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终于,在她的生命里头开始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让她感觉不再孤独的人,她高兴极了,她盼望着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后来。。。。”

顿了顿,翠西没有再讲下去。

“后来,后来怎么了?”郦春晓忍不住的想要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后来。

“没有后来了,后来我出国了,也和那个女孩子失去了联系。”

片刻,她抬起头来朝她浅浅的笑,那笑容驱赶了那些隐藏在眉目间若有若无的情绪。

此时,郦春晓的手机响了起来,美美的,郦春晓到一边接起了电话,她的丈夫还没有等她酝酿情绪就丢过来一句话,你现在在哪?

挂上了电话,郦春晓倒是有点受宠若惊,池惊鸿竟然说要来接她,要知道,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郦春晓看见了池惊鸿的那辆卡宴。

他不是说在附近吗?什么样的附近需要四十分的车程,不过,能看见惊鸿已经足以让她心花怒放了。

郦春晓拖着腮,透过明净的玻璃欣赏着池惊鸿—她郦春晓的男人。

穿着黑色衬衫,同色的的中短大衣的池惊鸿推开车门,从那辆卡宴出来,姿势优美,午后的阳光懒懒的在他周遭晕开,宛如一幅刻意营造出来的广告画面。

现在,郦春晓恨不得把池惊鸿藏起来,从他走下车那一刻起,便开始牢牢的抓住餐厅们女士们的眼光,那些爱慕的眼光可是把郦春晓的心看的是拔凉拔凉的。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郦春晓站了起来,无比骄傲的把手搁在池惊鸿的臂弯了,把警告性的目光一一丢给那些正在对着池惊鸿虎视眈眈的女士们,这可是她的男人,她的。

“你不走么?”

池惊鸿说了一句,郦春晓才想起光顾着和那些女人过招,把一边的翠西给忘了,她拉了拉翠西:“一起走吧。”

“不了。”翠西依然垂着头:“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

郦春晓觉得翠西可爱极了,善解人意极了,她对她的答案满意极了,谁料。

池惊鸿就那样不管不顾的拿去了翠西的包,用冷冷的语气说。

“一起走!你亲爱的丈夫不是千叮呤万嘱咐要把你保管好吗?”

爱人啊(十一)

一路上,池惊鸿好像在生谁的气似的,把车子开的飞快,几乎把她和翠西当成空气。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开到了和上海郊区有一段距离的郊外,在一家养老院门口,池惊鸿停下了车。

这家养老院郦春晓和姑妈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她们是来看姑妈的朋友的亲人,这家养老院在上海远近闻名,装修豪华,服务专业,又不乏人文关怀,再加上完备的医疗设施,所以,很多因为工作忙又有经济能力的子女都会把自己的双亲送到这里。

“惊鸿,我们要到这里来干什么?”打开了车门,郦春晓疑惑的问池惊鸿。

“这里住着我的一位长辈,不久前我才找到她。”

比起惊鸿那张现在很酷的脸,郦春晓现在更愿意听他说话,他现在的声线柔和。只是,身边的翠西又晃神了,她呆呆的看着养老院的大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位穿着养老院制服的女工作人员一见到池惊鸿,就和他打招呼,然后就把他们带的了后院。

后院绿草坪上的长椅坐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的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也不看,就那样垂着头盯着书封面。

“明妈妈。”池惊鸿轻轻的唤了一句,小心翼翼得就像怕惊醒谁似的。

那位老妇人抬起头来,郦春晓感觉那位被惊鸿唤做明妈妈的眼神起初是毫无聚焦的,但渐渐的她的眼神变得热切了起来,随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扭曲的表情,看不出是哀还是喜,她的手伸向空中好像急切的抓住些什么,嘴里也发出着难听的呓语,说什么谁也听不清楚。

有双白皙的手抓住了那双在空中伸展苍老的手,有抹白色的身影迎了上去,那抹白色的身影就那般的抱住了老妇人。

那位老妇人发出一种比哭还要难听的笑声,她的脸搁在那个白色的肩上,露出一个如孩童一般的满足表情,嘴里喃喃自语着,郦春晓侧耳细听,好像,她在说着,是你么?孩子,真的是你吗?

