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是吧?难道就为了被判了五年的楼明,你们都这么不理智了?”凤越顺手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无限都夷的看了一眼冷天遗和席夜,然后将贼兮兮的目光看向牧易霆,拍了拍他的肩膀,“霆,你可不要当妻管严,姚家这事可大可小,我家老头子可是难得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兰迪市一趟。”

姚家是当年的军阀世家,后来战争年代的爱国将领之家,钱是在军阀割据时攒下的,随便一件收藏的古董那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凤越想起自家老头子那些宝贝疙瘩就知道,那真的不是什么几千万可以买到的,好多都是连博物馆里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军阀割据时期,谁知道这些军阀世家私密了多少东西。

而权利则是后来抗战时期打下来的,带兵打战,先是打小日本鬼子,后来和国民党内战,甚至到后来抗战胜利,国内政局风云变化,多少人被四人帮波及,被文化大单命时波及,可是姚家倒是一直相安无事,足可以明白姚家的水有多深。

可是却也验证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姚家风生水起百多年,可是偏偏到了姚祥这一代,只有这一根独苗子也就算了,偏偏这独苗却是个猪狗不如的纨绔少爷,姚家上百年的基业只怕就真的败在姚祥手里了。

“我家老头子说最好不要起冲突,姚家这跟独苗没了,姚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不过我家老头子也还说了,如果真的要动,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势必做到一举歼灭!”凤越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笑的那时怨肆潇洒,可是眼中却有凌厉的精光快速的闪过。

不动最好,谁也不知知道姚家会牵扯多少人,多少事,为了一个楼明不值得,要保下楼明也是简单,姚家这点面子还是会给天翼盟的,说不定五年的刑罚到时候来个身体突发疾病,监外执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楼明就可以给放出来了。

可是凤越是明白李笑白这个王牌律师的执拗,所以这事还是要靠霆来决定,如果真的动,凤越在这里,那么凤家也不在乎和姚家撕破脸了,到时候只要胜利了,高层和军队势必有不小的人事变动和局势变动,这对凤家而言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所以凤越也随牧易霆,当然好处是老头子的,凤越插一脚不过是因为这个死党外加二十多年的好友情分。

“我需要想一想。”牧易霆此刻是真的无法草率的下决定,如果真的动手了,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天翼盟,甚至可能包括御家,寻集团,凤家,席夜的组织都会因为自己而受到波及,没有人可以想到这一颗石子丢水里能激起多少的波纹。

“张开源在内地扩展了不少势力,看来就是凭借着姚家,这颗毒毒瘤倒是早晚需要除掉的。”席夜淡淡的开口,神色一片漠然,白亮的灯光洒落在他脸上,五官俊美却沉寂,真的看不出这个男人身后是那么黑暗的势力,可是他一开口就让人明白,很多时候,他比牧易霆更加的雷厉风行。

席夜的组织在整个黑暗世界里其实起到了一种平衡的作用,没有人知道黑暗组织到底有多么庞大,很多时候,组织也不会干涉各国黑帮之间的行动和势力扩展,可是如果局势变化太快,动摇整个黑暗世界的平衡,组织就会出手,从金钱到势力,庞大的让人咋舌。

“你看你们找的女人都不简单,以后我可要找个小家碧玉的姑娘,温温顺顺,相夫教子最好。”凤越摇头叹息的开口,为什么这帮好友身边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呢,凤越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狰狞的扭曲,“简宁首当其中,当年有一次军方演戏,席夜你知道吗?她一个人灭了我整整一个连的人!”语调失控的拨高!

一想到这一点,凤越就想要吐血,当时演戏是在岛上奉行的,凤越做为攻方阵营,在黎明前带领了上百号军队训练出来的精英,化着油彩妆,带着野战装备,可是刚登陆到岛上就遭到狙击手的伏击。

虽然是空包弹,可是凤越憋屈啊,百来号人刚被狙击也都反应迅速的找掩护,可是那该死的狙击手,是一枪一个准,而且还是枪枪对准了要害人。一人一枪都不需要补第二枪的。

来不及找掩护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被击中倒地,十多号人就眨眼功夫全灭了,找到掩护的也难逃厄运。

那狙击手!当时凤越真的心惊胆颤,子弹躬击过来的角度异常的诡异而刁钻,转眼就灭了二十多个人,海岸边是死一般的阴沉,原本还想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发起突击,结果刚上岸就惨遭滑铁卢了,漆黑一片里,凤越是真的连呼吸都不敢,那种被窒息的紧,氛围笼罩着,第一次,这个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贵公子真的有种害怕的感觉。

时间漫长的像是煎熬一般,凤越深呼吸着,然后一咬牙发出了暗号,原本隐匿了身影的众人立刻凭借着多年训练出来的经验向着狙击手可能的方向射击着,可是谁冲出来谁就是活靶子啊。

枪声密集如同惊雷,片刻的攻击就被狙击手瓦解了,海岸边静的只有海浪的拍打声,凤越咬破了嘴角,满是油彩的脸扭曲的厉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脏处的空包弹射中之后的红色油彩,这哪里是军方的对战演习,这根本就是拉兵出来给狙击手当靶子使用。

虽然是演戏,可是从没有这一次的演戏让人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恐。血腥而暴力,即使是空包弹,即使打在身上不过是红色的油彩,可是那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惊骇却是如此的真实。

所有突袭的人都僵硬在海岸边,直到凤越实在忍不住的耳了句脏话,“没中弹的给老子冲出去!躲着他妈的算什么。”

过了十秒钟,然后所有魁梧粗壮的男人们几乎同时爆出了国骂声,没有人应声,因为所有人都死光了,只是一次演戏,还没有来得及部署战略,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就一个狙击手,在黎明的海岸边将凤越一个连的精英都给灭了。

