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雅当然也已被这种求婚场面感动的言语不能,唯有眼泪哗哗地流着。她听见后头有人走近的声音,回头一看,商敖冽正站在她身后,还递了块手绢过来。

他说,“不是说好了,不能哭的吗?”

夏雅见着商敖冽出现的第一反应,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抱紧对方,埋头在男人的怀里猛哭了一阵子。

哭到最后,连关珊珊和顾柏也都看着她傻眼了。

商敖冽安慰着小妻子,间隙还很冷静地批评了眼前两人。“没事都瞎折腾什么?赶快去扯证,没结婚拿不到准生证,孩子上不了户口,谁负责?”

“”

他们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夏雅被商敖冽一贯“快狠准”的作风逗得破涕而笑,他眼看这局面一团乱,只好先送走他的朋友,再回头去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事急着见面。

夏雅将他拉去一处没人的冷僻地儿,做出一脸要与他秋后算账的架势。“我先问你,你为啥要在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前凶我?”

半晌,商敖冽淡淡笑道,“这就凶你了?夏雅,你好话坏话分不清吗?”

夏雅摸了摸耳朵,回答他,“你指出我在实验过程中出现的纰漏不错,可态度很有问题!”

商敖冽不以为然,“导师对学生应该什么态度?和颜悦色不是我的教学作风,你知道我很严格。”

何况,正因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他若再要包庇,她又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夏雅瞧这男人日渐大气沉稳,让人钦羡,她酸酸地说,“你是不是也在恨铁不成钢?我让你丢脸了?”

商敖冽不用思考就摇了下头。“作为你的老师,我是会心急,想将你培养的更好。作为学生,你一直很优秀,所以老师不会觉得你拖后腿。”

夏雅踌躇片刻道,“今天这事真不能怪我,就是老爱看着你走神,所以才”

所以她才会觉得委屈不已,女孩子家家,哪怕整天就想些小情小爱,也是理所当然。

“难怪,你变笨了。”商敖冽摸摸她的脑袋,故意逗她,“下回我再‘凶’你,你要想着,那是为了封起那些老师学生的嘴。”

夏雅应了声,随后就沉默地瞅着地上,该说的其他话题已经用完了,如今就等重头戏上场,她鸵鸟似得不敢去看商敖冽,生怕她真正想要了解的真相会让人无法接受。

“还有一件事是顾柏也今天告诉我的。”

夏雅一字一顿,吞吞吐吐地将顾少的那番话转述给商敖冽听,对方听后,浓眉微褶,也不主动回应。

她胸口异常烦闷,更加觉得呼吸不畅。“你到底在我背后,做过些什么?哪些研究是与我有关的?为什么是为了我?”

商敖冽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考虑甚久,异样的神色隐匿在他眉间。就像有一滴墨汁,浸没在一汪清水中,搅乱了所有次序。

夏雅暗自忐忑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她正要追问,他却终于做好准备。

商敖冽问她,“夏雅,你说过,不喜欢我敷衍你,说假话骗你,这样的丈夫你不要。”

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事态的严重,不敢含糊地肯定点头。

商敖冽放慢语速对她说,“那好,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做过多交流。商敖冽将车停在市区的一间书店外,示意夏雅可以下车了。

她不解其意,等他攥着她的小手进店面,夏雅环顾四周,满墙都贴着琳琅满目的明信片,白色基调随意新颖,像个有意出离浮华喧扰的地方。

商敖冽与收银台后头的老板打了招呼,径直就往更里面走,两人隐入书店的仓库,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

夏雅跟在这男人后头,才发现原来书店别有洞天。

底下的建筑环境也很宽敞,像是普通的地下仓库,却又没有货物,她一眼望去,最显眼的莫过于靠墙放着的两排沙发,吸引夏雅注意力的,是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他穿了件时尚风衣,在室内还戴着顶黑礼帽,颇为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等见着夏雅才举动不自然地站起来。

夏雅发现,帽子底下是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这男人光看外貌大约三十来岁,比商老师稍微年长些,身材依然结实,所以让他显得可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夏雅,眸光带了些笑意,“转眼二十几年,都长这么大了谁家闺女才能长这么漂亮!”

