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然一边玩着妻子的手指头一边微笑对她说:“想不想去?”

翠西点了点头:“嗯!池先生把它描绘的很美。”

宋书然看了看池惊鸿,这个男人好像对他充满了敌意,就好像此刻,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生吞下去,这位不会以为自己这次回来是和他争家产的吧?郦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宋书然除了拿手术刀就什么也不会。

“不过。”宋书然淡淡的说:“池先生所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分明,在池惊鸿说起那个另一个人是怀有浓浓的情感。

“是他爷爷啦!”郦春晓急急的回答:“我们家惊鸿至小就和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

这个回答郦春晓怎么听来都好像在回答自己,在池惊鸿说起另一个人时郦春晓心里如此的不安。

翠西饮了一小口酒,开始在用西班牙语和自己的丈夫交谈,过了一会,对他们抱歉的笑了一笑,起身离开。

宋书然就那样不管不顾的盯着自己妻子的身影,眼底的温柔。

当翠西离开的时候,无宝珠拿着刀叉敲了敲宋书然的头:“小子,被吃的死死的。”

那个一直标榜着独身的男子就这样对着自己的表姐说,因为是她,被吃的死死的我也认了。

听到这样的话郦春晓心底里一片黯然,池惊鸿什么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这种话,不由的,想伸手去拉他,才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池惊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郦春晓继续喝着酒,继续听着宋书然唠叨着他的翠西。

一会,翠西回来了,脸色好像不好。

一会,池惊鸿也回来了,脸色也好像不好。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很多人脸色不好的样子。

回来后的池惊鸿就猛的喝酒,也不知道多久,郦春晓想拉他回房间。

酩酊大醉的池惊鸿就这样拉着她的手,露出入孩童一般的神色,语不成语,声不成声,喃喃的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那么。。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告诉我怎样你才不会生气?我求你不要生气好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找。。。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嗯?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是不是你把我忘了。。。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怎么可以?”

就这样他狠狠的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摔在地上,那声声响把正在客厅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你休想,你休想把我忘了!你休想,你休想把我给忘了。。。”

池惊鸿眼勾勾的看着某一处,嘴里不断的在重复着这样的话。

翠西走了过来帮忙她扶住池惊鸿,池惊鸿就这样把头靠在翠西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一边的翠西尴尬的看着郦春晓,喝了不少酒的宋书然如梦初醒般走了过来把池惊鸿的头转向郦春晓的肩上。

“喂,喂。认清楚了,她才是你老婆。”他拍了拍池惊鸿的脸。

好不容易才把惊鸿弄回到房间,可那时池惊鸿就那样死死的攥住翠西的衣服,最后,在几个人的合力下才掰开他的手。

“嫂嫂。”这个嫂嫂郦春晓叫的有些碍口:“对不起,我们家惊鸿今晚喝多了,平常他可不这样。”

“没事。”她和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介意。

可宋书然好像介意了,他拉着自己妻子的手:“郦春晓,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喝酒了,一喝酒就吃翠西豆腐,我可不愿意。”

那一晚池惊鸿都在念叨着,模模糊糊的在说着些什么,具体说什么郦春晓也听不清楚。

只是,在半夜的时候,郦春晓醒来时在床上没有找到自己的丈夫,在客厅里,郦春晓看见池惊鸿在靠西的窗户站着,手里的烟在黑暗中时明时暗,那般的意境,那个临窗的男人背影就这样寂寥了夜色。

悄悄的,郦春晓回到了房间,把头靠在属于池惊鸿枕头的那一方,泪水就这样掉了下来,到底,要让惊鸿打内心里快乐起来。

繁华的场所,辉煌的灯火,热闹的人群,衣香鬓影,美酒佳肴,依然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疏离冷淡。

那个男人,总是笑容寂寞。

早上的时候,郦春晓一起来就看见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池惊鸿,今天的天气极冷,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脸被冻的红红的,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

郦春晓心疼的把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果然是冰的。

“你这么一大早的干什么去了。”她发着牢骚。

池惊鸿把手中的东西给了管家,要他把它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

郦春晓看清了池惊鸿买了的东西不由的哭笑不得,这个人原来一大早出去就为了那几块萝卜糕。

一切就绪后,池惊鸿坐在餐桌上盯着那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的萝卜糕,问她:“要不要等你哥哥一起。”

“不用。”一边的郝管家说:“我刚刚去叫他了,夫妻俩在倒时差呢!”