“天逸,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凤越一手直接的揽过冷天逸的肩膀。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家曲樱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些什么人啊,军情处的高级特工,靠,当年我想要进去,我家老头子就丢了一句话,你小子能进去,凤家从此之后你是大爷,可是那军情处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

在军队里,虽然训练多么严格,可是一群大男人每天在一起,热血沸腾的锻炼着,怀揣着报效祖国,保卫人民的信仰,而凤越所在的编制更是军队里的最精锐的一支,如同美国的海豹突击队一样。

可是凤越生平第一次受到打击就是为了想要进军情处,考核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变态了,八小时,市区,如果凤越能躲避开军情处十次的暗杀,他就可以进入军情处接受训练。

八小时,十次暗杀,如果是普通人,凤越不想说什么,可是对凤越而言,他可是军队里的精英,当初还曾担任过主席出国会晤时的随扈,那可不是靠凤家的势力能拿到的,这种荣誉是凭借着势力奔来的。

可是八个小时里,凤越才知道军情处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聚集地,市区的街上,凤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努力的想要从看似普通的人群里找到军情处的杀手。

第一次失败,对方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跌了一脚,手掌擦到地上,凤越想都没有想到的将人抱起来,然后小女孩掌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刀片,刀锋正在凤越的颈侧脖子大动脉处,还是天天的稚嫩嗓音,“第一次。”

凤越当时真的风中凌乱,只想着指天骂地,都说军队他妈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竟然用刀片会杀人,这还是军情处吗?

第二次,凤越更加小心了,不要说小姑娘了,就算是个抱手里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凤越都将对方当成恐怖分子对待,可是凤越还是躲不过厄运,狙击手的红外线瞄准仪从他的眉心一扫而过,对面高楼大厦上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一个气球从刚刚狙击手的窗口飘了出来,白色的气球上,大大的数字2。”

凤越抓狂了,妈的去警局总行了吧,凤越是军队世家,认识不少人都转业去了市局,警察局总算安全了吧。

可是当好友拍着凤越的肩膀说什么西北风将他给吹来时,凤越端起咖啡刚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甜到让人想要呕吐,咖啡杯底部写了个三字,第三次,毒杀。

凤越真的感觉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就算这些人盯着自己,知道自己来了市局,可是自己刚坐下不到三分钟,对方竟然就混到市局重案组来了,还在咖啡上动了手脚,如果是投毒,氰化物只要一小口自己真的死翘翘了。

将咖啡直接倒了垃圾桶,凤越就准备豪在市局里,我不吃不喝,看你们怎么办?其实凤越知道,对方凭借一流的狙击手还是可以杀了自己,可是凤越隐隐的感觉,对方不会再用同一种方法。

果真,当一个警官走过来时,甚至还和几个忙碌的警察打招呼,凤越是真的没有在意,只以为对方也是警察,直到被枪口抵住自己的后背上,一回头,对方已经走了,步伐沉稳,态度从容的留给凤越一个背影,这都是什么心理素质,竟然混到了市局重案组。

凤越之后一询问,刚刚打过招呼的几个警察根本不认识刚刚离开的人。可是对方太坦然,神色里没有一点心虚,所以凤越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能说什么,只能说军情处的人心理素质过硬,即使伪装成杀手,也敢在市局招摇过市。

然后八个小时没有到,最后凤越灰溜溜的回家了,毕竟已经是第九次被成功给杀了,如果手他凤越有十条命,在刚刚过去的六个多小时里,他已经死了九次了,而且还是丝毫没有察觉就死了九次。

从此之后,凤越只有一个认知,他妈的从军情处出来的特工都不是人。而是变态,变态中的变态,这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简直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所以凤越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要去军情处。

当知道曲樱竟然是军情处出来时,凤越当对那个白眼瞪的,不但是被杀了九次的屈辱,还有那赤裸裸的嫉妒啊,这看起来甜美可爱的一个丫头,怎么是那么变态的军情处训练出来的人呢。

至此,凤越对缘楼里的女人是敬谢不敏,然后发誓,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找个贤良淑德,真正的温柔乖巧,真正的身价青白的普通女孩,丑点没有关系,自己俊美就行了,反正千万不要如同曲樱简宁这样的,没事给自己找打击。

“其实我感觉我和简宁和曲樱的羁绊比你们两个还深一些。”凤越回忆过往事之后,感慨无比的叹息一声,说起来,自己才是最早遇见他们的人呢,当初给凤越设定进入军情处考核的人正是曲璎。

军情处绰号银风,身手一流,枪法一流,冰冷如霜,整个军情处,甚至国外很多机密情报部都将银风设为重点目标,可是整个冰冷的银风却如同隐居在雪山上银狐一般,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直到凤越说起军情处,说起那变态到极点的考核,然后曲樱一记冷眼扫了过来,学着当初在电话里给凤越说起考核时的冰冷嗓音,将当年在电话里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遇。

然后凤越彻底在缘楼里抓狂,一蹦三尺远,一手颤抖着指着笑容嫣然的曲樱足足结巴了半晌之后,才开口大叫,“当年军情处那个变态考官就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

当时接电话时,凤越记住了这个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冷,冷到极点,没有一点温度,空洞洞的,如同北风刮过雪原,这辈子,凤越以为再也听不到这样让人听过一次就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声音,却没有想到自己念叨了好多年的变态考官竟然就在眼前,而且还是天逸的女人。

回到缘楼,凤越这个孤家寡人自然蹭蹭的上楼和阎成浩这个依旧是单身的好友聚到了一起,然后其他三个男人则是各自回去了,之前不知道对手,还有些担心,如今倒也平静下来,只等着牧易霆的决定,动或者不动,都是他的一句话,做为挚友外加死党,他们需要做得就是在需要的时候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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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成双第三十九章首次吵架