商敖冽言简意赅地指出,“你不是上周才跑学校偷偷见过她?”

被吐槽的男子横了商老师一眼。

夏雅搞不清状况,对方又瞅着她不放,她不由往商敖冽的身边靠过去,腻歪的小举动出卖了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你还没和她介绍我是谁?”

“”

商敖冽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按着夏雅的肩膀,开口,“夏雅,这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你听好,他是你父亲。”

夏雅心里猛地一窒,她如鲠在喉,不得已地挣扎,“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有一个父亲,他叫夏都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更正文还是更番外呢?唔关于39章的完整版问题,其实是因为那章本来的内容被和谐了,所以你们收到的应该和本来的情节差不多,不是我额外附赠的H哦~~~我说过满2000会送档案的,到时候会在作者有话说告诉你们,请留意吧~

四五、昏嫁(三)

眼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他这位做父亲的,男子倒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俩人初次见面,换作是谁,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按在你跟前要你喊“爹”,那都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他自认不曾尽到过父亲的本分。

男人摘下礼帽,像有意要缓和气氛,又像天生性情潇洒,他说,“也是,我长得也比较帅,又年轻,是不太像你爸。”

“”

商敖冽见夏雅仍是不吭气,就打起圆场。“别急,坐下慢慢再说。”

虽然夏雅脑子乱作一团,可人也都有好奇心,她往坐在她对过的男人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觉得他眉宇间长得是有那么几分眼熟。

她当下更为来气,就说:“你是挺年轻的,我估摸着,你在生我的那年,应该还没发育吧?”

没想到她在这当口还能发挥冷嘲热讽的嘴技,商敖冽在旁咳了几声,夏雅拧眉白他一眼。

“你又是几时与这人认识的?”

“多年以前。”男子抢答,他的语气头一次变作深沉,在她的耳际盘桓。

他先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卫名先森,夏雅当场都快被他气的笑出来,这算哪门子的怪名字?

卫先森说,“今天商敖冽要带你见我,我也挺意外的,主要是你现在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除了夏先生去世那会儿可能让你觉得难熬我是想说,有些你不知道的事,可能会颠覆你的生活,但你不要怕,因为我们都会保护你,让你活得一样开心。”

一只大手忽然覆上夏雅纠结的手指,商敖冽并未开口说话,甚至目光仍旧放在卫先森那头,只是,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卫先森还是那样随性地笑了笑,才说:“‘卫先森’只是一个假名,不过像我们这样的特殊职业往往有不止一个虚假的身份,所以你也不用在意。我十三岁那年被某国的组织招募,成为一名特工。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同事,她年长三岁,也是一位非常优秀出色的特工,目前不在本地,你出生时,我也只有十五岁。”

这些冷不丁的话语让夏雅满脸的错愕,那字字在她的耳边,震耳欲聋。她的亲生父母,居然会是国际特工这是他们当初抛弃她的原因吗?

即使她有先见之明,也早已预感了这期间的是非曲直会如何的觥筹交错,可自己的背景身份如此超乎现实,总让她难以接受。

哪知,这还远远只是一个开始。

卫先森告诉夏雅,本来组织是想培养他去东欧活动,后来有一个机密计划需要立即实施,就派他前去支援。这个某国的科研项目,目的是让婴孩变得更加优异

说到这时,卫先森语条不顺,还不时留意夏雅的脸色,她稳住自己发抖的肩膀,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商敖冽。

他说,“我相信你可以接受,才带你来这的,是吗。”

夏雅这才有了底气,她看向卫先森,深吸一口气说,“我已经24岁了,结了婚,也经历过一些事情,我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你不用顾虑,直说好了。”