“是的,是我,真的是我。”那个抱住老妇人的人就这样喃喃的说着。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回到明妈妈的身边了。”

那位老妇人闭上了眼睛,满足的笑着,说着。

“嗯!嗯!。。是的!。。是的!”

抱住老妇人的人看不清表情,她声音温柔,如在对着自己的孩子般的浅唱轻吟,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老妇人的背部,那位老人在她缓缓的声线中逐渐的柔和了眉目,接着,传来了轻微的打呼声。

这一切在郦春晓看起来奇异极了,她想不明白为何翠西会做出如此的举动,仿佛,她和那位老妇人已相识多年。

可。这怎么可能?

转过头去,想询问池惊鸿,碰了碰他的手,那个人浑然未觉,宛如落入了异时空,只是呵!他的眼里好像聚着水光,在那片浮光涅影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潮。就这样,她呆呆的看着池惊鸿,而池惊鸿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长椅上拥抱着的两个人。

“明老太太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睡觉了,这里的人都那她没有办法。”不知什么时候。在郦春晓身边站着了一个中年男人。

郦春晓认识他,他姓卓,是这家养老院的院长。

“到底是怎么回事。”郦春晓喃喃的说着。

“不久前。”卓院长小声的说着:“池先生把她送到了这里,他说他找了她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特别拜托我要好好的照顾她,明老太太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老年痴呆已经很严重了,不仅如此,她还患有失眠症,时好时坏,有时候药物压得住有时候连吃药也没有用,她好像在长期以来思念着她的孩子,有时候,常常把照顾她的人当成了她的孩子,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就拿着书,和人说她的孩子最喜欢看书了。”

“她和惊鸿有什么关系。”

郦春晓的眼光再次回到了那位老人的身上,夕阳让她的白发增添了几许沧桑,那些白头发是不是因为思念?

想到这里,郦春晓的心里一阵发酸。

“池先生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郦春晓走了过去,抱住了已经熟睡的老人,这可是从小看着惊鸿长大的长辈呵!

在卓院长的交代下,工作人员把那位老妇人小心翼翼的抱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轮椅离开了。

工作人员和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翠西才站了起来,不自然的戳了戳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是不是有点冒昧了,对不起,那个。。。我是在慈善机构工作的,那里也设有养老机构,我经常和那些老人们呆在一起,所以,刚刚,就忍不住了。。。”

“了解,了解,职业病,有时候我也会像你那样。”卓院长笑呵呵的:“不过,你倒是很合适做这个,我们这里的职员每天费尽心思都没有办法让她睡觉。”

翠西垂下头:“我曾经接受过关于这方面的专业培训。”

翠西的话音刚落,郦春晓就听到了池惊鸿冷哼一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嗤笑声。

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郦春晓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透过车镜看了看坐在后排的翠西,她正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神色疲惫,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惊鸿,刚刚那位老太太具体来说是你什么人。”郦春晓忍不住问,虽然卓院长说了是惊鸿的长辈,但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长辈她好奇的紧。

“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说了等于没说。

“那么,她的那个孩子呢?她不是有一个孩子吗?为什么他不回到她身边来?”

“孩子啊。。。”池惊鸿拉大了声音,眼里微微的飘向车镜。

“那个孩子啊,他长大了,不想回到她身边了,也许,他的心变了,不想再呆在她身边了。也许,他已经把她忘了。又也许他的心里装了另外的人而把最初的那个人给忘了。”

池惊鸿的语气狠厉,眉宇间里有隐忍,让郦春晓产生了那样的错觉,好像,他在控诉着自己已经变心了的恋人。

车后座的翠西挪了挪身体,把头更深的往车椅靠。

池惊鸿开了音乐,车厢里开始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旋律,缓缓的,车子越开越慢,郦春晓最初还说上一,两句话,看池惊鸿没有反应,她也就自行闭上了嘴。

车子刚开进家门口的时候,郦春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一接电话,就听到秦俏君在电话那边骂骂咧咧:本小姐不用你们送,谁。。。谁要你们送,你。。。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呵呵。。收起你们脑子里的。。的那些龌龊的心思,想。。。想占本小姐的便宜,没。。没门。我。。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郦春晓咬着牙闭起眼睛,这个豪放女,又,又和人家斗酒了,每次都这样。

那边的豪放女好像才想起了什么,对着电话拉长着声音,春晓,春晓。。。我的好春晓来来接姐姐我吧,快点。。。不然。

电话那头秦俏君咯咯的笑着:“不然,姐姐就要被那些臭男人弄到他们的床上去了。”

真是一个疯女人!