黑暗的卧房里,牧易霆转过身看着紧密的靠在自己怀抱里睡的沉的李笑白,即使关了灯,她也不会害怕了,褪去了身为律师的锋芒毕露的一面,面容显得的宁和而安详,有些长的碎发覆在额头上,遮挡了眉头和闭合的眼,英挺的五官,不似一般女人的纤弱矫媚,泛着中性的美丽。

伸过手,关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抚上眼前的容颜,细腻而光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的不想离开,牧易霆借着夜色凝望了许久之后,这才动作轻缓的掀开被子起身,不想惊动睡着的李笑白。

这几天太累,要看的资料太多,李笑白是累的除了吃饭睡觉满脑子就是楼明的案子,作息之所以还正常,全靠着牧易霆在一旁监督着,晚上也是洗了澡之后直接倒在床上沾枕就睡了,即使关了的灯,却也不会害怕,更不会半夜从噩梦里惊醒。

李笑白悠悠转醒是感觉被子里有些冷,睁开眼还是迷迷糊糊的,手习惯的往旁边一摸,空的,猛的一下,李笑白蹭的一下从床上一坐而起,那一点睡意彻底被惊醒了。

心怦怦的跳动,惊恐的厉害,直到茫然的视线扫过黑暗的卧房,然后目光的焦点定格在卧房的阳台处,玻璃的落地窗是关上的,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见站在阳台上的伟岸身影,夜色之下,月光在他的身上洒落着淡淡的清冷的光泽,手里夹着的烟蒂带着一点一点的红。

在李笑白的认知里牧易霆一直都是那么的沉稳而冷静,不急不躁的处理着天翼盟的一切事务,甚至还有时间看着自己的一日三餐,这个稳重如山的男人在李笑白的感觉里那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永远都安定的伫立在自己的身后,给人一种安心的归宿感觉,不管你做了什么,遇到什么,只要一回头,他的怀抱就在那里。

这是第一次,李笑白看见牧易霆这样背影,有些的沉重,不时的吸着烟,浑身笼罩在黑暗的氛围之中,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心忽然酸涩的厉害,这个男人总是将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却将孤独和落寞留给这样清冷的黑夜,独自一个人在阳台上吹着冷风,吸着烟。

牧易霆有些的烦躁,这是第一次自己有这样优柔寡断的一面,如果只是牵扯到天翼盟,牧易霆不会这样的犹豫不决,可是张开源背后是姚家,为了笑白这个案子,真的动了,那就不仅仅是天翼盟了,身边这些好友都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被牵扯进来,谁也不知道姚家的水有多深。

“怎么?你想冻成冰棍让我明天早上一睁开眼就看见阳台上的冰雕,还是准备扮演罗密欧,大半夜和我来个窗外幽会?”李笑白没有开灯,光着脚踩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推开了落地窗,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也在瞬间将那最后一点点的睡意彻底给吹散了。

“吵醒你了?”身后突然的身影惊吓的牧易霆抖了一下,缘楼就是自己的家,所有早就没有任何的戒备,所以才会被李笑白突然的出声惊到。

“你半点声音都没有能吵醒我才奇怪。”李笑白对着黑暗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脸上微微有些热,总不能说自己习惯了入睡之后被他拥抱着,那熟悉的体温,温暖的胸膛,突然失去了才会从睡梦里惊醒,这样肉麻兮兮的话,李笑白感觉除了曲樱之外根本没有人能说出来。

“快到床上去。”牧易霆将烟蒂熄灭在放在阳台上的水晶烟灰缸里,里面已经有不少的烟蒂,看得出,他站在这里的两个多小时里吸了不少烟。

大手刚要伸过来将李笑白推进卧房里,突然察觉到自己双手的冰凉,牧易霆停下动作,直接的走了过来,将玻璃门给关上了隔绝了阳台上冰冷的空气,顺手也将落地的布帘给拉上,卧房里瞬间一片漆黑的黑暗。

只是都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即使这样的黑暗,在瞬间也适应了,可以清楚的辨别出床的位置。

“你还真的要成冰雕了!”李笑白身手握住了牧易霆的手,总是温暖的手掌第一次是如此的冰凉,让李笑白不由的气恼起来,他竟然就穿着睡衣站在零下一两度的黑夜里,连外衣都不知道披上。

“你给我进浴室冲个澡,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冻成这样也不会生病吗?”啪的一声走到床边打开了灯,卧房瞬间被灯光照亮,也照出李笑白那气呼呼的板起来的脸。

浴室里有着哗啦啦的水声传了过来,靠在床头,李笑白有些心不在焉的眯着眼,最近也没有听说道上有什么事发生,约瑟夫家族那一点事虽然李笑白没有详细的问,不过也知道之前在会所里看见的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孩正是卡西奥ε约瑟夫这个黑手党首领的女人,能将自己最重要的人送到天翼盟来,约瑟夫家族的事不会让牧易霆这么烦。

难道是外面有女人了?李笑白条件反射的想到当半夜男人不睡觉在阳台上吹冷风抽烟的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毕竟是做律师的,之前蔡元恒接的几个离婚官司都是因为婚外情造成的,男人一般烦躁除了工作那就是女人。

冲了个热水澡,浑身的冰冷散去了,牧易霆刚拉开浴室的门走了过来,就看见床上李笑白危险十足的眯着眼盯着自己,严阵以待的模样让牧易霆错愕。

“牧易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哼哼着,李笑白虽然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话一出口,却是满身的酸味,让原本带着几分玩笑的表情此刻却变成了一张怨妇脸。

