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人正站在最后一阵上,阵眼散发出一丝微弱的蓝色光晕。

许宣拭尽唇边血沫,沉声道:“最后一阵若破,你便要以身祭阵。”

齐霄苍凉笑笑:“当年,你为了保我和白夭夭,还不是一样以身祭塔?若今日我的死能让你顿悟,助你度过天劫,也算还了当年欠你的债。”

“这千年的债,你还是继续欠着吧!我们三个人,到底谁欠了谁,只怕永远算不清!”许宣笑意洒脱,风雪之间,他长身玉立,更显得清冷气质如兰如玉。

齐霄望着他那自如从容的笑,叹息一声:“我输了,你走吧。白夭夭就关在雪山之巅,你沿着前方的通天道一路往前便能找到她……剩下的天雷,你打算亲自替她承担?”

“她这一世苦和劫,我都要替她受!”许宣笑意不改,眸中的坚毅亦是不变。

齐霄忽地自嘲一笑:“哈哈,当初若我能狠下心,将小白蛇斩杀当场,如今的你我,是否依旧屹立九奚峰顶,持剑论道,无须经历这么多磨难?”

许宣听罢,竟是神色黯然,眉目间愧疚几转,叹道:“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风声飒飒,天雷之声,响彻云巅,齐霄眼神一黯,抬眸之间,见到了许宣眼中的痛楚与不舍……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天雷之苦,痛彻心扉。你想救她,就快走吧,免得我改变主意。”

许宣点了点头,眼底眉间皆是沉静之色:“明知会经历如此多劫难,未来甚至有更多磨难,但我对她,从未有过一丝后悔……”

齐霄剑起阵破,在许宣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对他道:“九重天律法森严,救下白夭夭后,你该清楚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

许宣一跃而起,声音回荡在雪原之中:“自然清楚不过,但,我甘愿承受。”

……

白帝望着冰镜中的画面,脸色越来越难看,怒骂道:“这个凌楚,每回遇上紫宣的就坏事,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结果,还是让他继续一错再错!”

青帝站在他身旁亦是神色复杂,或许是早明白了一切已是无可挽回,此时他不过是缓缓道:“看来你也管不了自己的徒弟,以后也别指点我如何教导紫宣。”

白帝瞥了青帝一眼,一掌挥向冰镜。

青帝难得地露出慌张,急忙收了冰镜:“我借冰镜给你,你倒不客气。这法宝若是碎了,我看你拿什么来赔。”

白帝自是不屑说道:“哼,区区一面冰镜,何足挂齿。我昆仑的镇山之宝,才是真正的上古神器。”

青帝微微一笑:“你那面昆仑镜虽能镇压邪气,却无法窥探天地。否则又何必找我前来?”

白帝故意端着架子:“我懒得跟你争辩这些。当初凌楚若非去了九奚山养伤,也不会无故闹出如此多事端。哼,说到底,都是你的过失!”

本可说若不是白帝纵容饕餮,凌楚又怎会受伤……但青帝不是好胜之徒,此时亦是不想反驳,长叹一声:“唉,他俩全拿回了仙力,若回凡间,必有一番动荡。你可有任何对策?”

白帝摇头,一脸无奈,半晌才道:“凡间诸事皆有定数,司命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向我们透露半点天机……”

第五十五章 舍命相护

1

送走许宣,齐霄已是力竭,他放纵自己躺在雪原之上,双眼紧闭,身心俱疲,哪怕风雪落了满身,他也无暇去顾。

忽有一双柔嫩的小手颤抖着替他抹去了脸上的雪霜,齐霄睁开眼,只见小青双眼圆睁,正直直望向自己,眼底皆是担忧。

“你还活着?”见他睁开眼睛,小青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跌坐在地,“你不是回去做神仙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一身的伤……”

齐霄顾不得她的问题,只是紧张:“你怎么来了!这地方也是你能闯的?”

小青盯着齐霄的伤痕,眸底俱是心疼,嘴上却强自狡辩:“我自有前来的方法!还有时间数落我,看看你才受了天雷,怎么又弄成这样!究竟是谁敢伤你!”

齐霄听得心中一暖,却兀自摇头:“你休要管我,速速离去,若让别人发现了……”

小青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走,我要救小白,也要将你带回去!”

齐霄讶然,对上小青倔强的眸子,忽然一愣,正色开口:“你……要救白夭夭?”

