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笑道:“那就对了,这个家伙是我从缅甸人手里买过来的,在到我这里之前,它可没少轰炸我的子民。”

  然后不等明石回答,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前方是一座绿意浓重的小山,随着他的逼近,山脚处隐隐露出了一条黑暗隧道的入口,入口两侧各站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看到朱植之后,他们面无表情,只将手中的□□往胸前一收,让枪口朝了天空。

  苏星汉见此情形,在明石耳边嘀咕道:“完了,咱们这是碰见反政府武装分子了。”

  朱植充耳不闻的背着手继续向前走,隧道两边点缀着昏暗电灯,永远都是黄昏颜色,然而朱植一路走得行云流水,显然是已经熟透了这一条道路。前方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忽有一名军装男子匆匆迎了上来,竟是对着朱植双手抱拳一躬身:“殿下回来得正好,最后一批武器也已经入库了。”

  朱植点了点头,问道:“指挥使在哪里?”

  那人毕恭毕敬的答道:“指挥使在整理火箭弹,殿下现在要见他吗?”

  朱植说道:“不必,让他好好把他的事情忙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男子领命退下,而朱植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明先生,苏先生,你们是不是对我的身份很好奇?”

  明石和苏星河齐声答道:”是。“

  朱植终于在隧道尽头的一扇大门前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身面对了他们,朱植似笑非笑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大明洪武皇帝的第十五子,辽王。”

  隆隆的声音响起来,前方的大门左右滑开,露出门内大厅无尽的辉煌的灯光。背对着光明微微一昂头,朱植告诉他们这样一句话。

  他说:“我来自大明。”

  明石和苏星汉并肩站着,直勾勾的盯着朱植看,看了大概一分多钟之后,苏星汉试试探探的出了声:“您……来自大明啊?”

  朱植抬起眉毛,神情颇坦率的一点头:“是的。”

  “您爸爸……是朱元璋啊?”

  朱植的眉毛落了下来:“你这样直呼先皇名讳,放到大明,足以掉脑袋了。”

  苏星汉扭头看了明石一眼,然后对着朱植“嘿”的一笑:“那什么,钱我们不要了,你放我们回去行吗?路费都不用你出,我们自理。还有你放心,我们这一趟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就和没来过一样!”

  朱植转向明石:“你也想回去吗?”

  明石慢慢的一摇头。

  朱植负手而立,饶有兴味的反问:“为什么?”

  明石依然不说话,只抬手向大门内一指。苏星汉这才意识到朱植背后还有更奇异的风光——一座顶天立地的巨大仓库隐藏在巨大山体之内,在高悬着的探照灯照射下,仓库里高高低低堆着铁箱木箱,铁箱木箱之间牵牵连连,竟是缠着钢索。士兵模样的青年男子们在高大的箱山之间出出入入,行色匆匆,一时间却又瞧不出他们究竟在忙什么。

  苏星汉在看清了仓库的概况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心里则是飞快的另做了一篇打算。他年纪还轻,万万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交代了性命,姓朱的爱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自己可没工夫陪他演穿越大戏。正好自己身边还有一位当过十几年野人的小弟——想到这里他看了瞟了明石一眼,结果发现这厮毫无危机感,竟然还在伸着脑袋向内看热闹。

  苏星汉始终觉得明石的头脑有些问题,所以对他的要求不敢太高,实在不成的话,他偷偷想着,自己就把这家伙甩掉,独自逃离。毕竟发财事小,保命事大,只要活着逃回家乡,即便没有了光明的前途,那么照旧的混日子,也不能算是太坏。

  然而就在这时,明石忽然开了口。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他挺认真的问朱植,一边问,一边再次牵起了苏星汉的手。苏星汉硬着头皮没敢动——明石这人总和他黏黏糊糊的,这也让他感觉有几分恐慌,生怕自己和这人相处久了,感情一深,总有一天会贞操不保。

  朱植显然对明石更有兴趣,自动的把苏星汉过滤了掉,他对着明石云淡风轻的微笑:“那些嘛,是可以让我改变历史的好东西。”