“什么?”左脚绊倒了右脚,牧易霆身影猛的一个踉跄,一手扶住了一旁的柜子这才稳住了身体,一头雾水的看着兴师问罪的李笑白,随后峻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丝悠然的浅笑,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虽然有些幸灾乐祸能看到牧易霆差一点摔倒的糗样,可是随后看到他脸上那带着几分戏谑的浅笑,李笑白终于发现自己此刻真的很庸俗,庸俗到极点,就如同询问丈夫是不是有外遇的黄脸妻子。

“上床,睡觉!”尴尬的无以复加,李笑白啪的一声关了灯,整个人直接的缩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床外侧的牧易霆,脸上一阵烧热,心头却有着阵阵的甜蜜。

黑暗里,脑海里浮现着刚刚李笑白那红红着脸,眼神闪烁的尴尬模样,牧易霆忽然感觉不管为了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想要守护的就是她这样轻松的笑脸。

被子被微微的掀开了一角,有冰凉的空气灌了进来,然后床垫微微的陷下来一些,李笑白虽然还是背对着已经睡到床外侧的牧易霆,可是此刻黑暗里,却感觉全身的感官细胞都苏醒了一般,莫名的有些紧张,呼吸都给屏住了。

可是等了半晌,却就这样安静下来,牧逸霆没有将手臂伸过来,也没有将自己给揽进他的怀抱里,李笑白莫名的感觉到有些的怅然若失。

又等了片刻,黑暗的安静里除了彼此那轻微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李笑白不满的一咬牙,原本背对着牧易霆的身体快速的转了过来,然后动作彻底僵硬住,脸蹭的一下火烧火燎般的红了起来,一双眼挫败的瞪着身后只等着自己投怀送抱。面带微笑的男人,什么时候牧易霆也学得这么奸猾了!

“睡吧。”长臂伸了过去将转到自己怀抱里的人儿给锁在了怀抱里,牧易霆低沉的开口,醇厚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

“不睡!”气的牙痒痒,李笑白冷哼着,双手没好气的在牧易霆的腰上用力的拧了一下,不过熟悉的怀抱倒是温暖的让人不想离开。

沉默不到三秒钟,牧易霆忽然加重了拥抱的力度,在李笑白只感觉身体被抱的有些痛时,不由的从牧易霆的怀抱里探出头来,仰头看了上去,目光掠过牧易霆刚毅的下巴,对上他幽深幽深的黑眸。

“那我们做点运动吧。”一字一字,牧易霆说的有些慢,满是磁性的音调魅惑的在李笑白的耳边响起,配上他五官峻朗的脸庞,让李笑白有着瞬间晕眩的感觉,大脑短路到了片刻,然后猛然的反应过来。

“你……你……”尴尬到语调结巴,李笑白脸上温度灼热的几乎可以煎鸡蛋了,死死的瞪大眼睛看着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牧易霆,他竟然和自己调情?而且还是这么油腔滑调的!

终于,原本只是戏谑的浅笑声转为了低沉的笑声,李笑白窘迫到极点,快速的将抬起的头再次的埋到了牧易霆的因为笑声而振动的胸膛上,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过牧易霆却也只是在嘴上戏谑了一下,亲吻了一下李笑白光洁的额头,大手轻缓的抚着她的后背,直到怀抱里的人在气呼呼的情绪之下然后迷迷糊糊的睡去,一夜到天明。

初冬的阳光很是温暖,缘楼虽然是在兰迪市的闹市区,不过整个缘楼占地虽然不小,可是只有这一幢十层的主楼,四周都是绿色的植物,修建整齐的草坪因为冬日而泛着枯黄,林荫小道两侧是高耸的常绿乔木,其实在缘楼的最南侧还有一个人工开挖的池塘,修建了木桥和亭台,倒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气息。所以缘楼也算是闹中取静,早上基本上都听不到外面马路上的喧闹。

咖啡店。

“怎么?他们几个今天都要喝咖啡?”曲樱有些怀疑的眯着眼,危险十足的目光瞥向坐在咖啡店里的几个男人。

阎成浩早上在米花医院有个手术,所以早早的离开了,而昨晚上才到兰迪市的凤越此刻还窝在被子里睡懒觉,毕竟大冬天的,可以赖在暖和的被子里可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而冷天逸、席夜和牧易霆此刻则是围坐在圆桌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虽然这样的情形已经见过太多次了,男人聚集在一起其实也是很会很八卦的聊天,只是今天早上,曲樱身为特工的敏锐出现了,总感觉隐隐的有些不对劲。

“席夜昨晚睡的不太好。”咖啡店后的工作间除了给曲樱制作糕点外,还有简易的灶台,此刻,简宁正在剪着鸡蛋,烤箱里的培根发出阵阵的香味,引着人食欲大振。

“是吗?”曲樱原本只是有些怀疑,可是一双眯起的小眼睛璀璨的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一手搭在了简宁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还以为冷天逸还那么小气就因为我站到椅子上就和我呕气,原来他们果真有事瞒着我们。”

“笑白,你该不会是被霆给折腾了一夜,大清早的一点活力都没有?”曲樱回头瞅着坐在一旁椅子上,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李笑白,樱红的嘴角噙着笑走了过来,用力的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霆不会那么凶猛吧?你们可悠着点,要知道你们已经接连三天晚上都嘿咻了,纵欲是很伤身体的。”

“你杀人那!”李笑白啊哦一声叫着,不满的揉了揉被曲樱差一点给拍散的肩膀,没好气的瞪着口无遮拦,笑的一脸暧昧的曲樱,“我只是在想牧易霆到底在烦什么,昨晚上居然半夜在阳台上抽了不少烟。”

