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瞥我一眼,俊美的脸沉得像能拧出水来,随即将头微微一扬,下巴向上一抬,满脸的不屑一顾。我心里顿时一凉,几乎想哭出来:“晓白,无忌他,他不认识我了!”

噗地一声,我一转眼,小米斜倚着湖边一株垂柳,如同我当年在小湖边见到他时的样子,笑靥如花:“小笨蛋!”

啊?我傻傻张嘴。说我吗?

小米脸上笑意更深,勾勾手指:“过来。”

脚像线牵着的木偶,我颠颠地过去:“小米,你,你还记得我吗?”

小米勾起手指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小笨蛋!怎么会记不得?这十年里,谁天天在湖边念念叨叨,念得人耳朵都起茧子的?”

“那,那无忌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小米忍不住大笑:“你啊!十年了,还是没一点长进!无忌哪里是不认识你,他记你不知有多清楚!只是你啊,来接我们还带着一身桃花,别说他了,连我都想当不认识!”

原来如此!我绽开大大的笑容,回身就往无忌一扑:“无忌,无忌,我好想你!”

无忌板着张脸,用力挣。无奈我抱得太紧,他挣了几下都没挣开,狠狠瞪我一眼:“放手!十年不见,别的没长进,力气倒不小!放手,你抓疼我了!”

我连忙放手。无忌和小米均是以血肉养魂魄,虽然修成形体,灵力却还没完全恢复,用力太大他受不了。无忌回眼看看我,突然一笑,反手在我耳朵上扭了一下:“小笨蛋!”

呜—好痛!无忌这个扭人耳朵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好了。”林瞳收起淡淡的笑容,走过来,“不要闹了。无忌和元深刚刚出关,还需休养,我们回碧灵殿去吧。元深,有件事情还要你帮忙。”

小米淡淡一笑:“是李浣的事吧?水生早就在湖边念叨过了。听说龙广想用自己的元珠为李浣续命?”

我赶紧澄清:“我可不是为了想你替李浣补齐魂魄才来看你的,我是真的想你!”

小米眯起眼睛笑得温柔:“知道。不过,我虽能补齐魂魄,却仍需大量灵力,龙广虽不必取出元珠,只怕日后灵力也将大损,且无法弥补。”

“需要灵力?那我们都有啊!一人献一点,龙广不是就不必损耗那么多了?”

小米瞪我一眼:“你当我是在煮八宝粥?李浣缺少一魂三魄,只能用一种灵力补全,否则他自己就会因灵力无法融合而疯狂!为他补齐一魂三魄,就等于从龙广身上抽出维持一魂三魄所需的力量,龙广幸好是龙族血生之子,否则只怕他还受不了。”

“那,那为什么要他?我,我不成么?”好歹我身上有玄水珠与明火玉的灵力,难道不比龙广支撑得住?再说那东西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取走了也没有什么。

小米轻叹一声:“水生,我知道你关心李浣,也知道你热心…但,李浣情况不同。他本该早就魂飞魄散,是龙绯用自己的龙珠为他续命,他本体虽仍是鱼,灵体却已成龙,要为他再造能够接受的魂魄,非血生之龙的灵力不可。你虽然灵力不凡,但,但你其实仍是条‘非龙’。”

我一脸黑线。什么叫“非龙”?

小米叹气:“你本该成龙,可是你既未跃过龙门,又不曾有龙之血为引,始终不曾真正成龙。你的龙魂,只有在非常时期才会激发出来,而这个非常时期…谁也不知会何时到来。”

这,这真是!不过,好象很有道理…

“那,李浣修补了魂魄之后,是不是就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小米迟疑了片刻:“我也不知。”

银光殿的冷池之中,李浣全身赤裸,盘膝坐在齐胸深的水中,冷云扶着他;龙广同样赤裸着坐在他身边;小米立在池边,我和晓白林瞳无忌一人一角站在水池四边,张开灵力建起一个完整的结界,防备可能逃逸的魂魄。

龙广脸上出奇的平静,双目微合,头顶缓缓冒出白气,由稀薄而浓厚,白雾之中,一颗亮白色珠子渐渐浮现出来。小米抬起双手,掌心中各射出一道紫光,笼住白珠,不停地翻滚。龙广眉间闪过痛苦的神情,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渐渐地,紫光之中飘出一条淡淡的龙影,冷云迅速张开双臂,用灵力将这条龙影引到身边,慢慢送到李浣头顶,突然双臂环抱向下一压,李浣身体微微一颤,龙影消失在他发间。

小米如法炮制,自白珠中炼出一条条龙影,灌入李浣头顶百会。李浣的面色渐渐鲜润,龙广的脸色却愈来愈苍白,嘴唇渐渐被他自己咬破了,鲜血如线一般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入冷池之中,结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沉入池底。

