拉着她将她仔细检查打量,见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小姐,你也真是太鲁莽了,怎么竟能直接闯了城门而出?若万一不慎被伤到了哪里,可如何是好?”

面对奶娘的责备,沈思曼反倒是略微柔了面上的表情,说道:“让你担心了。”

“所以小姐你以后可别再这般鲁莽了。”

对此她直接不做回应,进入屋里在桌边坐下,说道:“我饿了,可有吃的?”

奶娘闻言一愣,忙问道:“小姐想吃什么?”

“随意。”

“紫莲羹小姐可喜欢?”

“好!”

奶娘转身出屋弄吃的去了,李春儿探头看外面,见她娘亲真的走远了之后才挪着小碎步子到沈思曼身旁,眼珠溜溜的转着,说道:“小姐,睿王殿下不会连今日的早膳都没有招待吧?”

沈思曼瞥了她一眼,眉头轻蹙,说道:“还真没有。”

春儿当即瞪大了眼睛,她不过是顺口调戏般的问问,没想到竟还真的没有,这这这…这也太不客气了点吧!

堂堂睿亲王府,未来王妃驾临,却竟让人饿着肚子回来。

春儿不禁撇了下嘴角,又溜着眼珠子斜斜的睨向了她家小姐,感觉一切正常。

027 喜欢你

沈思曼将皇上的那个意思说给沈仲文知道绝对没有任何显摆的意思,但刺激肯定是有的,刺激着他最好能够做点阻扰的事情出来,尽管她是真的有点想不明白这位父亲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同样是他的女儿,即便偏心是免不了的可他这偏得也太厉害了,尤其她还是嫡出的身份最尊贵的那个女儿。

她本身对这个时代所谓的身份尊卑并没太大的念想,但也明白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身份的尊卑那是真的十分看重的,尤其嫡庶之间,在士大夫眼中更是宛如天堑,沈仲文身为国之相,却反而轻嫡重庶,实在是十分的奇怪。

虽然沈思瑜现在也不能说是庶出之女了。

她回到梦竹院,吃了某人没有招待的早餐,又听春儿将店铺的一些事情汇报了下,之后便回房里去睡回笼觉了,话说她昨日一晚上都没有能好好的睡上一会儿。

这一睡,她便直接睡到天色都暗了下来才抱着被子坐起来,睁开的眼眸并没有丝毫的睡意朦胧,似乎在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已是彻底清醒,不需任何的缓冲。

接下来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唯有奶娘在听说皇上的意思时不由面露惊喜之色却又在听闻小姐今日回府与老爷相遇这事之后脸色微变,对她竟将这事儿说了出去表示有点不满,认为说不得就要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沈思曼对此不置一词,吃了晚饭之后就出门说是要去巡视商铺,春儿欲要跟随,被她拒绝打发了。

她并没有走大门去引人注目,而是从墙头翻出,又从与左相府相距并不远的右相府经过,在尚未完全昏暗的傍晚余晖中,她微侧目将右相府略微打量,前行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停留,很快就从右相府走过,进了另一条街道。

最后一丝余晖在天边彻底消失,天地刹那间就暗沉了下来,京城里则早已经点起了点点灯烛,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潮不息,十分的热闹,似乎比白天的时候都要更加的热烈了些,灯光蒙蒙,一眼望去十分的迷人。

就在这天地间一片黑暗的时候,有一个人影忽然在黑夜中一闪,悄无声息的掠进了右相府的高耸围墙之内,没有惊动到任何的府中侍卫,并且迅速的隐身进了黑暗中,再找不到踪迹。

“查到什么了吗?”

有人在充斥着浓浓草药涩味的房中,半倚在床上脸色苍白目光却凛然,让人不敢与他对视,说出的话语轻轻的似乎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无力,却极有穿透力,丝毫不现柔弱之感。

有人站在他面前床边,低头躬身,姿态十分恭敬,说道:“无论睿王府还是沈二小姐,今日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属下多方查探也探不出究竟,请主子恕罪。”

“整日都没动静?”