“难道他们三个男人有奸情!”李笑白这边话音刚落,曲樱哇哇叫了起来,一脸的亢奋状态,让简宁手里的铲子差一点将锅里煎的金黄色的荷包蛋没有装进碟子里,而是差一点给装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而李笑白也是一口气没有吸上来,呛咳着抹去眼角了泪水,彻底被曲樱这样超人化得思维给打败了,她丫的还真的什么都敢想。

可是随着曲樱的话,简宁还有李笑白,包括曲樱自己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透过玻璃橱窗看向店里的正说话的三个男人,奸情?刹那,三个女人浑身一个颤抖,只感觉一身的恶寒,曲樱率先受不了的摇摇头,这个念头果真不太好。

“不过你说他们要有奸情,谁在上谁在下啊?”可是明明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曲樱却还是忍不住的冒出一句话,那三个男人,虽然各有干秋,不过归根到底还都是冰冷冷的主。

“这个话题禁止讨论,我还想吃早饭呢。”听到烤箱叮的一声,李笑白站起身走了过去,将烤好的培根端了出来。

西式的早餐还是很丰盛的,烤的金黄的荷包蛋,烟熏风味的培根,配上土司面包,外加奶牛和果汁。

可是因为刚刚曲樱那一句话,导致吃早饭时,曲樱又简宁和李笑白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瞄向三人,想着如果真的有那种可能的话,到底是谁上谁下啊?

一大早的餐厅气氛异常的诡异,饶是席夜等人一直都是淡定的男人,泰山崩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还是被眼前餐桌上三个女人那不时飘过来的诡异眼神弄的毛骨悚然,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直到早餐结束。

“开车小心一点。”曲樱对着驾驶位上的冷天逸开口,笑眯眯着一双眼,阳光明亮之下,柔媚的面容上笑容点点,可爱而不失灵动。

“嗯。”简短的应了一声,冷天逸发动起汽车,忽然想到刚刚餐桌上那诡异的氛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刚刚吃饭的时候怎么了?”

“吃饭时?”曲樱不解的眨眨眼,似乎在回想吃饭时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快速的凑过头趴到车窗边,笑的那是一个暧昧,“没什么事,只是突然在想,如果你和席夜和霆有奸情的话,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冷天逸一脸见鬼的呆滞住,许久之后,在曲樱格格的笑声里回过神来,浑身恶寒的冒出冷汗,手脚不听使唤的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天逸怎么了?因为席夜不需要上班,而牧易霆时间自由,所以此刻看着冷天逸那汽车呈s型路线离开时,两人都不由的疑惑的看了过去。

“没事,一定是曲樱问天逸了。”咖啡店里,简宁收拾着桌子,一旁席夜也帮着收拾,听到简宁的回头不由的接过话,“问了什么?”

“你确定要知道?”简宁忽然扬唇笑了起来,柔和而美丽的脸上泛起诡异的光芒,让原本水润而清澈的目光如同星光一般的璀璨,淡淡的笑,雅致的娇颜,看着席夜更是乐了起来。

虽然那理智上席夜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问题,能让天逸将车开成那样,用脚趾头想一下也知道曲樱不知道又胡思乱想了什么诡异的问题,不过反正是关于天逸,知道也无妨的。

简宁眼中笑意加深了不少,看着一脸淡漠外加一点点好奇的席夜,柔声的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曲樱说你们三个男人有奸情而已,正猜测着你们如果真有什么,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席夜抓着碟子边缘的手指用力的收紧了几分,隐隐的可以看见那大手还颤抖了好几秒钟,那总是淡漠而冷寂的表情僵硬的纠结起来。

“我去厨房。”席夜僵硬的开口,捧着手里的碟子向着厨房走了过去,虽然面色努力的保持着冷静,可是同手同脚的动作,让身后的简宁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好奇心果真能杀死一只猫!

咖啡店外。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去事务所。”李笑白知道牧易霆这俩天有些忙,早上就电话不断,所以也就准备自己开车去上班。

“路上小心一点。”既然决定了和姚家对上了,所以牧易霆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非常的多,也真的没有时间去送李笑白,不过暗中御家的影卫会保护她,而且席夜在早上知道牧易霆的决定之后,也立刻派人严密的保护缘楼里众人的安全。

“对了,牧易霆问你一个问题。”李笑白忽然转过身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开口。

“什么事?”峻挺的眉宇微挑,牧易霆倒是很少看见李笑白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她一贯都是快言快语、干脆利落。

“那个就是曲樱之前在店里说的。”李笑白虽然个子高挑,可是和牧易霆一笔倒也显得娇小,勾不到他的肩膀只能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帅气十足的脸上带着笑容,“那个如果你和天逸和席夜有奸情的话,你会选择他们两个中的谁啊,而且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啊?”

牧易霆这下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天逸能将车开成那样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无意识的回头目光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店里的席夜,然后两人同时想到曲樱的问题,刹那,对视的两人如同见到怪物一般,倏地一下,转过头收回各自的视线,倒真的像是做贼心虚的有了奸情了。

保持着愉悦的好心情,李笑白乐滋滋的回到了律师事务所,脸上过于明亮的笑容惹的佟庆庆无比哀怨的丢过嫉妒的眼神,蔡元恒也是一头黑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李笑白,随后继续低头处理着手头的资料。

“小妮子,好好努力啊。”笑着拍了拍佟庆庆的头,李笑白抱着手里的卷宗向着一旁欧阳老律师的办公室走了进去,准备商讨案情,原本飞扬着潇洒笑容的脸立刻转变为一种犀利而精明的状态。