  茫然二人组

  接下来,无论朱植再说什么,苏星汉都听不下去了。

  平时,在实在是百无聊赖到了极点的时候,他也会读一读市面上常见的流行小说,穿越文他也看了几本,所以对于穿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清楚得很,但他今年毕竟是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让十八岁的他陪着个疯疯癫癫的反政府武装分子做穿越大梦,他办不到。

  在天下太平的法治世界,据说精神病杀人都是不犯法的,那么如今身在这异国的深山老林里,朱植大概活吃了他都是小菜一碟。既然如此,他干脆收敛心思保存精力,寻找机会开溜就是了。

  就在这时,明石已经拉着他,跟随朱植走进了仓库。

  朱植的脸上露出了踌躇满志的微笑,毫无保留的向明石交代老底:“本王是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天命不可违,老天这样安排,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明先生以为呢?”

  明石,其实是没太明白朱植要说什么,但是也“嗯”了一声。

  朱植围着那墙一般高的箱山缓缓走动:“有了这些火器,回去之后莫说是我大明江山,怕是横扫欧亚,也不在话下了。”

  此言一出,明石和苏星汉全反应过来了。

  “那你又是何苦来呢?”苏星汉插嘴说道:“现代总比明朝好啊,明朝那属于古代,你到了明朝,别的就不说了,你连听个收音机都办不到,多没意思啊!”

  朱植没看他,只一摇头:“年轻人,你不懂。在这个时代,我什么都不是,但是回到我的时代里,我将会成为世界之王。”

  此言一出,苏星汉哑然,明石则是仔仔细细的想了想,然后很疑惑的提出异议:“不一定吧?”

  朱植清了清喉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翻脸,只说:“明先生要乐观一点才好。”

  明石一手拉扯着苏星汉,又问:“那你打算让我看什么东西?”

  朱植慢悠悠的转身面对了他:“那件东西一时半会儿的取不出来,不过最迟明天也就可以运到了。今天你和苏先生可以先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不要怕,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穿过仓库出了后门,又走过了长长一条隧道,最后,明石和苏星汉重新见了天日。

  他们的住处是一间木头房子,房子里的设施不算坏,有两张竹子搭的单人床,洗漱用具也齐全,只不过门窗之外都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显然是要防着他们逃跑。但不管怎么样,朱植离了他们,让他们先得以长出了一口气。

  “完了。”苏星汉坐在吱嘎作响的竹床上,长吁短叹:“咱俩这基本就算是被人拐卖了。我看那个朱植倒是挺看得上你的,我就完了。”

  明石在他身边挤挤蹭蹭的也坐下了:“你害怕了?”

  “屁话,你说我怕不怕!”

  明石用肩膀轻轻一撞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星汉一看他又跑来和自己黏黏糊糊,登时就想揍他一顿:“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就你这个×样能保护谁啊?别拖累我就不错了!”

  此言一出,立刻就把明石气走了。明石起身坐到两米开外的一把椅子上,低着头沉着脸,若不是值此非常时刻,自身难保,那他非和苏星汉打一架不可。

  苏星汉这人真是太不可理喻了,他越是向他表示善意,他越满不在乎的对他满嘴跑火车。

  明石独自赌气,气了越有一个多小时之后,苏星汉走过来,抓着胳膊把他拎回床边,要和他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明石起初不搭理他,后来听他言语太蠢,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即便逃出去了,我们也未必能走出这片树林。”

  苏星汉答道:“我们看准了,专门往南走,迟早能走出去啊,只要看到了人,甭管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我们就算得救了。”

  明石觉得苏星汉想得太简单,扭头望了望窗外的士兵,他又说道:“他们有刀有枪,咱们打不过他们的。”

  “那你觉得,等你明天给那个朱植看完了什么狗屁宝贝之后,他能放咱们回家吗?”

  明石略一思索,然后摇了头:“他对我们一点也不防备,还让我们进了他的仓库参观,我怕他明天会杀人灭口。”

  苏星汉听到这里,忽然问道:“明石,你信他那些话吗?”

  明石看着苏星汉的眼睛,一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会真信吧?”