小青见齐霄忽然变换神情,愣在原地,便是娇俏一笑:“我刚看到许宣上了通天道,他是小白的相公,他去了,自然就不用我了。我要跟着你。”

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齐霄的脸,小青戏谑道:“你现在可是有了仙气,不知道咬几口肉下来,我是不是也能得道飞升。”

齐霄翻了一个白眼给她:“哼,整日心中不存正道,果然是妖!”这样嗤笑,却向她伸出了手。

小青也是灵犀相通般,抓住他的大手,将他自雪原中拉了起来。

齐霄稍稍拂去身上积雪,看着容色明艳的小青,揶揄地扬了唇角:“我看你最近胖了不少,炖碗蛇羹来喝,应该挺滋补的吧。”

小青冲他比了比拳头,怒道:“你别忘了你还住在金山寺中,开口闭口杀生吃肉,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嘛!”

齐霄忽而笑了,先是唇角一扬,随后是轻笑出声,仿佛好久都没这样轻松笑过。

小青隔着漫天风雪,望着他唇边笑容,自己也是心情大好,忍俊不禁,然后娇嗔般轻轻往他肩头敲了一拳。

“唔……”齐霄吃痛,退后两步。

她以为自己伤到了伤痕累累的他,忙又冲上去查看,齐霄一把揽住她肩膀,倚着她道:“走吧……”

“哦……”小青点了点头,脸却不经意地红了,她试探着将手放在齐霄腰上,假装自己亦是体力不支,与他相互搀扶着,往山下行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忆及白夭夭,便担心问道:“小白真的没事吗?”

“你那点法力,如何与许宣比?别去添乱了……”齐霄说着,就又往小青身上靠了靠。

小青险些站不稳,皱眉念道:“唉,你们金山寺每天的伙食不错嘛,养得你肥肥胖胖的,重死我了……”

“闭嘴!”齐霄轻声呵斥,面带挑衅,“我吃的又不是你家的大米,嫌重,松手就是了……”

小青重重哼了一声,强作对他毫不在意:“要不是看在你替小白挡过天雷的份上,谁要救你下山啊!不过齐霄,你说许宣他……能平安救出小白吗?”

齐霄回头看向远处的雪山之巅,久久不语,脸色却黯了下来。

小青得不到答案,始终心中难安,见他神色黯淡,便更是着急不已:“我问你话,为什么不答。许宣他也是九重天上的人,难道老天爷就不能网开一面,放过小白?”

齐霄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天道无情,他二人前路茫茫,我不敢轻易妄加推测,九重天的律法一向不留情份……”

小青闻言,不免也担心地望向雪山之巅。

2

山顶白雪皑皑,风雪已然平静下来,却是冷肃萧索。

白夭夭白衣上的血新旧交替,闭上眼,气若游丝,风雪已在她身上染上一层霜。

许宣脚下悄无声息地来到,隔着冰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白夭夭,忽然,他伸出手穿过牢笼握住了白夭夭的手。

白夭夭一震,抬眸,对上了冰笼外许宣那双沉静又温柔的双眼。

她不由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一个“你”字,连张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倒是许宣先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

白夭夭心内慌乱,紧张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为夫当然是来接娘子回家。”许宣眉梢眼角,全是对她深深的爱宠与眷恋,他声如和煦春风,哪怕此时身处天下至寒之处,也仿佛能吹开一树桃花。

白夭夭含泪哽咽:“不会的,你明明应该忘了我,你明明应该过着凡人普通的生活,我费尽心力,就是不愿你淌这趟浑水……”

许宣略带责备地说道:“一道天雷,化去你十年法力,七七四十九道,你已受了大半,一身修为散去半数。你平时贪玩,疏于修行,纵过了千年,法力依旧浅薄,还妄图让我忘记你,真是天真。”

“紫宣……”白夭夭不敢置信地轻声唤出,终于明白许宣拿回了紫宣的法力与记忆,“紫宣……真的是你吗?紫宣,你回来了……”眸中有清澈泪水夺眶而出,她哭的委屈又放肆,天空中降下暴雨,却在还未落地之时,便化作白雪飘落二人肩头,一时二人宛如转瞬白发。

“对了,你的手……”白夭夭颤抖了一下,本能想放开他手,怕这寒冰笼伤了他。

“无碍,我本就是至阴至寒的命格……不惧这冰笼。”许宣反手更紧地抓住了她。

白夭夭怔怔然贴面其上,任泪水温柔地淌在他的掌心:“我好想你……”

许宣温柔的注视着她,宛如千年前,轻声说道:“你嫁给了许宣,身为紫宣满心妒火。”

白夭夭睁眸,慌乱地擦去眼泪,郑重其事地看向他:“你们现在是同一个人,根本没有区别。”

“不,”许宣缓而坚决地摇头,“他能坦然说出爱你,而紫宣只敢将这份感情藏在心中,直到最后都没能说出,让你在天地间度过了千年孤寂的时光……”

白夭夭望着他,眼中再次慢慢溢出泪水,唇边却带着笑容:“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再也不愿经历这千年来没有你的时光。以后每一次你都要先找到我,无论经历何种境遇,无论是在九重天上,还是在凡间,你都要先爱上我。不许再丢下我一人独活!”