“一审判决,将楼明的案子归结为商业商业犯罪,而因为楼明贪污公款,泄露商业机密,导致开源房地产损失惨重,间接造成美日阳光楼盘无法竣工,讨薪的民工发生冲突,造成了一死一伤的局面,所以案子才在刑事二庭审判。”

李笑白快速的开口,带着身为律师的敏锐,言辞犀利,思维缜密,欧阳老律师赞赏的目光看着已经青出于蓝的这个学生,“你准备从哪里找到突破点,打赢这场官司。”

“贪污就涉及到钱,录像带上,人证之一的男人方翰在法庭上公开指证楼明收受了他的贿赂三十万。”李笑白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对着投影仪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楼明公寓楼下的大门口,拍摄到的画面正是方翰将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交给楼明,而监控探头随后就转到了其他地方,而从银行方面拿过来的证据是,十分钟之后,楼明去银行刚好存了三十万的现金,所以收受贿赂,泄露商业机密的指控这是关键的一处。

“这个陷阱的确让人防不胜防。”欧阳老律师叹息一声,据楼明的讲述,当时他是看到走在前面的方翰不小心将携带的纸袋掉下了,楼明捡起来交给他,就在这是监控探头拍到画面,而方翰拒绝手机当时正好响起,所以刚接过纸袋就随手递给了楼明,可是看起来就像是楼明接受了现金贿赂。

而关于银行的三十万存款,其实是律师界的人都知道,很多律师,尤其是那些给黑帮中人和奸商当律师的,都有一些灰色收入,而楼明和方翰这一个小插曲过后,刚走了没几步,张开房产的会计将车停在了路边,这一次是真的给了楼明三十万的现金,名誉上是张开源给的奖金,楼明自然就顺手去了银行存起来,哪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设计完美,将时间掐到点上的陷阱。

其实楼明这些年的灰色收入都匿名的捐给了孤儿院,套用他自己的话,他不去赚这些灰色收入,还是有其他律师去,与其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自己过去。

“楼明这几年的捐款虽然都是匿名的,不过我已经都拿到相关的证据了,他户头上除了这三十万还没有来得及捐给孤儿院,就剩下一万多块钱了。”李笑白开口,不知道该说楼明什么好,说他为了钱去给这些开发商当律师,可是他却又将所有收入都捐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一个律师该有的几千块工资,自己花费又大,所以工资几乎都用光了。

“嗯,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间接证据,一个默默做善事的匿名律师,绝对不会是为了钱而去贪污公款的。”欧阳老律师点了点头,也只有笑白可以找到这些线索和证据。

“还有我让元恒查了张开源所有的账,我自己也让人秘密调查了张开源自己户头上的资金流向,虽然他们做的隐秘,不过这三十万还是被我给找到了。”李笑白有时候不得不庆幸自己身边有一群可靠的伙伴,没有曲樱黑进银行系统,李笑白真的找不到这三十万的来源。

曲樱找到了当时张开源让秘书从隐秘的账户上取了三十万被银行监控拍下的一幕,真的验证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点。

当时会计取钱时,银行的监控拍刚好拍到了其中一沓捆绑好的一万块钱最上面一张人民币的编号,而楼明存钱时虽然没有拍到钱的编号,可是曲樱是什么人,立刻用黑客手段黑了银行监视器存下的录像资料,然后将楼明存钱时一沓钱最上面一张编号给改动了,同一个编号,这就说楼明存入银行的这一笔钱并不是方翰贿赂的,而是会计交给他的。

“至于笔记那一块,老师,我准备亲自去徽南市一趟,找到那个隐居的笔迹鉴定专家,他一定可以辨别笔迹的真伪。”李笑白已经找到各个突破口,如今只差一些实质的证据,然后在二审开庭时,彻底给楼明做无罪辩护。

“好样的,笑白,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欧阳老律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户外,外面那些监视的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虽然知道暗中牧易霆一定会派人保护李笑白,却还是有些的不放心的叮嘱,毕竟张开源那样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如果不是笑白身后的人不简单,换成其他律师,只怕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兵贵神速,我现在就开车过去,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李笑白收拾着桌面上的卷宗和资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然或许回给牧易霆带来一些的麻烦,不过这个案子,自己一定要胜诉,楼明不该被陷害坐牢,张开源更不该逍遥法外!

律师事务所外,张开源派过来监视的人一直都在,可是只是盯梢监视着,除了上一次泼红油漆这个恐吓的举动之外,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下楼的李笑白拉了一下身上的大衣,疑惑的扫了一眼路对面,看来是忌惮天翼盟的势力。

向着停向百米外的汽车走了过去,李笑白不知道在暗中,牧易霆究竟帮了自己多少,她并不喜欢用御家的势力帮自己,更喜欢的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搜集证据,找到案件的突破口,然后正大光明的站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直到胜诉,可是牧易霆暗中的帮忙,却让李笑白感觉到窝心。

打开车门上车,李笑白拿出手机原本准备拨通牧易霆的手机告诉他自己要去徽南市一趟,可是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可是李笑白却记得这是张开源的手机号。

“李律师,这是要出门吗?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呢?”张开源坐在汽车里,随着汽车缓缓的开动,后座车窗玻璃降了下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车窗对着坐在车里的李笑白摆摆手。

“张先生还在兰迪市啊,也好,二审过些天就要开庭了,张先生趁机多活动活动,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日后只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李笑白冷然轻笑的反驳着,将手机耳塞戴好,发动了汽车,“听说张先生旗下最赚钱的可是矿业,我还听说三年期好像出了一次矿难事故,死了29个人,还真是危险那,差一点就构成特重大事故。”