卫先森感慨地轻叹了一声,这满腹惆怅的模样倒与他刚才的行为举止截然相反。

“当年的这个项目,需要征集一批孕妇,有的是走投无路自愿进来的,还有就是像你妈妈那样,原本就是组织培养的特工。也就是说我与你母亲,实际上并不算认识,只是为了这个实验,才提供了精.子卵.子。简单来说,即是进行母体子.宫的DNA干扰,他们取出受.精.卵,进行改进试验,为的是培养出更出色的人类,包括减少情感上的感知,因为这是使人脆弱的根源,此外还有增强身体素质,体能,战斗力”

商敖冽感觉到夏雅的身体明显一僵,他不禁搂住了她,可她还是起了鸡皮疙瘩,四肢都变作冰凉,小脸上失去血色,好在,他的掌心还是火热的。

卫先森如实继续,“夏都泽先生是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也是我的朋友。他与我们同样从开始就是被迫参与其中。这本来就是未经科学界与任何国家允许的非法人体实验”

夏雅听到这里,眼泪终于再也挂不住,泪水匆匆地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即使商敖冽频频替她擦拭,还是难以擦干。

她呜咽着把脸埋在手心里,“这不是真的我不是”

商敖冽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将搂紧她的双臂收拢的更紧,等着小女人哭了一阵子,他才好似温柔无比地问,“夏雅,这个实验并没有成功你有感觉自己和别人不同吗?”

夏雅低下头,默默地摇了摇,但她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怪物,压根不敢去看商敖冽的脸。

卫先森也舍不得自个闺女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忙插话道,“小雅,要真说你哪儿与别人不一样,那就是咱们比普通人聪明、漂亮的多,这优点你是遗传父母的,不仅我是位帅哥,你妈也是大美人,咱俩的脑袋瓜好着呢。”

心头的惶恐因为商敖冽的拥抱变成一种难受的抽怯,弥漫不肯散去的情绪让她死命咬住下唇,泪水充盈慢涨。

夏雅寻思了一会儿,震惊才终是慢慢过去,她觉得这事早就木已成舟,自己再哭也是无济于事了,只是细细想来,仍旧很不是滋味。

“那后来呢?”

卫先森说,“因为某些人为与客观的因素,研究全部以失败告终。上头决定终止整个项目,并下令要把所有研究资料全部废弃,烧毁。至于参与过这个实验的人员当然他们下达了肃清令。”

危机来临,不止是夏雅,还有所有这些人,他们都不愿放弃。于是这群特工发挥他们最擅长的求生本领,联合起所有研究人员,为了生存进行最后的搏斗。

这场逃亡,一旦开始就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且下场只有两种,非生即死。

“夏雅,我们躲过组织的追杀后,为了你们的人生安全,我们要作为目标吸引火力,这行动危险程度你应该能想象,我与你妈都不可能带着你,只有将你托付给夏都泽先生你是我亲生骨肉,哪怕你是在研究机构出生的,我与你母亲也没有婚姻之实,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女儿,我想成为你真正的父亲。”

卫先森闭了闭眼,无奈叹息,“这么多年,我们知道些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所以他们始终在追寻我们的下落,我与你妈妈都不能停下脚步,你懂吗?”

夏雅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她不理解,也不全是如此。他们为了别人的性命,愿意牺牲自己一辈子的时间与精力,甚至每一个24小时皆陷入危难之中,她觉得这很了不起,这值得她自豪。

然而,她与卫先森说到底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真正伴她长大、疼她宠她的只有夏都泽,这一点毋庸置疑。

哪怕,卫先森在黑暗的阴影中陪同她长大过,可她心里不可能立刻就能腾出一块地方留给他。

夏雅问,“你与那位夫人没有感情,与我更没有接触,为什么还非要我认你呢?”

言下之意,他大可不要她这个荒谬的“女儿”。

卫先森慢条斯理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时时刻刻都处在风口浪尖,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家庭生活,也从没有过亲人挚友我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况且还遗传了我人见人爱、聪明绝伦的优点,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我怎么会不想要呢?”