我们沉默地看着,殿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砰一声门上的结界被撞开,老五其文一头撞了进来。我骇一跳,这孩子怎么来了,来干什么?心神一分,结界也微微晃动。对面的林瞳抬眼扫过来,我急忙收敛心神,把持好自己的一部分结界。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斜眼去看。

其文脸色通红,不知是怎么个不要命地蹿过来的。冷池被我们四人的结界笼罩着,外面应该什么也看不到。其文一头撞在结界上,反弹了回去,才发现自己难以前进一步。他扑在那如有形的结界上,睁大眼睛拼命向里看,大约是什么也看不见,突然用力捶打着结界:“爹,爹!让我进去!广叔,广叔,你在里面么?你说话呀!你怎么了?”

龙广此时对身外一切均无所觉,自然不能回答。其文徒劳地捶打了半天,终于依着结界滑坐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很想叫他起来。这傻小子,龙广又不会死,哭什么!可是此时最后一条龙影已经飘到李浣头顶,徘徊片刻,倏然沉了进去。李浣缓缓张开双眼,宛如大梦初醒;龙广却晃了晃,一头栽倒在池水中。

第85章 结局

林瞳收了结界,跳下冷池用外衣裹住龙广。其文这时才能看见池中情景,急匆匆奔过来,扑通一声跳进池子抱住龙广:“广叔,广叔你怎么了?”

林瞳叹口气,将他和龙广一并抱出水面:“他没事,只是消耗太甚,一会就会醒过来。你这孩子,冷池这样的地方,也是小孩子随便进来的么?”

其文只在池子里呆了一会,嘴唇就已经冻得发紫,他也顾不上,只是抱着龙广不撒手。大家这会也顾不上他们,因为李浣的眼睛已经张开,目光首先停留在给他穿衣裳的冷云脸上,迟迟疑疑地开口:“云,我们怎么在这儿?”

冷云面现喜色:“浣儿,你还记得我?”

李浣不解地看他:“我当然记得。可是我们怎么在这儿?”

我一步跳过去:“李浣,李浣你终于醒了!把我们急死了。”

李浣皱眉看了我一会,回头轻声问:“云,他是谁?”

晴天霹雳!我呆呆张着嘴愣了一会才能说出话来:“李浣你不认识我了?我们一起在碧波潭长大的啊,我是水生,白、水、生!”

李浣迷惘地看着我:“碧波潭是什么地方?”

我一口气几乎没上来,转身揪住小米:“这是怎么回事?小米这是怎么回事?”

小米把我的手拿开:“他忘记了。”

我又揪上去:“我知道他忘记了!我是说他为什么会忘记?”

小米再次把我的手拿开,表情平静,额头上却有青筋微跳:“白水生你不许再揪住我的衣领。这是他自己忘记的,谁也没有办法。”

什么叫他自己忘记的?

龙广已经醒了,挣扎着离开其文,充满希望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地问:“浣儿,你,你还记得我吗?”其文看他的神情,扭开了头。

李浣仔细看看他,终于摇了摇头。龙广脸色突然白了,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其文赶紧回过头来扶住他,林瞳将手按在他后心上将灵力传进去,轻声说:“你别着急,也许过几天他会想起来。”

小米淡淡摇了摇头:“不会了。这是他自己选择忘记的,他自己抛掉了那些记忆,那是永远不会再想起来了。”

我鼻子酸了酸:“他连我也忘了?连我也不想记起来?”

小米摸摸我的头发:“他不是想忘记你,但你和他想忘记的那些东西联系太紧密,他要忘记那些事,就只好连你一同忘记。”

我呆呆地看着李浣。他想忘记什么呢?碧波潭的大水?还是龙广的婚礼?也许他想忘记的是所有一切,只留下对细心照顾他的冷云的记忆。

李浣左右看着我们,再看看冷云:“他们是谁?为什么这样子?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冷云脸上也有凝重之色:“浣儿,你再想想,真的想不起他们是谁吗?你,你病了一场,刚才大家在这里给你治病…”

李浣脸上现出疑惑之色:“治病?我不是被那个妖兵的阴刀伤到了吗?伤口也不深,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再说,这里是军中吗?怎么不像?”

冷云犹豫了一下:“这里不是军中了,是银光殿。”

李浣想了一下:“银光殿?是龙族的银光殿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云眉头皱紧:“浣儿,你想不起来了吗?”

李浣迷惑地看他:“什么想不起来了?我有什么想不起来?我们不是一起到西城从军的吗?然后我们还打了胜仗呢!大将军说,再有几场这样的胜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冷云眉头锁得更紧:“浣儿,那你记得我们为什么要从军吗?”