许宣微微一笑,语带揶揄:“你的要求越来越多了,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刚刚还不愿我想起你,学会口是心非了?”

白夭夭笑着,任眼泪缓缓落下,滴在满是血迹的白衣上,明明该是狼狈不堪,她却觉此时的自己,怕是整个三界最幸福的人了。

许宣握住白夭夭的手,带着宠溺神色:“这牢笼乃是万年寒冰打造,寒烈无比,你伤得不轻,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夭夭想将手抽回,摇头道:“我不能走,天规森严,雷刑尚未结束,这一次,你不能再忤逆……”

她尚未说完,天乩剑便已滑过她同许宣的掌心,血滴落于冰笼中,瞬间,冰笼崩塌,许宣一把将白夭夭拉入怀中,紧紧搂着白夭夭,像是呵护一件极其重要的宝贝。

“许宣!?”

许宣抚着她秀发,心疼道:“小白长大了,居然能一个人吃这么多苦,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白夭夭心口酸疼,眸间亦是泪光闪烁,却强作无事,淡然道:“我没事的,这些苦跟没有你的日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许宣终于敢在恢复了紫宣的记忆后,轻声问出心头困惑:“这千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

白夭夭却是不愿再提,只轻松笑着说:“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相守相依……我会带你去我曾经走过的地方,看一看我看过的风景,我们二人再也不分开。”

许宣笑意越发温柔,纵是十里春风、四月晴天,亦俱是自愧弗如:“好,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我几时骗……”

许宣低头,深深地吻住白夭夭。

两人头顶上的层层乌云之中,又是雷光隐现,可白夭夭已全然无惧,满心满眼,皆是对许宣穿越千年的重重思念。

而许宣离开白夭夭唇角,猝不及防剑光一动。

在白夭夭讶异之间,两人脚下升起一道金光结界,将她逼得退了两步,这两步,已和许宣咫尺天涯。

白夭夭神色慌乱,想要破开结界,只是头顶上一道雷光已至,直劈向了许宣,白夭夭凄厉唤出:“不!许宣……你是凡骨,你受不住的!”

结界之内,白光散去,一只手掌贴上白夭夭的手,两人相距极近,近到她能听见许宣细碎的凡骨碎裂之声,只觉方才这道天雷,劈中的应是她的心口,不然为何只有那处疼的如此可怖……

他靠在结界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唇边却是和煦温暖的笑容:“你是我娘子,这一生一世,我总要护你周全。”

白夭夭疯狂的击打着结界,可结界丝毫没有反应,她不由哭道:“许宣,你给我听着,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绝不能再失去你!”

许宣淡淡一笑,低眸轻叹:“傻小白,你从未丢失过我,这一千年,我都在等着你。”

白夭夭泪如雨下,跪在地上:“许宣,求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许宣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天顶的雷光又一次聚集。

白夭夭反复敲打结界,声音已全然嘶哑:“让我进去!求你了,许宣……若你再身死,我要到哪里去寻你?”

许宣眸底神色巨恸,却极轻柔地道:“别寻我了……好好过下去。”

“不!许宣,我要你活着出来,无论神魂俱裂还是伤及心脉,我都要你活着出来。答应我……答应我……”

在她凄凉的哭声中,雷光再次降临,许宣这次,已是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点没有染血的干净地方。

“凡人之身,不过能挡两道,第三道必死无疑……”白夭夭的呼唤已经变成了嘶吼,“许宣!出来啊!”