“李律师没有听过三人成虎吗?那可不是我的矿,在出事之前一年我就退出了,没有一点股份,即使是特重大事故,那也和我张开源没有关系。”汽车里,张开源表情狰狞的一狠,随后又恢复了笑容款款,“前面的元丰大酒店,夏荷厅,我和李律师当面聊聊,还是说李律师没有这个胆量过来赴约。”

“好说。”李笑白看了一眼前面加速离开的宾利车,结束通话之后,同样加快了车速跟了过去,不知道张开源想要和自己说什么。

元丰大酒店,夏荷厅。

“小姐,这边请。”随着礼仪小姐的带领,李笑白拎着公事包走过酒店长长的走廊,走进了最里面的包间,早一步过来的张开源已经坐在里面了。

西装革履,一副成功男人的高贵姿态,其实张开源也算长的不错,五官端正,国字脸,眉很浓,映着一双眼,嘴角噙着笑,一手端着茶杯,可是在这一张人皮之下,却是疯狂敛财的丑陋。

“怎么?张先生想要贿赂我吗?我可不是楼明,这一招不管是真的贿赂还是陷害都没用的。”李笑白脆声笑着,将公事包放在一旁空的椅子上,动作利落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清瘦高挑的身影,中性的帅气面容,碎发有些长,平添了一些女气,看起来清爽干练。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试试。”张开源放声笑着,端起茶壶给一旁起身给李笑白倒了一杯茶,忽然压低了声音,“李律师你确定要一查到底,为了一个楼明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要拖下水,天翼盟建立起来可不容易。”

眉头一挑,李笑白好笑的看着出口威胁的张开源,“怎么?你还想打天翼盟的主意?”

“我只是让李律师知道孰轻孰重,难道李律师最近没有发现天翼盟不太平吗?不少地盘都被警方扫荡了,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律师得饶人处且饶人,到时候两败俱伤就不好了。”诡异的笑着,张开源坐回椅子上,一副骄傲的姿态。

李笑白笑容僵了一下,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昨夜牧易霆半夜站在阳台上抽烟的一幕,张开源没有这么嚣张的,他没有和牧易霆对抗的能力,可是李笑白视线锐利的扫过张开源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表情,忽然敏锐的明白过来,张开源背后有人,而这个人正在对天翼盟施压。

“看来李律师也是聪明人,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楼明搭上天翼盟,李律师放心,楼明我不会动,他甚至可以不用坐牢,当然,只要李律师就此罢手,从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张开源笑着开口,神态里皆是得意的高傲,这个世界上,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用钱来摆平,如果真的钱不行,那就需要权利,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最后的胜利者都会是自己。

李笑白抬眼看着无比得意的张开源,眼前这一张笑容如同魔鬼的面孔一般,满是贪婪的物欲,那么的张狂而自傲。

“李律师,凡事都有意外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李律师你是聪明人,没有必要死咬着不放,人活在世界上需要圆滑一点,不要那么死板较真。”

李笑白听着张开源的声音如同胜利的魔音一般传入耳中,一声一声,让李笑白神色异常的难堪,一刹那,李笑白如同站到了危险的十字路口,如果妥协了,退让了,那么以后自己还有资格站在法庭上吗?

可是如果一意孤行的继续查下去,张开源如此的张狂而嚣张,只怕背后的势力不小,自己真的要将牧易霆扯进这滩浑水里吗?真的要连累他吗?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点一点用力的收紧,李笑白站起身来,拿过一旁椅子上的公事包,里面有需要鉴定签名的几分资料复印件。

“张先生,法网恢恢,你最好祈祷将所有犯罪的证据抹的干干净净。”一字一字,铿锵有力,李笑白目光严肃而正义,浑身散发着凛然威严的气息,转过身走向包厢门口走了过去,清瘦的身影笔直如同标杆,不屈的是一个律师身体里蕴藏的公正严明的灵魂。

“不识好歹!”张开源笑容僵硬在脸上,啪的一声狠狠的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脸色阴沉到极点,“李笑白,那你最好让牧易霆早一点逃路到国外去,否则就算我做鬼也会将牧易霆拉下水!”

脚步顿了一下,李笑白脸色苍白的变了变,不过依旧用力的打开门,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酒店长廊里异常的安静,李笑白挺直了身影,如果真的会牵扯到天翼盟,那么自己就和牧易霆划清楚关系,不让他牵扯到这一次的事情里来!

汽车向着徽南市的方向开了过去,李笑白深呼吸着拨通了牧易霆的电话,听着电话里那熟悉的低沉嗓音,鼻头一酸,随后敛了敛神色,难得用严肃的口吻,“牧易霆是我,我要去徽南市一趟。”

“现在就去?”牧易霆抬手打断一旁下属的汇报,看着屋子里的六七个手下和眼前堆积的文件,微微的皱起了峻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这会还真的抽不出时间陪她过去。

“我自己过去就行,御家的影卫还在呢。”李笑白瞄了一眼汽车后视镜,不远处跟着的一辆汽车正是影卫的,可是听得出牧易霆话里的犹豫和为难,李笑白却也明白张开源背后的人只怕真的不简单,否则牧易霆第一时间就会让自己靠边停车然后他赶过来一起去。

“牧易霆,楼明的案子你不要插手,张开源那里我能查到哪里就查到哪里,这是我的事,我的案子,和你和天翼盟都没有关系,你不用管,好了,就这样,你忙吧!”不给牧易霆开口的机会,李笑白直接的挂了电话,不管张开源背后有什么人,天翼盟也不是说能扳倒就能扳倒的,只要牧易霆不插手,暗中的人就没有理由和立场针对天翼盟了。

开了十多分钟之后,过收费站时李笑白被拦了下来,禁止通行,让李笑白错愕的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一定是牧易霆让人做的,只好将汽车停在了不收费站最右侧的匝道上。