瞧这年近四十的男人那自恋性格又冒出了头,连夏雅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眼下,她想起更在乎的困惑,就扭过头,靠在商敖冽的肩膀处,小声问他,“我真的没有问题?那时候在医院流产”

商敖冽眉眼低沉,神色凝重。

“我不骗你,你还是小婴儿那会,血样样本确实有数值异常,夏伯父应该给你注射过什么,后来不都一直健健康康的?”

“而且我也不会变身,运动神经也没特别好。”夏雅懦懦地做着自我辩解。

商敖冽瞧她有心思开玩笑,也放松了神态,冲她微笑点头。

夏雅心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不是成功的实验品,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那你趟这些浑水做什么?”她又有些不懂了。

他却说,“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

大概人生总有很多些事,都无法被自己左右。

商敖冽想,那些曾经言不由衷的隐瞒,如今都可以向她倾诉了。

那会子,商敖冽出生,正逢秋分,时雨。

他刚满周岁,商母就抱他出国要去寻商祖华,谁知母子途中遇上国外的人口贩卖团伙,商母就这么被抢了唯一的儿子。

男婴孩兜兜转转,却是来到夏都泽的手中,虽说组织上要将他作为某些药剂反应的实验对象,可夏都泽特别喜爱这个小男娃,还特意去买了张婴儿床,将商小冽就安置在他的研究所。

3、4岁时,商小冽能跑能跳、聪颖过人,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他受到夏都泽的特别照顾,常常能跟着他到处去看,只是,更多的时候,他却因为药物的折磨,只能躺在冰冷的实验室疼的瑟瑟发抖。

这世界上仿佛只有他,孤独一人。日日夜夜,疼痛侵入身体,痛得他彻夜难眠。

商小冽只要一不听话,就会有人拿东西来打他,直到有一日,他的左腿被打至残废,再也无法蹦蹦跳跳的玩儿

后来,夏都泽也不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与组织做出了交易,中断对商小冽的一切药物实验。

那时,商小冽开始常常患病高烧,乃至昏迷,情况时好时坏。夏都泽想尽一切手段,直到小孩长到7岁,身体状况才有了好转。

之后,就有了那血色的一天。

夏都泽带着商小冽、卫先森带着莉莉与他们的女儿,他们一伙人要在一条河川旁兵分几路,才可能逃脱升天。

莉莉慎重请求夏都泽照顾他们的女儿,夏都泽看着襁褓中粉雕玉镯般的小婴孩,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柔软。

他对两位父母说,“不如,你俩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卫先森脑筋转得极快。“这里是咱们命运的转折点,就叫她夏川吧。”

“小川。”商小冽首当其冲地念出来,伸手逗了逗小女婴的面颊,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她。

小东西却也不躲,睁开眼瞧了商小冽一会,居然拿自己的小肉手揪住了对方的一根食指,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商小冽忽然看到,她的眼底,有一种很漂亮、很漂亮的光芒,于是小男孩低下头,在女婴粉嫩粉嫩的小脸上嘬了一口。

莉莉不忍与夏川分离,她向来是素质极高的女特工,如今却也悄悄含泪。“这么漂亮的孩子,但愿她今后能够健康平安。”

夏都泽听了,也不敢向他们夸口保证,商小冽在旁半知半解,“夏叔叔小川长大了,也会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吗?”

“也许吧。”

“夏叔叔你不是治好了我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因为夏叔叔还不是最厉害的。”

商小冽想了想,仿佛理所当然地说,“那等我长大了,就去做那个最厉害的人吧,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会像我那样的痛了,我会治好夏叔叔,小川我不想,再有人像我这样难受。”

从不会有人想到,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孩童般的誓约,为往后的科学界,迎来了一个最优秀的学者。

逃离组织的夏都泽辗转来到西泠市,隐姓埋名。他想起商小冽的身世不明,便托人翻查几年前的人口失踪记录,最终从男孩的衣物打扮等线索中删选出最吻合的那个家庭。

“孩子,我该送你回家了,从今以后,你要忘记过去那些事,谁都不可以讲,这是你与我之间的秘密,你能做到吗?”