“是,沈二小姐大概辰时不到离开睿王府,回到左相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甚至都没有从她的房中出来,一直睡到近傍晚才起来。而睿王府中也很是平静,即便是那在我们邀请沈二小姐时忽然出现的两名侍卫,也在我们退去后返回了睿王府,之后再没有动静。”

略显昏暗的灯光中,他一半的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另一半的脸上有光芒明灭不定,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听了下属的话之后是否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一刻房内忽然沉寂,并逐渐清冷。

然后他微侧过了脸,视线落到床头矮几上面,那上面放着一个小托盘,白布铺面再上面是两颗子弹,在远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青光,并不锋利但却让人莫名的心悸,尤其就在昨天才见识了这两颗小小的、甚至浑身上下都十分圆润不见一处真正尖锐但却给他来带来从未有过的创伤的殷离,此刻看着不禁瞳孔微缩,眸光于是就越发的深沉。

眼前不禁浮现出昨日晚上那电光火石般的攻击,就是这么小小的一颗东西,第一下将他从藏身处逼了出来,随后的接连两下则全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那般凶悍杀气凛然,极速而来让他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躲避的时间,他拼尽了全力也不过扭转身子避开了要害,却依然重伤。

就是这么两颗小东西,他从不曾见到甚至是听说过的小东西,宛如撕裂了空间般飞射而来,其威力比他所知的任何武器都要更加的庞大。

而这样凶悍武器的拥有者,竟是他从不曾放在眼里,若非与风玄玥有点关系以及骆松亲外孙女的这个身份,他更甚至连一点注意都不会放到其身上的沈思曼!

站在他面前的那名下属越发的低下了头,似乎是感觉到了主子身上传来的压力,让他连心都绷紧了。

房内一时安静,说到这里,殷离似乎也已经没有想要说的话了,沉默着,眼眸缓缓眯起不知是身子虚弱无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然后他挥手将那下属打发了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房内再没有动静,屋顶上有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然后迅速没入到了远方那越发深沉的黑暗之中,右相府内层层守卫竟是谁也没有能够发现她的踪迹。

对于风玄玥遇刺身受重伤这件事,朝中竟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皇宫里没有,睿王府内也同样的没有,平静得就好像从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太子殿下代皇上驾临右相府探望据说是感染了风寒卧病不起的右相大人,很是慰问了一番,并表示他尽管在府中安心养病,保重身子才能继续为南菱建功立业。

结果,第三天,殷离就强撑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早起上朝去了。

“小曼曼,听说左相大人面见皇上,陈述你是清誉有损,已是配不上本王了,请求皇上解除我们的这一场婚约,不然如何对得起本王?本王定当是需与更好的姑娘才能相配。期间更有各种哭诉,当真是情真意切,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啊!”摇摇晃晃的马车内,风玄玥斜倚在柔绵软榻之上,因身子虚弱而不得不坐这让他并不喜欢的马车以至于心情有点不大好,然一说到这个事情,他却顿时来了精神,神采都飞扬了起来。

他虽也是重伤,但主要是毒,外伤倒是并不严重,不过肩膀一处而已,在毒解了之后,他身体虚弱,但经过几天调养坐马车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了。况且这马车内极宽敞又奢华,他这哪里是坐?分明就是躺着的。

此刻,他们正在前往城外军营的途中,沈思曼就坐在他旁边低头好像在研究着什么东西,听到他的话之后头也没抬一下便淡然说道,“我确实是声誉有所损伤,王爷娶了我实在是委屈了。”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幽怨,不过转瞬就又恢复,并连连摇头说道:“不委屈不委屈,本王可是真心的十分喜欢小曼曼你,不知有多念叨着能早日将你娶回府中呢。”

听到这句话,沈思曼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他,那目光似乎有点微微的诧异,为他话语中的那“喜欢”两个字,只是此人说话亦真亦假,她一时也分辨不清他究竟说的是真还是假,所以也就只是瞥他一眼就又转开了目光,继续研究手中的那张纸,似乎这张纸比近在咫尺的这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要好看多了。

风玄玥不禁抓狂般的用手抓在身下榻上挠了两下,因为她的淡定而显得十分不淡定,还没从中毒的虚弱中恢复过来的身子也似乎因此而感觉越发虚弱,都快要撑不住的从榻上掉落下去了。

不禁捧心呻吟了两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小曼曼你这般真是太伤我的心了,面对本王如此深情表白,你难道都没有表示一下的吗?”