半个小时之后。

一辆汽车告诉的从兰迪市的风向开了过来,嘎吱一声,过快的车速之下,随着刹车的踩下,汽车轮胎在地面上剧烈的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马路上也留下长长的刹车印。

“上车。”低沉的嗓音有些的冷,牧易霆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向一旁的李笑白,峻脸有些的紧绷。

李笑白拿过公事包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瞄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牧易霆,汽车直接的通过收费站向着徽南市开了过去,而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牧易霆这一次不再看李笑白一眼,专注的开着车,神色漠然,不理不睬的冷漠表情,让李笑白知道牧易霆在生气。

过分的安静让李笑白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于是又抬起头瞄了一眼牧易霆,知道他生气是因为之前自己的电话,可是自己也是不想将他拖进这池浑水里,想到此,不由的有些委屈了。

“牧易霆,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李笑白伸过手扯了车牧易霆的衣袖,率先示弱,一直以来,其实不管是对是错,都是牧易霆让着自己宠着自己,突然看他冷着脸,李笑白真的不适应。

牧易霆依旧目光沉稳而漠然的看着挡风玻璃外,专注的开着车,虽然并不清楚之前为什么李笑白会在电话里说出那番话,可是当时李笑白要撇清楚两人的关系,那一句“这是我的事我的案子,和你和天翼盟没有关系,你不用管。”牧易霆当时真的愤怒了,更多的是一种受伤。

这么久以来,他以为他和笑白之间虽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而透明,可是他一直将两人当成一体了,可是她却那么轻易的划清楚关系,如同陌生人一般,真的让牧易霆感觉难受。

李笑白看着依旧不会理会自己的牧易霆,讪讪的将拉扯他衣柚的手给收了回来,窝在副驾驶座椅上自暴自弃,这样也好,就这样和牧易霆吵架生气,然后他说不定就真的不管自己了,不管楼明这件案子了。

可是想归这样想,可是心里头却难受的厉害,自己可是关心他,牧易霆竟然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和自己生气,板着脸吓唬谁啊!

汽车开了三十多分钟,汽车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安静,红灯的时候,牧易霆侧过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笑白,这一刹那,李笑白立刻坐直了身体,虽然目光还是假意的看向车窗外,可是却全身紧绷起来,心怦怦的加快跳动着,等着牧易霆开口。

可是牧易霆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依旧紧抿着薄唇,在绿灯的时候油门一踩,汽车再次提速上路。

失望着,李笑白戚戚然的动了动唇,一肚子的火气和不满,可是牧易霆那冰冷冷的脸,却让李笑白怎么也不敢对他撤气,只是咬了咬唇,心里又是憋屈又是委屈,这年头,果真好人做不得!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这么在安静里渡过,到了徽南市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李笑白中午没有吃,牧易霆也没有吃午饭就过来了,徽南市只是个县级市,其实是以旅游业为主的古城镇,虽然已经是冬季,依旧是不少的私家车和旅游车进进出出,古朴的街道,不远处的一条河流贯穿了整个市区,步步都是景,少了兰迪市的繁华和快节奏的生活,给人一种安静、纯朴、古色古香的韵味。

“先吃饭吧。”拐了一个弯顺着路牌的指示,牧易霆将汽车停在一间木制的三层小楼面前,仿照古代建筑建造的饭店,没有大大的广告招牌,而是在屋檐下垂着布做的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清风客栈四个大字。

解开安全带,汽车稳妥的停在车位上,牧易霆侧目看了过去,却见李笑白并没有下车的打算,气鼓鼓着脸颊,偏着头看着车窗外,看的出气的不轻。

明明是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可是看着生气的李笑白,牧易霆无奈的叹息一声侧过大半个身体,手臂伸了过去替李笑白解开安全带,身体靠了过去,凑的近了,这才发现李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眼角有着泪水却一直倔强的没有落下。

一刹那,牧易霆愣住了,却没有想到李笑白竟然会哭,心头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李笑白一直还能忍得住,不过看到牧易霆的脸,眼眶里堆积的泪珠子立刻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让李笑白又是恼火又是尴尬,快速的抬起胳膊,手背用力的往眼角一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别哭了。”牧易霆温暖的大手不由的伸过手擦去李笑白眼角的泪水,她这样粗鲁的用手背大力的擦过,只怕不消片刻,脸上一层皮都被擦掉了。

“我没事,下车,吃饭,我饿的慌!”李笑白倔强的别过头避开牧易霆温柔的动作,打开车门要下车却被牧易霆一把拉过手臂阻止了动作。

将浑身僵硬的李笑白给揽到了怀抱里,牧易霆低头轻柔的吻上她的额头,语调温和的询问,“为什么要和我在电话里说那些话,担心因为楼明的案子,张开源背后的人对我动手。”

“知道你还问,我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李笑白闷闷着开口,几乎想要咬一口眼前的牧易霆,她只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涉入不必要的危险里,天翼盟和御家不一样,御家是真正的正派世家,可是天翼盟不同,一旦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天翼盟真的会垮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追杀,或者是其他莫名的危险,我将你送走,或者瞒着你。”牧易霆低声的开口,话还没有说完,李笑白猛的从他的怀抱里探出头来,还红着一双眼,只是没有泪水了,只是眼光有些的凶狠。

“你敢!”李笑白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他要是真的敢一遇到危险就将自己抛下,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了,温室里的小花,需要他的保护吗?那么这样娇弱的自己就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可是原本还气势嚣张的李笑白看着牧易霆那微微笑起来的薄唇,忽然慢慢的低下头,知道自己错哪里了,自己气愤牧易霆有危险将自己丢下,一个人去承担,可是之前自己撇清楚关系的行为,正好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