  “我真不知道。”

  苏星汉和明石对视片刻,明石这人经常是面无表情,比如此刻,眼珠子黑白分明,就只是眼珠子,干干净净的没眼神。苏星汉看着看着,忍不住抬手抓了抓头发,感觉人生如梦——自打自己把明石捡回家之后,自己就一直在做大梦。

  两人各自倒在床上,睡了小小的一觉。等到傍晚时分,他们得到了晚餐。晚餐不坏,有荤有素,苏星汉一边自己大嚼,一边逼着明石多吃。

  及至吃饱喝足了,苏星汉躺回床上养精蓄锐,同时盘算着如何夜奔逃命。盘算了片刻之后,他没有想出好主意来,扭头一看,又发现明石在床上躺得没心没肺十分稳当,就气得站起来走过去,对着他就是一拳:“你这心可是够大的啊!”

  明石先前一直在出神,这时忽然挨了一拳,就惊讶的抬头去看他:“你疯啦?”

  苏星汉把他摁下去又捶了一记:“我他妈的就倒霉在你身上了!辛辛苦苦伺候了你这么多天,钱没挣多少,倒把我自己搭上了。我真怀疑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不过你也不要得意,我要是非死在这儿不可的话,你也甭想活着跑!我临死前要是不揍出你的肠子来,我是你儿子!”

  明石愣怔怔的看着苏星汉,显然是被他这一席话弄愣了,而苏星汉气哼哼的把他往下一搡,一步一窜的又走回了自己那架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明石收回目光躺好了,没说话。他一向是个寡言的人,到了此刻,心情沉重,越发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只是在等待天黑。不管朱植是真穿越还是真疯癫,他对这个人以及这件事,都是越来越没有兴趣。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回家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对于那正常人的日子,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

  所以,明天叵测,还是得逃。

  夜奔

  苏星汉决定趁着午夜月黑风高之时,强行逃走。

  他把自己那个极其不成熟的计划讲给了明石听,告诉明石道:“到时候你就紧跟住我,千万别跑丢了,真丢了的话,我可不管你——我对你已经是相当够意思了,记住没有?”

  明石认认真真的从头听到了尾,待苏星汉把嘴闭上了,他才摇头说道:“不。”

  “不?”

  明石垂下眼帘,对着自己的双手说话:“你跟着我跑,我掩护你。对于朱植来讲,我比你有用,即便我没跑成功,又被他抓回去了,他暂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可他对你就不一定了。”

  苏星汉听了他这一番话,十分不忿:“什么意思?你说我没用?”

  明石摇了摇头,然后往床上一躺,翻身背对了苏星汉:“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苏星汉冷笑一声:“谢了,你愿意保护我,我还不敢指望你呢!”

  明石不再理睬苏星汉,两人如此熬到了午夜时分,依然双目炯炯。最后还是明石先有了动作——他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对着苏星汉“嘘”的吹了一口气。

  苏星汉一骨碌爬了起来,也没吭声,摸索着穿好了鞋,他见明石那边也收拾整齐了,便用最轻的声音说道:“这屋子现在还是前后都有人,窗户太小,咱们要是连翻窗户带打架的话,怕是忙不过来,所以——”

  明石向他竖起一根手指:“B计划?”

  苏星汉把他的手打了开来:“别插嘴——所以——B计划你没忘吧?”

  明石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我很聪明的。”

  苏星汉把他拨到了一旁:“别吹牛别挡路,跟我来!”

  然后他把明石往自己身后一拉,迈步走向了房门。推开房门伸出了一个脑袋,如他所料,他和门口的士兵打了照面。

  这士兵看起来并不是十分高壮,唯一的优势就是手持了武器。苏星汉对于军械知之甚少,也看不出对方究竟算是个什么水平的装备。将对方浑身上下略扫了一眼之后,他开口问道:“那个……我们吃的晚饭是不是不干净啊?我朋友刚说肚子疼,你快进来瞧瞧吧!”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拿腰间的步话机:“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苏星汉本意是把士兵诓进房门,揍他个出其不意,并且直接将其揍晕,没想到士兵完全没有进门的意思,既然如此,他心思一转,决定趁着周围无人,强行开揍。

  可是没等他出手,他身后的明石像个鬼魂似的飘上前来,忽然一跃而起扑向了士兵。单手紧紧捂住了那名士兵的口鼻,他回头对着苏星汉挤眉弄眼的示意,苏星汉借着星月光芒看清楚了,当即冲上前去,攥了拳头开始猛捶那士兵的脑袋。在他的印象中,一般这么着来几下,对方就应该昏迷过去了,然而事实与想象很有出入,这士兵在明石的身下摇头摆尾哼哼不止,坚决不肯晕。苏星汉急得团团乱转,想要找块石头下狠手,然而周围草地绵软,也并没有石头给他用。明石已经快要制不住这名士兵,急得伸脚去踢苏星汉:“跑啊!你快跑啊!”