沈思曼又抬起了头,还将手中的那张纸也给一并受了起来,因为她觉得她恐怕是不能够安静的继续研究了。

她秀眉轻蹙似乎在很认真的想着什么,然后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说道:“因为我无法分辨你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他闻言不由得一愣,神色之中迅速浮现惊诧之色,然后缓缓收敛,一起收敛的还有那似玩闹似嬉笑的神态,甚至他还撑着手稍微坐起了一点,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就变得十分沉凝而认真。

沈思曼忽然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自在,从没有过的不自在,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她有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或者说是面瘫状。

他脸色有着虚弱的苍白,于是更衬得他目光深深,如碧海幽潭般深不见底,光芒璀璨那般强烈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他似乎也在认真思索着什么,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半饷后忽悠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以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认真说道:“我确实是喜欢的,也第一次觉得娶你并没有以前那般的难以接受。”

“嗯?”

她倏然挑眉,什么叫没以前那般的难以接受?

028 爆炸

风玄玥的一句话,让沈思曼倏然挑眉,却并不是为他这一句类似表白的话表示欢喜,反而是听到这句话之后,看向他的眼神在刹那间阴测测的。

他反倒像是为她的反应而诧异了一瞬,随之好像明白过来,便又说道:“我活到现在,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般的喜欢,在此之前更是从没有想要娶任何女子的念头。我想了许久,却一直也没有能够想明白一些事情以及缘由,但我现在确实有想要完成我们那一场婚约的念头。”

沈思曼想来清冷而平静的眼眸之中如石落平湖,忽然间漾起了一圈圈涟漪,与他这沉静深邃的目光相对,直望进了他眼底的深处想要一探究竟,眼眸之中的一圈圈涟漪荡漾扩散,牵引了心湖的轻颤,刹那间潋滟。

她忽然一颤之后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一切涟漪于是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全都收归平静,仿佛刚才那一抹似恍惚似沉迷似颤动的神情不过是幻觉、错觉而已,从不曾真实的存在过。

然后她微抿了嘴角,不乏恶意的说道:“我不喜欢骚包又娇柔还装腔作势娘娘腔的男人!”

睿王殿下当即一脑袋磕撞在了结实的马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马车都似乎震了震,外面的侍卫们也一下子就被惊动了。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有侍卫在外头关切询问,听声音似乎就是赵琦。

马车内的某人则又躺回到了榻上,对于刚跟马车壁进行了亲密接触的脑袋浑然不顾,反倒双手捧心一脸凄苦状,呻吟般的哼哼着:“哎呦,本王心口好疼!”

外面于是一下子就再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响,刚凑上前来关切询问的赵琦也在瞬间远离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其余所有的人无不在马背上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带朝这边瞄一眼的。

心口疼?

那定然是又在沈二小姐那里受刺激了!

沈二小姐此刻正冷眼看着眼前那又开始装腔作势的某人,目光从他那磕碰了马车现在看起有那么点红肿的额头扫过,无法避免的看到了那一圈红肿之外的光洁额头,只让人觉得美,就连那一圈红也如同点缀在其中的景色。

眼底却仿似又起了一圈潋滟,从眼眸之中沁透而出落到他的身上,无声的扩散就连空气都似乎轻轻的荡漾了一下。

他正将那一刹的潋滟收入眼中,不由得怔忪了下,此刻手掌下的胸口忽然悸动,让他微眯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嘴角轻勾,如玉般温润潋华。

然后他也不再继续的闹腾,心口也好像不疼了,额头也没感觉到疼,以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榻上,那么目光盈盈,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看得沈思曼不禁眉头一皱,却也懒得再跟他去纠缠,便也不理会的又将那刚才收起的东西拿了出来继续研究,然而却不知为何,心头有了丝从未有过的骚动,让她有些静不下心来。

马车出了城,行走在宽敞官道上,然后拐一个弯进了另一条小路山道,朝着山林的深处奔腾而去。

他们今日再次前往那驻军之地,一方面是试验那已经打造研究了几个月的枪支,还有另一方面,沈思曼在想了许久之后终于又下了个决定,勾画出了炮台的图纸。

她前世混迹黑道,走私的便是军火,对于各类枪支极其结构那是十分熟悉的,到这个世界,因为技术和材料的问题,她不得不放弃那精密且威力巨大的,首先只让人打造出那最原始的形态。而炮台这种东西,她倒是真没多少接触,但这并不能妨碍她了解那其中的结构等等。

她曾犹豫,是否要在这冷兵器时代弄出那般大杀伤性的武器,但在前些日子听到的某个消息之后,当即便下了决定。

东南海面又发生了小规模的战争,虽只能算是一个摩擦,并且还是南菱方面取得了上风,但听说骆帅在交战中受伤了。

这个消息她并非道听途说,而是从身边的那些随娘亲陪嫁到京城的侍卫口中得知的,于是沈思曼毅然决然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而在此之前,她觉得也得再询问一声风玄玥的意思。

她随着马车颠簸朝着山林的更深处而去,忽然抬头看向那一直猛盯着她瞧直看得她心绪不宁的睿王殿下,问道:“你有兴趣问鼎天下吗?”