天雷再度隐隐作响,白夭夭敲打着结界的手,已然隐隐渗血。

她紧盯着阖上双眸、置若罔闻的许宣,一道天雷再度降下,雷光炸裂,结界一晃,消失了痕迹。

一般设结界者身死……结界便会自然告破……

白夭夭不敢上前察看许宣的情况,只是突然地流泪,胸口已经痛到麻木,她也几乎站不起来。

而雷影渐渐消散,她却见到青帝直立当中,臂膀中扶着昏迷的许宣。

原来在她忍不住闭眸的瞬间,青帝已极速赶来,护下了许宣。

“青帝……”

青帝对她并未给好脸色,却将许宣往她手中一递:“尚有一口气息在,还不将他带回去。”

白夭夭找回意识,急忙冲向许宣。

3

小青跟着齐霄上了昆仑山,齐霄经过一日休养,已然恢复些许体力,便在前面当先走着,小青在后面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道旁的花草有些特别,便一边努力嗅了嗅,一边准备伸手去碰,唉声叹气地道:“也不知小白他们如何了……半天都没有来找我……”

齐霄听到此问,回头看向她,这一看去,便不禁又是一个白眼:“我要是你就不会碰那朵花。”

“为什么?你不让我碰,我偏要碰。”小青作势便要伸手。

“那是我师父种的食妖花,专以妖魔为食,”齐霄一本正经地望着昆仑的蓝天,道,“你再近一步那只手可就保不住了。”

小青吓了一跳,急忙缩手,跑到齐霄边上,将手抱着紧紧的:“你们昆仑山上就不能种点其他东西,为何要针对我们这些小妖怪?”

齐霄觑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昆仑山本就是仙境,容不得邪魔外道入内。如果不是因为你非要跟着来凑热闹,我早就办完正事了。”

小青不屑地鼓了鼓眼睛,转动着手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以后修炼成功,也要做神仙。到时候什么昆仑山、九奚山的我才不屑一顾呢!”

齐霄忍不住调笑道:“你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言,最好别让我师父听到,否则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齐霄刚提到白帝,便感觉到一股仙气飘然而至,他忙紧张地推开小青,换上正经神色:“快躲起来,我师父来了!”

小青吓得急忙冲到树木后面缩起身。

齐霄一转身,只见白帝不知何时,早就面色严肃地站在自己身后。

心里暗道要遭,面上却是淡定自若,恭敬唤了声:“师父。”然后便低头等待白帝的责罚,“徒儿有罪,未曾拦下许宣,害得青帝要遭受刑罚。”

白帝怒斥道:“你还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若不是你,青帝以天帝之尊,哪用插手天罚?眼下他被判沉于弱水之中,十年才有归期!”

齐霄不免一惊:“青帝乃上古五帝之一,这判罚未免太过严苛。”

白帝却是叹息摇头:“三界风云或许因此作乱,这罚再重,也重不过苍生万物将会遭受的罹难啊……”

齐霄闻言,深深一拜,郑重道:“师父,我知错了!”

白帝面色稍缓:“既知道错了,就给我专心留在昆仑好生修行。从此,与许宣白夭夭之流划清界限!”

齐霄却是抬头,坚定道:“我既为齐霄,身是凡人,理应回人间继续磨练,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赎罪。今天前来,其实就是想向师父辞行……”

“还想着回人间去?”白帝哀叹不已,“齐霄,千年了,你犯下的错,为师一一替你挡下,莫不是你也要落得与许宣一般,才知道回头?”

“师父!徒儿想替许宣与白夭夭求情,希望师父网开一面,能在九重天上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还有青帝,不过一片爱徒之心,与师父护我哪有分别……”

白帝脸色一沉:“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一开口就替旁人求情!”

齐霄忍住笑意,恭声道:“师父与青帝少时相识,就如同我与许宣。想来徒儿的心,师父是懂的。”

白帝竟是无从反驳,轻哼一声,斥道:“哼!巧舌如簧!”

齐霄见他面色稍缓,知他是念及青帝,必会为青帝开口,心下便是安了不少。

白帝却忽然瞥向道旁树木,冷声责问:“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背着我私自将青蛇带入昆仑,难道也想学那许宣一样不成?”

齐霄笑了一笑:“师父不必担心。徒儿在人间修行,起初以除妖为己任,总认为妖就是万恶之源;可后来,我也认识了许多为善的妖族,他们为了帮助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徒儿终于明白,万物皆有灵,无所谓贵贱。”

白帝半眯双眸,冷冷一哼:“你这番悟道又与私自携青蛇入昆仑有何关系?”休想用大道理迷惑他,他毕竟是有几万年智慧积累的人。

小青旁观到此,心觉该是她出场相助的时候了,便一下子跳将到白帝面前。

白帝竟是被她惊得退了几步,小青恍若不知,故意一脸崇拜的望着白帝。

看的白帝颇不自在,不由得连咳几声:“咳咳咳,放肆!仙姿庄严,岂容你这小妖随意打量。还不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