早已心智趋近成人的商小冽,笃定地应了下来。

夏都泽带着商小冽亲自登门拜访商家,并编了一通原由,这才替商母找回了失踪多年的骨肉。

纷扰的混乱至此,暂告一个段落。

研究所早已被荒废数年,往事如烟,被尘封湮灭。

只留下回忆,染了泛黄的旧色。

那个多少年前,蜷缩在角落哭泣的小男孩,如今也已有了坚毅的眉眼、满身的风霜。

他用半生清冷辉煌的时光,埋就了一个伏笔,只为了能有一日,与他命中注定的挚爱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信息量,千万不要较真!!!!!!作者不是专业人员,只是从很多电影百度什么的查出来的东西!

四六、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正文已更新,不再是防盗章节,如果看不见的请刷新试试。(13章后面的番外有兴趣的记得看)

6000字的番外都是白送的,我不会骗你们这么点积分。

书店的地下室,环境封闭,无人问津。

故事就像一列火车,途径四季,阳春、炎夏、寂秋、严冬,忽喜忽悲,跌宕起伏,最后夏雅才弄明白,商敖冽当初答应娶她,还有这么一个原由。

因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值得夏都泽信赖了。

商敖冽也心知肚明,有些隐患虽用肉眼看不见,可它永远潜伏着,他不可能一辈子退居幕后,只当一个隐形守护者,唯有他能预感危险的到来。

何况,真相或许会此生与她擦肩而过,也或许,总有一天仍是要交代给她。

好比今天,它最终还是到来了。

夏雅忍不住想,人生原是讲究机缘巧合的,荒唐的剧情竟也能够随时都上演。还记得她从前时常怪他早出晚归,醉心工作,谁能想到这些也是他的迫不得已。他不过是为了掌握更高端的技术,接触更广阔的领域,从而防止她哪一天若真病变,他能够及时找出医治的手段。

心里被一种情愫缠绕着,让她忘却了初时接触真相时的震惊与抵触,满心满念的只有那个被药物折磨痛哭的幼童,还有为了生命,坚持不懈奋斗着的男子。

经过这样一天,两人再次回到家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夏雅脸上的泪痕还在,只是情绪已经平复许多。

刚进屋,也顾不得脱鞋,夏雅扑入男人的怀中,商敖冽轻轻拍着她,目光要比平时放得更柔,温暖的怀抱更让她觉得熟悉心安。

夏雅说,“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跟拍电影似得。”

商敖冽说,“嗯,是要给你点时间消化。”

夏雅吸吸鼻子,指着他胸前,“你说你这人,还真挺行的,心里能藏那么多的事,又沉又重的你喘得过气来吗?”

商敖冽一本正经地回她,“习惯就好。”

夏雅将头窝进他的胸膛,声音哑哑的,“你这些年,都有和我爸爸还有,卫先森联络是吗?”

她还是只能认定夏都泽一人,对于卫先森的出现,呈现不由自主的抗拒。

“夏伯父时常与我见面,”一方面是关于夏雅的近况两人需要交流,还有即是各种可能琐碎的小事,商敖冽有几次也登门拜访过夏府,只不过夏雅肯定不在的。

他顿了顿,又说:“卫先生与莉莉小姐常会向夏伯父或者我打听你的事。”

不过两人毕竟身份特殊,基本上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直到那次在拉斯维加斯,卫先森才难得出面,为的是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当面交给商敖冽。

夏雅思及自己的真正双亲就像那什么“史密斯夫妇”一般,立马又觉得这极不真实。

这时商敖冽还告诉她,当时余医生也是被那个实验祸害的孤儿之一,算是他们的“同党”,夏都泽找他来做夏雅的主治医生,当然做过相应安排。

夏雅欲言又止,似是想到些什么,慢慢地眼里又含了泪。这个男人在未曾见过她的状况下,已经在电脑里头对她的资料滚瓜烂熟了吧,包括她每个阶段的照片与各种体检报告,原来最后都要由他过目。

虽说,一开始他们是陌生人,对方的兴趣、爱好、性格都无法去猜测,可商敖冽从某一个方面来看,竟是对她“了若指掌”。