风玄玥正看着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宛如天外而来的话,不由略有怔忪,随之轻挑了眉梢似若有所思,眉心轻蹙神色沉凝,喃喃说道:“那多累啊!”

沈思曼顿时美眸微睁,看他的目光便染上了一丝诧异,即将递出去的那一份图纸都不禁又缩了回来。

他保持着那侧躺的姿势不变,唯神色凄苦的幽幽一声叹,说道:“镇守边关已经是让本王觉得十分乏累,若非迫不得已,我才不要在那个气候恶劣环境荒茫的鬼地方呢,严重摧残了本王原先光洁娇嫩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都黑了,也瘦了。”

沈思曼抽了嘴角,目光在他那蜜色肌肤上扫过,只觉得光洁细腻如瓷器,让她忽有冲动,想要一巴掌拍过去拍他个桃花满脸开。

她冷冷一抿嘴,说道:“幸好是黑了些,不然就更像个女人了。”

睿王殿下的小眼神刹那间阴测测的,而后十分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换一个姿势从榻上坐了起来,理一理压出了褶皱的袖子,说道:“那什么问鼎天下岂是简单的?且不说本王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即便有,南菱三面临敌,一旦有什么异动,几乎是顷刻间就会遭到反扑乃至围攻,天下四国,虽说南菱要略强了些,但也只有南菱与另外三国都有交界,即便是有了你那什么枪支,足够威慑敌国,但又如何能够与三国全面对战?”

沈思曼安静听着他将这一番话说来,目光不禁闪烁,然后伸手将手中那图纸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若再加上这个呢?”

他眉一挑,其实早已经对这东西好奇了,只是他凑过去小曼曼也不给他看,在被她冷瞪了几眼之后他才乖乖后退不再凑上去,现在她倒是直接递到他面前来了?

“这是什么?”他伸手接过便一张张翻看了起来,一时间也看不出个具体来,只大概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与那已经到了试验的后期阶段的枪支有些类似。

然后他看到了其中一张图纸上面的各类数据,瞳孔在刹那间紧缩,眉梢不自禁的扬起,然后抬眸看向了她。

沈思曼并没有马上给他解释,而是说道:“你有一点说得不对,南菱同时对抗的应该是北蒙和西岐两个国家,东南方有海岸相隔,即便真遭到疯狂的举国攻击,也是能抵挡不短时间的。”

他指尖在纸上轻抚,眼眸之中如起了氤氲,然后缓缓笑了开来,说道:“小曼曼你这是想要挑起四国大战啊。”

“我只是觉得,天下大统,才能更大程度的减少战争。”

风玄玥忽然一震,眼眸之中有无数的光华流转,并逐渐归于平静,缓缓的眉眼弯起,又浮现了笑容,亲热的凑上前来,将手中图纸往前一递,笑眯眯的说道:“来,小曼曼,跟本王解释解释这上面的内容。”

他对那个高位是真的没兴趣,不然当年父皇驾崩后他就已经登临,不过他对于天下大统这一点,却是大大的有兴趣。

这一次进山,沈思曼自己也没有想到在那军营之中一待就是整整半个月,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她本来也是不愿却无奈被某人死拽着,又有军中将士围困,几乎是半强迫半围困的将她留在了那里。

她不禁满心郁闷,开始折磨某些人以求发泄,而这军中的将士们,以俨然将她当成了睿王妃。

半个月后,从来都纤尘不染的睿王殿下手捧着一个尺长的物体,乌漆抹黑的从某营房内走了出来,但他丝毫也没有往日的矫情,甚至对于此刻满身的脏污视而不见,而是咧着嘴露出了两排牙齿,在满脸乌黑中更衬得那牙齿分外洁白,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灿光芒,眼眸格外亮,柔柔的弯起如月,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而更能表现他好心情的,则是他出了那营房之后,如癫狂般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老子成了!”