餐桌里突然沉闷了起来,池惊鸿吃了几口就这样放下碗筷,拿起了他带来的萝卜糕离开了餐桌。

在池飞鸿走后不久,郝管家看见了在厨房的垃圾箱里看见了那些他刚刚在微波炉加热的萝卜糕。

在中午的时候,一向很少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池惊鸿突然回来了,郝管家忙迎了上去,对于这个郦家的新主人,他是又敬有怕。

敬的是他年纪轻轻的就把郦家的产业带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层次,那种魄力有目共睹,这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好像无所不能。

怕的是这个人的天生气场,从小姐第一次带他回来时,那时他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可在老爷的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那个人,站在那里,当时,他就隐隐的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事实也证明确是如此。

迎上去郝管家对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池惊鸿说:“池先生,小姐和秦小姐不久前出去了。”

“其余的人呢?”池惊鸿看似不经意的问。

“其余的人?”郝管家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口中其余的人:“哦!书然啊,他说要陪自己的妻子出去逛逛。”

好像,郝管家听到了他冷冷的哼了一下。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郝管家小声的说,也不知道他是在问春晓,还是在问书然:“他们会很晚回来,书然说他们今天会留在他姑妈家了用晚餐。春晓呢倒是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郝管家看见池惊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不一会,车子从车库里飞一般的冲了出来,车轮碾过种在道路两旁的花。

今天,池先生看起来很不对劲。

爱人啊(六)

“恭喜我吧!”秦俏君喜上眉梢,春风得意:“姐姐我终于媳妇熬成婆了。”

“恭喜。”郦春晓头也不抬,这个女人已经在电话里轰炸一通了,不过是成了电视台的签约主持人嘛!不过是从幕后转到台前嘛!

“怎么这种表情。”秦俏君哈哈的笑了起来:“郦春晓,你嫉妒了,你老友我事业干得有声有色,而你,目前是无业游民一枚,所以,吃味了。”

郦春晓翻了翻白眼,现在她是贤妻良母好不好。

秦俏君讨好的把郦春晓喜欢吃的食物夹到她的碟子里。

“呃。。那个,春晓,我想让你帮我一会。”

“干嘛?”秦俏君献媚的表情让郦春晓头皮一阵发麻。

“你,能不能说服你们家的惊鸿来当我主持的节目的第一任嘉宾,姐姐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要是第一把火是池惊鸿点的,那么,到时在这个上海滩,不,全国一定会刮起一阵池惊鸿旋风,我打包票。”

秦俏君说的口沫横飞,很有料的胸部此起彼伏。

“喂!秦俏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惊鸿他除了偶尔上财经版外从不再别的版面露脸。”

“那就需要你来吹吹枕头风了。”秦俏君暧昧的把声音压低。

“枕头风?”郦春晓抓着戴着秦俏君脖子上的饰物把她拉进自己,不过,这个看起来像埃及艳后戴的玩意还真沉,这个女人戴着不累吗?

“秦俏君,你想都别想!池惊鸿旋风?我们家惊鸿我藏都来不及,长成那样已经让我提心吊胆了,还要把他弄成旋风,那不是要了我的命。我可没有闲情一天到晚去赶那些一天到晚围着惊鸿转的花蝴蝶,所以,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

秦俏摊会自己的座位上摇头:“妒妇啊妒妇!”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好,秦俏君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不过,你倒是说说看宋书然的妻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美若天仙?”

“美若天仙?”郦春晓打量了自己秦俏君:“在我看来美貌不及你一半。”

“真的?”这句话让秦俏君很受用,她拿起镜子左顾右盼,得意的笑着:“春晓!这个美貌呢我还是有自信的,想当年,我们两个在往马路上一站,那些红绿灯信号会因为它们的毫无用处统统回回收站。”

郦春晓再也受不了,一把抢过她的镜子,这个女人到底要臭美到什么时候。

“秦俏君,很遗憾的告诉你,虽然人家的美貌不及你一半,可你的气质却不及人家一半。”

“哦!有这事?”秦俏君瞪大了眼睛:“好!郦春晓,你勾起姐姐的好奇心了,等我把我的工作搞定后,你就把宋书然的妻子约出来,我倒想和她较量较量。”

秦俏君真是一斗鸡。

手机此时响了起来,那个在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郦春晓心花怒放,要知道,池惊鸿可是一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的。

“晚上我们到姑妈家吃饭。”接通电话,池惊鸿这样对她说。

“怎么想到姑妈家吃饭?”

郦春晓很纳闷,姑妈和姑父是政界人士,而池惊鸿是一个商人,政商是一个敏感问题,池惊鸿一向都极力回避和姑妈一家接触。

“我有些事工作上的事想和姑妈聊聊。”

“那好吧!”