李浣偏头想了想:“我们—”他脸上现出苦苦思索的神情,“我们为什么要从军?不为什么啊,就是从军而已啊…”

林瞳冷眼旁观,忽然问:“你是谁?”

李浣本能地回答:“林欢。”

四座皆惊。冷云急问:“那我是谁?”

李浣理所当然地回答:“林云啊。”

大家面面相觑。林瞳清清嗓子:“你是从哪里来从军的?”

李浣张开嘴却回答不出,苦思一会忽然有些恼了:“你管我从哪里来!你又是谁?”

林瞳轻咳一声:“我叫林瞳,是麒麟族人。”

李浣啊了一声:“原来你也姓林,那真是巧。你也是来从军的么?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

林瞳镇定地笑了笑:“这里不是西城了。你受伤甚重,被送回来治伤。我也不曾从军,只是在这天城之内碧灵殿有份职守。”

李浣皱皱眉:“碧灵殿?那是什么地方?我受伤很重么?怎么给送到天城来了?那西城战事又如何了?”

此时殿中所有人都说不出话,只有林瞳依然冷静,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西城战事大胜,已经平定,只是可惜大将军阵亡了。”

李浣难过地低了低头:“真可惜,大将军人很好的,对我们一向不错。”

林瞳点点头:“是啊,真可惜。现在战事平定,你的伤好了,打算怎么办呢?”

李浣想了想,回头去看冷云:“云,你说我们再去哪里?去人间看看好不好?”

冷云已经平静下来,微笑着抚抚他的头发:“好啊,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浣把他的手推开:“不许摸我头发,像摸小孩子似的。那我们就去人间,我早就想去人间看看了。”话虽是这么说,脸上可没有什么生气的神色。

冷云笑着扶他站起来:“好,我们就去人间。”

李浣和冷云走了很久,龙广才慢慢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连话也不跟我们说,摇晃着往殿外走去。其文早哭红了眼睛,连忙跟了上去。龙广梦游似地推开他的手,自己往外走。其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抹了一下脸,仍然跟在他身后。银光殿的门槛很高,龙广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其文跟得紧,及时扶住了他。龙广没再推开他,两人并肩慢慢走出去了。

林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说话,却发觉一双手紧紧抓在我肩上,一回头,却是无忌一脸紧张地站在背后。我动动肩膀:“无忌你怎么了?为什么抓我这么紧?”

无忌仿佛大梦初醒,松开手,又抓紧了,把头俯在我肩上,嗓音微有些哽咽:“我,我真怕那样走出去的人是我。如果你也忘了我…”

我心里颤了一下,轻轻抱住了他:“不会的,我才怕你忘了我呢。”

林瞳微微笑了笑,环住我的肩:“嗯,我们比他们幸运多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水里,我忽然心情激荡,一张手臂把旁边的小米和晓白也抱住,恨不得能揉进自己身体里去:“对,我比他们幸运多了,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银光殿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小米含笑的声音、晓白轻轻的声音、无忌微微哽咽的声音,还有林瞳温柔的声音一起回答:“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天路》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水生和他的爱人们的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生活远远不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么简单,而且天界的转变也不是十年二十年可以变得过来的。但是感情既然已经定下来,这个故事就算结束了,至于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了。感谢跟文捧场达半年之久的各位大大,07年偶一定会努力更新其他坑。如果有需要,偶在想是不是把那九个小龙子的故事拿来写一写,当然会顺带写写水生他们以后的生活。不过几时写,要看各位大大有没有兴趣看了。也许还是就此打住的好?谢谢各位,鞠躬,退场…

第86章 我是龙生第九子1

世界蕴育于黑暗和动荡,而开始于—二哥和大哥!这是朝风总结出的第一条人生哲理。

黑暗是温暖舒适的,无处不在,包容着他的小身体。定时或不定时的,有声音从黑暗之外传来。

“林瞳,你说这个蛋到现在还没孵出来,会不会是个坏蛋?”

坏蛋?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会。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不要那么着急。”

“可是每天这么包着盖着的,会不会把它闷臭了?”

“水生,你—唉,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这是鸡蛋么?”

“…只比鸡蛋大一些而已。”

“…算了,别再盯着那蛋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出来。过来…”

“你说里面会不会是条小龙?前面那八个都不是龙—林瞳,天还没黑呢。”

“关上窗户就黑了。这几天忙着选人,都没好好亲亲你…”

“…唔,林瞳,你越来越色了…”

“就算是吧,让我看看…”

“…林瞳,你说这个蛋里出来的小宝宝会是什么样子?”