这几天他可谓是被小曼曼时刻折磨,报复他将她强行留在这军营中这一件事,于是也就时刻的痛并快乐着,短短半个月竟是连性子都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沈思曼从他身后走出来,冷眼看着那脏兮兮还浑身散发着铁腥味,但却毫不在意自身形象的仰天大笑自称老子的某人,不禁连眼角都止不住的抽了一下,美眸之中却氤氲出一片潋滟。

而就是这个时候,相距不远的另一个营房内忽然有喧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有凌乱的脚步和惊呼传出,再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巨响,营房在瞬间倒塌,在碎石砖瓦横飞中,连大地都为之震颤。

巨响过后,一群人披着满身的狼狈从那漫天烟尘中奔了出来,转身抬头,呆呆的看着身后那冲天而起的蘑菇云。

这一声巨响也在瞬间打断了风玄玥的狂笑,脑袋依然仰着,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弯起的眼睛蓦然睁大,更远处的将士也被惊动,在短暂的骚动之后马上就有人朝这边飞奔过来。

“怎么回事?”

风玄玥在短暂的惊呆之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脸色一凝当即几步到了那里。

那些还在呆呆看着头顶蘑菇云的人听到这声音便惊醒了过来,忙转身下跪,说道:“启禀王爷,它突然的,就爆炸了。”

风玄玥脸色一变,目光迅速的从眼前人群扫过,见他们虽各有受伤但并总算并不很严重,神色便微缓,又问道:“里面可还有人?”

那人转头看了看,说道:“都跑出来了。”

沈思曼在旁边,看到他听了这话之后轻呼出口气,沉凝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挥手说道:“你们都先到旁边去包扎一下伤口。”

“是!”

此时,远处的将士们也奔到了眼前,在远处看到这边烟雾升腾好大一朵蘑菇,此刻近前看到一地狼藉连那原先的营房都已经粉碎,不由得呆了呆,又激灵灵打一个颤。

好大威力!

“王爷…”

那将军刚想说,风玄玥已经下了命令,道:“将这碎石全部清理出来!”

几十里外的京城,千里奔波终于到了京城的骆老爷子正在大发雷霆,“什么?小曼已有半月不曾回家?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什么?和风玄玥那小子一起走的?混账!那小子想做什么?来人,随老夫去睿王府!”

一个时辰后,一骑快马从京城飞奔而出。

029 我要的,你给不起

当那人快马加鞭赶到军营的时候,军营内倒是一派安然,唯有那后头空旷之地一片混乱。

已经闹腾了好几个时辰了。

那爆炸的营房中正在研究的便是沈思曼最新出品的炮台,这半个月来,沈思曼便住在这军营之中亲自主持指导,同时也是将对此十分有兴趣的风王爷狠狠摧残了。

刚才风玄玥冲出时手上捧着的便是他亲自动手完成的,且经试验完全没有故障可以正常使用的枪支,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他便亲手弄了出来,让沈思曼都不禁惊诧,当然她也只是在心里惊诧一下而已。

却不想,这么好的一个日子,他正在得意兴奋,对面的营房便爆炸了。

所以现在,那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上百士兵围绕将那已经坍塌的营房清理挖掘,因为王妃说了,虽然爆炸但还是得将那东西找出来,自己检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能更好的改进,预防下次还会爆炸。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京城快马飞奔而来人也到了这里,看到眼前这混乱忙碌的景象不由得微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朝着那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走过去,然一迈步一抬头,看到他家从来都是纤尘不染优雅尊贵干净得就像朵小白花的主子此刻竟满身污迹,更甚至他还没走近就闻到铁腥味扑面而来。

于是刚平复的表情就再一次的呆滞了,瞪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家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风姿飒爽俊美不凡更兼尊贵优雅得宛如天神般的主子,到哪里去了?

风玄玥早已发现了他的出现,此时转过头来看到他的这般反应,轻挑了下眉,倒是好像一点也没有发现他自身的狼狈,十分沉稳镇定透着一股子威严的问道:“有事?”

听到主子的声音,那人顿时一激灵回过了神来,虽落在王爷身上的目光依然古怪,但总算不再呆滞,在抽了两下嘴角之后躬身说道:“启禀主子,骆元帅已抵达京城,听闻二小姐与主子离开已有半月未归后…嗯,似有怒气,正在王府里发脾气,请主子和二小姐速回!”

那何止是怒气啊,简直就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将睿王府都给灼烧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