那个好字刚刚结束,池惊鸿就把电话挂断了,郦春晓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秦俏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她都在以一个旁观者看着郦春晓和池惊鸿两个人一路走来,看着郦春晓为那个叫做池惊鸿的男子朝思暮想,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追随着他到异国他乡,看着她最终牵着他的手步入婚姻殿堂。

可,自始自终,那个叫池惊鸿的男人都游离在婚姻外,那个男人不是不好,反而,有点好过头了,工作认真,爱护家庭,不闹绯闻,不流连声色场所,没有乱七八糟的习性,还有着令人昂望的魄力,可,偶尔,秦俏君觉得那个男人更像一款机器,一款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机器。

和池惊鸿一起踏进姑妈的家里,透过大片的落地玻璃,郦春晓看见在姑妈的开放式的客厅里,宋书然架着吉他笑容满面的在卖弄着他的才艺。

在姑妈装修的古香古色的客厅里,明黄色的灯光再配上年代感十足的家具,笑语哗然,郦春晓一走进客厅里就被那种欢乐气氛所感染。

宋书然正在一边弹着吉他唱着老鹰乐队的《加州旅店》,大表姐夫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沙锤,有模有样的摆弄着,而姑父在一边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姑妈和大表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大表姐她那两个孩子则手舞足蹈。

翠西在一边坐着,她的傻哥哥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咧着嘴对自己的老婆笑,那傻样要是让秦俏君看见非得吐血不可。

拉着池惊鸿在一边坐了下来,在看见宋书然不善的眼光丢过来后郦春晓才意识到池惊鸿坐在里翠西最近的座位上。

郦春晓挪近池惊鸿:“喂,你占了宋书然的座位了。”

可池惊鸿恍若未闻,郦春晓只好作罢。

宋书然一曲表演完,看了池惊鸿一眼痒痒然的在翠西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聊得兴起的大表姐突然对宋书然和翠西的罗曼史感兴趣了起来。

“书然,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样被翠西电到的,是一见钟情呢还是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宋书然一脸陶醉状,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就那样一眼,这里好像就裂开似的,然后,就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郦春晓心里在叹气,这个血缘还真奇妙,她和宋书然倒是都一见钟情了。

“怎样个一见钟情法。说来听听!”姑妈也来了兴趣。

“那天。。。”宋书然眯起了眼,眼睛落在翠西的脸上,神情温柔:“我记得那天是四月三十日,瑞典的篝火节日,在这天的黄昏,人们都会来到岸边点上篝火,让熊熊的篝火送走最后的一个春日。”

“我是在那天遇到她的,那天她就站在篝火堆前,那么多的人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然后就开始移不开眼睛了。”

不由自主的,郦春晓朝翠西看了过去,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粗毛线的宽松毛衣,黑色中分的头发分两边松松的垂在肩上,半掩着眼眸,她背后翠竹做成的屏风把她衬得恬淡如水。

那个女人有一种让人看着看着心生宁静的魔力

“然后呢?”

一直闷声不响的池惊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书然。

“然后,我就在心里祈祷,祈祷上帝能给我一个机会结果上帝还真的听见了,然后。。”

“宋书然。”翠西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宋书然的话。

接下来是她一阵又急有快的外国语言,郦春晓听着好像是法语又好像是西班牙语。

她一阵唧唧歪歪后瞪了宋书然一眼,对大家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们家翠西脸皮薄。”宋书然嬉皮笑脸:“所以,各位对不住了。”

客厅里的人一个个脸上布满了失望,唯独姑妈好像对翠西更满意了,翠西的脸皮薄看来很对姑妈的味。

这一晚池惊鸿又是酩酊大醉,酩酊大醉的池惊鸿非要自己开车不可,他就像一个任性倔强的孩子,双手紧紧的抓住车门,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浓冬时节的霜气把他的脸冻得通红,郦春晓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来吧!”翠西走了过来,对郦春晓说。

郦春晓抬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让翠西试试吧,以前她的弟弟喝醉的时候只有她搞的定。”

郦春晓让出了身体,她看见翠西轻轻的在池惊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因为附□的缘故她的头发落在池惊鸿的肩上。

池惊鸿就这样抬起头来,对着翠西笑。

那般的笑容在琉璃色的庭院灯下,灿烂得宛如荡开的花火,郦春晓从来没有看见过池惊鸿那样笑过,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池惊鸿也可以笑得这么满足,这么的单纯,这么甜蜜。

他闭上了眼睛,他松开了落在车上的手,抓着翠西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声线如纯真的孩子。

“嗯!我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开车我就不开车。”

这一幕把所有的人好像看的愣愣的,半响,宋书然才意识到池惊鸿此刻抓的是自己的老婆的手。

这郦春晓的丈夫怎么一喝醉就喜欢吃翠西的豆腐。

狠狠的,他对郦春晓说,以后,别让你的丈夫喝酒了,要喝你们夫妻俩关起房间喝个够。

看着靠在车椅上陷入了甜睡的池惊鸿,郦春晓的心理苦涩莫名。为何,池惊鸿从没有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般的笑容。

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抚摸着自己的脸像对待着一个孩子,彼时,她是满足的,觉得那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可,好像,现在,她不满足了。

爱人啊(七)

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让郝管家看着一阵心酸,在他眼里郦春晓是从小就倔强,从十三岁被接到郦家时就把自己的爸爸称之为叔叔,可这般倔强的人在遇见了池惊鸿后一切都改变了。

她收起了自己的棱角,硬生生的让自己变成一个温婉似水的妻子,如此刻,一早就起来为自己宿醉的丈夫做解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