郦春晓挂断,无奈:“惊鸿,俏君又发酒疯了,看来我得去把她弄回家。”

刚想把翠西叫醒的时候,池惊鸿叫住了她:“你先去开车,我叫醒她。”

郝管家从西厢的二楼下来后就看见池惊鸿横抱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刚想过去打招呼得时候,看清楚他怀里的人后,不由自主的,闪身到角落里,一颗心突突的,毫无章节的乱跳着。

他看着池惊鸿把怀里的人轻轻的放在她平常喜欢躺着的贵妃椅上,透过高大盆栽的缝隙,郝管家可以清楚的看到池惊鸿脸上的表情。

温柔得可以渗透出水来。

他半蹲在贵妃椅上。目光痴痴的胶在沉睡中的人的脸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拂去盖在她脸上的发丝,手细细的在她的脸上摩挲着,从眉到眼,到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躺在贵妃椅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略为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了。

轻轻的叹着气,声音宛如情人般的呢语,时重时轻,在这个静寂的空间流淌着。

“还是喜欢睡懒觉啊!一睡起来还是像猪一样啊!也不怕人家把你打包卖了!”

他低下了头,把脸搁在她的臂弯里。

“到底,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到底,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顿了顿,说话的人好像在极力的压住情绪。

“别玩了,嗯?我已经没有精力再陪你玩捉迷藏的游戏了。”他握着睡熟的人的手贴在自己的心上:“你已经让它累得够呛了。”

“所以。不会再让你自作主张了。”

他把握着的手拿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着,随后,就这样俯□躯,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仿佛是怕把还在睡梦中的人惊醒,他只是来回的亲吻着她嘴角。

恰到好处的灯光勾勒出那两个人的身影。如两条亲吻鱼。

这光景,把郝管家看得是一阵心凉,手脚无力。

偷偷的,他从后门退了出来,站在花园的高处,他打量了这座他服务了几十年的白色建筑,它在夜色中一如既往的威严挺拔。

只是,这看似和平的表现还能维持多久,春晓,怕是此生再也无法触及到了那个男子的内心了。

就像书然的妈妈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自己夫婿的心。

爱人啊(十二)

这个周末,吴宝珠决定把翠西带去体验上海的夜生活,当然,这个她不会告诉宋书然的,那个小子最近对她进行了电话轰炸,由于她和宋书然年纪相近,所以,他们从小就俩无猜忌。

“吴宝珠,我可是把翠西交代给你了。”

“吴宝珠,我不在她身边,你可要把要她保管好了。”

“吴宝珠,你要多陪陪翠西,郦春晓那个丫头我不敢寄望,那女的就只知道她的丈夫。”

“吴宝珠,你不要让翠西寂寞着了,她从小就孤僻,所以她学不会和人打成一片,她不会和人打成一片,你就先和她打成一片好了。”

。。。。。。。。。。。

吴宝珠快要被这个比她两岁的表弟快要气死。这个男人简直让人发指,好像,她老婆是小绵羊,而她是小绵羊的保姆。拜托,她吴宝珠可是一个摄影师,虽然。。虽然不是很有名但好歹也是一个摄影师。

于是,吴宝珠觉得自己有必要带翠西到夜店去逛逛,当然,回来后,她会很详细的向宋书然报告的。

最好,翠西还来一两个艳遇,到时,嘿嘿。。。。。。

为此,在她不安好心的建议下,翠西上了淡妆,还在她的盛情难却下穿上了她送给她的黑色性感小礼服,前面包的严严实实的,后面嘛。。

不过,翠西的背部曲线还真不是盖的,那露出来的肌肤如白玉般的,只要她把外套脱下来,到时,要没有艳遇都难。

本来,只是想和翠西一起去的,后来,看见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郦春晓,索性也把她叫上了,谁知,号称“夜店女王”此时也来访,一听到她素有“上海的夜店之王”的“米兰米兰”的周末入场卷时,不由分说的就贴了过来。