  苏星汉愣头愣脑的反问:“那你呢?”

  明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答道:“你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苏星汉,在这之前,的确是动过若干次抛弃明石的心思,然而明石方才那一眼看得他心中一软——明石似乎是做了和他永别的打算,那一眼看得非常有力,简直是要把他印到瞳孔里。

  于是站在原地晃了一下,苏星汉忽然没主意了。

  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的黑影子从房后绕了过来:“谁?”

  苏星汉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举手投降,然而就在他抬起双臂的一刹那间,他身边疾风一掠,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他腋下钻了出来。他吓得叫了一声,对面的士兵也立刻端起了□□:“别动!”

  小小人影在夜风中飘荡着微卷的长发,明石抬起头,看清了她的面容:“你?”

  千目垂下沉重的长睫毛,向他很甜美的微微一笑。

  然后,她向着前方的士兵,缓缓抬起了左手:“把枪放下,不要说话。”

  士兵竖起两道眉毛:“胡言乱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千目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然后伸手从松松垮垮的裤兜里摸出一支小手电筒。打开手电筒后一照自己的左手,她对着士兵一伸舌头:“抱歉,忘了你天黑看不见。”

  士兵莫名其妙的望向了她的左手——然后,脸上的表情飞速消失,他僵在原地不动了。

  千目重新说道:“把枪放下,不要说话。”

  士兵乖乖的放下了□□,果然是一言不发。

  千目将左手转向地上那名士兵:“闭上眼睛,睡觉!”

  那名士兵本来快要被明石活活捂死,挣扎个不休,如今望着千目的左手,他骤然忘记了呼吸,一翻白眼,真睡了。

  明石这才气喘吁吁的爬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目收回左手藏到身后,把手电筒伸到自己的脸下,故意照出一张阴森面孔:“我来找你呀!”

  苏星汉这时凑了上来:“你——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你是——是那个谁吧?”

  千目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谁”是不是自己,但是因为无暇分心理他,所以含糊的一点头:“嗯。”

  “嗯”完之后,她笑眯眯的又去看明石:“没想到吧?你不带我,我一样可以追上你!”

  明石一把拉住苏星汉,对千目说道:“我们快走!这里的人很危险!”

  千目关闭手电筒□□裤兜里,然后对着明石伸出一只小手:“你也领着我一起走!”

  明石一把攥住了千目纤细的腕子,二话不说就迈了步:“你认不认得路?”

  千目答道:“认识一点儿,我会看方向!”

  苏星汉气喘吁吁的跟着他们,压低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你刚才用了什么法术?你把那俩人都催眠了?”

  千目干脆的没理他,只一边蹦蹦跳跳的往前方密林里走,一边扭头去看明石的侧影。月光下,明石五官不清,侧影模糊成了黑色剪影,那剪影线条流畅,有光滑的额头和笔直的鼻梁,嘴唇和下巴都柔和单薄,略微有一点女性美,也像是发育未完全的少年人。意识到了她的凝视之后,明石转过脸也看了她一眼,千目抓紧时机向他一笑,但是他面无表情,并无回应。

  小木屋是被茫茫的林海包围着,通往木屋的道路也只是林海中一条密不可察的涓涓细流。明石等人只是随便跑了一阵,就冲进了一个黑暗无边的陌生世界。千目很艰难的辨认着方向,而后方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追逐声音。

  明石的体力不如苏星汉,甚至也不如千目,跑到这时就已经是气喘吁吁。苏星汉紧跟着小鸟儿似的千目,一路拽着他逃。忽然前方千目猛的停了脚步:“水!”