“等他出来就知道了。”

“…嗯,林瞳,轻,轻点儿…”

“不喜欢么?”

“…嗯,喜…喜欢…”

或者是别的声音。

“水生哥哥,你又在摸那个蛋了!小心摔到。”

“不是,刚才白侠和碧岸他们来玩,我怕他们把蛋碰坏了。”

“那两个小子,整天精力过剩没地方发泄。要不然叫他们也去跟怀青将军学剑,省得到处乱跑。”

“嗯,这个主意不错。晓白,你说这个蛋里出来的是不是龙?”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龙。”

“说的也对。晓白,你身上抹什么了?”

“没什么啊,我从来不抹什么东西—水生哥哥你干吗?”

“让人家摸摸嘛…”

砰—好大的声音。

“水生哥哥你没关门!”

“啊?白侠,碧岸,怎么又是你们这两个捣蛋鬼!喂,别动弟弟,快放下来,万一摔到,爹爹生气了!”

世界上下颠倒,震动起伏,晃得头晕。

“爹,四哥摸弟弟,我也要摸—”

“才不对,这里面一定是个妹妹!”

“放下,快放下!再不听话,再不听话叫你们大哥二哥来—”

世界立刻安静了。这个,大哥二哥是什么,为什么一提到大哥二哥,世界就安静了呢?可是世界似乎不同了,黑暗之中透进一线光明,美好得让人想迎上去…

“啊,蛋裂缝了!晓白,你快来看,一定是被白侠他们摔坏了!糟了糟了…”

很吵啊!虽然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平常伴随着这声音的是异样的温暖和触动,有时还会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贴上来,轻轻的啵一声,可是总这么叫啊叫的—算了,还是出去吧。

喀拉一声,蛋壳裂为两半。刚刚见到光明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然后就看见—两个裸体美人!一个腰里围了条小被单,两条修长的腿结实健美,可惜一脸呆相,破坏了那清俊的五官;另一个被子盖到胸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上面可疑的红痕,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其呆相直追长腿美人。真是可惜啊,不过美人总是美人—为什么美人不过来抱抱他呢?过来抱我啊,快点来抱我,还在那里呆看,再看我就—哇…

白水生万般惊讶地看着白玉般的蛋壳上裂纹不断伸长最后成为两半。红光一闪,用来给蛋保温的小被子里多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宝宝!

“晓白,你,你看—”水生觉得自己受惊过度了。早就跟晓白和林瞳讨论过这个蛋里会孵出个什么样的小东西,可能是龙,也可能像他的哥哥们是狻猊睚眦狴犴,甚至连龙龟鼋鳄四脚蛇都想到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蛋壳里居然会爬出个人类的,不,是人形的小婴儿来!就看那个小东西向他伸出小小的手,五根小指头粉红粉红的,可爱得让人不敢碰。见他没有反应,小东西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哭起来。这一哭把水生哭醒了,连忙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小东西哄。安抚的话还没出口,水生再次呆住—小东西的泪珠从滑嫩嫩的小脸蛋上滚下来,掉在被子上,滚了滚,滚到一边去了。滚到一边去了!水生伸手捡一颗—不是水珠,是珍珠。

林瞳一进门就看见水生腰里只围了一条小被单子,光着脚站在地下,怀里抱着个小宝宝。宝宝粉白的小脸靠在他胸膛上,像只小猫似的眯着眼睛,满脸幸福的表情。晓白身上胡乱裹了床被子站在一边,双手捧着一把珍珠,跟水生大眼瞪小眼。林瞳没想到会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咳了一声:“怎么了?这孩子是—”

“林瞳,”水生连忙把孩子捧到林瞳眼前,“这,这是蛋里出来的—”

“蛋里?”林瞳看看小被子里裂成两半的蛋壳,也呆住了,“怎么,怎么会是个—”

“是啊是啊!”水生从晓白手里抓了一把珍珠递过去,“这个,这个是宝宝流的眼泪—林瞳,这孩子是个鲛人吗?”

“半龙半鱼?”林瞳试探着伸手去抱那孩子。小孩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歪着头看看他,然后欢欢喜喜伸开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臂让他抱。林瞳也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劲都不知该往哪里使,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托着那软软的小身体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小宝宝兴高采烈,挥着两只小手呀呀地叫,想去抓林瞳的发冠。水生连忙上去轻轻抓住那两只不安份的小手。宝宝不高兴了,挣了两下没挣出来,张开小嘴哇一声又哭了。这一哭,珍珠满地乱跳,跳得三个大人全发了呆。这,这真是个泪可化珠的鲛人吗?

“爹—”肃渊的声音规规矩矩地在门外响起,“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