四个人来到门口,池惊鸿刚刚回来,知道他们要去酒吧时不容拒绝的说了一句,一起去吧。

吴宝珠万分恼火,这个池惊鸿该不会被宋书然灵魂附体了吧,也介意起自己的老婆逛夜店了。

对于池惊鸿其人,吴宝珠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虽然以一个摄影师的眼光敲定,池惊鸿可以说以一种无懈可击的视觉般的存在。

但那又怎么样,当年,那一场三角关系中,自己的妹妹黯然出局,犹记得,妹妹珍珠在知道了郦春晓的爸爸亲自出马后,池惊鸿答应了和郦春晓订婚,她笑得像得了一个失心疯的人,抱着自己说,姐姐,原来,池惊鸿也是俗人一个。姐姐,我要是像春晓一样有那么一个有能力的爸爸就好了。

那时,池惊鸿在吴宝珠的心里成了一个野心家,她常常猜测自己的舅舅到底允了多少好处给池惊鸿,后来,有一次,舅舅和妈妈说,其实,池惊鸿和郦春晓订婚的唯一条件是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拿到前往爱尔兰的签证。

最后,池惊鸿闪电出国,在他出国后的第二天,郦春晓也搭上了前往爱尔兰得班机。

不过,这也是吴宝珠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吴珍珠已经在那片非洲大陆呆了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了,就此,吴宝珠也不想旧事重提。

要是,让自己的妹妹知道了池惊鸿和郦春晓订婚的内幕后,那个丫头会不会气死,一张爱尔兰的签证就可以把池惊鸿那个男人搞定。

以一种摄影师的那种嗅觉,吴宝珠觉得池惊鸿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偶尔,她也对他有好奇,到底,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向往那个叫□尔兰的国度,是不是,在那里,有什么在牵引着他,会不会和某个女孩有关。

吴宝珠再次眯起眼,打量着那个正在认真开车的男人,这个男人连开着车的背影也如斯迷人,暗色系的衣服把他衬的如斯魅惑。宛如罂粟。

妈的,怪不得让吴珍珠和郦春晓这对从来没有吵过架的史上最好的表姐妹反目成仇,要是自己再年轻几岁的话恐怕也有可能钟情于他吧!

“表姐,够了,你快要把惊鸿的后脑勺看出一个洞来了。”冷冷的,郦春晓透过车镜用眼神警告她。

“咳,咳。。。”

吴宝珠不自然的装腔作势了一把,最后,把目光落在身边迥然不同的两个女人身上,一个拿着手机话讲个不停,一个把眼睛落在车窗外很没有存在感。

吴宝珠决定来戳戳这位号称“夜店女王”的女人的锐气,这等靠化妆品勾勒出来的明艳五官也敢拿来炫耀。她要让秦俏君见光死。

“喂,秦俏君,我打包票,今晚来找我们家翠西搭讪的男人一定比你还要多。”

吴珍珠略带挑衅的说,在别的地方她不敢这么说,但今晚他们要去的是“米兰米兰”那里的男人们以眼光毒为著称,那里的男人们大多从事高端职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秦俏君去那里,就算她袒胸露背也不过是庸脂俗粉。

翠西不同,虽然没有多明丽的表相,但只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浑身就仿佛充满了魔力,她是摄影师,对于美有天生的直觉。

轮这车厢除了自己之外的三个女人。

秦俏君是一朵盛开的波斯菊,美得张牙舞爪,但经不起推敲。

郦春晓是温室中的蓝色玫瑰,稀有,丽质天生,但会让人望而却步。

而翠西侧是某个人从枝头采下无意遗落在水中的白色扶桑花,清冷却不乏柔情,没有长在枝头时的娇艳,但会让人不由的在岸边驻足,为它落在水中时的风情。

如果让她选的话,她想她会去选捞起水中的扶桑花把它养在自家的水池里,每天看着它。

秦俏君严重的大伤自尊,看了一眼打扮的像黑寡妇的翠西冷哼:“表姐,你的审美观有问题,怪不得,现在别人一提到你老是谁谁的女儿,谁谁的妻子,可就是没有叫过你某某摄影师。”

这下轮到吴宝珠大怒,这可是她吴宝珠的硬伤:“秦俏君,要不要我们来打赌,今晚,会有很多男士排着队来请翠西喝酒。”

吴宝珠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宋书然为何会选翠西而不选秦俏君,冷不防,一直闷着声开车的池惊鸿大声的斥责:“你们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