  苏星汉也连忙刹了闸:“水?”

  明石,由于惯性,一头撞在了苏星汉身上。他倒是不惊讶,因为感官敏锐,早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或许是大河,或许是急流,总之,是很有力量的水。

  千目放缓了速度,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丛林中向前摸索着走,身后追兵的呼喊越来越近了,她也有一点慌张,因为力量有限,对付不了千军万马。

  果然,如她所料,他们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小河并不宽阔,然而河床陡峭,河水滔滔,向下冲出了一挂高高的瀑布。

  明石的告白

  千目看着这滔滔的水,明显是有一点怕了,倒是苏星汉这时慌里慌张的开了口:“咱们别停,后头那些人都是地头蛇,说追上来就追上来,真追上来了,明石没事,咱俩可是恐怕都得玩完。小妹妹,你先走,抓紧了明石,我在最后,咱们一个牵一个,谁也别松手!”

  千目答应一声,试探着向前迈出了第一步。明石喘着粗气走在中间,抓着前后两个人的手是汗津津的,因为他不会游泳,也不知道这河到底有多深。

  三个人咬牙切齿的开始过河,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这河的气势那么大,其实并不很深,走到河中央时,水流也没到苏星汉的胸膛,不过明石——因为比苏星汉矮了一头,所以就略微的有点被河水压迫了胸膛,至于前方的千目,更是狼狈,几乎就是边走边游,时常就被流水冲得东倒西歪。明石怕她不慎淹死,恨不得伸手掐了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然而千目紧紧抓着他的手,抓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让他挣脱不开。

  眼看前方河岸越来越近了,千目加快了她手蹬脚刨的速度,水淋淋的第一个上了岸。明石这时已经累得死去活来,苏星汉却是体力尚足,在后方伸手要推着明石走:“快点快点,你还不如人家小女生啊?”

  说完这话,他无意间一低头,看到了水面上闪烁了一道翻翻滚滚的鳞光,那一道光被河水直冲向了他,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一道鳞光,正是一条晕头转向的大蛇!

  一声惊叫脱口而出,苏星汉吓得松开双手,下意识的就要向后一跳。然而他忘记了自己是在河水之中,一松一跳之下,他的双脚没了根,当即就被急流卷向了河流尽头的瀑布。

  一只手在水中狠命的攥住了他,力量极大的把他向岸上一甩,他慌乱中抓住了一把野草,可是扭头再看时,他就见方才那一甩已经耗尽了明石最后的力气,他一声没出的沉入水中,顺着滔滔河水消失在了尽头的瀑布下。

  大睁着眼睛愣了几秒钟,他在千目如梦初醒的大叫声中,忽然回过了神。

  “明石!”他拖泥带水的爬上岸去,声音里带了哭腔:“明石掉下去了!”

  千目顺着河流的方向撒腿就跑,一瞬间就没了影子。苏星汉下意识的追上了她,一边追一边流眼泪——明石若是死了,那么就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一鼓作气的,他顺着流水追着千目,跑下了一座崎岖的山。

  在山下,他看到了那一挂瀑布的最终归宿——是个深深的水潭,而在水潭旁边仰卧着一个人,正是明石。不知道明石是怎样被瀑布冲上岸的,总之他上半身躺在石头上,下半身拖在水里,整个人一动不动。

  千目最先跑了过去,苏星汉紧随其后,并且抢先一步蹲下来抱起了明石:“明石,你怎么样了?”

  明石微微睁着眼睛,先是毫无反应,忽然咳嗽了一声,他震出了口鼻中细细的血流。千目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水和血,也轻声的呼唤:“明石?你别死啊!”

  明石又沉默了片刻,末了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向上注视了苏星汉的脸。

  “谢谢你,救我出来……”他的声音很轻,也很细,听起来是气若游丝的光景。

  苏星汉没听懂这话,只哭哭啼啼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救你了?你现在到底觉得怎么样了?”

  明石继续说道:“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

  苏星汉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爱上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放心,只要你今天别死,那你爱就爱吧,咱们是好兄弟,这点儿义气还能不讲吗?”

  明石慢慢的一摇头:“不,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了我的妈妈。”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